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的大門在沉重的嘎吱聲中緩緩打開,沈清秋率領著傷痕累累的士兵們緩緩踏入。
馬蹄聲低沉而緩慢,仿佛每一步都承載著無盡的疲憊與傷痛。
士兵們有的相互攙扶,有的躺在擔架上,鮮血浸透了他們的衣衫,在城中的道路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跡。
沈清秋臉色凝重,她深知此次出兵的魯莽。
“是朕太心急了,才讓宇文鵲山有機可乘,利用那荒山的地勢讓我軍損失慘重。”
她低聲對身旁的副將說道。
回到城中,沈清秋立刻下令為士兵們療傷整頓。
軍醫們匆忙奔走,營帳中彌漫著藥味和痛苦的呻吟聲。
“陛下,您先休息吧,您也累了。”一位士兵勸道。
沈清秋搖搖頭:“士兵們為了大炎浴血奮戰,朕怎能安心休息?”
她穿梭在營帳之間,親自查看士兵們的傷勢,安慰著他們:“你們都是大炎的英雄,朕不會讓你們白白受苦。”
然而,士兵們的情緒卻並不如沈清秋所期望的那樣。
在營帳的角落裏,幾個受傷的士兵低聲交談著。
“我們拚了命去救宋大人,他卻背叛我們,真是狼心狗肺!”一個士兵氣憤地說道,眼中滿是怒火。
“就是,我們死傷這麽多兄弟,他倒好,投靠匈奴了,他對得起我們嗎?”另一個士兵附和著,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麵。
這種不滿的情緒在士兵中迅速蔓延開來,大家對宋墨的怨恨越來越深。
李暢獨自坐在營帳外,眼神呆滯地望著遠方,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宋墨在荒山的畫麵。
“為什麽,宋大人,您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喃喃自語,心中滿是被背叛的痛苦。
這時,沈清秋走了過來:“李暢,跟朕回官府。”
在官府內,氣氛壓抑。
李暢低著頭,不敢看沈清秋。
沈清秋看著他,緩緩開口:“李暢,你是不是覺得宋墨背叛了我們?”
李暢握緊拳頭:“陛下,他自己都說和大炎斷絕關係了,那些話難道還有假?”
沈清秋歎了口氣:“你錯了。當時的情況你也清楚,我們處於絕對的劣勢。宇文鵲山占著高地,我們根本沒有勝算。宋墨是為了保住我們,才故意那麽說的。”
李暢抬起頭,滿臉震驚:“陛下,您是說……宋大人是在演戲?”
沈清秋點點頭:“從始至終,他都是在幫我們。可現在,士兵們都誤解他了,而你在荒山上的話,更是讓士兵們對他的誤會加深了。”
李暢懊悔不已:“陛下,是臣的錯,臣冤枉了宋大人。”
他的眼中閃著淚光,心中充滿了愧疚。
另一邊,匈奴營地中一片熱鬧。
宇文鵲山坐在主位上,滿臉得意。
“今日這一戰,真是大快人心!”
宇文鵲山舉杯高呼,“我們不僅打敗了大炎,還得到了宋墨這樣的人才。”
匈奴的將領們紛紛響應,營帳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宇文鵲山看向宋墨:“宋墨,你今日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來,為了慶祝,你給大家作一首詩。”
宋墨站起身來,他知道宇文鵲山是在試探他。
他心中冷笑,“是,太子殿下。”
“我住長江頭。”
宋墨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
營帳中的喧鬧聲漸漸小了下來,眾人都看向宋墨。
“君住長江尾。”
宋墨繼續吟誦,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宇文鵲山皺了皺眉:“宋墨,你這詩是什麽意思?”
宋墨沒有理會他,繼續念道:“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匈奴的將領們麵麵相覷,他們匈奴一生好戰,基本不會像宇文卓一般學習詩詞,但卻被宋墨的氣勢所震懾。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宋墨的聲音微微顫抖,他想起了大炎,想起了沈清秋和李暢,想起了那些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們。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宋墨吟誦完最後一句,眼中閃著淚花。
他知道,此刻他雖在匈奴營地,但他的心永遠和大炎在一起。
他用這首《卜算子·我住長江頭》,向大炎傾訴著自己的忠誠與思念,也在這充滿敵意的環境中,堅守著自己的信念。
吟詩作罷,將領們對宋墨所吟之詩拍手稱好,笑聲與喝彩聲交織。
然而,宇文鵲山卻眉頭緊皺,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慮,猛地一拍桌子,營帳內瞬間安靜下來。
“宋墨,你這詩中‘江頭’‘江尾’,莫不是暗指你對大炎仍有心思?”
宇文鵲山目光如電,直直地盯著宋墨。
宋墨心中一緊,但麵上依舊鎮定自若,他從容地說道:“太子殿下誤會了。這詩是我對匈奴的心意,我既已選擇追隨殿下,便是將心付於匈奴。‘江頭’是我,‘江尾’是殿下您,我對殿下的忠心,就如同這江水長流不息,我渴望能與殿下共飲勝利之水,共創匈奴輝煌。”
宇文鵲山盯著宋墨看了許久,那審視的目光仿佛要將宋墨看穿,最終他哈哈大笑起來:“好!宋墨,本太子相信你。”
次日,雲州城內。
宋墨“叛國”的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紛紛。
“宋大人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啊?”一位老者搖頭歎息。
“枉我們以前還那麽敬重他,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一個年輕人憤憤地說道。
而此時,在暗處,有契丹細作將這個消息迅速傳信回契丹。
信很快就送到了契丹四皇子耶律磊的手中。
耶律磊正在營帳內研究軍情,看到信件內容後,不禁詫異道:“宋墨叛國?這怎麽可能?他一直對大炎忠心耿耿,其中必有蹊蹺。”
一旁的藍水湊過來:“殿下,此事不管真假,對我們來說或許是個機會,至少之前承諾宋墨的事情,能就此作罷。”
耶律磊微微點頭:“繼續派人打探,若有消息,立刻來報。”
而宋墨也隨著宇文鵲山回到匈奴。
為什麽這麽急?
因為宇文鵲山喜獲能將,急於回匈奴邀功,借用宋墨,或許能鞏固自己在匈奴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