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街道兩邊昏黃的路燈,暖色的燈光卻溫暖不了阿葵的心。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受傷的手臂,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

可是,胸口那裏不斷湧出來的酸楚,又算是什麽呢?

她低垂著眼眸,腦子裏卻浮現出馬修臨走時的冷漠,“如果看見我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你會在意嗎?”

越想越氣悶!

她和夏冷心不同,寡淡的情感裏根本就沒有對愛情的奢望。即使在懵懂的少女時期,她也僅僅是站在安全的位置,靜靜地注視著馬修,不敢越雷池一步。

最後究竟是怎麽走出那一步的呢?

如今,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隻記得第一次在他身下輾轉纏綿的愉悅,遠遠超過了所謂的報恩,或者說是嫉妒。

如果單純是為了報恩,她完全可以用賣命的方式償還。歸根結底,她還是嫉妒了。

嫉妒他愛著她的媽媽,卻把她當成了替身。

猛地,她就刹住了腳步,然後蜷緊手指,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907的門口。

她麵色糾結地看著房間的門號,突然有些心虛氣短。說難聽點兒,她應該以什麽身份去抓奸呢?

兩個人不清不白地糾纏了那麽多年,結果她卻連個正式的名號都沒有。

想一想,她就禁不住輕笑出聲,看來兒女情長果然不是她的風格。

對她來說,傷春悲秋也沒有什麽卵用,能用暴力解決的問題就很簡單了。

她的眼神一沉,然後從包裏掏出一把瓦爾特P38手槍,接著又敲了敲門板。

大門打開,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就是馬修穿著浴袍的模樣。

他才洗了澡,未幹的水滴正順著修長的脖頸滑下來。隨意敞開的領口,露出帶著水珠的胸肌,性感得要命,再往下,是結實而漂亮的腹肌……

他依著門框,慵懶地睨著她,渾身散發著放/**不羈的氣息,然後淡淡地啟開唇,“你來做什麽?”

她的手裏還握著槍,樣子有點兒傻氣,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見她不說話,他也不催,勾起唇,笑得妖孽,用冰藍色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

她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就像是被野獸追蹤的獵物,連心跳都是亂的,琢磨了半天,愣是憋出了兩個字,驚得馬修差點兒滑倒。

他抖了抖嘴角,然後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你再說一遍。”

“忘了。”她也被自己的孟浪嚇到了,趕緊收起槍,轉身就要走。

他連忙拉住她的手腕,一個旋身,就把她抵在了牆壁上,“怎麽?沒有膽量再說一遍嗎?”

“有……有什麽不敢的!”她抬起頭,不服氣地看著他,星眸閃耀,像極了漩渦,讓他深陷其中。

他用手指,摩挲著她的紅唇,“那你說呀,你是來做什麽的?”

“我是來……做……”她頓了頓,似乎還是羞於說出口,氣勢瞬間消了大半,“愛……”

他傾身而上,緩緩地湊到她的耳邊,“說大聲一點兒,我沒有聽清楚。”

她瞪圓了眼睛,明白他是故意為難,於是摟住他的脖子,猛地就啃上了他的唇。

他完全沒有料想到她會如此的主動,刹那間,心跳就漏掉了好幾拍,僵著動作,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這樣的她,令他心動不已。

她的急切,她的生澀,都讓他歡欣雀躍。

很快,他就用更猛烈的力道回應著她的吻,霸道又強勢,仿佛是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甜蜜的喘息化作彼此間最溫情的情話,在纏綿中,緩緩地浸入寂寞的心田,安撫著無邊無際的冷漠。

她第一次為他徹底地打開了自己,毫無保留地沉溺其中,與他融為一體。

他的指尖如此炙熱,像是可以燎原的火種,在她的身上肆意撩撥著。

越來越火熱的體溫,讓她忍不住輕吟出聲,每一聲都婉轉又動聽……

第二天,她是被餓醒的。

她試著坐起身,卻被身後的男人禁錮在懷裏。

馬修沒有睜眼,沙啞的聲音聽上去多了幾分慵懶,“再睡一會兒。”

“我要去醫院……”她還沒有說完,就被他壓在了身下。

他吻得很用力,直到她放軟了態度,他才緩和下來,“我待會兒送你去。”

“現在都快中午了,還膩在**,像什麽話呀?”她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如果真的順著他,今天就不用出門了。

“親親我,我就起來。”他埋在她的頸脖間,用他獨有的方式撒著嬌。

她不太適應他這樣的畫風,於是戳著他的胸口,“昨晚,那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呀?”

不用說,這是要秋後算賬的意思!

“哪個女人呀?”他擰著眉,疑惑地問道。

她咬了咬他的手指,“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親眼看見一個女人,昨晚來敲你的門。”

“哦。”他似乎想起來了,接著低頭看向她,嘴角邊全是笑意,“你吃醋了嗎?”

她不好意思地偏過頭,然後堅決不承認,“才沒有呢!”

“沒有嗎?”他笑著吻了吻她的唇,“那個女人敲錯了門,當時就我被扔出去了。”

雖然誤會被解開,但她還是覺得心裏不爽,“大半夜的,有美女送上門,你居然還把人家扔出去。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嗯,的確是可惜了。”他扳過她的臉,“可惜沒有看見你當時吃醋的樣子。”

她打死也不承認,於是激動地否認道:“我沒有吃醋!”

難得見她臉紅,那個樣子真是可愛到爆表,撩得他心生**漾。結果一時沒有忍住,又是霸道地壓著她,好好地疼愛了一回。

等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一走進病房,他們就看見了景天睿正黑著一張臉,而景老爺子似乎也被氣得不輕。

“如今,心丫頭變成這樣,你不僅要忙事業,還有照顧孩子,根本就忙得過來。”景老爺子重重地歎口氣,“還是讓我把孩子帶到F國去吧?”

阿葵能體會他的心情,但是兩個孩子已經開始慢慢的長大,需要待在父母的身邊。

這時,朵朵和布布正靠在病床邊,用小手去抓夏冷心的手。

柔軟的小手那樣的稚嫩,在碰觸到夏冷心的時候,旁邊的心跳監控儀突然就有了強烈的反應。

夏冷心終於對外界的刺激有了感應,這讓大家都有些激動。

特別是景天睿,他快步走到病床邊,然後抓起她的手,“笨寶,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要不讓醫生過來檢查一下?”說著,阿葵就要伸手去摁呼叫器。

馬修趕緊拉著她,“再觀察一下看看吧,不然叫了醫生來也是浪費時間。”

沒有想到,夏冷心依舊是保持著沉睡的狀態,似乎剛才的動靜全是假象。

景天睿頹然地坐到板凳上,阿葵也露出滿臉的失落。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自己都變得如此糟糕,今後還怎麽好好地帶孩子呀?”景老爺子氣悶地杵了杵龍頭拐杖,然後無奈地搖搖頭,徑直地走出了病房。

阿葵知道,如今景天睿的處境很艱難,但是她又何嚐好過呢?

那個躺在病**,遲遲不肯醒來的人,不僅是她的妹妹,也是他的老婆,同時還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如果夏冷心不醒來過來,那麽讓這些愛著她的人怎麽辦呢?

“你已經兩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阿葵走到景天睿的麵前,“回去吧,我們會在這裏照看她。你把孩子帶回去,順便給老爺子服個軟。老年人的性子就像是小孩子,需要哄的。”

他的確需要回去洗漱,還得換一身衣服,於是站起身,就準備帶朵朵和布布離開。

誰知道,兩個孩子都不配合他,緊緊地拉著夏冷心的手,死活不走。

“朵朵,布布,聽話。”阿葵柔聲勸道。

可惜布布冷著臉,根本就無動於衷,朵朵則是哭得稀裏嘩啦的。

“別胡鬧,跟我回去。”景天睿彎身抱起朵朵。

她哭得更加厲害,然後奶聲奶氣地衝夏冷心喊道:“媽媽……媽媽……”

抽噎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可憐,令人心疼,就像是被遺棄的小貓兒,可憐兮兮的。

一聲聲的呼喚,猛烈地衝擊著夏冷心的世界。

即使是沉睡,她偶爾也能感覺到外界的動靜。

蔚藍的天空如鏡,刹那間,就飄落下幾根白色的羽毛。

她伸出手,然後攤開掌心接住。

白色的羽毛仿若是有溫度的生命體,落在她的掌心,泛著淡金色的光,然後咻的一下就消失了。

接著,天空飄落下更多的羽毛,鋪天蓋地而來。

輕盈的天使之翼,簌簌地落下,最終將她掩埋在一片白色之中……

她抬起手,想拂開擋住視線的那一片白芒。

費力地睜開眼,依舊是一片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看上去有些刺眼,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媽媽,你醒了嗎?”布布稚嫩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偏過頭,看向他,似乎有些茫然。畢竟沉睡了一年多,她如今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界線。

盯著個頭長高一大截的兒子,她的內心是崩潰的。

她到底是睡了多久呀?為什麽一睜眼,世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