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鬼街
第二天，到達了敖潛看中的第三間待出租店麵時，楊硯才明白為什麽敖潛會說這裏風水不好。
雖然風小小等人在這裏隻是本能的感覺到不舒服，但是擁有通天眼的楊硯卻比他們能看見的更多。
開車一到目的地，楊硯停好車就先一臉無語打量窗外三分鍾，久久沒有開門下車……任憑誰看到自己車外有個銅鈴眼，疙瘩頭，還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兩顆尖利獠牙的惡鬼湊在窗戶上打量自己，想必也都會做出和楊硯一樣的反應。
不止是它，這整條街道上還有不少小鬼精怪正來往不斷的穿梭著，臉色或青或紅，一水兒的奇形怪狀猶如山精鬼怪，或手裏捧著什麽東西正在搬運，或拿著一個帳冊類小本念念有詞在街上遊走，時而穿過一些人的身體。而街上的普通人則是完全無視這群小鬼的樣子，好象什麽都看不到……
這麽多的奇珍異獸，若是敖潛沒察覺出異常才真是怪事了。
惡鬼先是和楊硯視線對上，而後愣了愣，猶豫的再將視線掃向後座的風小小和敖潛……兩人正一起狂搓手上雞皮疙瘩，莫名其妙的感覺周圍古怪氣息。
惡鬼咧嘴一笑，張口似乎正要說些什麽，後麵就走上來一個穿著現代裝的女人，不由分說踹這惡鬼一腳罵：“偷什麽懶！快去搬東西！”
個頭足有兩米還多的惡鬼被小女人踹一腳就跟被蚊子叮一口似的，不以為意嗬嗬憨笑兩聲，指指後座車窗扭頭粗聲粗氣：“昨天來過的那個男人。”再指指駕駛座的楊硯：“這個人好象比那男人還厲害。”
女人也湊近車窗，和愈發無語的麵無表情楊硯對視三分鍾，然後直起身拍拍胸口擦下來一把冷汗：“真TMD邪門兒，這小子好象能看見老娘似的。”
“……”楊硯鬱悶了，就這些邪門玩意兒還有臉嫌棄別人邪門？！
風小小從之前就感受到了敖潛“風水不好”的說法由何而來。這麽個地方給自己的感覺確實不舒服，但是具體要說不舒服在哪兒也說不上來，這豔陽高照春光明媚的……搓了一會兒胳膊，注意到楊硯坐在駕駛座上依舊穩如泰山，風小小忍不住開口了：“二哥，咱還不下去？！”
“……”楊硯鎮定目視車窗外已經開始借著自己後視鏡在整理頭發的那女人：“嗯，馬上下。”等人照完就下，不然開車門撞上髒東西多不好。
估計是楊硯車子在這裏停太久的關係，又過了幾分鍾，一個原本蹲在街角的混混晃晃悠悠的溜達了過來。嘴裏叼著一截煙屁股，身上是地攤T恤加條特意在膝蓋磨出洞的爛牛仔褲，幹巴皮瘦跟吸毒似的。一腦門五顏六色的發膠……
“小子，車不能停這兒，別以為你寶馬就比較牛B。”小混混過來抬起一隻胳膊搭在車頂，彎了腰敲敲車窗不客氣道。
本來正在對著後視鏡的女人看見小混混過來後就已經直起了身子，就楊硯現在的眼中看去。小混混彎下腰後的腦袋剛好頂在了女人小腹上，一副當街耍流氓似的造型。
女人皺皺眉，似乎和小混混很熟悉的樣子，下意識抬手想照小混混後腦勺呼一個過去，後來想想還是放下，撇撇嘴哼了聲走了。
而小混混則從頭到尾都一副沒看見對方的樣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剛才還站了個人……楊硯不動聲色搖下車窗：“不好意思，我在找停車位。”
小混混嗤笑聲，不客氣指指車頭前方不到十米處：“那邊就個空地兒。你眼睛不好使？！”
“……”楊硯無語看“空地”上正圍了一圈打撲克的小鬼。
還好，對方幾個發現小混混往這指了指，忙收拾撲克挪到人行道上繼續打去了。楊硯這才發動車子開過去。
而後下車鎖門交停車費，多丟一張百元鈔票當小費，楊硯漫不經心掃視街上群鬼問：“你們這街……挺有特色啊。”
能不特色麽。他走遍全市，以前也從來沒發現過這兒居然還有這麽條陰陽街。半人半鬼，半陰半陽，共享四時，同沐日月……人看不見鬼怪就不說了，鬼怪們倒是一副很習慣和平常人相處的樣子。
小混混得了油水，再聽這話立刻明白對方是找地頭蛇介紹來了：“小子眼光不錯，我們這兒是出了名的治安良好，走這兒的人連丟錢包都少……幾位這是做什麽來的？”
“看店麵。”楊硯答完想想，扭頭招呼風小小：“你眼藥水兒呢？”
“眼藥？”風小小愣了幾秒，在包裏找了一陣，拿出李長以前給自己那瓶沒用完的牛眼淚：“你該不是說這個吧？”媽的，這又是什麽邪門玩意兒出來了？！
“嗯！”楊硯看風小小和敖潛：“滴上吧，給敖潛也滴點兒。”
風小小嘀咕幾聲，拉著敖潛到一邊折騰牛眼淚抹眼皮去了。混混則繼續陪著楊硯說話：“看店麵好啊，開店的人多了，咱這兒經濟也更繁榮些不是。你們想開個什麽店？我老大這片兒地頭都熟，能幫你過過眼，萬一有些不長眼的找你麻煩，報我們老大名字包你沒事兒。”
說話的工夫裏風小小和敖潛已經抹好了牛眼淚，然後抬頭一看街上這亂勁兒頓時無語了。
敖潛憋了半天才總算是憋出聲來：“……我看這裏不行，還是在前兩家選吧。”
這哪是人住的地方，要換個地界換個背景，活生生就一個酆都鬼城。
小混混正說得黑皮，一副得意洋洋與有榮焉的樣子介紹街麵，一聽敖潛這話頓時不高興：“你什麽意思啊，我們這兒有什麽地方不入你眼了？！”
“……”敖潛堅強的微笑著，糾結看一群小鬼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正從混混身後路過，還扭過頭來對自己這幾人指指點點的樣子……就是太入眼了才不想租的——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到了……
風小小東張西望，嘖嘖兩聲感歎：“這裏原本就一直是這樣兒？！”
這話顯然是指街上漫步的鬼怪們，而不知情的導遊小混混還以為是在跟自己說話，搖搖頭自豪吹噓：“哪兒能呢，原本這片街麵上那叫一個亂哪，一撥撥的小雜碎崽子收保護費，還打架聚毆，搞得人心惶惶的，好多店麵就是因為這個才做不下去了到處盤租……”
風小小看著一個小混混口沫橫飛的罵人家是混混，隻感覺心中各種無語糾結。
“哦，當然，自從我老大來後就好多了。”小混混紅光滿麵的顯擺：“說起來你們這些外人是不知道啊，我老大那叫一個牛B，他當時……”
“咳咳！”風小小終於忍不住咳嗽兩聲打斷這滔滔不絕：“你老大和我們關係不大，我主要想知道……算了，問你也不知道。”自己這不是傻了麽，精靈鬼怪的來路怎麽可能是這麽個小混混能知道的，這事兒還得問其他“人”才靠譜。
把小混混打發走，風小小張望一下，正好看見一個小鬼低頭捏著個小本路過自己身邊，忙一邁步將其攔下：“等等，我問個事兒。”
小鬼頭也不抬看著小本嘀嘀咕咕，像是沒看見風小小似的直接撞了上來，然後“砰”的一聲被撞了個趔趄。
“呀？！”小鬼茫然抬頭，坐在地上一副驚訝的樣子：“撞上了？！”
不可能啊，普通人和他們遇上都是直接穿體而過，在這裏行動的鬼怪精靈都是沒實體的，怎麽可能和人撞上？！
“……”風小小無語：“……我剛才說等等，我想問個事兒。”
“呀！”發現風小小目光焦距直直對準自己，小鬼更加驚駭了，從地上直接蹦起來失聲尖叫：“你能看到我……我們？！”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有不少同伴好奇圍過來，而自己麵前的女人則對這圍觀架勢不滿的皺了皺眉，小鬼終於得出一個看似不可能的結論。
“……能看到。”風小小覺得分外別扭。雖然她是在和這個小鬼說話，麵前也站了一大幫子……生物。但是普通人看不到啊，在一般人的眼裏，她現在就是莫名其妙衝到街麵上對著一團空氣自言自語的傻B……
越想越不舒服，風小小咳嗽一聲，別過頭去壓低聲音掩飾道：“我問點事兒，你們誰方便跟我過來下？”
諸鬼好奇心大起，踴躍舉手報名，最後還是決定一起來，所有鬼跟著風小小三人一起轉進了某不起眼暗巷。
終於避開外麵普通人的眼睛了，風小小鬆口氣：“好吧，這裏應該可以了。還有那小鬼，別扯我衣服。”
起先那小鬼正好奇拉扯風小小衣服，奇怪自己為毛能碰到陽間實體，聽到風小小聲音後才不好意思笑笑，摸摸腦袋有些尷尬：“嗬嗬，我不碰就是了。那什麽，你們為什麽能看見我們？！”
“……”風小小望天遠目會兒：“這個等會兒再說，我倒是好奇你們這條街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