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五姐妹的麵上都露出些許淒色。
顧湘翻出杯子,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薑茶暖暖身。
“咱們今日在這等地處相逢,怕不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本是陌生人,過後也難再遇,你們要是心裏堵得慌,不如同我說說。”
顧湘輕聲道,“就是以後還想著投湖,至少也有個外人能知道些你們的事,總不至於死得那麽悄無聲息,無人知曉。”
五姐妹瑟縮著坐在石頭上。
湖麵波光**漾,月色深深。
這幾個人裏,素萍年紀最大,也最善談,盯著素荷把最小的,也就是剛想投湖的素梅照顧好,歎道:“同是落難至此,也沒什麽不可說的。”
到了如今這份上,都不知明日能不能繼續活,她們已經什麽都不怕了。
“洪洞山的山寨很大,地形特別複雜,賈四海別的本事沒有,籠絡手下人到是在行,整個山寨裏有一大半都是他的死忠,有些人和他有些仇怨,可也隻能忍氣吞聲,就沒一個人敢和他對著幹。”
“我們姐妹想了很多法子,始終找不到機會逃走,前陣子終於讓我們等到了一點希望。”
“當時山上來了個人,我們也不知是什麽人,隻知道是從忻州那邊來的,他來了以後賈四海就頻頻帶人下山,很多時候山上隻留下些土匪的家眷,防守看起來比起以前疏忽得多。”
“賈四海看起來挺激動,都不大關注寨子裏的事,隻一門心思盯著外頭,連回了房裏都是悶頭睡覺,沒心思折騰我們姐妹。”
“當時我就知道,這可能是我們唯一逃出虎口的機會。”
“我們姐妹被搶上山已三年有餘,這三年我們都非常小心,不敢流露出半點心思。”
“當年,我們幾個剛被搶到山上,心裏是又怕又怒,尤其是我,從小就性子火爆,一門心思想跑……可就是我們準備跑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個晚上,賈四海就讓人把我們都帶到了聚義堂去。”
話聲一頓,五個女孩全都白了臉,月光下顯得十分慘淡。
“那天,我親眼看著一個女孩子哭喊著讓那些畜生打成了一灘爛泥,她也就十三四的模樣,一開始不停地哭著喊疼,後來連喊都喊不出聲,最後隻剩下半口氣,身體不停抽搐,血流得滿屋子都是,染紅了我的鞋子……從那之後好幾個月,我都能聞見一股子血腥氣,經久不衰。”
“我知道那幫子畜生是在殺雞儆猴,可我們真的害怕,好長時間我甚至都……都想就這麽認了命。”
素萍眼淚滾落,“好難,好難啊!”
“這回我們尋到了機會,下決心要逃走,為此,姐妹們做了許多準備,提前探路,一點點地同山寨裏的土匪套話,廚房裏有個負責采買的小夥計喜歡素蘭,素蘭借機從他口中淘出條山上隻有少數人知道的隱秘小道,從小道上下山可以繞開山寨哨卡……”
“就在我們做準備時,顧潤上了山,這些年賈四海做盡了惡事,綁了好些女孩子上山,大部分都活不久,可這個顧潤和別的女子不同,我聽廚房裏負責采買的人說,她是主動找到山下的暗子,說走投無路,想投奔山寨。”
說到此,素萍麵上露出幾分不敢置信,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
顧湘:“……”
雖早知顧潤不明白,可她也沒想到,這位居然能做出這麽奇葩的選擇。
“沒兩天,那個顧潤顯然就後悔了,一開始哭鬧不休,後來被那些土匪收拾了一頓到老實下來,就是整日惶惶,一臉苦大仇深,看誰都像是要害死她,唯獨麵對賈四海,依然諂媚得很,一副要巴結對方的模樣。”
她歎了聲,“賈四海是個什麽東西,我們還不知道?那就是個畜生。沒幾日顧潤就知道厲害,心裏害了怕,可那有什麽用?晚了。”
“也怪我不謹慎露了痕跡,竟然讓顧潤覺察到我們要逃走的事。大概在山上受罪受得太多,顧潤清醒過來,知道我們姐妹要走,她竟然暗中監視,在我們走的那天忽然找上門,非要我們帶她一起。”
“我心裏有數,山上的人就沒一個值得信任,那些被搶來的女孩子我也不敢信。她們都被嚇破了膽子,說不得就腦抽去告密。”
“當時我便提議,把顧潤綁起來堵上她的嘴,不能帶著她,這人我們根本不了解,本來逃走的事就前程未知,再帶個陌生女人,行動更難。”
“素梅,素荷也如我這般想,就是素菊和素蘭心軟,老感覺她也挺可憐的,我這心裏,當時也有點舉棋不定,她又跪下來哭求,說實在受不了了,爭執了一番,最後還是帶著她一起下了山。”
“一路上她都表現得很服帖。”
素萍瞬間陰了臉,恨得牙齒咯吱咯吱作響,“我們倒黴,誤入夜狼山讓山民抓到。顧潤到好像很了解夜狼山上這些人,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麽,就讓族長等人視若上賓。”
一開始她們姐妹對此都隻覺驚喜,沒想到顧潤不光沒有救她們,還過來跟她們說,被選做祭品那些人都是很重要的大人物,不能死。
“別人重要,別人不能死,就要我,要素梅,素荷死麽?”素萍恨得咬牙切齒,“她怎麽不自己去!
顧湘聽了這樣的事情,一時也是無語。
天色越發昏暗,說了一通話,這五姐妹情緒平靜許多,縱然絕望,可日子還是要過的。
顧湘沒回房間,直接去小廚房把剩下的食材都翻出來,一連做了四五遍‘上湯菜’。
加特效的那一種。
老狗和李生都被捉來當試驗品。
菜是真好吃,因著每次每人都隻分了一碗,吃上好幾次也不覺得膩,隻覺滿足。
老狗:“感覺渾身特別輕鬆,暖暖的,有好一會兒,我見顧廚像見到我爹。”
當年他爹在時,他就特別輕鬆暢快,他爹一去,家庭重任在肩,從此少年意氣與他無關。
李生也很滿意。
唯獨趙瑛躺在**,板著臉,默默盯著窗棱,有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