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並沒有上前去查看的意思,依舊跟羅清瀾一起站在凍庫的門口,看著那群官方人員在排查凍庫上方的天花板。

不多時,多名法醫到場,現場開始拍照檢查屍體。

當然了,進一步的檢查,肯定是需要將屍體帶回去才能做。

當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被掀開時,沈東立即看出了端倪,嘀咕道:“怎麽是好幾年前的案子?我還以為是最近的呢,把我嚇了一大跳。”

站在旁邊的羅清瀾滿臉疑惑地看向沈東:“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這是看出什麽來了嗎?”

沈東指著那六具屍體,從左往右依次說道:“第一具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八年前,第二具和第四具是七年前左右,至於剩下的三具,應該是在十年前了。這凶手還真是將這裏當成墓地,用來掩埋屍體的。”

羅清瀾雖然是警察,但專業並不是法醫,不過從肉眼可以推斷出這六具屍體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至於多少年,她可看不出來。

她滿臉疑惑地看向沈東:“你怎麽知道的?”

沈東翻了一個白眼,道:“難道你沒眼睛嗎?”

“我...”

羅清瀾噎了一下,不知道該說如何去反駁。

不過不服氣的她顯然是不太相信沈東憑借肉眼就能夠判斷出屍體的死亡時間,快步走上前,對一名中年法醫問道:“趙前輩,看出什麽端倪來了嗎?他們的死亡時間是多久?”

那名中年法醫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兒,有些犯難道:“目前還不能太確定,應該都是在八年以上,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帶回去解剖了之後才知道。”

羅清瀾頓時麵露難以置信之色扭頭看向沈東,她沒想到還真的被沈東給說中了。

她快步來到沈東麵前,撇了撇嘴:“要不你去看看他們的屍體吧,順便看一下他們是怎麽死的。”

“不用看了,看這些屍體的模樣,殺他們的人絕對算不上什麽高手,但也算是有些功夫。他們身上的傷口千奇百怪,有的被西瓜刀砍死,有的被磚頭拍死,還有被繩子給勒死的...”

沈東說完這話後,扭頭看向羅清瀾,道:“走吧,你們女人在這種凍庫待久了,可是會宮寒的。”

聽見沈東如此不著調的話,羅清瀾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之色,但還是跟著沈東一起離開凍庫。

在來到外麵後,羅清瀾脫掉身上的棉衣,露出那完美的身材,對沈東問道:“怎麽樣?有什麽頭緒嗎?”

“頭緒?你這是在問我?”

沈東瞪著大眼珠子問道。

羅清瀾很爽快地點頭:“對啊,不問你,那我問誰?目前情況來看,要麽是這家凍庫廠以前的員工,要麽是以前的老板。因為這家凍庫五年前轉售過一次,我們現在正在聯係原來的那位老板。”

沈東目前還看不出什麽頭緒來,不過如此惡性的案件,上麵絕對會重視起來。

他在思索了一下後,道:“先把這些人的身份信息確定了吧,然後在對那些死者的家人進行走訪。另外,這麽多人失蹤,他們的家屬肯定都報過案。你把那些備案報告整理一下,我想要看。”

羅清瀾做事,就跟秦若蘭一樣雷厲風行,立即掏出手機讓人去準備沈東想要的東西。

不過這些東西,可不是短時間就能整理出來的。

在掛斷電話後,她再度看向沈東:“走吧,再跟我一起進去看看,說不一定能找到其他的線索。”

“專業的事就要交給專業的人,等一下我直接看報告就行,進不進去都一樣。”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東算是軍部的人,並且從小他師父就給他灌輸保家衛國的思想。

按理說,發生了這種惡性案件,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義不容辭。

可如今他的內氣被封,身體也出現了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凍庫裏麵實在是太冷,他擔心自己的身體會出現什麽狀況,從而讓自己的苦修前功盡棄。

羅清瀾撇了撇嘴:“你還真是有領導者的風範,算了,你不進去,那我進去看看。”

說完這話後,她再度穿上棉衣,走進凍庫裏麵去尋找線索。

沈東則坐在車內,等待著裏麵的情況。

一眨眼,好幾個小時過去,當羅清瀾在出來的時候,小臉已經被凍得通紅,手中正拿著兩個盒飯。

在坐進車內後,她將盒飯遞給沈東,道:“是不是餓了,快吃吧,裏麵還有薑湯。”

“這都快兩點了,你們才吃午餐,而且還隻是吃這個?”

沈東有些無語,心說這待遇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不說大魚大肉吧,至少也需要兩個硬菜吧,這一葷一素一湯算什麽回事兒啊?

羅清瀾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直接對沈東懟到:“有吃的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這不是午餐,而是早餐跟午餐一起的。我們是今天早上六點過接到的報案,一直都在勘察現場,哪兒有時間吃飯?”

“辛苦!”

沈東滿臉同情地看向羅清瀾。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種辛苦跟他這種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相比,好像又有點兒小巫見大巫了。

想當初他師父給他安排任務的時候,不僅時刻會身陷死地,沒有任何的外援,就連錢也是少得可憐。

好在當時他的能力夠強,腰包空了就去搶,這才不至於餓死。

羅清瀾滿臉傲嬌地看向沈東:“這才哪兒到哪兒?現在隻是餓肚子而已,有時候我們執行一些任務,可是隨時都會丟命的。不過我這可不是在你麵前抱怨,我既然穿得上這身衣服,自然就要對得起這份榮耀和責任。”

沈東之所以能將羅清瀾當成朋友,絕對不是這妮子長得漂亮這麽簡單,更多的是羅清瀾有那一份少有的俠義之心。

“快吃吧,不然等一下涼了。”

羅清瀾在感覺不是那麽冷了之後,便端起盒飯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有什麽進展嗎?”

沈東並不是挑食,隻是覺得這待遇有些寒酸了而已。

他往嘴裏扒拉了一口米飯後,問道。

羅清瀾在喝了一口湯,將嘴裏的食物順下去後,這才道:“初步來看,這些屍體被凍了這麽久,很多都已經麵目全非,隻有送回去AI修複,應該能將他們的麵容給修複出來。”

她往嘴裏扒拉了一口米飯後,接著道:“不過有一個人,是另外一個倉庫的,年齡在三十五歲,法醫說死亡時間是在五年前。他的麵容就保存得很好,我們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份,叫劉金清。他的妻子在五年前就報過案,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沈東思索了一下,道:“那個叫劉金清的妻子現在在什麽地方?”

“在高江市的老家,距離上京並不是很遠,大概要開三個小時的車,要不要去看看?我向上麵申請這個外派任務?”

羅清瀾滿臉積極的對沈東問道。

因為她知道,這件案子查起來,十分有難度。

如果沈東能夠幫忙插手此事的話,或許會加速案情的偵破速度。

沈東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兩點,這一來一回,回來後肯定晚上了。

不過從小就擁有正義感的他,既然遇見這種惡性事件,他也做不到坐視不理。

想到此處,他掏出手機對羅清瀾道:“我向我老婆請個假。”

“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妻管嚴?要不你把你老婆休了,跟我在一起吧,我保證給你足夠多的尊重。”

羅清瀾笑嘻嘻地看向沈東。

雖然這話是以玩笑的方式說出來的,但她的眼底深處卻滿是認真與嚴肅。

沈東卻隻是直接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下車給秦若蘭打電話報備,省得羅清瀾又冤枉他是出去跟別的女人瞎混。

在打完電話,他坐回到車內後,二人快速吃完午飯,羅清瀾回家換了一套官方製服後,這才帶著沈東往高江市駛去。

不得不說這羅清瀾的車技,真的一點兒都不輸給專業賽車手,高速上完全無視限速,不到三個小時便抵達高江市,又花了半個小時,才來到一個村子裏。

在從村民口中打聽到劉金清的家,當沈東二人趕到時,發現是一個兩層的老舊樓房,牆麵已經嚴重脫皮,一名年邁的老婦人正站在院子的雞籠前喂雞。

對於沈東二人的突然造訪,老婦人有些驚訝,但在轉瞬間又回過神來,快步迎上羅清瀾,麵容焦急道:“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找到我兒子了?他現在在什麽地方?為什麽都五年了,還不回家?就算不回家,往家裏打個電話也行啊。”

不難看出,這肯定就是劉金清的母親。

看著這個年邁老婦人如此著急的模樣,羅清瀾頓時感覺如鯁在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

因為她實在是不忍心告訴老婦人,其實劉金清已經死了。

這種老來喪子的痛,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沈東見狀,急忙道:“老婆婆,你別著急,我們警方從未放棄過尋找。此次過來,我們也隻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而已。”

“那我兒子現在究竟怎麽樣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老婦人急得不斷蹦腳,眼淚在眼眶裏麵打轉。

羅清瀾剛想要出言安撫時,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牽著一個小女孩走進來。

中年婦女有些消瘦憔悴,看上去應該是沒休息好,勞累過度導致。

當她看見沈東二人時,跟剛剛老婦人的表情一樣,先是驚訝,隨即就丟下小女孩快步衝上前來,兩隻手緊緊的抓著羅清瀾的手:“警...警察同誌,我老公他...他現在在什麽地方?你們是不是找到他了?那他現在究竟是死是活?”

“你是劉金清的老婆?姐姐,你別著急,我們這一次來,隻是想要了解一些情況。”

羅清瀾雖然有向家屬告知劉金清情況的義務和責任,但看著這兩個婦女,她實在是難以啟齒。

“五年了,當初我懷孕的時候,他說想要給兩個孩子一個幸福的家庭,就去上京打工。可是為什麽...才一個月,就聯係不上他了。”

中年婦女癱坐在地上,已經是淚眼婆娑。嘴裏止不住的埋怨道:“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我這輩子怎麽這麽可憐,嫁給你這個狗東西...”

以前羅清瀾也遇見過這種情況,而且身為女人的她,是能夠共情的。

在費了不少時間後,她才將兩名婦女的情緒安撫下來。

這個村子並不是很大,但凡每個人的家裏有點兒風吹草動,馬上就能夠傳遍整個村子。

所以此時,一些村民們在聽到一些風聲後,都紛紛前來查看情況。

沈東見狀,果斷走到院門口跟外麵的村民攀談起來。

從村民們的口中,他得知這個叫劉金清的人十分的老實憨厚淳樸,以前在村子裏,哪家有什麽事兒找上劉金清,他就算是再忙也會前來幫忙,屬於那種人緣很好,性格品性都很端正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這劉金清家裏還有一個兒子,現在正在市裏讀高中。

而劉金清本來也是一名大學生,大學畢業後在外麵上了兩年班,就回來娶妻生子。

為了不讓妻子成為留守婦女,他便在老家承包了一個果園,家庭十分的和睦。

可是在六七年前,遇上過一次大幹旱,再加上果園裏種出來的果子效益不是很好和父母的身體都出現一些問題,在重重壓力之下,夫妻倆也是時常拌嘴。

但也僅僅隻是拌嘴而已,並沒有出現過家暴的事情。

畢竟這個村子就這麽大,一個屁都能從村頭傳到村尾,所以村民們的話,自然有很大的可信度。

那一年,劉金清的父母時常住院,母親還動過一次大手術。

但還在熬了過來,日子也逐漸走上正軌。

可在五年前,劉金清的老婆剛查出懷上二胎後,劉金清便說想要去跟其他種植果樹的朋友們交流一下。

可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後來劉金清的老婆在向警察報案後,警方也跟劉金清在網上認識的那些果園園主們聯係過。

可那些果園園主們卻表示,劉金清的確來赴過宴會,等聚會結束後,大家都各回各家了,期間也沒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