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批 評
楊秀峰對開發區的準備工作有自己的看法，這些看法是基於他對華興天下集團行事習慣的理解，一個超大型的集團，能夠走到今天，取得如此顯耀的成就，除了有絕好的社會非努力因素之外，也會有著他們本身的，集團內質的東西，這些東西才是他們得以持久地發展而壯大。當然，國內經濟的競爭，主要還是非人力資源的競爭。華興天下集團有怎麽樣的厚實背景，才能夠在殘酷而充滿了侵掠的官本位社會裏得以發展，楊秀峰是不關注的，而是看到做為經濟實體，他們的辦事規則。
講求效率而不是表麵的東西，華興天下集團到柳市開發區裏來，是要看到他們在這裏找到有發展的條件，而不是看開發區做了些什麽資料，又或給他們多少優惠條件或許諾。優惠條件他們自然會看，但那點東西在華興天下集團看來是無關大局的。
等楊秀峰談到給華興天下集團出讓土地、應繳稅費等規劃時，肖建海聽在耳裏，就覺得很不適合了。等楊秀峰稍停下來，肖建海就插嘴說，“楊秀峰主任，我想知道其他商家在開發區裏是怎麽樣執行土地出讓政策的？他們的稅費又有什麽用的優惠政策？”
就這個問題，蔣國吉也是有興趣聽的。肖建海才到柳市上任，對開發區的一些做法還不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肖建海這樣提出來，也就是想在土地出讓、收繳稅費上再做文章，使得在引進華興天下集團的條件上，更讓一步更有利地實現對華興天下集團的引進工作。
“開發區從一開始，就規定了土地出讓政策和稅費繳納政策，對於公司規模大小不同，在這些方麵說來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楊秀峰解釋說，隨即將之前的規定說出來。
“這裏麵就還有很大的空間嘛，就土地出讓，稅費繳納問題上，我們市裏是不是再做出決策，對他們進行無償提供土地？稅費在三年或五年內全部返還？都是可以商討的嘛。”肖建海說著就看向蔣國吉，覺得自己這一提議一個對引進華興天下集團有著很大的吸引力的。
蔣國吉沒有發表看法，而是先看看徐燕萍，見她沒有說話的意圖，就看著楊秀峰，說，“開發區這邊對這個問題考慮過？”
“我們考慮過的。”楊秀峰說，“在我們第一次到北方省與華興天下集團接觸之前，就曾對肖市長的提議進行了討論，也曾請示了市裏。市裏表示支持並要開發區酌情處置。我們商討之後作為進一步的底線來與對方商討的。但到北方省後，華興天下集團並沒有就這些方麵進行討論，對我們按目前的條件執行土地出讓和稅費收繳沒有提出異議。”
“沒有提出異議，並不代表對方就沒有想法，我們就不能夠主動提出來？”肖建海說，既然說出來，就想得到落實，這樣對他今後在市裏的威信，甚至於在引進華興天下集團的工作中，就找到他所有的貢獻。
楊秀峰見肖建海這樣逼著，也就不再辯解，沉默以對。開發區準備的情況怎麽樣，關鍵還是要等到來的專家給出的評估，此時怎麽樣匯報，又怎麽樣討論都不是主要的，不是核心和重點。不與肖建海直接爭執而選擇沉默，也算是一種抗爭。
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案，也是能夠盡快定下來的方案。隻是楊秀峰不接話，而徐燕萍也不言語，就將肖建海凸顯出來。肖建海自然想達成這樣的想法，他才是真正地融進這華興天下集團的引進工作裏，也是在蔣國吉常務副省長麵前說上一句話，今後或許因為這樣的話，就能夠多走動了，在省裏不就又找到一個支持的領導？
肖建海就看著楊秀峰，沒有要放過的意思，徐燕萍卻像什麽都無關她的事情一般。蔣國吉自然也就看出柳市在這方麵有著不同的意見了，對於柳市開發區具體怎麽做，省裏也不會幹預得太細。當然，如果肖建海所說確實有這方麵的優勢，省裏也可以在資金上給予一定的補償，還是能夠推動這事的。土地出讓金和稅費收繳及返補，是不少開發區為引進商家動力腦筋的，也確實起到一定的作用，這是不容置疑的，可柳市開發區怎麽就沒有采用這樣的做法？
之前，柳市也曾給省裏匯報這樣做法的原因所在，隻是沒有誰會留意這些的，但此時，事關對華興天下集團的引進，就顯得極為重要的了。蔣國吉本來對這些也不很關注，隻是見肖建海要堅持，而楊秀峰卻不為所動地解釋下而已，將華興天下集團在這上麵的態度說出來，是有著較好的說服力，可肖建海所說不也有著道理，就算在省裏隻怕也會有不少的人有這樣的想法吧。
蔣國吉自然不會直接點破的，而是看著柳市的幾個人，不表示什麽態度。肖建海看著楊秀峰，見他不肯說話，自然是不肯按他說的來做，當下有蔣國吉在，也就想著領導不好在這時說話，領導不說話也就是對這事有利傾向性的意見。這樣一想，他就想要徐燕萍來表態，說，“徐書記，你的意見呢。”
點了徐燕萍的名，她自然就不能不說話的，要不，蔣國吉會對她有看法，回省裏後還能夠給她好果子吃？肖建海知道這一點，徐燕萍也是明白的，甚至蔣國吉也是在利用他們的這一心態。徐燕萍說，“開發區的工作具體事務，我們市裏一直都不進行幹預的，他們要政策市裏會進行討論形成結論後進行支持，至於市裏的想法，也是討論之後再跟開發區進行建議，不做行政上的施壓。所以，這個問題還是交由開發區自己處理為好。”徐燕萍說著，看著蔣國吉，像是在給他匯報也是在解釋。對肖建海而已，徐燕萍是沒有必要說這番話的。
“那開發區準備怎麽樣做？”肖建海見話推來推去，就有些敏感，在常務副省長麵前，自己要是對名下的開發區工作都沒有發言權，或說話都不給予理睬，今後省裏會對自己怎麽看？在市裏其他的人得知今天的情況後，又會怎麽看？
“市長，開發區目前還沒有對這一方麵進行考慮。”楊秀峰說，“至於原因，主要是對方沒有就這方麵提出過要求，也就是說他們能夠接受我們目前這樣的條件的，這些條件不會構成影響到華興天下集團的決策。”
“原因是多方麵的，優惠條件就是引進商家的一種必要的方式方法，對方不提並不表示對方就不重視。是不是？開發區就敢這樣確定，敢斷定給對方優惠政策他們反而不接受？”肖建海見楊秀峰不肯接受，哪裏還受得了，隻是有蔣國吉在不好發作，說話的語氣也就有著明顯的威逼之意。
楊秀峰見狀，覺得徐燕萍不好直接反對，自己要是硬頂著，今後萬一華興天下集團沒有看中開發區，將項目投放到其他地區，那這罪過就大量，肖建海肯定會利用這一說法來打擊自己的，省裏會不會有同樣的言論？估計肯定要找這些原因的。說，“省長，就目前而言，我們對華興天下集團的了解信息看，他們在所有地域投建的項目中，土地出讓和稅費問題上都沒有提出書麵過份要求，這一點也看出華興天下集團這種超大型集團在發展過程中，更注重行業裏的規則，不肯輕易做出一些有損今天聲譽的事情來。開發區給對方的優惠政策，主要集中在他們入駐後的服務保障，使得對方項目能夠順利地進行投建，順利地完成他們的工期。在這方麵上，我們做出的承諾也做出違約的重罰，我們有理由認為對方更看重這些。”
“這些沒有必要爭論，怎麽樣做好準備工作，才是最關鍵的。開發區這邊要有怎麽樣的調整，我們還是聽專家們的評估吧。”蔣國吉說，看著肖建海也看著楊秀峰。之前，楊秀峰就這個問題就曾給他說過，當時也沒有太多的注意，這時聽楊秀峰說到超大集團有著自己的立身原則，這還真是一種新的提法。當然，在肖建海麵前也不可能對誰就進行褒貶，肖建海是市長，在市裏要有一定的威信，這樣的威信也是省裏要給他豎起來的。
轉移開話題，肖建海就算新有不甘也不能夠表示出來，從這一點看，徐燕萍和開發區的默契就比他要強多了。肖建海才想到趙華強怎麽還不見過來？趙弘坤在會議室裏，隻是這時都沒有人注意到趙華強的。肖建海也是在想自己在開發區裏要有代言人才能夠將自己的意誌貫徹下去，而後才想到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到，卻也不好提醒趙弘坤打電話找他過來。
從時間上算，這時也就上班一個小時。或許對一些領導說來，此時正在外麵享受美味早茶。趙華強會在做什麽，此時都不好斷言。但願徐燕萍沒有去注意他，其他人自然不會將他怎麽樣的，肖建海心中有些不滿，但目前卻沒有更好的人手來幫他的。
說著其他一些事情，很快，那些隨著蔣國吉到來的專家們也就將他們要看到東西都看到了，目標很明確，做事情也就有很好的效率。見專家們陸續地回來了後，蔣國吉說，“楊主任，你也把開發區的主要領導，和各項工作具體負責的幹部都叫過來，我們一起聽一聽專家們的意見，對開發區算是一次查漏補缺吧。”
開發區的主要人員也都配著專家們一起到會議室外了，知道省裏來督查工作，心裏也都懸乎著，不知道之前所做的工作結果怎麽樣，也都在外等著。龍敏莉到會議室外招呼一聲，人們也就進來了。等人坐下穩定後，蔣國吉說，“都到齊了？”楊秀峰早就看見趙華強沒有到來，他是副主任，排名在王曉治之後。如今王曉治在開發區裏幾乎沒有多少實權，倒不是楊秀峰不肯給他，而是他不肯抓權在手裏，寧可低調做人，感覺到這樣踏實些。
空一張位子，就在王曉治和王正忠之間，蔣國吉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龍敏莉本來想說的，隻是在這樣的大場麵下也不好說，楊秀峰這時也不便於說，會讓肖建海認為他是在乘機打擊趙華強的。陳靜這時就站起來說，“各位領導，開發區的主要幹部都到齊了，就差趙華強副主任沒有到來，他說昨天才到任的，對開發區的上班規則還不熟悉吧。龍主任，你通知他盡快趕來。”
其實，趙弘坤之前就接到了趙華強的電話，也就在電話裏告訴他開發區這邊的事，可趙華強一時間還趕不過來。蔣國吉先看了看表，隨後看了看柳市的兩位領導，徐燕萍自然不會有什麽表示，肖建海也不好說話。蔣國吉也不會對趙華強的沒有到而評說的，還輪不上檔次。對專家們就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開始了。
專家中的一個，就做主要發言。楊秀峰心裏也沒有底，隻是看著那些到配合專家工作的人，他們臉上都很嚴肅，估計今天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專家們或許對經濟、對招商有著較深入的研究，但對華興天下集團是不是也有較深的研究？要真是亂指揮一通，而省裏又要這樣做，對今後的工作還有多少把握，心裏就更加騎著疑心了。但這時還能夠說什麽？省裏的意圖就算徐燕萍也都無法抵製的，更不要說他這個開發區主任了。
專家先說了一些題外話，也就是將這次突然到開發區來的意圖說出來，請柳市的領導和開發區的幹部們在心裏都不要有什麽抵觸情緒，工作的目的也是為了能夠將華興天下集團的應屆準備工作做到更好。開發區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麽的，倒是肖建海就期望著專家組的人能夠多挑出些毛病來，對他才更有利更有機會。
才說幾句，將第一個意思說出來，會議室外就跑來了趙華強，猛地往裏衝，進會議室後一下子站住，想讓大家都不留意到他。可裏麵卻很靜，哪會混過去？蔣國吉沒有什麽表示，坐在主台上也就看一眼，神情不動。徐燕萍、肖建海、李鍾達等市裏主要領導也都在，臉上就很沒有光彩了。趙華強的位子在主席台下第一排，但他哪敢往前走到自己位子？就在後麵擠著。
等一分鍾，靜下來後，專家組的人又才繼續說。
敘述了大半個小時，很多話也都讓人聽得模糊，隻是蔣國吉心裏想什麽，誰也不知道。到末了，人們還是聽出一些意思來，專家組也在短時間裏，給開發區提出來幾點能夠實施的措施來。楊秀峰一直都在記著筆錄，聽著每一句話，心裏也在漸漸地放鬆了。專家組所提出的，主要還是針對市裏要做到事，而開發區這邊的準備工作基本上都做在點子上，是有效做功的。
形成的意見很快就記錄下來，有會議記錄人員整理出來，隨即就印發到參會的人員手裏，進行核對後，也就詢問柳市這邊是不是能夠做到，省裏要對他們還有那些方麵是要提高幫助的。肖建海和徐燕萍見到這些意見後，也都表示了省裏會在短期裏，將按意見一一兌現完全，落實到位。
蔣國吉也沒有對開發區進行表揚，倒是徐燕萍在表態是對開發區以往所做的工作進行了誇獎，開發區能夠經受省裏專家組的突擊檢查，就說明他們的工作是過得硬的，對招商引資工作的核心是理解正確的。雖沒有直接提到楊秀峰這個主任，但那意思已經做到位了。
站在市委書記的立場上，這樣說很自然，也是乘機將人心收攏的做法，更是將之前的功勞先點醒一番的手法。
蔣國吉在中餐上，楊秀峰給他敬酒時，將一杯酒喝下去後，說，“開發區的目前工作為不說什麽，我隻看結果。華興天下集團給引進留住了，我在給開發區的幹部敬酒賀功。”侯秘書豎著大拇指給楊秀峰看，楊秀峰自然也明白的，徐燕萍和肖建海給蔣國吉敬酒，他都這時淺淺地沾了點，表示而已。其他人想給他敬酒，都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