第20章舊 案

三年前,發生在柳市輝煌娛樂豪華包廂裏的一案六命大案曾震驚了全省,省裏著力偵破都沒有太多的進展。而在此案中,主要負責的市公安局副局長高標更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甚至將他二十多年來聚集的威信都動搖了,可市長徐燕萍卻一直都堅信他能夠將案子偵破,一直都在鼓勵著他,也在為他抗著不少的壓力。

隨著線索逐漸多起來,而涉及案子的一個主要人證在湘省落網,使得案子有了突破性進展。高標想徐燕萍匯報後,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擴大偵破麵,將案子紮紮實實地辦下來,辦成鐵案。

省裏主要領導得到證據確鑿的匯報後,又考慮到柳市情況的複雜性,就地動周賢民會引發更多的一些難以控製的情況來。才決定將周賢民調離,調職到南方市後台也就完全脫離了柳市陣營關係,就算還會再牽涉到,但也將省裏的態度表明了。在柳市裏,與周賢民相關的人心裏也就會明白這一點,而選擇出正確的做法,對全市的換屆工作才有利。

周賢民在給帶走時,心裏也在做多種猜測,可進到審訊的賓館時,見到了高標後,心裏也就明白。當下那顯得平靜的臉,一下子就慘白滿臉死氣,知道是因為那案子的事了。這兩三年來,周賢民那一直掩埋在心裏深處的炸彈,終於到爆炸時機。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夢裏夢見過此時的情景,每一次都會給嚇得一身冷汗。

這時候,心若死灰卻沒有冷汗出來,隻是渾身發冷,感覺不到自己還有什麽生氣。周賢民對這一結果早就有過預計,真正麵對時心態上也能夠很快接受。要不要將案子裏的事都坦白出來,在心裏還是留存著一絲僥幸心態的。更為主要的是,兒子在這一案子裏會不會給牽涉進來才是他最關心的,想到這一點,周賢民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走向人生的最後關口,就想著要慢慢地應對審訊,從而探查到公安對案子掌握了多少事。

要是沒有牽涉到兒子,周賢民自然願意將全部的事都擔當下來。六命案,不論自己的態度如何,都不免一死的,真正實施凶殺的人,會不會給全部抓住歸案,也都不是本案的最為關鍵之所。本案的情由、案發過程等要怎麽樣將事情都撇開兒子的影子才是他要做的。這一切,在這兩三年裏周賢民早就有了周密的設想。當然,公安局這時掌握了多少資料,得知了多少內情圖一點都不知道,也就無法了解到案子會不會涉及他的兒子。

高標見到昔日高貴在上的領導,臉上平靜著,就像麵對任何罪犯。但心裏還是有些感觸的,在柳市裏要不是市長的支持,這一案子也不會堅持這麽久。隻要將案子束之高閣,就憑案子布局的周密拖一段時間後,那些線索也都將不再有多少價值。如今能夠找到關鍵之所,既是堅持所致,也有很大的運氣成分。要不是那個證人在湘省落網,案子就算有疑惑有大體方向,也無法落實下來。

在市裏時,周賢民沒有明顯地對高標施壓,但卻會通過袁君、唐祖德等人進行施壓。這樣的壓力,要不是高標這等性子堅韌,加上徐燕萍的支持,當真是難以堅持下來的。一旦放手後,周賢民也就會完全脫罪。麵對周賢民,見他臉色慘白後不久又慢慢沉靜下來,也估計到他一時間不會就放棄抵抗。

但這一切都將是徒勞的,省裏之所以將他調離柳市,調離後還沒有直接對周賢民采取措施,也是要將各方麵的工作做到位。公安局這邊也利用這一緩衝的時間,將周賢民之外的那些與案子相關的人抓捕到手。

看周賢民的變化,高標眼裏的神采也就有了變化,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在柳市裏,雖說沒有將周賢民和三年前的“4.16”特大凶殺案完全聯在一起,可是裏的重要領導卻是知道這一內情的。最讓錢維揚鬱悶的事,這案子他雖說隱隱有著預感,但此前也不會多往周賢民身上去聯係,這種事情不會主動去那個的,彼此在同一政治利益陣營裏,有周賢民幫著支撐會讓他在柳市裏有種更為穩健的大勢。

而現在,周賢民出了這樣的大事,今後會不會牽涉到自己,會不會讓省裏對自己有什麽想法,都是未知之數。而如今麵對人生最為關鍵的時刻,錢維揚對周賢民不由地恨得深起來,或許,因為周賢民給抓了後,連累得他也將失去這次最為關鍵的機會。對他說來,這次與徐燕萍之間的競爭還是很有些把握的,不僅能夠讓他從副廳聲道正廳,還是實權的重要位子。柳市在全省而言,都會因為高速路的修通而致使經濟重大跨步的發展,在全省的地位會日益高升的。在柳市做好這樣一屆市委書記,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到下一次換屆時,再升一升進入副部級,那就是另一類完全不同的層次,能夠惠及子孫的層次啊。

周賢民的落網,錢維揚倒不擔心他將在柳市工作上的陣營關係說出來,這些都不是什麽大事情。對於體製裏的人說來,這些不過是一種常態,沒有圈子沒有山頭沒有陣營的權力結構才是不正常的,才是異類。省裏領導或許有人會抓住這一點,但也不會將這一點直接羅列出來的,同時,也會有支持自己的領導來講這一點引發的過錯給抹去的。

隻是,周賢民在陣營裏是配合自己的,省裏各方麵的人也都明白這一點,自己在周賢民身上似乎就有了不察的過失。放在桌麵上說,那總之都是給政治對手捏住的軟肋了。對方有了這樣有利的時機,哪會不充分利用?就算是毛達和,隻怕也會盡量將他自己洗脫,明確了立場來換取他接下來的利益。

在周賢民的問題上,錢維揚此時也不能夠做任何事情,主要還是有顧忌的,就算省裏的一些領導,也會對周賢民有顧忌了。之前,有一些領導看在他嶽父的臉麵上,不為難時也會為他說幾句話,或在他為難時說幾句話幫他解脫一些事。可這次的凶殺案已經脫離了****的一些範圍,誰再沾染就很可能為對手所乘,都想著盡量和這樣的事遠離些,哪還會幫他說話?省裏的那些舊故現就緘默其口,錢維揚更加不會往這案子裏去湊的。

這樣一來,給錢維揚在市裏省裏都弄得很被動,還無法多做工作。就算到省裏去,估計都會有人用飽含意味的心思來看待他。如此一來,隻有在市裏等著。

雄健斌在工程隊將第一期十棟房完工封頂時,到柳市走一趟。有了這十棟房子,也就有更多的心氣,見到楊秀峰時,就再次提到要收民間散款,規則和之前相同。有十棟房來做抵押,楊秀峰就算幫他收款也不會有多少壓力,隻是這樣的做法市裏會有什麽樣的看法,卻不得而知。

楊秀峰請示錢維揚,但錢維揚如今沒有心思為這樣的小利益而動心思,也就要楊秀峰自己去處理。楊秀峰對周賢民給弄進去後,也感覺到市裏即將有大的變動,從這一點判斷說來,多在市裏鬧出些事情未必不是自保的做法。在開發區裏進行民間收款,數額隻要不算大,市裏會不會幹預雖說未知,但隻要有利於市裏的建設,領導們也不會過於幹涉的。

上一次民間收款,甚至涉及到李光潔等人,但是裏都沒有表露出什態度,采取不聞不問的做法,在楊秀峰看來,其實也就是一種支持的態度。沒有直接提出來,是還沒有弄清楚這一做到風險有多大,也擔心這一事要給推廣了,有些人的操控能力不足,會給市裏帶來難以收拾的破爛局麵來。這樣的事例在其他地區也不是沒有,徐燕萍心裏自己人能夠衡量的。

這一次,雄健斌的胃口更大。計劃弄出三千萬的資金來,並將這些資金投放進高速路的項目裏,要是這一筆資金弄到手了,他在高速路項目上也就徹底緩過這口氣了的。和楊秀峰討論這事時,雄健斌也說的很直接,他在開發區裏的十棟房雖說沒有這樣的等價,可在開發區裏二期工程中已經初具樣子,總價值不會少於四千萬了的。第三期工程要不要繼續期啟動,也與收款的情況相聯係著,都是一個整體裏的各個環節而已。

楊秀峰沒有就答應雄健斌,對於雄健斌他是了解的,在開發區裏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心裏也明白。心裏雖說已經傾向於要做這一件事,隻是拖一拖,對自己會更加主動一些。也知道雄健斌這時在其他地方難以籌措到足夠的資金,才會盯住柳市這邊不放的。之前所收的資金,相關的承諾也都一一地兌現了,對於收款擴大,這些人也都會有足夠的興致的。而如今,楊秀峰也有了更多的接觸麵,真要解決好三千萬的收款,隻要時間上不緊逼,就算收五千萬,心裏也是有把握的。

錢維揚不對這事表態,但也沒有反對。楊秀峰也就完全可放心地區做,錢維揚會不會受到周賢民的牽連,楊秀峰估計不到。而周賢民到底是因為什麽才給弄進去,也是他琢磨不透的事。要是權力鬥爭所致,錢維揚勢必會受到不少影響,自己在市裏收款,給開發區留下一個難以解決的事,對他也算一層保護的。

將雄健斌先打發回省裏去,要將這已經封頂的十棟房子拿在手裏再說,同時,也可將雄健斌在開發區裏進行的第二期房的控製權拿下來,與進駐開發區裏的企業溝通好,將這些房先做預售等工作,接下去收集散款的事,就更加好做起來。

雄健斌對楊秀峰做事的手法也是熟悉的,如今錢維揚在市裏的處境,他也知道。而楊秀峰在開發區會不會受到牽連,會牽連多大在雄健斌看來確是有一些自信的。柳市的開發區要做起來,還真不能夠少楊秀峰這樣的人。他雖說是錢維揚的紅人,但對於開發區裏的工作業績,卻是實實在在地努力做出來的。換誰來接替他,都未必能夠保住開發區的發展。而對徐燕萍工作的指導思想也是很理解透徹的,雄健斌也才敢在柳市這裏投放這麽多的力量來。徐燕萍如果能夠上位,絕對不會因為楊秀峰是錢維揚的紅人而將他踢開的,反而會更加重用於他,這也是雄健斌在這關鍵之時還想著要到柳市來弄錢來擴大做項目的底氣所在。

將柳市這邊的資產讓楊秀峰掌控,對雄健斌說來也是一種賭,不過,對楊秀峰也了解很透。利益上他會一點點爭取的,但對事情的執行和對最終結果的追求卻是很多人都不如他的,也就基於這一點,雄健斌在一定程度上不會和楊秀峰爭那點小利,也放心地讓楊秀峰多占一點而保住他在大局上的成功。

對市裏的情況,錢維揚不肯同楊秀峰討論交流,而其他人對市裏更為深層的東西又不知道,就算是嚴文聯也都不知道那些內情的,楊秀峰就算想通過其他途徑來多了解些市裏的狀況,也都無處去做。徐燕萍自然會知道市裏的事態,可她從沒有告訴他開發區工作之外的事,楊秀峰也不會開口問她的。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有些事情不說會比說出來要好。

這天,到碧雲酒吧裏見錢維揚,也就是陪他喝兩杯酒。錢維揚就算不想說市裏的事情,楊秀峰還是主動地說出雄健斌在柳市這邊的意圖,同時,楊秀峰也說來他自己準備怎麽來操作這事。錢維揚聽著一直都不搭話,金碧雲在開發區裏已經投放一百萬,收益也不少了的,這時得知要繼續收款,眼看著錢維揚不作聲,心裏就算想也隻好等機會重新找楊秀峰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