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兆豐
兆豐,邊區之外無限荒海裏的加油站,私兵、海盜、傭兵、盜賊、鴨子、廢女,無數在內域找不到位置的人在這裏生活得有滋有味。黃金、寶石、靈石、能量作物、來自域外的戰獸,邊區集結的糧食,走私到第七星域的各種物資均在這裏中轉,神也有打盹的時候,監察會在此地設置的機構隻是象征性地表示,監察會的勢力完全可以延伸到此地,但是,還沒有到有必要的時候。
贏家驅逐了海盜,肅清了邊區廣袤星海中無數潛在的走私航線,在兆豐定下一個據點,然後明目張膽地開始收集各種物資,舉凡糧食、藥材、戰獸、士兵均能賣出非常漂亮的價錢,如果有威力強大的兵器,完全可以成為據點執行長的座上賓,如果還能證明你的戰鬥能力或者指揮能力,那麽成為一個前途遠大的兵士長也不無可能。
贏家野心勃勃,經過三年的準備,集結的物資和戰士完全足夠十年大戰的消耗,想要發戰爭財的投機商們無法進入軍事重地的邊區星係,便在兆豐等待機會,不斷開著各種酒會尋找人脈,他們拿著大把的錢財,不怕你來要投資,隻怕沒有好項目。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薑家完成了幾件大事:一、忘川以滅殺十萬人的代價完全肅清反對薑靜流的各種勢力,掌控黃泉;二、樊落擊落爵士大多數小飛船,薑靜流順利收編暗鴉的全部飛船,建立了一個標準建製的船隊;三、初步建立了以符籙為理論基礎的工業體係,並且完成相關基礎設置;四、東羅三年內新生女嬰的數量達到二十;五、薑靜流教授的符籙技術順利讓東羅南大6的土地完成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能量化,基本實現糧食自給自足;順便提一點,流川順利度過成年期,實現變身,薑靜流終於獲得一頭實力強大的戰獸。
但是,再多的繁花也無法掩蓋目前麵臨最緊急的情況,工業材料極度缺乏,第七星域聯係暗鴉要求進行邊貿活動,贏家多次派人聯係要求家族對話。每一個問題都無法拖延,每一個都動搖薑家淺薄的根基,每一個問題都讓薑靜流焦頭爛額。
暗鴉出麵約了第七星域的一位海盜王在兆豐聚會,忘川把自己在兆豐的一位老朋友介紹給了薑靜流,鳩雀為她約了上百位的材料供應商,而樊落卻列出了上千頁的采購清單。
要見的人非常重要,薑靜流必須親自出麵。
薑靜流搜刮了姚啟泰空間內全部能動用的糧食,清空了自家倉庫裏三年來的存糧。白玫無法阻止姚啟泰的決定,便用非常惡毒的辦法迂回提醒,他讓小姚複挨餓,不斷地哭,提醒她的母親,她不僅有一個女兒需要喂養,肚子裏還有一個正在成長。姚啟泰厭惡白玫的手段,不得不將後備的糧食取出來交給他。兩人三年前結伴去邊區十號取武器的樣品,一路非常順利,但在抵達邊區十號的第一時間便被發現,姚啟泰完全不顧肚子裏的小東西拚死把樣品搶了出來,白玫被她的瘋狂嚇死,卻又不得不拚命將她撈出去。回黃泉的途中,兩人又被文淵的主艦攔截,作為人質進行交換,中間頗多周折,姚啟泰不怕死完全不理白玫的態度讓白玫惱火得要死,不過,變態隻被無視自己的人吸引,自那以後,反而老實了不少。姚複的順利出生更是讓白玫幾乎完全對姚啟泰投降,除了在重新選擇配種的人選問題上,他幾乎是做到了百依百順。
但是,姚啟泰不喜歡白玫的基因,姚複一生出來就長了一張過於嬌媚的臉,姚啟泰私下對薑靜流道,“這樣一張臉,怎麽擔負家族的重擔?”於是,月子一結束,她飛快進行了第二次配種大會,參加的人多得無法計數,白玫被氣得笑了,以殘忍的手段肢解了最後一個對手,杜絕後患。當然,薑靜流按照規矩又扣除了他三分之一的土地,但是,土地和後代比起來,白玫無所謂前者。
爵士號並未直接登6兆豐,停在空間中隱匿後,薑靜流一行人換乘了她那一艘小型戰艦,悄無聲息登6,走的專用通道,暗鴉繳納了不菲的渠道費用,薑靜流非常肉痛。
兆豐並不美麗,資源也並不豐富,建築物更像是薑靜流上輩子生長的某一個大型集散市場,方正、低矮、灰白。無數的集裝箱組成一個又一個整齊的方正,裝載機器人日夜忙碌,邊區的大型運輸艦永不停息,一隊又一隊的豪華商船來來往往,更有將要奔赴外域冒險的船隊。這種雜亂、喧嘩讓薑靜流深感親切,一踏上這塊土地,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樣。
薑昊宇一路都非常吵鬧,新鮮玩意看不夠,但一進入兆豐就安靜了,一雙大眼睛靈活地四處看,但身體卻乖乖躲在流川的懷中,明顯膽怯卻又不想表現出來。他似乎非常喜歡鳩雀租用的6地車,對路邊一閃而過的各種廣告牌也很有興趣,一刻也不停息地扭動身體,試圖突破流川的禁錮。流川還太年輕,對嬰兒完全沒有耐心,更是繼承了忘川的教導模式,粗暴直接,毫無風度可言,不過,薑靜流喜歡這樣的方式。
鳩雀租的是離兆豐市中心非常近的一個小莊園,有一棟白色的別墅,十八個房間,十三個衛生間,五個休息室以及一個可以容納五十人的大廳。莊園內充滿了各種漂亮的花草,主人甚至允許他們免費使用停在倉庫裏的6地車,還很好心地將各種方便生活的商場、集市、工匠、商人等等的聯係方式整整齊齊地抄寫在便簽紙上。
盡管內心如焚,薑靜流還是表現得不怎麽著急,休息足夠之後,帶著薑昊宇和流川去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離開三年,就像三個世紀,商場內的東西又輪換了一圈,各種新品層出不窮,可把流川、薑昊宇以及春元這樣的土包子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麽衣服可以做出千奇百怪的花樣來,也不明白無非就是一把水果刀,為什麽價格有從十錢至一千錢不等,不過,他很喜歡武器商店裏的玩意兒,路過就走不動,最後薑靜流撿了幾樣買單,幾個年輕人抱在手中不放,一路傻笑著回家。
薑靜流把買回來的各種玩意兒分門別類,試圖從中找出最掙錢的來,還沒等她分析出什麽結論來,鳩雀和暗鴉就帶了幾個不錯的消息回來。鳩雀去商聯會報名提交了采購清單,立即得到幾十個商人的熱烈回複,其中還有一個來自中心區域的材料商,他查了資料,這位材料商姓何,幾乎占領了上百種金屬材料四分之一的市場份額;暗鴉那邊的消息也不錯,第七星域的人正在接近兆豐,還有三個工作日便能潛進來。一切似乎都向好的方向發展,這稍微安慰了她一點兒。
一天後,薑靜流收到了十餘張就會的請帖,鳩雀揀出來一張何先生的請帖,又抽出最後一張,揚手道,“監察會每年九月例行的酒會,會邀請兆豐常駐的商家以及最有購買力的客人。”
“我們兩者都不是。”
“也許發錯了。”流川伸出修長的胳膊,薑昊宇不斷將胖胖的雙手抱上去,被流川甩出去後又哼哧哼哧爬起來繼續。
“這種錯誤永遠不可能發生在監察會。”鳩雀駁回這種猜測。
“去吧,認識更多更有實力的供貨商。”薑靜流道,“雖然也許更接近危險。”黃泉近三年並不對外開放,暗鴉也利用爵士的威名杜絕了大部分走私者,但關於能量作物的各種流言還是蔓延開去,得到三年的喘息,薑靜流自己都深感奇怪,她並不相信好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何先生的酒會設置在郊區最富盛名的綠光森林外,劈出了一圈美麗的平原,安置了各種鮮花、拱形門、飄紗,提供最烈的酒以及最美味的肉,有來自中心區域的表演,以及邀請了邊區的幾位女尊光臨,還有一個好消息,這幾位女尊也許會在這一次就會上挑選幾個打發時間的臨時簽約者,有意的優秀男士請在胸口別上紅玫瑰。邊區女尊稀少,能邀請到女尊參與便是實力的象征,何先生從來不缺乏這方麵的資源。
薑靜流帶著鳩雀、暗鴉和春元前往,流川留守看家順便帶薑昊宇,這讓他有種被遺棄的憤怒,但鳩雀一句話讓他高興起來,“薑昊宇的喜好在阿薑的判斷裏占據巨大的因素,你要知道,他對你可比我親多了。”
流川立即得意起來,舉著薑昊宇轉圈圈,鳩雀鄙視地對暗鴉道,“雖然騰蛇這種物種很稀缺,但智商堪憂,完全需要時間的積累,我有一種勝之不武的羞愧,你能體會嗎?”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其實也不怎麽樣。”
不怎麽樣的鳩雀先生卻把幾個人的禮服打理得非常好,用從暗鴉的庫房裏搜刮的各種珍寶,打扮出昂貴、俗氣、活脫脫錢多人傻速來的土大款形象,薑靜流對身上大紅大紫的衣服很苦惱,叮叮咚咚掛出來的首飾更是厭惡,鳩雀安撫道,“隻有這種土大款才能第一時間吸引到最奸詐的商人啊!”
忍耐著痛苦,抵達就會場所,大門口登記的時候還發生了一點小小的事故,因為薑靜流的抵達,侍者們非常緊張,在做完登記後,速度安排了專人引領,小心打探身份。失去了手環,薑靜流何談身份,隻好裝B地對著侍者微笑,保持神秘,最後侍者請了何先生親臨。
這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和藹的長者,花白的頭發打理得非常整齊,五官端正,雙眼有神,嘴角自然地帶著微笑,當他注視你的時候,你會錯覺自己是最重要的人。看見薑靜流的第一眼,何先生露出巨大的歡喜,迅速地領著薑靜流從會場的側麵,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帳幔抵達了一個很隱秘的小空間,他並沒有追問薑靜流的身份,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從她的手腕掃過,也並沒有為她介紹其餘女尊者的意思,這是一個聰明人,而薑靜流喜歡這樣的聰明。
最好的食物送了上來,最漂亮的侍者也安靜地過來侍奉,何先生安靜地退下去招呼他的客人。酒足飯飽後,綠光森林上空飄起一個個橘色的燈籠,幻出一片奇幻的美景,會場的音樂改變,何先生的應酬也告一段落,終於回來。
薑靜流坐著,幾位男士便站在下手,何先生的聲音很是愉快,“隻是試探性地發出邀請,並沒有想到尊者會親自前來,準備得實在太過倉促了,還請您原諒。”
久違的恭順的態度,薑靜流還是比較受用,但是春元卻瞪大了眼睛,活像看到什麽怪東西一樣。
“很久沒有參加這樣的聚會,感覺非常親切。”薑靜流笑眯眯道,“一切似乎都還未改變。”她扮演的是一位獲得擁護者的流放女性,遊刃有餘。
“當然,這始終是尊者們的世界。”何先生恭維著,視線卻落在薑靜流耳朵上大顆的深海珍珠上,這是在空間中的一級海蚌內生長了上百年的珍珠,圓潤柔和,光澤美麗;她頸項上的項鏈,串繩黑色,看起來普通,但在夜晚偶然閃過的一縷銀光告訴他,這是真正的三級鐵線草枝精製而成,而上麵的串珠是和耳環配套的珍珠,十足珍貴,更不用提她的白色青羽絨手套,以及插在頭發中的外域原產血紅寶。這是一座移動的寶庫,不清楚背景和實力,但掛出來的錢財配得上他的出場身份,這才叫不丟人。
“他們告訴我,你是最好的材料商,不來找你,我得不到需要的東西。”薑靜流端起一杯紅酒,淺淺酌了一口,滋味比不上自己做了存在空間中的,但在這樣的地方,已算難得。
“都是同行的厚愛,也是享受了家裏長輩們的餘蔭。”何先生非常謙虛地回複,視線對上冷冰冰的暗鴉,似乎有點扛不住巨大的壓迫力,“玄女大人將邊區的發展計劃排到了百年以外,星域內的人視線都被集中過來,需求量有限,份額被分攤,各種費用上升,很難做啊。”
薑靜流安靜地聽何先生的傾訴,他似乎是一個認識多年的老朋友,說著掏心掏肺的話,但是至少她聽了十餘分鍾,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不過,她奔就不指望一次辦好事情,酒喝得微醺了,看看天色差不多,便要起身準備告辭。
漂亮小心的侍者恭敬地站在帳幔後向何先生請示,何先生道歉後快步走出去,稍後便聽見外麵的會場傳出興奮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令人高興的事情發生了。
暗鴉撩開層層帳幔,重重人影中走近一個極瘦的人來,那人似乎全身裹在黑色的大袍子中,領口有金色的圓形徽記,男子麵色蒼白,黑發及地,被人愉快地引薦給何先生,何先生麵上有掩飾不住的歡喜。那男子解開袍子遞給侍者,露出裏麵雪白的長衫,男子伸手和藹地和何先生握手,身體似乎有點不舒服,稍微咳嗽了兩聲。
“是監察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