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你哪裏也不許去。”江旭開口道。
他的反應和我想象中的大不一樣,看上去...過於平靜。
我心裏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下意識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
轉念一想,雖然他不讓我,但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他我要離開。
這樣以後餘書蘭計較的話,也不算我不告而別。
所以既然他知道了,那我再說些善意的謊言不過分吧?
想到這裏,我心裏有了主意。
我眼眸低垂,遮蓋住了眼底的神色。
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旭哥哥,我不走好了吧。”我嘴角勾起,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頓了頓,看他沒有反應,小聲嘟囔道:“我也沒其他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
我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打量著江旭的神色。
但讓我失望的是,他麵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
沉默的氛圍在空氣裏蔓延,一時之間他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心裏都開始打鼓的時候,他才緩緩說道:“是嗎?”
這兩個字他說的意味深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從裏麵聽出了懷疑的意味。
我心裏咯噔一下,感覺一些事情出乎了我的預料,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雖然心裏這麽想的,但我表明沒有顯露出來。
我故作乖巧的點點頭,開口道:“當然啦。”
“我突然有點困了,先回房間休息去了。”
說完這句話後,我便想繞過江旭出去。
可他沒給我這個機會,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突然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
他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一頭霧水,眼裏浮現一抹不解,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或許他看出來了,頓了頓,好心的解釋道:“不是不想在這裏住嗎?可以,我有其他地方可以安排你。”
在其他地方四個字上,他特地加強了重音。
意識到他的意思後,我瞳孔猛然收縮。
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不過下一秒就被我打消。
他都這麽大年紀了,應該不會再做出那麽衝動的事情吧...
我在心裏這麽想著,不知道在安慰自己,還是真這麽想。
江旭很快再次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這個地方你也很熟悉。”
聽他這麽說,我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讓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他把我關在地下室的時候。
想到那段不見天日的日子,我身體控製不住的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我試圖擠出個僵硬的笑容,開口道:“旭哥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一會你就會明白的。”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
十分鍾後,我被江旭帶到了地下室。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大腦亂成一團亂麻。
這裏並不小,大概二室一廳的格局。
但一點陽光都沒有,終年不見天日。
我是想反抗的,但我的力道對江旭來說不算什麽。
在他的地盤,我的掙紮顯得格外無力。
我閉上眼睛,遮蓋住了眼底的後悔之意。
我沒有想到,江旭竟然會這麽瘋。
早知道...想到這裏,我嘴角勾起,露出個無奈的苦笑,哪裏有什麽早知道?
想通這一切後,我反而平靜下來。
我靜靜的看著江旭,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江旭,你這回想把我關多久?”
或許是我眼裏的恨意,控製不住的溢出來,讓他有些愣神。
他看著我,似乎回想到了曾經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笑了。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現在的陸行之還能舍棄一切的來幫你嗎?”
陸行之?舍棄一切?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時陸行之為了幫我逃跑付出了什麽嗎?他後來可什麽都沒有說過。
我還想繼續問下去,但江旭已經失去了跟我繼續說下去的欲望。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甩下一句等我後,就轉身大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感到腿軟,控製不住的癱倒在地。
我承認,剛才的神態自若,都是我裝出來的。
這個地下室對我來說是陰影,是噩夢,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忘懷的。
我輕車熟路的來到**,把自己縮在角落。
緊緊的抱住自己,把臉埋在膝蓋間。
一股無助感湧上我的心頭,我感覺說不出的煩躁。
而我更在意的,是江旭離開前的那句話。
他讓我等他,那麽他可能是晚上要過來。
至於要幹什麽...不言而喻。
想到這裏,我緊緊的攥緊拳頭。
因為過於用力,掌心留下了幾個淺淺的月牙印。
不過刺痛感也讓我回過神來,我不能這麽坐以待斃。
我費了一大圈勁回來,可不是為了成為江旭的金絲雀的。
不過要怎麽做...也是一個問題。
晚上劉管家來給我送飯,他眼底的同情控製不住的流露出來。
和他對視上的那一瞬間,我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一個念頭。
短短幾秒鍾,這個念頭越發清晰。
我不著痕跡的,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下。
即使我沒照鏡子,也能想象出自己現在的樣子。
眼尾微微泛紅,看上去可憐又柔弱。
“劉叔...”我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劉叔可能以為我本來要求他放我出去,因為以前,我幾乎每天都會這麽懇求他。
但見我什麽也沒說,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猶豫了片刻後,開口道:“溫小姐,有什麽事情嗎?”
我嘴角勾起,露出個無奈的苦笑。
不自然的別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劉叔,沒事,你把晚餐放下就離開吧。”
頓了頓,我似乎輕描淡寫的補充了句:“我不想你為難,我已經習慣了。”
前半句話是對他說的,後半句我似乎在安慰自己。
如果忽視我語氣裏的顫音的話,那聽上去還挺像那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