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涅槃，或毀滅
遠在高原之上，毒門。
往日門可羅雀的毒門，這一日竟是繁鬧的有些反常，正廳之前的院落人頭攢動，那成百上千陌生的年輕麵孔幾乎占了在場人的大半。
就在那正廳台階之上，一道靚麗的倩影靜靜站立，麵無表情的看著在場之人，不多時，雜亂的談論聲漸漸低了下來。這才聽得台上女子天籟般的聲音傳來，“各位，我便是毒門副門主之一司空芊芊，而此次招收門眾之事便由我負責。”
台下聽聞此言，頓時議論聲四起，繼而引發一陣響亮的歡呼聲。
司空芊芊輕抬雙手，做個安靜的手勢，頓時整個場麵鴉雀無聲。
“各位，你們既然今天來到這裏，就是有意願加入我毒門。想必大家都知道，在下乃是出身冰原雪閣，但是此刻毒門便是我的家。”
她閃著精光的雙目掃視了一遍下方，場中之人皆是修為平平的年輕之輩，從弱冠少年到十**歲樣子的青年，竟無人敢與其對視一刻。
“希望，今日能留下來之人，亦可以如我一般，從此便以毒門為家。”
轟——
場下近千人的呼聲震耳欲聾，那種盲目崇拜的眼神仿若吧麵前的司空芊芊當成了無上的女神般。
司空芊芊一襲輕紗下的玲瓏體態，在這初暖乍寒的風襲中盡顯出來，旋即其抬手一指遠方，朗聲道，“便以那座雪山為界，最先抵達的百人，將有緣被收為門眾，接收我毒門功法傳承！”
眾人正待齊齊看去，清亮的聲音再度響起，“那便開始吧！”
噠噠噠……
快——
快衝——
場下一片紛亂，衝出毒門而去的人群幾乎把大門都要撐破一般。
司空芊芊回過頭，衝大殿之中並未出麵，此時正麵帶笑意端坐的巴尋與黃子柏微微點頭，便是身體一輕，徑自掠空而起，先行朝雪山方向禦空飛去。
巴尋與黃子柏相視一笑，毒門能有此福氣，讓得眼前仙子如此盡心盡力的助其恢複元氣，有望早日恢複鼎盛時期的輝煌，這一切說起來倒是托了童進的福。若不是司空芊芊心係童進，哪裏會放棄冰原雪閣的大小姐不做，跑來費心費力的替毒門張羅招收門眾之事。
“進兒倒是找了個好姑娘。”巴尋讚歎道。
……
此時司空芊芊一路飛掠向雪山而去，萬裏起伏，一覽無餘的高原景象，讓得她內心方才稍稍平緩些許。就在剛剛，她本來是想多講一些話，但是突然之間心頭竟然莫名其妙的一顫，讓得她頓時心煩意亂。
這種情況幾乎從未出現過，不得不讓她心生警兆，“莫非是冰原雪閣出事了？”旋即搖搖頭，這根本不可能，莫說有護閣大陣，單是其父坐守，真有事情的話，早便是向毒門傳來消息。
如此想來……
“唉，童進你可千萬不要出事才好，我現在所做一切，都是為你有日返回高原能夠有一個堅實後盾啊。”一聲輕歎自半空劃過，繼而消散無痕。
……
童進此時仿若深陷在泥潭之中，四肢被牢固的束縛般連動一下都成為妄想。耳邊沉寂在絕對的安靜中，混沌的思緒甚至讓他連身在何處都回憶不起。
他想開口大喊，求生的本能讓他不願就此被拉入漆黑的深淵之中，那唯一的信念成為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拽住他意識中最後一絲清明不被黑暗吞噬。
“我這是在哪？”
“我怎麽了？”
“我是要死了嗎？”
……
人在麵對一切未知時，潛意識會本能的自發而生出恐懼感來，童進也不例外。隻不過此時的他，沒有了視覺，痛覺，甚至沒有痛覺。就那麽僵固在一處未知之地，一切皆是漆黑，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並不知道，在其身邊，麵如死灰的卜非已經無聲無息的沉寂了半日光景，此時他心中頗有種萬籟俱灰之感。
眼前的少年，乃是他今生所遇難得的奇才，拋去其陰陽異體不說，單是那煉丹的天賦便羨煞旁人。自己冒險做出突破之前能遇到如此璞玉傳承終身所學，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而此時，竟然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這天縱之才竟要眼睜睜的殞身自己麵前。
卜非蒼老佝僂的身體一顫，繼而他雙目中透出了不甘的神色，“既然如此，且死馬當活馬醫，小家夥，若是你能如鳳涅槃，那你即將化身為龍！”
一道輕語之下，卜非那弓曲的身體緩緩挺直，一股濃鬱的三色霞光籠罩其周身，這霞光如水波**漾，緩緩籠罩向地上的童進。
隨著童進落入三色光暈，其身體竟是漂浮而起，四肢垂落下來。
“萬物皆有其法，小家夥，你若保有一絲清明，且按我所言，舍肉身，重鑄化神之體……”一陣低沉的嗡嗡之聲響起，卜非與三色霞光之中，一口精血噴出，頓時化為紅色雨霧籠鋪灑落向童進。
隨著那雨霧侵蝕，童進肉身竟絲絲衰敗，而在那表象之下，一條條猩紅與蒼藍的流動線條呈現而出。
卜非一驚，顯然未想到童進體內竟然出現此種異變，當下卻無法再停手，雙眉緊皺，三色霞光亦是粘稠了些許。
深處黑暗之中的童進，幾乎沉沉睡去，忽而一股溫熱的感覺自其指尖徐徐蔓延至周身。
“啊”，這舒爽泰然之感，讓得其忍不住低吟一聲，心頭一絲清明之意頓時擴散而開。
隨著其雙目猛然張開，口中傳出一聲驚呼，“這到底是？”
在其眼前的空間，竟是其意識海中的那片紅藍天地，而此時的空間中，已然被一條條的赤紅與蒼藍線條充斥。
那赤紅之色竟紅得耀目，而那蒼藍之色卻格外的攝人心魂。
之前的一點一滴記憶，正迅速的飄回童進腦海，頓時，他想起了自己此時所麵臨的形勢——那顆仙品丹藥，竟讓自己遇到了如此前所未有的險情。讓他背脊一涼的是，他至此都猜想不到下一步自己將會如何，此時的他便是一片浮萍，任由浩瀚的波濤起伏把他帶向任何一處。
“小家夥啊，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萬萬要從中體悟到神識，方可涅槃而生。”一道轟隆的蒼老聲音自童進意識中傳來，讓得他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