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必下 Chapter 32

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夏天,從一大早開始,蟬就在枝頭沒完沒了的叫。秦念靠在家門口,看著空空的小路,神情茫然。

“哎,”梁韶宇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秦念滿臉愁容的回頭看著他,聲音頗為幽怨的問道:“我車呢?哪兒去了?”

“問你自個兒,把你車扔在了哪個窮鄉僻壤?”

秦念整個身子的重心都靠在牆上,腦袋耷拉著,看起來特別沒精神。梁韶宇推了推她問道:“沒事兒吧你?”

“沒。”

“你這幅模樣,是因為子俊?還是左驍?”

啊,對!左驍。秦念仿佛這才找回記憶。昨天他走之後,她也神智不清醒了,跟中了邪似的,眼前一會兒周子俊一會兒左驍,晃晃悠悠的走了好久。最後是坐計程車回來的。

“送我去餛飩店吧,我車還在那兒趴著呢,不知道會不會被警察叔叔拖走。”說完,繞開梁韶宇剛走兩步,就被他喊住。看見他出神的盯著牆壁,秦念順著他眼光望過去,就在與她剛剛身靠著不遠的地方,一片黑褐色的東東黏在牆上。

“那是什麽?”

“血。”

秦念心裏一驚,隨即笑著嗔他,“甭逗了,誰會往我家院牆上抿血?”

梁韶宇回頭,很嚴肅的說:“子俊手受傷了。”

秦念臉上那一抹本來就很勉強的笑容,徹底被他的話打散了。而他好像不滿足一樣,繼續捶鑿著她脆弱不堪的小心髒。“就在前天,你答應要和左驍結婚的晚上。”

秦念默默的低著頭,牙齒緊緊咬著下唇,散在肩上的頭發順著臉頰滑落。梁韶宇看著也覺得難受,軟了口氣說:“走吧,順便去喝碗餛飩,早飯還沒吃呢。”

一路上秦念都很沉悶,本來情緒就低落,這下更甚,梁韶宇有點兒後悔說了那句話。可是那會兒腦子裏隻有周子俊衝到他家時的樣子,眼眶紅紅的,眼裏全是血絲,渾身的酒氣,手上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露頭的白骨。不知道手傷了多久,皮開肉綻,血都已經幹涸。看見他第一句話就是,秦念說她要結婚,和左驍。

二十多年的兄弟,沒見周子俊落過眼淚,小時候不管是挨打還是受傷,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沒哭過一下的人,居然說著說著笑,笑著笑著眼淚跟珠子似的唰唰的往下砸。

“對不起啊,剛有點兒激動。”

“啊?”秦念對於他忽然道歉覺得很茫然,轉念一想才反應過來,“哦。”

“你真要和左驍結婚?”雖然不想提,可他還是沒忍住。左驍喜歡秦念他是知道的,可是他敢腦袋擔保,秦念心裏絕對隻有子俊一個人。

“沒有。”

“其實是子俊,他昨天半夜飛了香港,那邊一個項目出了問題,酒還沒醒徹底呢就急匆匆的走了。不敢給你打電話,怕你再把電話給摁了,就讓我捎帶一句,他說就算你真的要結婚,這婚他搶定了!聽聽,我兄弟多霸氣!”梁韶宇說的驕傲,一臉得意。

秦念沒注意梁韶宇的話,更關心是他的那句“出了問題”。“他怎麽了?”

“他沒事兒,是香港公司負責的案子,不過影響比較大,他作為大陸的負責人,應該去一下,他說過兩天就回來。”

“哦。”

梁韶宇餘光瞟了瞟秦念,繼續說:“他那麽了解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心裏的想法,他那樣的人,心裏裝了太多我們看不透猜不著的東西,從小到大他都是最不愛說話的那個,沒人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可就是傻子也能看的出來,他對你絕對是真心的。其實這話根本用不著我來說,你自個心裏清楚的很。”

秦念不說話。梁韶宇打了方向拐上另一條路,繼續說:“明說吧,你就是仗著他愛你,所以才這麽囂張。也不過是覺得子俊之前仗著你愛他,才把你扔在國內,後來有不聲不響的消失,你現在不過是報仇解心頭恨。一報還一報,我覺得挺公平。可是啊,這事兒總要有個度,過度了,傷心又傷身,你們這麽鬧著,你心裏爽了?不照樣跟沒了半條命一樣。”

秦念回頭眼珠子幾乎要蹦出來了一樣,死死的瞪著梁韶宇。他倒是很沒心沒肺的笑,“實在不好意思,爺我又說對了。哈哈!”那表情叫一個欠揍,仿佛在說:我真相了,你不滿意嗎?那你來打我啊,來呀來呀!

“梁韶宇,我發現你近來很有閑情逸致啊?!”秦念咬牙切齒的說。

“還成,今兒回公司處理事情,”回頭對秦念嘿嘿一樂,“明晚出發。”

這麽開心,秦念用腳趾頭也猜出來他要去哪兒。“我本來要去的,可是我媽扣了我的護照,放話不讓我離京。”

“你這脾氣,我是你媽我也扣,誰知道你走了還會不會回來,沒準兒就跟鍾……算了,”梁韶宇眼神黯淡了許多,“不說了。”

車子開到了餛飩店門口,她的車子孤零零的停在路邊,秦念還沒下車就能看見擋風玻璃上的白色罰單,分外顯眼。

梁韶宇離開前,特別意味深長的留下一句話,沒有絲毫的戲謔,認真的一塌糊塗。他說:“給子俊一個機會,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但是他一定也有苦衷。不管如何你們都比我們的狀況要好很多,畢竟他回來了,不像我,等著”

周子俊剛到了香港,馬不停蹄的參加了大大小小近十個會議,一直到半夜淩晨才閑了下來。頭腦風暴搞的大家筋疲力竭,而周子俊宿醉,又沒怎麽休息,加上一天的忙碌,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回到酒店,開了水龍頭,卻忘記了手上還有傷,碰到水後一陣痛感的刺激,才讓他反應過來。包紮的白色紗布還沒有去掉,一圈一圈繞在手指上,一天之內見了不少人,所有人都驚訝的問他手怎麽了。

在這個時候離開京城,他覺得自己要瘋掉了。左驍要回來,還求了婚,秦念當著他的麵,答應的毫不猶豫。

口口聲聲說要和左驍結婚,就算知道秦念是故意氣他,可是她的話一句一句都淩厲的想一把刀,一下一下重重的砍在心上,連呼吸都是痛的。

他記得那天晚上捶了牆喝了酒,好像拉著小宇說了很多話,說了什麽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那麽多的酒,腦袋像是被石頭壓了一樣,又沉又重。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記得被一連串刺耳的電話聲吵醒。接了電話之後沒有耽擱的飛到香港。

沒有告訴秦念,不是因為時間來不及,而是他有點兒不敢。害怕在那個時間打電話給她,她會不留情的把電話給掛掉,就算她心裏再怎麽不舍得,但是手上一定不會留情。她是下定決定要跟他死磕下去,所以不光是對他夠狠心,對自己也絕對夠狠。他們早已經是一體的,不管誰受傷,痛的都是兩個人。

周子俊沒有開燈,坐在窗前,窗外維多利亞港的燈火映照著他的側臉,如天神的麵容一樣精致沒有瑕疵,神情卻是那麽沒落無助,對著被繃帶纏繞的右手呆呆的出神。水浸透了紗布,貼在皮膚上,刺刺的痛著,如果不換藥,會發炎、腐爛,留下永遠好不了的傷疤。如果任其自然發展,不掙紮不抗拒,他和秦念之間的溝壑就會越來深。

秦念的脾氣他很了解,一旦強起來誰的話都不會聽,如果她真的下了決心,而左驍又不管不顧的照單全收,那他怎麽辦?真的要這樣失去秦念嗎?

捫心自問,他承受不起那樣的結局,單是現在想起來,就仿佛把他扔到了南極一般,血肉被凍結,卻又被無情的敲碎,碎成渣,痛到麻木。

越想越不安,越來越慌亂,那個從來坐懷不亂的周子俊已經不知道消失在哪個年月,在秦念麵前,他連盡量的冷靜都做不到。

周子俊幾乎是抖著手,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幫我訂最早的機票,回北京。這邊的事務由副總代勞。準備車子,現在就走。”

根本沒有什麽可收拾的,周子俊站起來直接走出房間。電梯一路向下,他的頭倚在電梯內壁上,薄唇緊抿成一條線,臉色在電梯燈光的照射下,愈發蒼白。

助理在酒店大堂候著,看著他力不從心的模樣出現,十分關心的問:“周總,您沒事兒吧?”

“沒事。”

“秘書那邊已經確認,最早的一班飛機是6點30分離港,還有近五個小時的時間,您要不要先在酒店休息一下?”

“不用。”

服務生替他拉開酒店的玻璃門,車子已經停在酒店外,稍稍彎腰坐進去,關了門便將頭仰在椅背上,臉上是滿滿疲憊。

從酒店到機場的路上,周子俊閉著眼睛假寐,手指不停摩挲著自己受傷的右手。心裏卻惶惶不安。會不會在她知道了他又一次沒有打招呼就離開,更加刺激了她要和他徹底斷絕關係的決心?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要和左驍結婚,也不管她還會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他都要她知道,他,周子俊,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最愛的人是秦念;最記掛的人,是秦念;最放不下的人,是秦念。

周子俊在VIP休息室等了好久,最後實在撐不住,橫躺在沙發上淺眠,不敢睡著,怕錯過飛機。再等下去,他真的會精神崩潰。

機場服務人員幾次讓他到酒店休息,並且確保他一定不會誤機,可最終還是被他拒絕。他如今不能允許一丁點兒的變數,除非自己親自,不然是絕對不會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從周末到今天加班加班再加班,瘋了瘋了!!!

白日依山盡,我還在加班

床前明月光,我還在加班

洛陽親人如相問,就說我還在加班

少小離家老大回,還是苦逼在加班

天生我材必有用,還是要繼續加班

壯士一去兮不複返,勞紙累shi兮要加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