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輕笑:“幸好廚房的高湯熬煮得到位,要不然可做不了這般快。”
這麵要想好吃,還是那句話,湯底最要緊。
顧湘調味技能一流,可若是底湯就不夠好,她再能調味,也不可能把癩蛤蟆給變成天仙。
範家廚房的高湯就煮得不壞。
顧湘雙手捧著托盤,上麵是一碗香噴噴的長壽麵,放在範老夫人麵前。
範老夫人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氣,隻覺一股熱意從喉頭湧入髒腑,喉嚨動了動,吞了口口水。
“好香!”
周圍一眾客人,頻頻側目,一時間議論聲嗡嗡而起。
“這香味可真是……”
“讓人嘴饞,眼饞心也饞。”
“雖然都是些羊骨,牛骨熬煮的,但貴府的廚師可真有些本事,火候掌握得好,選的食材也好。”
顧湘輕笑道。
範正弘臉上有些發紅,既是感激,又是感歎:“竟讓小娘子為我娘做這些,真是……”
他頓了頓,又笑:“小娘子可是金廚,若想動一動手藝,也該尋些珍貴食材來做才是。”
孫老等人也紛紛點頭:“下回商隊再出去,必為小娘子留心,啊,小老兒記得去歲有個小的出海,好似得了一條老大的大海魚,光剩下的骨頭架子就大如龍骨,若能帶回來給小娘子,必是一道好食材。”
顧湘一聽,到還真有些心動。
別看海中的魚,都是魚,滋味卻是大有不同,各有各的滋味,顧湘早就試過,她這舌頭品嚐海味時最為活躍。
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顧湘上前一步,伸手把加了蓋子的白瓷碗掀開,露出裏麵的哨子,拿勺輕輕攪動,不多不少地舀起半勺,往麵條上澆好。
滾熱的氣息一熏,一股子又辣又鹹的香味撲鼻而至,卻是半點不刺鼻,隻是香。
左右一幹客人們登時肚子裏咕嚕嚕地叫起來。
他們這回來範家赴宴,說是吃飯,可剛才心思都沒在飯食上,緊張的時候自然不覺得,這會兒不自覺放鬆了些,一聞這香味到通通開了胃口,嗅著香味夾起眼前桌上的熏雞,燒魚,食材雖說普通了些,可此時一吃,到也是香噴噴,可口的很。htTΡδ://WwW.ЪǐQiKǔ.йēT
範老夫人更是滿眼生光,拿筷子夾起一筷子沾了金黃色肉丁和醬料的麵,吸溜到嘴裏,眯著眼小口小口地嘬著吃。
吸溜吸溜!
滿口濃鬱的香味,麵條也勁道的很,範老夫人吃著吃著,就想起那年她成親之前,她娘給她煮的那碗麵,也是這麽香甜的。
範正弘吞了口口水,沒忍住,拿了雙筷子偷偷摸摸從範老夫人麵前的瓷碗裏抿了一筷子肉哨子,往嘴裏一塞,香得他眼珠子頓時瞪大了:“這是家裏那罐子牛肉?”
顧湘點頭:“牛肉有點老,可費了老鼻子勁了。”
範家今日殺的牛,不是摔瘸了腿的那種,是買來的一頭老牛,已沒力氣耕作。
牛肉燉出來實在是有些柴,雖說家裏的廚師費了力氣,也隻能說可以吃,老人家吃卻要費牙口的。
顧湘卻是把整塊牛肉的肥肉挑出來,和瘦肉剁在一起,按照紋理細細重新切好,挑了豬油入鍋化開,再下牛肉煸炒,這煸炒的手法也要恰到好處,把豬油的香恰到好處地融到牛肉裏去,再入罐子放鹵料細細地燉。
燉出來再加細嫩的醃製的筍和茄瓜攪拌均勻。
牛肉燉得是晶瑩剔透,夾在筷子上是微微顫顫,欲掉不掉,入口更是汁水內鎖,飽滿得很,輕輕一咬就是滿口的油脂,香得人唇齒都要打架。
若是換到現代,顧湘要承認,這牛肉不是不香,或許有些人會挑剔它,嫌它過分肥膩。
而且牛肉裏加豬油,這讓人知道,廚師名聲都要壞了,眼下卻是大為不同,哪怕是範家人,平日裏油水也不算多,用上這點豬油,隻會提香提色。
雖說大戶人家如今不大吃豬肉,覺得髒,可這碗麵,這哨子一出,想必就是皇帝在此,也不會介意吃上這點豬油。
範老夫人吃著吃著麵就笑起來,滿臉的褶子舒展開,模樣到顯得年輕了好些,再無剛才那點衰敗寥落已經消散一空。
範正弘悄悄看了看自家小娘子,便忍不住有一種見到自家郡主後繼有人的幸福感。
在這之前,無論他做什麽,有多大的成就,他這心裏都不踏實,很少有一整個夜晚能安眠的好時候,可晚上他也不肯做夢,連噩夢都沒有,郡主甚至不肯到他夢裏來罵他幾句。
顧湘看範正弘的眼神,隻當他饞得緊,不由失笑,幹脆便叫上範家的幾個廚師幫忙,一起收拾些飯食出來。
因著廚房裏已經做了一大桌子菜,顧湘也不做別的,就是麵條煮一煮,手抓餅烙一烙。
普普通通的麵食,這些世家子們平日裏恐怕連看都不多看一眼,他們身邊的使女下人怕是都不稀罕這些個東西,今日卻是一上桌就人人哄搶,掰開往裏頭舀上一勺子煸炒好的牛肉,入口噴香,簡直不要太好吃!
唯一的問題,從此之後這些世家貴女,公子,夫人們每天吃著自家的米麵總覺寡淡無味,胃口不開,非要讓使女去‘顧記’提上兩籠饅頭,餅子的回家,再要上兩碟子肉醬,這才用著順口。
滿園飄的香味讓整個宴席的氣氛都緩和下來,唯獨就是牛肉顯得有些捉襟見肘,顧湘眨了眨眼,也是玩性大發,想了想就吩咐了聲,讓人把自己炒的牛肉點數了一番,以遊戲來瓜分。
“炒肉就這些,大家都想吃,不如由我藏起來,諸位可在園子裏尋一尋,誰找到誰吃,最是公平。”
客人們紛紛點頭。
顯然想吃獨食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顧湘莞爾,又出了些題目,但凡答題答對的便可得到些線索,一下子引得滿座的客人都激動起來。
範老夫人看得樂嗬嗬,大笑道:“這些年咱參加的酒宴也多了去,怕是隻有咱家這回,能引得滿座賓客皆起爭勝之心。”
老夫人如今也識文斷字,能說幾句文雅的話。
不多時,忽聽旁邊有人驚呼:“啊,樹上!”
眾人抬頭一看,果見樹上有一掛籃,賓客們不由麵麵相覷。
“這,誰會爬樹?”
幾個平日裏騎射嫻熟的,趕緊掖起衣擺,隻還沒爬,就聽弩箭上弦,緊接著啪的一聲,掛籃墜落正落入一人手裏,緊接著卻是又一聲刺啦,哐當,眾人循聲看去,便見地麵上落了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