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策 略
市裏為做好迎接華興天下集團實地考察，對開發區的環境進行全麵地肅清，特別地在開發區裏設立一個有市局直屬的公安分局，分局是科級架子。雖說不會像下麵各縣的局那樣五髒俱全，但級別卻是一樣的。還特地要從市局副處級的領導裏選派人員到開發區裏來，選派之時，自然會征求楊秀峰的意見。楊秀峰也就點了李力的名字。
成立這樣一個分局，是為了開發區裏有專門的力量來處理一些糾紛，更要擺出一副完全杜絕地方涉黑人員和勢力王開發區裏滲透，使得前來投資的老板們能夠安心事業的發展。有了更好的環境，自然也是選擇投資一個重要的前提。這樣的力量，也是要和開發區的領導配合好才行，工作起來步調才一致。分局歸市局管理，但工作卻是為開發區服務，市裏也就有意於讓楊秀峰來選這第一任分局人選。
李力本來還是正科級，卻是在正科級上呆了好幾個年頭了，工作能力也很不錯。楊秀峰提出要這樣一個人，市裏也就即刻對李力進行考察，很快也就得出結論來。
分局成立時，市裏、市局和開發區三家要聯合召開成立聯誼會，將今後分局在開發區裏的工作、從屬關係等等，也都要先說清楚。
這個會議之前，楊秀峰也就想抓住這一個機會，和唐祖德好好地先聊一聊，除了討論李力的問題之外，也要將在柳市這邊的那件大事進行初步交換意見。甚至不惜將唐祖德推到前麵，讓他來擔這個核心的位子。隻要他肯，其他的工作自然有楊秀峰來做，而今後實際操作中，唐祖德能不能夠控製這樣的團體，他自然會體會到的。
開發區這邊將成立分局的事宜材料準備好，楊秀峰也就親自到公安局去。開發區一把手過來，唐祖德得知後也就過來碰麵，具體的工作有下麵的人去商討。兩人也就到公安局的會客室裏去坐，工作人員將茶上了後也就離開，不會妨礙領導說話。唐祖德知道楊秀峰在市裏有什麽意圖，這樣的事想著也確實讓人心氣激揚，可這樣做在目前的市裏，也是一個極為犯忌的事。可以肯定，市裏主要領導誰肯見到這樣的政治集團安穩地抱團在一起？說不定市裏很快就會對主導這樣的事的人進行下手，也會對中心的那些人下手，打散開並冷藏起來都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但開發區裏成立公安分局的問題上，據說也是有分歧的，不少人都想往開發區裏插手，而這樣的機會可說少而又少。斷時間裏，大家也都不好做的太明顯，又加上市裏局麵初定，一些人也摸不準大老板的新設想，動作自然也是要慢慢地試探的。其中，劉君茂是最為明顯的一個，常務副市長要在開發區裏安排一個眼線最寬的人，對今後控製或說掌握開發區的動向最有利，同時，也是競爭這一職位最有力有底氣的人。
然而，市委那邊很快將其他人的所有念想都抹去，明確地要開發區來提出人選，再由開發區和公安局這方進行聯係討論，確定最後的分局局長之人。唐祖德得知這一的事情後，對楊秀峰在開發區裏以及近些天來在市裏所做的事，也都重新進行審視了。難道他在市裏聯絡的力量就足以讓市委那邊重視起來而要引導利用？
看著一臉笑容顯得很平靜的楊秀峰，這張年輕的臉坦然而自在，給人看出內心裏的自信來。不過，他憑什麽有這樣的自信？唐祖德在公安局局長之位上坐著，這幾年來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一步走錯而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努力，自己麵前還有多少路走？還有多少要自己珍惜的機會？可說他已經沒有什麽機會了的，隻是不想在最後幾年給人踢開，落寞沉寂而已。可楊秀峰卻能夠在一路強勢走過來，走到目前的位置上，還有足夠的信心，是來自身邊的那些力量凝聚？
這幾乎就顛覆了唐祖德對體製裏的認知，按說錢維揚離開後，他留下來的力量與關係，會受到後來者清洗的，而想楊秀峰之前這樣的錢維揚的紅人會是第一給清洗的人。但他卻放肆地在市裏收攏力量要抱成團，要聚攏成新的陣營，要將之前錢維揚還沒有走完的路繼續走下去。而事實上，他不僅這樣做了，市裏對他的支持力度還是那麽地強。其中的緣由，當真是讓唐祖德看不穿啊。
不知道從何說起，兩人口中打著哈哈。這次楊秀峰親自到公安局來，自然不是為討要李力到開發區去任職。之前，唐祖德心目中也有一個人選，同時，還以為楊秀峰會將蔣繼成要過去，卻沒有料到他會要李力去，李力本來還不是副處級的，這時，市裏卻同意開發區的提議，將一個不是副處級的提拔為副處級。
李力的幸運唐祖德自然就有了更深層的感觸，楊秀峰是在短時間裏就投到另一陣營並得到了完全的信任，還是他在省裏有著絕對的支持，市裏才會是這種態度？要說是為了開發區工作的正常發展，開發區必須要楊秀峰來主持才能夠保持發展的速度，這樣的籍口當真難以讓人相信的。
“唐局，在市裏要說德高望重，您老兄可是首屈一指了。”楊秀峰說，看著唐祖德知道他心裏一些想法的，今天要將他逼一逼，能夠得到他明確的態度自然是最好，就算他還不肯下決心，也要讓他在心裏有另一種想法才是。
“楊主任這話不是在罵我嘛，不說別人，就老弟在市裏的威信和能力，誰敢在你麵前說大稱雄？”唐祖德說，對楊秀峰這些年的進步，這句話也是心裏話。就算真的他得到錢維揚的大力扶持，可在開發區裏所做出的業績，不得不讓人對他另眼相看的。
錢維揚身邊的一些人，像李春雷、滕兆海、甚至於嚴文聯、周賢民等人，也都足讓人批得一無是處，但楊秀峰在開發區裏的業績，誰都不會以為那是僥幸能夠做到的。基於這一點，再苛刻的人評說楊秀峰時，也不得不承認他在這方麵的能力和作為。
…………
兩人天南海北地說著，沒有固定的話題和主題，但有都在圍繞著一個事情來說。都沒有挑明了，卻都在試探著對方的態度。唐祖德一直也都在回避著市裏的話題，每當楊秀峰說起市裏，他就會找借口說到開發區的成就來，繼而將話題引開。
“唐局，目前市裏隨著錢市長離開後，之前在他身邊的兄弟們也都叫苦著，變成了沒有人要的苦孩子……”楊秀峰直接將話題挑明了，手舉著茶杯，看著唐祖德。唐祖德臉膛有些黑，臉上的肉不少，特別是下眼隆起肉丘，整個人的精神氣就有些萎靡，就算兩人這樣聊天交鋒著話頭，唐祖德還是顯得更保守一些。
沒有接楊秀峰的話，對這句話就像沒有聽到一般，楊秀峰自然不會就這樣給話題轉走，說，“這些天有不少兄弟找到我，唐局是不是想聽聽他們怎麽說？”唐祖德自然想聽，可又怕聽的。不知道這些人聯絡之後會是怎麽樣的情形，在市裏他也沒有多少信息來源，市裏有什麽反響也聽不到，楊秀峰這時所說的話，或許能夠看到市裏的一些跡象。
涉及到陣營的鬥爭，就不是市裏一般人能夠得知的，唐祖德在公安口裏時間不斷，之前也留下一些善緣，隻是那些人都接觸不到核心，讓唐祖德在位子上始終不得安心。但他縱然想知道，也不肯開口說的。也不看向楊秀峰，而是喝茶，用茶杯將自己的臉擋住。
楊秀峰也不指望他接過話題說，隻要他注意力過來了，兩人也就是較好的開端。要再往下說開去，才有基礎。“一個個都在訴苦，也都在惶惶不安中過日子。他們要我過來跟唐局討一句話，就希望老哥能夠站出來，大家也就有了主心骨。老哥你怎麽說，大家的意思是都聽你的。”
“不行、不成。”唐祖德急忙說，就怕這件事讓他成為核心。在市裏，他確實沒有什麽依靠，根本就無法硬氣起來。
唐祖德確實沒有想到楊秀峰會將他推出來，說話時也就將心裏那慌亂透露了，楊秀峰見到心裏有數。唐祖德就算不想參合這樣的事，那也可像當初黃袍加身一般，把他先塗上這樣的色彩，就想站在岸上也都不能後，看他怎麽來做。
有了這中想法後，楊秀峰也就將這意思說出來，唐祖德盡力地推，說到自己在市裏沒有威信，在體製裏也快到點了，又傳聞了市裏會對公安口子從上倒下地大麵積換人等等。楊秀峰也不去分辨他說的這些是真是假，隻是說大家討論的結果就是要唐祖德站出來掌旗，在市裏登高一呼，之前在錢維揚身邊的人也都會聚齊過來，形成一個以唐祖德為核心的新團體新勢力，這樣，市裏也就不會對他們隨意地擺弄了。經營得當，自然在市裏的身價就高漲下去，對唐祖德說來，也就可能進入常委或聲道政法委書記一職。
唐祖德始終不肯接招，楊秀峰也不會逼他太過，隻是經此之後，唐祖德心裏還會清靜？這種可能性不大了的。對於在市裏的情況，楊秀峰最希望的還是有唐祖德在前麵頂著風雨，而他在幕後指控著這些力量，才是對他最為有利，也會使得他少一些人隨時盯著不放。
李力的問題和開發區分局的問題也就定了下來，回到開發區，李力也就跟了過來。兩人在楊秀峰辦公室裏說著今後的工作，李力更是為楊秀峰幫他這一進步有著極大的感激之意，在公安係統裏，人多位子少，誰都想進步。爭搶局麵是不可化解的，每一次進步，也都是極為艱難。而這次卻這樣輕鬆地上一個大台階了，對李力今後的進步就會比很多人有更好的機會。
對李力所表達的敬仰和感激，楊秀峰也都含蓄地表示了隻要他努力工作，將開發區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今後還有這種機遇的。隨即說，“李力，目前你的壓力可不小，開發區這邊情況複雜不說，主要在於市局那邊，情況會更複雜。這樣吧，你爭取在兩三天裏多次給唐局匯報工作，將自己的思想、工作和今後工作規劃要深入地進行匯報。讓市局裏的人都知道你和唐局之間的關係，明白了吧。”
“明白的，分局這邊有市局的大力支持，在業務上自然會將工作開展得更好。”李力也是很有領悟能力的人，之前已經知道楊秀峰在市裏準備做什麽，而唐祖德就是主要目標之一。有著合約的借口和布置，李力做起來自然也就是順手。
事情沒有就此而了結，之後，楊秀峰將他所能夠得到的人也都發下指令，要這些人在三五天裏都找唐祖德見一次麵，將唐祖德推到團體核心位子、大家都聽他的這意思表達到位。滕兆海、胡丹、邢靜、王超等等一二十個正負處級的領導，也都找機會去見唐祖德，要不就請蔣繼成給聯絡引見。將這事安排下去之後，楊秀峰也就空閑了些，雖說目前市裏還有些人在觀望，但經過這些天的做工作，身邊已經有三四十人的態度很明確了，也使得他在收散款的事情上順利了很多。如今，將唐祖德逼一逼，不管他是什麽樣的態度，在這個事情上他已經無法洗脫自己了的。對於這一點，楊秀峰也相信唐祖德能夠看準的。
隻要唐祖德能夠表明了態度，就算大家不聚集聯誼，這樣的消息也會很快地傳散開，之前錢維揚身邊的人也就會更好地聚集抱團的了。不論怎麽樣發展，也都能夠按照自己的預想來實現，對今後市裏的影響就會達到自己的設想。
將分局的事籌備好，楊秀峰到市裏匯報開發區與分局之間的工作，是和李力一起去市裏的。在車上，李力將他見唐祖德的一些事匯報給楊秀峰得知。“楊大，唐局那邊是有些動向了的。”“哦，那就好。”“唐局對事情的局勢自然也是看得準的，今後開發區在市裏的地位，楊大你在市裏領導的影響力，誰不能夠看清？昨天我見唐局時，他也明白了，態度好多了呢。”楊秀峰就笑，李力說，“楊大，聽說開發區今後也要入常委的，不會要一年吧。”
“聽誰胡說呢，哪有這樣的好事輪到我們？”楊秀峰也沒有直接否定。
見到劉君茂時，這位還沒有正名的常務副市長臉色可不這麽太好，對於李力的升職，他心裏還是有看法的，隻是市委說話了，他心裏就算感覺到非常地惋惜，卻也不會去阻擾。可要給楊秀峰和李力很好的臉色，卻也是難以做到的。楊秀峰有這樣的心裏準備，和李力一起，對劉君茂還是表現出足夠的尊重。劉君茂也不能夠過分，對工作上的事，他還是很有原則的。開發區和分局之間的工作符合市裏的意思，對楊秀峰還是口頭上勉勵了兩句。
從劉君茂辦公室出來，楊秀峰也就聯係陳靜，目前她是市委那邊與開發區進行工作聯係的直接人，也是基於華興天下集團有可能要來市裏進行考察，才有這樣的工作安排的。陳靜接電話後，表示她不在市裏，而是陪著徐燕萍到下麵縣裏去了，楊秀峰隻有改時間再跟她通氣。
從蔣繼成那裏知道，唐祖德這兩天已經有些受不了了。這些分散在各縣市的處級領導，都千方百計地要見他一回，市裏其他人自然會發覺這樣的異動。也就會推測出大家見他背後可能會出現的事情。唐祖德一直都小心著，也能夠體會到這樣的事背後給人怎麽樣進行猜忌。這件事楊秀峰之前當麵曾說過，也不能夠算是他的詭計，隻是此時還能夠說清楚自己的內心所想？
從市政大樓裏出來，也就接到蔣繼成的電話，說是唐祖德想見他的麵，楊秀峰知道時機已經成熟，而唐祖德也會有了選擇的。就算他當真想站出來成為這個團體的第一人，也不會對今後的大局有多少影響。
到茶樓裏，蔣繼成先在車裏等著，見楊秀峰的車到來才下車，兩人見麵後，蔣繼成眼裏也就給出了信號。李力跟在後麵，這樣的事情他是不好直接參與，但楊秀峰沒有叫他離開，自然要做好其他保護工作。
進到房間裏，唐祖德見楊秀峰進來也就站了起來，一臉的苦樣子。
“老哥，該想好了吧。”
“我老了，真的，沒有幾年在位子上，還有什麽留戀的？如今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老弟有什麽安排我拚著一把老骨頭去做好，你看成不成？”唐祖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