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府宅後花園內,一名老者正坐在水塘邊,手中握著一根魚竿,聚精會神地看著浮漂。
雖然他已經到了遲暮之年,但他的那雙眼睛卻依舊是炯炯有神,好似能夠一眼看破水底下魚兒的動作。
盡管他是坐著的,但身體筆挺,依舊能夠看出他那身影的偉岸高大。
眉宇間雖然布滿了抬頭紋,但那麵相卻猶如一頭森林霸主的猛虎,普通人估計隻是和他對視一眼,就能被嚇尿。
此人便是陸家的家主,也是陸家的老爺子陸瑾。
就在他聚精會神釣魚之時,身後傳來了兩道腳步聲。
他那張透著老辣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抹和藹之色,扭頭看向在趙老頭帶領下走來的陸宵,道:“宵兒,來啦?坐吧,陪爺爺釣會兒魚。”
“爺爺,向您問安!”
陸宵走上前,並沒有急著坐下,反而是朝著陸瑾微微拱了拱身子。
陸瑾笑嗬嗬地罷了罷手:“好了,我們爺孫倆就別那麽多客套,坐吧。”
“是!”
陸宵在陸老爺子麵前,始終是顯得十分的拘謹,慢悠悠的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拿起魚竿開始串餌料。
然而,就在他將魚鉤拋出去時,陸瑾突然開口道:“你打窩了嗎?”
陸宵平時雖然並不喜歡釣魚,但也知道打窩是什麽意思。
他愣了一下,笑著說:“爺爺,您難道沒打窩嗎?我沾一沾您的光就行了唄。”
“老頭子我還能活多久?難不成今後你釣魚,也要我給你打窩嗎?”
陸瑾擺正腦袋,目光依舊緊緊地盯著浮漂。
陸宵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爺爺此刻的話另有深意,絕對不隻是單純的說打窩這件事情。
過了半晌之後,他這才開口:“爺爺,您知道了?”
陸瑾笑了笑:“如果連你小子做了什麽事情,我都不知道,我還如何管理這麽大的家族?雖然我一向主張兒孫自有兒孫福。但自從你那兩位堂哥接連出事之後,我才意識到,兒孫的福氣是需要父輩的庇護。”
“爺爺,對不起,那件事情,是我太莽撞了。”
陸宵急忙認錯。
其實他並不認為自己小看了對方,隻是對方的強大已經到了他難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不是上京距離北江市太遠,他都懷疑自己的身邊被沈東和李菲兒安插了臥底。
畢竟自己的計劃還沒等展開,對方就直接滅了他的人。
他的心中不僅感受到了挫敗感,還有陣陣後怕。
畢竟陸洋和陸明這兩兄弟的前車之鑒,他還曆曆在目。
所以此刻,他是真的大門不敢出,二門不敢邁,生怕陸洋的悲慘遭遇就是他的下場。
到時候別說是去競爭陸家家主之位了,恐怕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此時,陸瑾卻並沒有責怪陸宵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要為陸家立功,但做事兒不能太迫切。就比如你剛剛釣魚,連窩都沒打,怎麽能夠吸引魚兒過來吃你的餌料呢?”
陸宵短暫地思索了一下後,一副醍醐灌頂的模樣:“爺爺,您的意思是說,引誘沈東和李菲兒他們前來上京,然後一舉殲滅?”
陸瑾突然扭頭,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緊緊的盯在陸宵的身上。
這眼神看得陸宵是心中直發怵。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猜錯了。
足足過了一分鍾後,陸瑾這才再次開口:“宵兒,你以前在吉貝貝電子商務公司做過一段時間的運營總監,對吧?”
“對!”
陸宵見陸瑾轉移了話題,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爺爺要提好幾年前的事情。
當時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在家族內曆練了一年之後,便去做了吉貝貝電子商務公司的運營總監,這也算是陸家對他的考察。
好在成績非常的突出,他才有幸能夠進入陸家的核心圈。
不過這些年來,因為陸明和陸洋這兩個長房嫡孫的壓製,他一直都沒做出過太出彩的事情來。
現在這兩道枷鎖同時被打開,說心裏話,他還真的是打心底裏感謝沈東。
但為了能夠坐穩繼承人這個位置,他也是不得不對沈東這個“恩人”下手。
就在這時,陸瑾手中魚竿的浮漂突然一陣抖動,然後快速下沉到了水裏麵。
陸瑾卻並沒有慌張,不緊不慢地將魚竿給抬了起來,一條一斤多重的鯽魚被他扯上了岸。
站在他身後的幾名仆從急忙上前幫忙將魚給取了下來放進水桶裏麵,然後又給魚鉤掛上了餌料,畢恭畢敬地遞到陸瑾的麵前。
陸瑾再次將魚鉤拋進水裏之後,這才幽幽道:“凡事不能操之過急,要懂得去規避潛在的危險。宵兒,我知道你想要為陸家立功,眼下就有一個機會,不知道你敢不敢?”
陸宵聞言,立即站了起來,胸有成竹道:“爺爺,謝謝您的器重,我一定肝腦塗地做好您交代給我的事情。”
陸瑾不輕不重的再次開口:“這幾天來,吉貝貝電子商務公司的股市遭受到了瘋狂的狙擊,對方來勢洶洶,短短三天的時間內,就朝我們股市裏麵砸了兩個億,他們試圖有意做空我們的股市。”
“我查到這一切都是江都秦氏集團和李菲兒的大手筆,這幕後肯定是沈東在搞鬼,這件事情交給你,你有把握嗎?”
聽見自己爺爺打算大力支持自己跟沈東對著幹,這明擺著就是給他機會。
隻要他做好了這件事情,就算家族高層再有異議,也阻擋不了他坐上繼承人的勢頭。
他立即如搗蒜般點著腦袋:“爺爺,你放心吧,我一定竭盡所能,不會讓您失望。”
陸瑾並沒有轉頭,隻是抬起手按了按,示意陸宵坐下之後,突然轉移了話題:“我聽說田鴻閱找過你?”
田鴻閱就是前不久找過陸宵合作,也是暗中跟沈東較勁的田老爺子。
陸宵沒想到自己爺爺居然連這件事情都能夠查到,心中暗驚的同時,也不敢有絲毫隱瞞,點頭道:“對,他找過我,說他和沈東有仇,想要聯合我一起對付沈東。可是我並沒有同意,因為他太過於詭異,甚至直到現在,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你能懂得規避風險,抵抗住**,這點兒我很欣慰。”
陸瑾扭頭看著陸宵,笑了笑,然後叮囑道:“宵兒,那個人,你能遠離就遠離,千萬不要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是,爺爺,我記住了。我雖然年輕,但我絕對不會做別人的炮灰。”
陸宵握了握拳頭。
如果不是自己勢單力薄,單憑對方敢算計自己,就足以讓他和對方反目成仇。
陸瑾揮了揮手,道:“去忙你的事情吧,隨後我會給你安排四名家族高手,保護你的安全。”
陸宵原本還挺擔心自己的人生安全,現在聽見自己爺爺要請家族內部的高手保護他,這讓他更加肯定了陸瑾對他的器重與期許。
就憑這個,他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輸給沈東。
在他轉身快步離去之後,陸瑾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趙老頭,道:“你說我選他做未來的繼承人,可行嗎?”
趙老頭望著陸宵那略顯輕浮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小三少爺雖然頗有些頭腦和天賦,但這心性,還需要磨煉。如果能加強管教,或許能扛起陸家這杆大旗。”
他身為陸瑾的心腹兼生死兄弟,能言他人所不能言,並且他的眼光獨到,的確是一眼就看破了陸宵的弊端。
陸瑾笑了笑:“如果他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務,今後你就多幫幫他。”
“是,老爺!”
趙老頭躬身應道。
...
南山別墅內,田鴻閱在吃過早餐後,便站在別墅外麵的草坪上,悠然自得的打著太極。
這時,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上來:“大人,恐怕陸宵那小子不會來找你合作了。”
正在打太極的田鴻閱愣了一下,隨即又緩慢的打著太極,淡淡的問道:“怎麽啦?”
“我剛剛接到消息,秦氏集團的秦若蘭總裁和李菲兒正在聯合起來,攻擊陸家旗下吉貝貝電子商務公司的股市,動靜鬧得很大,這兩個女人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中年男子頓了下,接著道:“我一直好奇這陸家為什麽沒有絲毫的動靜,任由那兩個女人做操盤手。現在我總算明白,陸瑾那個老頭子是在釣魚呢,他想要誘敵深入。剛剛傳來消息,陸瑾已經派陸宵去處理此事了。”
田鴻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看來陸宵也注定會被人當成炮灰,這陸瑾還真是夠狠的,居然願意舍棄自己最有能力的孫子。”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田鴻閱這句話的深意。
看來就算陸宵背後有陸家做靠山,也終究不是沈東的對手。
而陸瑾一直隱忍不發,其實就是在一步步的試探,想要看看沈東真正的身份和背景。
“大人,我有一策,不知當不當講。”
中年男人在略微思索一番後,這才輕聲問道。
田鴻閱打著太極,道:“說吧。”
中年男人急忙道:“不如我們將沈東真正的背景告訴給陸瑾,讓他跟我們一起合作對付沈東?由陸家在明麵上,我們在暗地裏做操盤手...”
在聽見這個建議後,田鴻閱卻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陸瑾這個老狐狸那麽好忽悠嗎?到時候我不僅要對付沈東,還要分心防禦陸瑾這個老不死的,你是想要讓我身陷四麵楚歌的地步?”
中年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計策有些唐突,急忙躬身道:“大人,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田鴻閱在打完一套太極之後,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這才開口道:“既然找不到傀儡,那就算了。我記得金陵子回來了,對吧?”
“是,他是昨天晚上回來的,上次那個任務險些要了他的命,但好在他完成了,還順利歸隊。”
中年男子立即猜到田鴻閱接下來會如何打算了。
“他能夠完成那個任務,看來實力肯定是突飛猛進了。”
田鴻閱雙手背負在身後,道:“再給他一天休息的時間,然後讓他去江都吧,做完這個任務後,給他放半年假。”
“大人,這可是您手底下為數不多的大殺器之一,您真的要啟用他嗎?我擔心...”
中年男子的話還沒說完,田鴻閱就打斷道:“我何曾不知道你所擔心的,如果沈東死了,那個老東西恐怕要發瘋。不過如果沈東不消失,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將會永遠無法完成。去傳令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中年男子猶豫了幾秒鍾後,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離開。
...
“你到江都了?來做什麽?特意來看我的?”
江都秦氏集團,沈東的辦公室內,蘇菲突然給他打來了電話,這還真讓他有些意外。
其實自從他上次將蘇菲從達威爾國救回來後,就察覺到這妮子已經對自己動了真感情。
為了不禍害蘇菲,他也隻能選擇盡量逃避遠離。
甚至這麽長的時間來,蘇菲給他發過幾十次的微信消息,他要麽是選擇視而不見,要麽是敷衍的聊上幾句而已。
因為他實在是不想讓蘇菲這個單純的女孩子對自己陷得太深。
剛剛蘇菲給他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他並沒有接下來,直到第三個電話再次打來,他這才接了起來。
手機裏傳來蘇菲有些生氣的聲音:“你這個大忙人知道還有我這個妹妹嗎?哼...都不知道聯係人家。你是不是有了新歡,忘了我這個舊愛了?”
沈東的眉頭瞬間皺成了川字,急忙笑著解釋道:“傻妹妹,你說什麽胡話呢?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是我的妹妹。”
這句話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要讓蘇菲擺正一下位置,不要對自己心存幻想。
可蘇菲卻裝作沒理解沈東的意思,傲嬌道:“我馬上到車站了,你快來接我吧,是南站,等一下請我吃飯。先不給你說了,你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不見不散。”
她擔心沈東找借口推辭,所以在說完之後,便很果斷的掛斷電話,根本就不給沈東拒絕的機會。
此時,辦公室內,沈東聽見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無奈之下,他也隻好起身抓起車鑰匙,往地下車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