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其實,無論蔣繼成是在省廳裏,還是直接到南方市來,對楊秀峰說來都有著很不錯的幫助的。公安係統有著垂直的管理體係,使得蔣繼成在省廳裏就能夠發揮出作用來,也能夠在南方市這邊找到他的立場支持者,要是蔣繼成直接到南方市來,那職位就有可能升一升的。要是作為南方市公安局局長職務出現在南方市裏,對楊秀峰的支持就會更直接而有力,或許,這不僅是周誠的想法,是蔣國吉對南方市的一種布局吧。
這種事情推演著,都會是省裏對自己的支持,但不論怎麽樣,南方市這邊主要還得靠自己來做好工作才是。了解到省裏的動作,楊秀峰不由地又有一種緊迫感。
工作還得一步步地做,欲速則不達,而對南方市眾多的人思想上的改變、價值觀的影響,才是最重要也最難做到的。
這天,楊秀峰正琢磨著怎麽樣到財政局再去露一露臉,財政局局長唐玉之前匯報工作,安排宴請,讓自己出錢買單之後,工作上也就少有主動過來。最近一次給經開區劃撥款項的事情,也算配合得好。隻是,唐玉的姿態再好,那也不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而是得到了陳丹輝的指令,如今在財政這一塊的工作要完全配合楊秀峰的。對於這些內情,如今楊秀峰已經能夠從一些途徑得到了,周葉等人在市政府裏還是有不錯的人脈的,倒是有利於他工作的開展。
唐玉對自己不遠不近地,工作上雖配合卻不是那種內心的主動,平時的工作或許沒有什麽的,但遇上關鍵之際,他會不會就會給自己來一下子?
自己的立場雖說沒有說明,但也是自己用另一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在南方市裏,不會走到哪一個陣營裏,也不會屈服於哪一種壓力。這種立場在陳丹輝或黃國友以及他們身邊的人看來,可能會以為自己是在等一個更有利的價位,但自己也沒有必要說明開去。隻不過,在市裏還得再幹下一兩件事,當真得立威才行,讓下麵的一些人心有所悸怕,今後做工作才會更順利些。
隻要在體製裏,不論用什麽辦法來立威,總之是要將阻礙自己工作的一兩個人拿下來,殺雞儆猴,才能夠起來震懾作用。但南方市裏不論在市裏還是在下麵縣裏,按錢維揚所說,都已經是涇渭分明的兩大陣營地分劃的,就算有些遊離的人,那些都是無法接觸到權力的核心,自然也就沒有殺雞駭猴的效果。
選擇陳丹輝的人還是選擇黃國友的人,卻也是楊秀峰一時間無法判定的,後來就想,反正遲早都會和這些人交手,也不必想得太多。
從省裏回來,又在琢磨這事,財政局是一個很不錯的角度,但唐玉買下還沒有做那不自量力的事,陳丹輝對財政局也是極為在意,自己得先找一個可以替代唐玉的人才行。唐玉不一定要動,但卻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夠讓財政局這邊影響到經開區的工作。
如今,財政局那邊也是陳丹輝和黃國友雙方都在爭奪的焦點之一,自己要是對唐玉出手,得利的確不一定是自己,說不定就給黃國友做了嫁衣裳。今後要再有動作,陳丹輝卻不一定會幫自己,在財政局這一塊就會徹底被動起來。當然,還有一條路徑,那就是將唐玉和黃國友在財政局裏的人都將他們的一些材料收集足,將之前的格局全然打破。
但這樣的事情能夠不做,最好還是不要做,但情勢所迫,卻要做到幹淨利索才對。
周葉忽然敲門進來,自然是有工作要請示的。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周葉作為秘書,還有一個時常要做的事,就是為楊秀峰擋駕。作為南方市的實權人物之一,而在市政府裏又是常務副市長,政府這一塊的工作就很多,紛繁複雜的,涉及到的麵不僅在市裏,下麵縣裏也會有不少的人到市裏來請求見麵匯報工作的。特別是縣裏,雖說在整個南方市裏的主要領導以及分成兩大陣營,但縣裏和市裏多少有些差別,有些人見新領導到來,自然會往前湊。
周葉就得為楊秀峰甄別,哪些人是必要見的,哪些工作是急需解決的,而另一些事情卻可以往後推。有些人隻要幾句話就能夠打發,自然不會驚擾了領導的。周葉如今對這些工作也都在熟悉了,不會做出哪些無謂的決定。
見周葉走進來,楊秀峰就看著他。周葉成熟得很快,這得力於他平時對工作的思考和進取心,也得力於他背後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鄭雨蘇。鄭雨蘇作為市府辦裏文秘組的科長,資曆深,見識也廣,對市裏很多內情也都了解,也因為這樣,她才能夠在市政府裏立足。
楊秀峰也體會到周葉的變化,對他說來,也是到南方市後很顯著的一個收獲,那就是找到一個很不錯的秘書,對工作的開展就有利多了。
周葉說,“市長,剛才接到市委那邊一個人來的電話,說是想見你。他手裏有一封舉報信,具體的內容不肯說,連對方的身份也不肯說。”
“不肯說身份?”楊秀峰覺得有些詭異,這樣的情況說不定就是誰給自己不下一個局,誰知道會走到哪一種局麵裏。
“他說不便於說出來,就算見麵也會是先約了地方,悄悄地見麵商談。我覺得這樣的事,還是要請市長決定,就沒有直接答複。”
對方既然不肯說,但卻又說了是市紀委的人,就有些奇怪了。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和市紀委沒有直接的聯係,就算工作上也不會和對方有任何交錯之處,這樣神秘地求見,是什麽意思?要說不見,也沒有什麽的。自己在南方市裏,除了錢維揚那邊不便於公然出來之外,倒是不想再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想了想,楊秀峰說,“你這樣跟對方說吧:我不好奇,舉報信的內情也不想知道,相信市紀委能夠處理好。”
周葉不多說,轉身會自己的辦公室去,這種事態是不會多嘴參合的。可周葉臨走出門時,楊秀峰卻突然說,“你怎麽看?”周葉站了轉身走到辦公桌前,說,“老板,我琢磨著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有人故意要誤導,布出迷陣來,使得老板走錯路。另一種可能是對方有什麽隱情,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但自己又沒有能力,隻有請老板來出麵。”
“說得不錯,第一種情況暫時還不會有人就做得出來吧,就算有心也沒有膽,倒是第二種情況,在市裏會不會有什麽大冤案?一封舉報信,會不會牽涉到市裏的主要領導?”楊秀峰說,周葉也就不再多廢話。這時候,也怕自己亂說而讓領導的判斷失誤,那就真的罪過大了。但楊秀峰也不多說,也不跟周葉說要怎麽處置回複,周葉見老板注意力已經轉開,自己就回辦公室去處理了。
楊秀峰也不放在心上,誰知到臨下班時,卻收到一條短信。翻開看後,見是梅霜發來的:是我那同學找你,不會有惡意。
梅霜這短信很簡潔,但楊秀峰卻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來南方市之前,梅霜就說過她在這邊有一個同學,應該可靠的。楊秀峰到這邊後,工作忙、時間緊,加之目前還不需要動什麽手段,也就不急於聯係梅霜那同學。再說,這種關係越是隱秘,對今後在工作中會有更好的用處、發揮的作用也就越大。卻不料這人卻先主動聯係了。
他用這種方式來聯係,楊秀峰之前一下子也沒有意識到,如今想來,估計真是有什麽案子落在他手裏,不知道該怎麽辦或許是讓自己出手對今後在南方市打開局麵有更多的好處吧。
入夜之後,和周葉先往經開區裏走一遭,出來後也就不會有什麽人多加留意了。再進市裏就換了車,雖說是大熱天的,入夜後坐經開區的車開著窗有夜風鑽進車裏,也不會感覺到那種燥熱氣息。周葉見領導這樣隱秘行動,也就知道事情重大,對周遭也就更加注意。要是對市裏的人認識,周葉比起楊秀峰說來就有著更多的優勢,而兩人如今在市裏都容易給人認出來的。
先看清了周邊的環境,雖說老板對要見到的人表示了放心,可周葉心裏卻很警覺,就怕萬一是誰布下了陷阱,這樣的事一旦發生,對老板今後在市裏做工作就會非常地被動,而他也有著要保護領導的職責。在車裏覺得周圍沒有危險,周葉還是先下車去,走進這家很小的餐館裏去。楊秀峰在車裏,倒不是怕有什麽危險,而是怕給人看到他在這裏出現。
走在大街上,或許一百個人裏也沒有人將他認出來,但也有可能兩三個人能夠認出他,但隻要有人認出來,就會招致一些麻煩的。在柳市那邊,這種躲閃著約會碰頭的事情沒少做,可到南方市這邊卻覺得當真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南方市的人對他的防範與好奇,會使得他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會受到認識的極度關注。
周葉不久就回到車裏,車裏很暗,看著楊秀峰說,“應該沒問題。”其實,以對方這樣小心,他也是怕給人看到和楊秀峰見麵的,知道這即將見到的人是梅霜的同學,而梅霜也說過這人有正直之心,在市紀委裏也不得誌,倒是可以將這樣的人收在身邊。隻是,目前還不能夠掰開這些陣勢來,要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經開區的運作上。
其實,隨著經開區的項目投入的漸漸露出真麵目來,陳丹輝和黃國友等人自然不會幹預將這一切成功都給楊秀峰一個人撈取走。會有怎麽樣的阻力,也是能夠想象得到的,而對方會怎麽樣出招,不難估摸出來。
陳丹輝和黃國友在南方市根深蒂固,在省裏甚至更高一層都是有著根子的,他們自然會將這些作為依憑,在利用上上下下的人,甚至聯手操控常委會進行討論和調整人員,自己一個人自然無法抗爭。這種被動局麵是很容易想象得到的,真走到那一地步後,再來想辦法,顯然就晚了。到南方市裏後,楊秀峰覺得自己就該扮演一頭惡狼或一條瘋狗,隻要有自己逮住的,就毫不容情絕不留手地斬殺之,才能讓南方市的人對自己有所顧忌。
這種事情做下來,很得罪人的,弄不好今後會寸步難行,所以,第一口要選準了再咬。楊秀峰對舉報信有些興趣,也就是基於這樣考慮的。
市紀委是一正二副,紀委書記騰雲是黃國友的忠實盟友,而他的副手中,趙立城副書記則是跟隨在陳丹輝身邊的,騰雲就算知道這一點,卻也無可奈何。在南方市裏,雙方在每一個陣地裏,都不可能完全給占據,算得上是鬥爭與和平共存對立統一地模式,這種模式是長時間鬥爭中形成的,雙方無法改變而認可了的。
騰雲的另一個副手洪峰,在市紀委裏就隻是有一個頭銜,沒有多少具體的話語權,給排擠到角落裏。在市紀委裏,基本上連表決權都沒有了。可洪峰的職位卻一直沒有給下掉,也是雙方在紀委這一塊,誰都不肯讓對方再占據一個副書記的職位,而是的在市紀委裏的份量加重,無法勢均力敵地抗衡。
作為一個市紀委的副書記,洪峰在市紀委裏基本上都使喚不懂下麵的人,也給排斥在所有案子之外。當然,偶爾一些無關痛癢的案子,也會丟給他的,對省裏和市裏算是有一個交待。洪峰自然感受到這一切,在市紀委裏也樂得清靜,成天就在自己辦公室裏玩一玩電腦之類的事來打發時間。
心中就算有不甘和委屈,有憤怒想抗爭,卻也沒有做出什麽來的可能性。市裏對這些控製得很死,市紀委裏對此也嚴格地控製著。
遇上形勢比人強大情況下,有時候就算想有作為,卻也是無法做到的。
在楊秀峰到南方市之前,洪峰在網上和梅霜聊天,也就傾訴過自己的苦。對於洪峰,梅霜之前就有較深的了解,對於他有正氣也有理想的性子也是有所知的。等得知楊秀峰要過南方市去,也就在網上跟洪峰細說了楊秀峰在柳市那邊所做的一切工作,梅霜還將自己對楊秀峰的評判告訴了洪峰。
洪峰自然就期待能夠找到一個機會,但南方市的情況是怎麽樣的,他自然有著深刻的理解。楊秀峰到南方市後,他也在觀察,要看一看梅霜所說的這一個人是不是當真可靠,值得信賴。對於梅霜是怎麽樣的人,洪峰是知道的,但對於一個人的判斷,各人會有各自的看法。
楊秀峰在南方市所作的幾件事,不論是在市府辦宴請,還是唐玉的宴請,以及在經開區所推行的新考評方案,在南方市說來成績都不小。特別是對經開區裏的幾個老資曆老無賴,毫不退讓,也就讓洪峰對他有更好的評價的。
本來,作為一個才進到新環境裏的領導,融入環境,熟悉環境,是大多數領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算要砍出三板斧來,也是很有選擇和策略的,可楊秀峰一來就擺滿了自己絕對不妥協的鬥士者的姿態。讓洪峰覺得會給南方市有所改變,唯有這種鬥士者,才有可能將南方市這個已經給利益網交纏得密密麻麻的,撕開口子而出現新的局麵。
接到這樣一封舉報信,洪峰看了後還是無法坐住了,也知道楊秀峰在南方市還沒有站穩,但這樣的案子卻是無法拖下去的。舉報信也是下麵婉轉交過來的,洪峰雖說沒有任何話語權,在市紀委裏也沒有任何作為,但下麵縣裏的人也還有些看不清這樣的形勢。又有少數人能夠感覺得到洪峰就算沒有多少作為,但他那種正直之心卻是有的,肯和他暗地互通一些消息。在市紀委裏,洪峰也不是就完全是一個聾子和瞎子,隻是一直以來都在裝聾裝瞎,等待機會而已。
洪峰就在小餐館的小間裏等著,周葉按之前的暗號敲門,洪峰將門開了,楊秀峰走進去。對於這位新到的常務副市長,洪峰當然見過,可也知道楊秀峰不會認識他,當下說,“楊市長,我是洪峰,辛苦您過來了。”
“洪書記,這話就不必說了。”洪峰要不是在市紀委裏給排擠到邊緣,其實,在市裏和縣裏也會有很多人高捧迎逢的,誰不擔心紀委的人找到頭上?楊秀峰對他卻是按一般的情況來對待的。“客氣話就不必說,大家都放在心裏就是了。”
“謝謝楊市長的信任。”
“就算第一次見你,但對梅霜書記是絕對相信的。”
“楊市長,您先看看這個。”洪峰說著將一封信遞給楊秀峰。
第7章:好,我走一趟
看著信,楊秀峰的臉就漸漸地擰起來,有種暴戾的情緒顯現出來,雖說在極力地控製著,但還是能夠看得出那種心理的憤怒。洪峰一直在觀察著第一次麵對的領導,也是想得知自己今天選擇這樣做是不是選擇正確。一直以來都低調地蟄伏著,但自己手裏的存貨卻是不少,這些東西此時都不宜拿出來。要是這個案子楊秀峰能夠堅挺地揪出來,倒是可以考慮自己今後的選擇了。
南方市裏勢力的強勁,洪峰早就深知,這次,省裏突然將楊秀峰這樣一個人放進南方市裏來,是不是省裏還有接下來的動作?對於洪峰說來就很期待的。目下,他最關心的就是楊秀峰對舉報信裏的案子是什麽樣的態度。
信很長,有十多頁。洪峰之前看這封舉報信是分幾次才看完的,一次無法讀完,完全給信裏所說的事件引發的憤怒衝動起來,同時,也有種不忍讀下去。
在市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同樣的舉報信。或許,舉報信並沒有流傳到市裏,而是在縣裏就給卡住?看著領導的情緒激憤,強製地壓製著自己,洪峰也給這種情緒感染。眼裏似乎就有些潮濕,自己不是第一次為心裏所說的事件而流淚了。
半個小時,楊秀峰看完了信,卻不說話,眼閉著,似乎在壓製自己的情緒又似乎在會議所見到的字或是在思考著什麽。洪峰不說話,隻是在等著。周葉不在小房間裏,而是回到車裏去,在外麵守候著也是在保護著自家的領導。領導悄悄地過來見洪峰,要說什麽,周葉就算很好奇也不會走進來聽,何況,在領導身邊不當秘書的人,就要克製住自己的好奇心。
閉目一會,足有四五分鍾,楊秀峰再次將舉報信打開看,這一次就看得比較快。似乎將信中的核心之處再看看,才能進行更好的判斷。“信裏所說的是事實?”楊秀峰說。這種事情或許不難查出來,但要偽造卻不容易的。楊秀峰自然不會去直接查案,這不是他的工作範圍。直接插手市紀委的工作,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在常委會裏對市紀委的工作,都無法質疑。甚至,市紀委書記騰雲在常委裏的排名都在楊秀峰之前。
“雖然沒有直接地核實,對方對發生的案件控製得很緊,所涉及到的人都控製了。那一對夫婦,現在可能給關在縣裏看守所裏,會不會給裏麵的犯人折騰死亡,都還不能夠確定。但一些消息上表明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的。”洪峰說的肯定,但這一舉報信轉折了多少時間才落到洪峰手裏,而他又在接到舉報信後,有多少時間來做調查核實的工作,都沒有細說。楊秀峰直覺地感覺到信裏所說的事是事實,但真要將這事核實出來,卻不是自己的工作範圍。該怎麽辦才站得住腳?
看著洪峰,沒有表示什麽,心裏也就在盤算著。在市裏,包括陳丹輝都會對案子的主角溪回縣副書記田文學都會全力回護吧。田文學到溪回縣才幾個月,之前是李潤的秘書,李潤臨退下之前,將田文學安排到溪回縣任這樣的職務,算是對他的仕途很關照了。正常的情況下,市裏有陳丹輝這個市委書記提攜,在縣裏和縣委書記又是同一陣線的人,兩年或換屆時,就能夠往前升一升,就算回市裏行局任一把手,也都是很容易的。調回市裏在主要崗位上任職,也都是有人脈的。
陳丹輝等人自然要看在李潤的臉麵上來維護田文學的,當然,這也隻是一種猜測。從信中看來溪回縣如今已經對田文學所坐下的案子,做了不少強力的手段,要說就是田文學自己一力做下的,卻也難以讓人相信。
田文學之前在李潤身邊,也不知道幫李潤做過多少事情,經手過多少利益的獲取。對田文學要怎麽采取措施,估計李潤都會跳出來的。李潤跳出來,陳丹輝以及他的陣營會有怎麽樣的反應?這些事情,也都不難想象得到。
黃國友會有什麽反應,他和陳丹輝會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偏偏媾和起來,都還是未知之數啊。黃國友就算希望見到陳丹輝的人吃癟,但是不是希望見到田文學給這樣揪出來服罪?他們彼此雖是對立的利益集團,可他們的根基又在同一塊土壤裏紮根的。彼此爭奪資源,但根係卻又是相連著的,拔扯出一根必然會牽連到另外的。
隻是,這樣的事卻是不得不做的。
不過,想回來從田文學身上找缺口是不錯的選擇,在南方市肯定要下死力撕開,選擇田文學這個角度算是比較有利的。洪峰敢不敢站出來?
太多的事情都無法就想透,可田文學在溪回縣裏所做出的案子,讓自己也無法回避的,這種事情自己哪能夠放任不理?當真要是視而不見,在心裏也無法過這一道坎的,今後在工作上再怎麽做,都將是一個巨大的無法彌補的虧欠。
見領導看著自己,洪峰自然明白,這樣的案子楊秀峰是不可能直接就去查的,要是碰巧給撞到他手裏,才有可能去關注過問。體製裏的事,也還是要講求一定的策略的。領導這樣看著自己,自然希望自己能夠在這一案子裏做出些什麽來。這樣的事,洪峰也在找楊秀峰之前就思考過了,壓力大,成功的幾率卻小。這一案子要是做不好,自己可能會給淹沒在裏麵,結局會是怎麽樣的,如今還無法準確預知。當然,對於楊秀峰說來,不會直接參與具體的事情,就算到最後,還是有機會將自己抽離的。
“楊市長,我身邊人手太少,就算私下到溪回縣去查,也很難得到想要的結果。事實他們會怎麽樣掩蓋,如今又過了這些時間,隻怕準備得更充分了。我……我實在是沒有必勝的把握,不過,我會去做的。一個十四歲的生命不能夠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給他們就吞沒了,這樣的事情在眼前發生,就不容許我再回避。今天來給市長匯報,就是想請市長在力所能及時,給予一定的支持,讓我能夠將案情查出來……”
見楊秀峰沒有說話,洪峰繼續說,“在南方市裏,要查出真相來確實是困難重重,也是充滿了危險。我知道,市長在市裏有更重要的事業要做,也不可能將時間和精力放在這個小案子裏,田文學出事了會在市裏有什麽樣的反響,此時也能夠稍加預料的,但是……”
“我知道的。”楊秀峰說,“案子發生一段時間了,給你留下的時間不多,隻是,這個案子的調查還得再周密地考慮。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們核計好後再決定吧。”楊秀峰說著站起來,準備離開,也不想跟洪峰多做解釋,“這份材料放在我手上吧。”
這樣的材料放在洪峰手裏就不安全,同時,也不能夠發揮出更好的作用。兩人見麵時間不短,但說話卻少,除了洪峰將自己的計劃和想法說出來外,楊秀峰很少說話。可這樣的見麵,還是讓彼此之間有了一定的默契。其實,在見麵之前,由於有梅霜這一層關係,就使得兩人在某種立場上是一致的,而對舉報信裏的內容也有著同一種態度,那就是無法容忍這樣的事和田文學這樣的人。就算楊秀峰沒有說出來,但他的態度卻是明朗的。至於,隨後要這麽做,才能夠對整個事件的運作更順利更有效,這時,還不能就下定論。
看著楊秀峰離開小餐館裏,洪峰心潮翻滾,想著是不是給梅霜發個短信去,但還是忍住了。叫兩個小炒,二兩酒,坐在小間裏慢慢地喝著,琢磨著這些事情。
周葉見領導出來,忙將車門打開了,同時也在觀察著領導。這一次過來,是為洪峰手裏的一封舉報信,至於舉報什麽,卻不是周葉所知的。但見到自家老板神情凝重,那種威壓在無形中散發出來,心中還是有些感覺到的。在南方市裏,很多人做事都沒有什麽忌憚的,什麽惡事做不出來?周葉也聽說過不少的事,卻又能夠怎麽樣?這些事情,也是大家相傳才得知的,真要去調查核實,那就會有這重重的阻力,相互之間幫著掩飾這樣的事也會當著一種自傲或羨慕來轉述傳誦。
坐到車裏,楊秀峰的腦子裏還很亂。自己回想一路走到今時今日,雖說不算什麽好人,但總是有那種底線的。在體製裏,做一些貪財貪色的事情,都不算出格。可田文學在溪回縣才多久,就做出這種事情來,遠遠超出楊秀峰的承受力。
一條十四歲花季年齡的少女,自殺了,而她的父母如今給抓進看守所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幾個月裏,田文學撈取了多少錢財,如今還無法統計。可對那一家人做下這些罪行之後,還公然地叫囂著,不怕告狀,告他就是反政府就算反對黨。也因此才將冤死的女孩的父母抓走,之後方方麵麵都做了工作,將這一家人就像要從地球上給抹去一般,此時,在溪回縣裏就再也沒有那一家人的任何信息。
就算不去實地調查,也能夠想象得出田文學在溪回縣裏是怎麽樣的一種情狀,這是踐踏了底線的人,是楊秀峰無法容忍的。
這一個案子,除了案子本身給人的憤怒之外,從政治上的運作來看,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作為要強力殺入南方市權力場的楊秀峰說來,第一步走經開區,如今已經有了好的開端。縱然是市裏的人都在等待他在經開區的工作上出醜,但他心裏早就有了安排。這一步是在南方市這些人都還沒有注意或是都沒有看好經開區能夠發展起來,想看好戲的心態下,騰挪出一塊陣地,那麽,接下來的工作,就該和陳丹輝或黃國友死拚一回。
這樣的死拚,在陳丹輝和黃國友之間進行抉擇,另一方必然會在看戲,甚至暗中還會給一些便利的。當然,尺度上怎麽把握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楊秀峰這拚命三郎的角色卻是必須扮演出來。如此拚一場之後,市裏的人對楊秀峰心存顧忌了,第三步就是將華興天下集團引進經開區裏,讓南方市的人都不好說什麽話。同時,也讓陳丹輝或黃國友對伸手向經開區裏的心思有所收斂,怕激起楊秀峰不顧一切的反擊。
之後,在市裏自己也就有一塊陣地。接下去該將經開區經營好,就算低調一些,也要將精力收攏起來。
這些事楊秀峰在到南方市之前就思考過的,之後,與錢維揚在他宿舍裏討論過,也就確定了他在南方市後的三步走路線。
溪回縣裏的田文學案子,似乎發生得正在火口上。
不論從哪一個角度說來,都要對田文學進行出手,隻是,要選擇好角度和借口。甚至於,運作到後期了,陳丹輝當真站出來,或李潤跳出來,自己該怎麽樣來應對?李潤無需多考慮,就算他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那也沒什麽牙了,其他人就算給他麵子,但真出現死碰到局麵時,能夠幫他的不會有幾個人。陳丹輝等人倒是要好好琢磨,畢竟他在南方市裏是一把手,要將這樣的案子壓下來,自己有該怎麽辦?
市裏這邊真要是什麽都不顧了,要強行將案子壓下來捂住,楊秀峰倒是不怕,田成東在省紀委裏的權勢日重,話語權也越重,騰雲等人也不會都沒有顧慮的。當真要是涉及到自家的前途了,騰雲還會死抗著?此時還不能夠就下定論。
車繞一圈,才回到市中心廣場。周葉開著車,將車速控製著,自家老板上車後就在思考,這種車速正適合著。
溪回縣離南方市不遠,也就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山道彎彎,夜間路上車少,走起來會更快一些。溪回縣的地理位置處在南方市與省城之間的直線連線上,要是從南方市修一條高速或者高等級公路,就會從溪回縣城邊擦過。
但如今,從南方市走省城卻不經過溪回縣的,隻是從縣境裏穿過。楊秀峰有種想先私下到溪回縣走一趟的衝動,發生在溪回縣的案子,或許縣裏都進行了禁口,但私下走一走,就有可能遇上一些事情,或許能夠見到田文學是怎麽樣在溪回縣裏橫行無忌的。
當然,這種想法也就這麽一閃,對於楊秀峰說來,還是不想這般衝動。自己身邊也就周葉,就算周葉找到一兩個公安係統的人,到自己到溪回縣去當真就撞到這樣巧的事,可能性不大。而且,安全上也還是有問題的。
溪回縣裏,縣委書記滕丹和田文**手,將縣長龍韶華壓製住,但自己到溪回縣後,龍韶華會不會當真就配合自己的工作,他也是不能夠做主的,還得要得到黃國友的口令。
到中心廣場了,周葉將車停下,就停在路邊,打電話讓莫春暉派人過來將車開走,楊秀峰和周葉兩人從車裏下來,很快也就融進休閑的人群裏。在廣場上選擇一個人較少的所在,楊秀峰坐著便看著人群,盤算著要怎麽樣操作才最有利。
這一件事的運作,當真和其他事情的運作比較,自己的力量太單薄了,幾乎沒有什麽呼應,才使得楊秀峰一直不能夠斷決。
“洪書記,”楊秀峰撥打了洪峰的電話,輕聲說,“這樣吧,你看行不行。給你三天時間先做一些調查核實的工作,三天之後,我到溪回縣去走一趟。如果順利,就盡快辦下來,讓對方無法準備和應對;如果……阻力太大,你就在暗中收集材料,其他的事情有我來辦,總不能讓這些人逍遙法外。”
“市長,具體工作還是我去做吧……”洪峰說,見楊秀峰準備直接出麵,洪峰心裏也是有些感觸的,對楊秀峰雖說沒有近距離接觸,而工作上更沒有交匯點,此時,卻覺得這樣的領導是真正能夠信任的。
“不要爭這些了,但你那邊的工作做好,我這邊就會更主動而有力。”“市長,請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爭取在三天裏查出眉目來。今晚我就去溪回縣……”洪峰說,楊秀峰也不做什麽表示。兩人一明一暗地,在南方市裏,楊秀峰目前除了周葉和經開區的莫春暉等人,也不會讓人疑惑誰會聽他的。
掛了電話,楊秀峰和周葉也就離開中心廣場,慢慢地往住所走去。回到房間裏,周葉自然要給領導將房間裏的一些雜事整理好才會離開的。臨走前,楊秀峰說,“明天,將溪回縣的一些材料整理出來,側重在經濟建設上的工作。”
“好的。”周葉說,此時才知道在溪回縣那邊發生了事情,自己老板也會從溪回縣裏先動手了。心中一正,立即感受到南方市新的鬥爭就將開始,而周葉也覺得自己血脈裏有著一股激昂在湧流。
第8章:經濟調研
往溪回縣走之前,楊秀峰還是跟陳丹輝招呼了下,也跟黃國友招呼了下。經開區的工作正處於緊張的忙碌準備期,但作為主抓經濟建設工作的常務副市長卻不一定都會在市裏呆著,到各縣裏去走一走,也就是很正常的工作。對全市各縣的經濟建設工作進行調研,之後再有針對地做工作,都是領導們常見的工作思路,楊秀峰自然也不會例外。
溪回縣在全市的七縣一市一區裏,排位在第三的位子上,在市裏也就有較為典型的調研價值。而這兩年,由於溪回縣所出的地理位置上和省城相比較算是近一些,交通上也要便利一些,使得溪回縣在經濟、文化上都不弱於市區多少。
陳丹輝知道楊秀峰下縣裏調研,首選溪回縣,在他走出辦公室後,也就要秘書宋盼給溪回縣縣委書記滕丹打電話下去,讓他們在縣裏也稍做準備。楊秀峰是抓經濟建設出身,對於經濟建設上的問題,自當是一眼就能夠看出其中的要害來,滕丹等人有所準備之後,不會在大的問題上露出弱點。楊秀峰是省裏指派過來的,省裏會不會有什麽配套的經費下來,如今還不知道,但有可能在楊秀峰調研之後,就會向省裏訴苦討要的。
想做出成績來,這是一種最為直接的方式,下麵做規劃,上麵劃撥資金進行投建項目。就能夠在一兩年裏,見到效果的,也就能夠給領導掙政績和臉麵。當然,對地方是不是真有效益,那是另外一回事。
溪回縣裏,陳丹輝陣營的人最紮實,而這幾年來也給他爭氣,李潤退下來之前,問過田文學的想法,田文學就想到溪回縣去。他這樣選擇,也是因為溪回縣的經濟要好些,又不會受人的慪氣。和滕丹之前就有著不錯的交情,到縣裏後,隻要肯聽滕丹的認他做老大,擺正這個態度後,日子也就好過。
經濟工作縣委這邊隻是宏觀調控著,具體工作是縣政府那邊在做,滕丹伸手不算太長,也不想對縣政府那邊擠壓太過火,對縣長龍韶華的控製不算太緊。但在人事權上,隨著田文學到縣裏後,也就越縮越緊猶如緊箍咒給念動一般。使得龍韶華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一些。
滕丹得知楊秀峰要到縣裏,和田文學商議著,是不是要通知縣政府那邊,或者,在哪時候通知縣政府那邊才適合。不能夠讓縣政府那邊出太大的問題,但也不能給讓龍韶華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準備,這樣才是最妥當的。
龍韶華是黃國友陣線的人,對楊秀峰下縣裏調研,黃國友自然會先通知。不會讓龍韶華在縣裏吃暗虧的。
楊秀峰之所以在走之前先跟市裏進行招呼,也是要將縣裏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洪峰在溪回縣如今工作做得怎麽樣,兩人也沒有聯係,做這樣的事要盡量地隱蔽,也就要盡量地少有聯係的。讓溪回縣為自己到縣裏調研的事而準備,注意力也就給牽過來,再說,自己到縣裏後就算做出其他的事情來,陳丹輝也不會察覺是自己有意而為的,為下一步的衝突占據主動。
到縣裏考察,不是楊秀峰一個人走,除了周葉之外,市裏經管局、招商局、農業局等也都有一些負責人隨行,組成一個將近十個人的團隊,隻是,楊秀峰的車裏,就周葉和他兩人。司機在前麵開車,周葉在副駕駛座上,這個位子不僅能夠看到前麵的情況,也便於和坐在後排的領導進行匯報,這一次,還要注意著司機不專注地聽領導的電話。
出了市區,楊秀峰才跟洪峰進行聯係。壓低著聲音說電話,前排的司機也聽不出什麽來,更何況周葉在前排看著,更不可能迷神地專注聽。洪峰先離開市裏,潛入溪回縣裏對田文學做下的案子進行調查,但這兩天來取證上卻沒有多少進展。田文學的來頭和背景,在溪回縣裏影響力太大,給人一種不可能將他怎麽樣的感覺,也使得很多人在無形中就對他進行維護。
洪峰在市紀委裏雖說被排擠到最邊緣,但畢竟是老紀委,這一案子又將是他走出關鍵一步的案子,自然是使出渾身數解的。雖說還沒有找到最關鍵的證據,收獲還是有的。聽洪峰說了案子的情況,楊秀峰閉目靠在車背靠椅上,表情凝重。周葉在前排看著,心裏也在焦急,不知道在溪回縣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要是這一次沒有殺招,很可能在溪回縣會吃啞巴虧的。
楊秀峰的車走在最前麵,後麵還有兩台車跟著,對於常務副市長這種調研,大家自然會打氣精神配合的。下到縣裏,會有怎麽樣的待遇,是這些人一路上猜測最多也是討論最多的話題。之前,常務副市長在市府辦的接待晚餐上就做過一回AA製,使得市政府秘書長何磊大丟臉麵,而後,財政局局長唐玉又遇上同樣的事情。使得人們對新領導就有了一些關注,這些時間來,果然就有不少的人當真多次看見過周葉陪著領導在街邊吃盒飯。為此,在背後就有人給這位年輕的常務副市長安一個外號:快餐市長。也有叫盒飯市長的。
這一次下縣裏,溪回縣會怎麽樣接待而領導會不會要大家再來一次AA製?吃不好不說,還要自己掏錢那可不幹。當然,說歸說,當真領導發威了,也不會有人站出來抵製的,大不了今後找票據再補回來。這樣的議論,大家在車裏說說也沒有什麽,對這位新領導也都有些反感,跟著他下縣裏隻會受苦的。
還沒有到溪回縣的邊界,車裏就有人說,“你們說說,溪回縣那邊會不會有人到邊界來接?”“應該有吧。常務副市長可是常委之一,排位靠前,在政府係統裏有更多的具體權力,誰敢不給麵子?第一次下來,溪回縣敢這樣做,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這些人雖不算太正統的行政,但對行政一套卻是很熟悉的。
“我看未必,我們這位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怎麽怎麽樣吧,吃一頓飯都要搞AA製什麽的歪招,到邊界來迎接那不更那個?”另一個人說。
“知道吧,昨晚溪回縣那邊就打電話來問過了,想知道我們下縣裏是不是有具體的任務,他們好準備。你說說看,要不是他先透露出來,誰敢多嘴?既然先讓縣裏知道了,不就是有這個用意嗎?”
“我覺得不管怎麽樣,就算溪回縣知道會給當麵批,也會到邊界來接的。來接了那是尊重勞動,就算領導批評,那是麵冷心熱;要是不來,領導覺得是對領導不尊重,眼裏沒有領導,那才糟呢。”
眼見著就到了溪回縣的邊界,楊秀峰也在看溪回縣的領導們會不會到邊界來接。之前,自己在市裏不少場合下對迎來送往和吃吃喝喝表露過自己的意見,對於請吃更是做得絕,連接給財政局局長和市府辦主任打耳光,要是還有人不知趣,不妨在溪回縣裏再打一回,今後在南方市裏也許會有一點點收斂吧。
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得罪太多的人,但要想做出一番事業來,首先在人的思想意識上的衝擊就該做到有力度才可能使得這些人轉變過來。也使得一些有誌向為大眾服務的人,站出來和自己一起奮鬥。在到南方市之前,這樣的決心也就有了的。
轉眼見,見前麵有車停在路邊,周葉坐第一排,就先見到這情形了,回頭說,“老板,溪回縣的人在邊界等著。”
楊秀峰見對方還是到邊界來迎,心裏隨著的他們的想法,也不會很怒,但這種風氣至少要在自己這裏刹住才對。當下也不作聲,等車開近了後,司機停下車,縣委書記滕丹走到車邊來,龍韶華跟在滕丹身後也湊過來。楊秀峰的後窗沒有開,隻是周葉那車窗打開了。滕丹先跟周葉招呼一句,也就從窗外張望進來和楊秀峰招呼,表示了自己的熱情與尊重。
楊秀峰沒有應,臉上嚴肅著,等滕丹說來幾句話後,才說,“滕丹書記,第一次見麵我就失禮了。我這車門在半路上就不打開,半路開車門很危險的。”楊秀峰說一句,讓滕丹聽了臉上烘然而熱,其中的含義自然聽得出來。
“市長……”滕丹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來之前也就預計到會周葉,以為楊秀峰會讓車直接往前開,誰知道見他的車停下來後,以為有機會,卻不料這位市長真是一點臉麵都不給,不僅沒有下車還在車裏說出難聽的話來,不知道身後的龍韶華是不是聽到這話,但周葉和司機肯定是聽到了,這場景就算隱秘但也會傳出去的,卻不知會傳成什麽樣。心裏陰著,臉上也不能夠做出怒色來,往後稍退開了些。
滕丹在縣裏很牛,即便到市裏去,也能夠說上幾句大話的,可沒有想到這個常務副市長一碰麵就這般打臉。臉上卻也就僵了一會,立即將那種表情收住。楊秀峰等滕丹稍往後退了些,說,“走吧。”司機也就將車走。
滕丹等市裏的車走過,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折回車裏去。上了車,才罵出一句,“媽的,呸。”司機和秘書自然不會說話,司機知道該怎麽做,開車追趕著市裏的車後回縣。
走一會,滕丹的臉色才平和了些。隨後,用電話將之前發生的事,說給陳丹輝聽。陳丹輝一直都在靜聽著,不說一句話。等滕丹說得差不多了,陳丹輝才說,“知道了,做好你自己的事。”
滕丹知道領導的意思,心裏雖說很窩火,一個常務副市長在市裏算什麽東西?也敢下來張狂。隻不過,領導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就隻能順著領導的意圖,就算吃虧些,也不能怎麽樣的了。
到縣裏,楊秀峰先將車開進縣委裏,在半路上對滕丹使臉子,那是有必要的。但進到縣裏後,卻要對滕丹進行安撫一番,接下去對田文學的事情,才會給兩人之間留下餘地。滕丹在市裏和縣裏的作風,在來之前就先有所了解的,對這樣的人不完全激怒使得他當真頂牛才對。自己一個市裏主要領導,也不可能和縣裏的人來頂著不放。
周葉才開車門,滕丹的車也就到了。下車時還是先看了看楊秀峰這邊,將時機控製住等楊秀峰伸腿出車門時,他也就下車,之後走兩三步到楊秀峰麵前,楊秀峰也就離開車門兩步,他的態度也就讓周圍的人看到,算是給楊秀峰足夠的麵子而他實際上也不算虧。
龍韶華自然是跟在滕丹後麵的,就算要對楊秀峰表示歡迎之意,也得等滕丹表示過了才輪到他的。
“楊市長,請您批評。”滕丹走到楊秀峰麵前,臉上的表情很燦爛,之前雖滿肚子的怒火,可領導發話後,他還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應有的姿態。自己和唐玉、何磊等領導比起來又算什麽?楊秀峰對這兩人都直接地打臉,這樣想過後,也就有更好些的心態。常務副市長到溪回縣來進行調研,要是縣裏沒有做好工作,今後不說會丟下省裏下撥的款不說,在市裏也會傳出一些難聽的話,那才叫真正地虧大了。在縣界處收到一些委屈,自己此時的態度依舊很好,才會讓其他人說自己會為人有大局觀和境界,領導肯定會找機會給自己補償的。
在體製裏,這些都是一個領導者的基本素養,做不到這一點也不可能在體製裏站住腳並走遠。
“我到縣裏是來看看溪回縣這邊經濟建設工作的,滕丹書記,縣裏隻要將關係的幹部指派過來,我在縣裏走走看看,就不多影響縣裏的正常工作運轉了。”楊秀峰說,與滕丹握手後,也就不再提之前在縣界處的事情。
“楊市長對工作的執著是我們學習的楷模,楊市長,請允許我們縣裏給您匯報經濟建設方麵的工作。我們是這樣安排的,您看成不成?我先從大體上匯報近年來的規劃和實施情況,縣政府那邊再匯報具體的實施進展和執行效果……”滕丹似乎在征求楊秀峰的意思,但也是要將他作為一縣之首腦地位表現出來。今後,楊秀峰會不會在縣裏投建什麽項目,或投入一些資金?要是這時不參與,等到那時也就沒有更好的機會和借口了。
楊秀峰也就不多說,一眾人先進縣委小會議室裏,到縣裏來自然都有自己的工作職責,更在楊秀峰審核的那些人,見到領導在縣邊界時發生的事,就算沒有聽到對話的細節,卻也能夠揣度一二的。縣委書記到車邊隻能在窗口往裏看了看,就離開,而車就先開走了。眾人自然明白的,此時也不會去觸那一根線,沒的讓自家倒黴。
溪回縣的人也很整齊,匯報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楊秀峰一直在聽,偶爾會做一些筆錄。倒是周葉很專業地記著筆記,這些數據說不定哪天領導就會用到的。對於楊秀峰說來,隻要有一個總概型的認知,縣裏會給他一份完整的匯報材料的,數據之類的,都會在材料裏體現。當然,楊秀峰在柳市的幾年裏,對於數據的記憶和推算,可真是有了巨大的變化,任何一組數據說過之後,就能夠將數據大體記下來的。
溪回縣那些匯報數據,本來就很不合理,隻是,此時的楊秀峰就算真的有假,卻也不好就挑明出來,等下到鎮裏和縣裏的具體場地後,在要對付將數據進行核對,到時縣裏那些人才知道作假之後的難堪。
等縣裏安排的人一一匯報後,楊秀峰還是沒有做任何評價,隻是對滕丹說,“滕丹書記,溪回縣的經濟指標在全市排位第三,這次到縣裏來,可能要多留下幾天,四處走走。我們這一夥人你們就不要理,安排兩個人帶路,下到鎮裏鄉裏村裏不給人趕走就好。縣裏的工作,你們該怎麽做就怎麽運轉吧。”
這次到溪回縣來,經濟建設工作的調研也是楊秀峰的目的之一,田文學才是他的主要目標,今天卻沒有露麵,估計到晚餐時會見上一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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