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錦宏又道:“第二件……我慧兒傾心於你……這幾乎是全軍人人皆知的……這丫頭被我寵壞了……我死後,她一個弱女子,定要吃苦的,我想請你,幫我照顧她,給她一個安穩的家……”
朱惜文抬起頭,看向洛翔,眼中帶了無盡的難以言說的情愫。
洛翔垂眸,沉思了一會兒:“好,我會護她周全,亦會給她安排一個安穩的環境。”
“如此,我便安心了。慧兒,爹終於可以去找你娘了……”說完這句,朱錦宏閉起了眼睛。臉上帶著欣喜釋然的笑,好似累極了的老人,終於能夠安穩的睡去一般。
門外,一身黑衣蒙麵的露薇看到這一幕,拳頭不由得攥緊。
洛翔:“來人,好好安葬朱元帥。”說完,他轉身,來到露薇的近前,拉過她手腕向外走。
露薇的身體有一絲緊繃。
這時隻聽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會幫她安排一個十分穩妥安逸的環境,如果她願意,我也可以幫她找一個如意郎君,如此,也算是給她一個安穩的家。”
露薇聞言,心裏稍稍放鬆,身體的那絲緊繃也終於退去。
“嗯,我知道。”她握緊他的手,盡可能的去汲取他掌心的溫暖。他是她的,誰來了都搶不走。
一個月之後。
洛翔將二十萬朱家軍全部調集北上,駐守都城。
一時間,整個都城的部署防衛固若金湯。如今的林國沒了皇上,各個藩王勢力割據,整個國家已經四分五裂,再無一個統一的朝廷。
穆府之內。
露薇這段時間都以男裝示人,扮作洛翔的幕僚。眼下時局緊張,她和他還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更不能把他們的關係昭告世人。
書房裏,露薇陪著洛翔一起看神機宗從四處搜集而來的軍報秘聞。
“元帥!”
外間傳來侍衛的聲音。
洛翔合上手中的軍報:“進來。”
侍衛走進來,行禮過後道:“啟稟元帥,剛剛伺候朱小姐的侍女來稟,說她還是不肯吃東西,已經兩天了,她什麽都沒吃。”
洛翔聽後,微微蹙起眉頭。
露薇也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對他道:“要不你去看看吧。朱小姐大概是悲傷過度。況且你現在剛剛接掌朱家軍,如果朱小姐有什麽不好的話,難免動搖軍心。”
洛翔聞言一笑,對著露薇道:“你替我去吧。我相信憑你的口才手腕一定能治好她。我這裏事情還很多,就先不過去了。”
露薇對那侍衛揮揮手:“你先退下去吧。”
侍衛:“是!”
書房裏從新又剩他們兩個人了,露薇壞笑著走過去,一把捏在他的臉上,笑眯眯道:“穆大元帥,你用的著這麽急著撇清關係嗎?”
洛翔被她扯得吃痛,可是也不躲:“別扯了,一會兒麵具掉了。還有啊,我確實不能去,除非我真的打算娶她。否則,她今天不吃飯,我去看看她。明天她不睡覺我去看看她,後天她生病了,我再去看看她。一來二去的,不娶都不行了。再說有你在旁邊,借我兩個膽子我也不敢往別的女人身邊湊啊!”
“哈哈。”露薇被他的話逗得笑出聲來:“算你識相。放心吧,有我在,我會幫你搞定她的。”
說完,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片翩翩公子的模樣走了出去。
洛翔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看軍報。
叩叩叩。
露薇站在朱惜文的門外,舉手敲門。
“朱小姐,在下是穆回身邊的白雲,方便開一下門嗎?”
等了一會兒,裏麵沒有人回應,露薇直接推門而入。
露薇大步走了進去。
朱惜文呆呆的坐在**,直到看到露薇這個闖入者,眼神才微微轉動,繼而道:“你來做什麽?出去。”
“我隻是聽說你兩天都沒吃東西了,來看看你到底餓成什麽樣了。順便告訴你一聲,穆元帥軍務繁忙,不能過來看你了。”露薇雙手抱胸,臉上掛著一絲笑,態度多少有點兒囂張。
朱惜文也難得的露出一絲雪白的笑容:“其實你個女的吧?”
露薇的眉頭微微一挑,笑道:“你認出來了?眼裏不錯嗎?怎麽,我的易容術不夠高明嗎?”
“是你通身的感覺和氣息,還有你的語氣。”朱惜文說著,目光聚集到露薇身上。露薇索性坦**的讓她看,其實她就是故意沒有收斂自己女子的氣息,就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性別。
露薇道:“朱大小姐,我想問你一句,為什麽你要絕食呢?你認為絕食的下場除了死,還有別的嗎?”
“絕食?誰說我要絕食?”朱惜文聞言,也有些詫異。
露薇失笑:“伺候你的侍女說的啊,你不是兩天都沒吃過東西了?”
朱惜文:“我隻是覺得不餓,並非絕食。”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想要借著父親過世,哀傷過度的緣故假裝絕食,然後讓穆元帥多過來看看你呢。”露薇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略帶著酸味的語氣把這話說出來,果真,把朱大小姐氣的直跳腳。
“本小姐才沒你說的那麽下作呢!”她站起身,怒目瞪著露薇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和穆回是什麽關係,但是我告訴你,我朱惜文想要什麽東西都會親自去爭取,才不屑用那種下作手段!”
露薇也站起身,動作十分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好啊!不會最好。另外我提前告訴你,不管穆回曾經答應你父親什麽,他都不可能娶你的。”
朱惜文的臉色一滯,沒想到露薇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朱小姐,我敬佩你是一帶將門虎女,也知道你為人行事光明磊落,並不屑於那種不入流的心機手段,所以我也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以前的穆回,姬妾成群,但是現在的穆回,隻有我一個女人!並且他已經答應我,這一生,再不會其他女人。所以同樣是女人,我奉勸你, 不要白費力氣把精神花在他的身上了。除了我,他不會正眼看其他女人一眼的!”露薇說完,挺直背脊,高傲的揚起了頭,威風凜凜而有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
朱惜文一個人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回過一絲味兒來,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最後再便紅:“真是……真是豈有此理!她憑什麽過來警告我?!想要我朱惜文知難而退,絕不可能!那個臭女人,真是氣死我了!啊~~~~你給我等著,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但是我一定會讓你好看的!”
躲在門外悄悄偷聽的露薇抿嘴偷笑,聽著裏麵朱大小姐萬分懊惱的自言自語,心情真是不錯啊。
“來人!本小姐要吃東西!真是的,怎麽越生氣越餓呢?!”
聽到這一句,露薇終於放心的離開了。中醫講望聞問切。她進去一看朱惜文的臉色,大概就知道她是什麽病了。哀傷過度,傷及脾胃,所以她才會一直不想吃東西,其實是情誌不遂的緣故。而怒則治哀,所以她才會故意說出那番話氣她,果然,這一起之下,她的哀消了,脾胃覺醒了,人自然也就餓了,想吃東西了。
臘月二十一,林國的都城飄起了一場十年罕見的大雨。
臘月三十,呼延灼的大軍攻到都城附近。
新年一月除五,穆回元帥帶領手下二十萬軍隊,揮軍北上,棄城而逃。至此,呼延灼未費一兵一卒,便占據了他夢寐以及的林國都城。
軍隊一直想著北方行進。
一名探路的士兵策馬來到洛翔的近前:“回稟元帥,前方十裏處就是大齊國境了,咱們還要繼續往前行進嗎?”
洛翔的銀質麵具和他身上的銀色鎧甲閃動了耀目的光芒:“當然,命令全軍,全速前進!”
“是!”
望著那近在咫尺的虞山,那是林國和大齊的國境線。洛翔一時間好似被什麽東西填滿胸口似的。
大齊,我滿目瘡痍又風雨飄搖的江山,我,洛翔,終於回來了……夜裏,大軍駐紮在虞山腳下。
夥夫們做好的晚飯,一時間,山腳下飄揚的飯菜香味。
行軍整整一天,將士們都很餓了,所以飯菜剛做好,大家便一窩蜂的湧上去,要知道,搶的慢了,那肉可就沒了。
元帥帳外,一身戎裝的朱惜文端著打來的飯菜徑直要往裏麵走,結果卻被守門的士兵伸手攔下:“朱小姐,未經通稟,您不能擅自進去。”
朱惜文看了看這個士兵,隨後笑道:“好啊,這才幾天,你們就全都更名改性,以新主子的命令是從了。”
守門的士兵嚴肅道:“朱小姐誤會了!屬下從來都是穆元帥親隨,並不朱家軍出身。”
朱惜文臉色不便,隻是笑了笑:“哦!原來如此。那你現在就去幫我通傳一聲吧,就說我有軍機要務要和穆元帥商量。”
她的聲音揚的高高的,就算不用通稟,軍帳裏的洛翔和露薇也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洛翔看了看露薇,見她麵色無異,心裏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露薇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請朱小姐進來!”
朱惜文在外麵一聽到露薇的聲音,臉色一暗,心道,她果然時刻都在這裏。他們兩個人到真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呢。不過隨即,她那小麥色的臉上就揚起一股不服輸的勁頭,端穩了手裏的飯菜,挺直背脊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