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臨近傍晚時分,袁小龍在挑選幾名心腹,跟著沈東一起來到萊悅酒樓。
這裏與其說是酒樓,還不如說是農家樂,地理位置是在二環路外的城中村附近,地段並不算是特別的熱鬧。
在來到萊悅酒樓大門口時,數名精壯男子走上前來,上下打量了一眼走在最前麵的袁小龍身上,一副桀驁不馴的麵孔問道:“你叫袁小龍?”
“對,是我!”
袁小龍以前雖然是一個小頭目,但手底下也管著幾十號人和兩個場子,身上本來就自帶一股大哥的範兒。
不過他卻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傲慢而生氣,隻是很平靜的點頭示意。
“是你就好。”
對方領頭的是一名脖子上紋著蠍子紋身的男子,他在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之後,這才道:“我們愧爺好像隻請了你一個人吧,你帶這麽多阿貓阿狗做什麽?嚇唬人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袁小龍身後的幾名小弟沉不住氣了,紛紛捏著拳頭怒目相視。
然而,紋身男卻絲毫不以為然,反而從兜裏摸出一顆煙來,十分平靜的點上吸了一口,這才瞪著袁小龍身後的幾名兄弟,道:“我說你們是阿貓阿狗,怎麽啦?不服氣嗎?幾個小赤佬也敢在老子麵前裝大哥?老子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
就在袁小龍的那群兄弟即將發火的時候,袁小龍卻抬手製止下來,神色平靜道:“你們就在外麵候著,此次是愧爺請客吃飯,恐怕還沒你們的位置。”
“袁哥,這...”
幾名小弟有些不服氣。
這時,紋身男滿臉欣賞的看向袁小龍:“不錯嘛,還是挺懂規矩的,走吧,讓你的那群小崽子們在門口候著就行。”
袁小龍依舊沒有生氣,隻是指著已經喬裝打扮過的沈東對紋身男道:“這位是我的親兄弟,有任何事情,我們都是商量著來的,我就帶他一個人進去行嗎?”
“你特麽耳朵塞綠毛了嗎?老子跟你說過隻能...”
紋身男咬牙切齒的瞪著袁小龍,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勢。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的瞬間,他整個人往後倒飛而去。
他整個人如同保齡球一般,順勢將他身後的那群人砸倒在地。
就在他捂著胸口,吃力的想要爬起來時,一隻巨手突然遏製住他的咽喉,將他給提了起來。
出手的這個人,自然就是沈東。
隻見沈東神色冷峻,渾身充斥著一股森然氣息,嘴裏發出一股猶如地獄的魔音:“我們老大是愧爺的座上賓,也是你這個小雜碎能夠羞辱的。你信不信現在我就算是殺了你,愧爺也不敢把我們怎麽樣。畢竟葛龍就是前車之鑒,你想要步他的後塵嗎?”
紋身男子麵色漲紅到了極點,他沒料到袁小龍的手底下居然有如此能人,一言不合就對他動手。
他本以為袁小龍就算是再莽,也不敢在愧爺的地盤上動他。
畢竟一旦動了他,那就是在打愧爺的臉。
可現在看來,他似乎是想多了。
直到他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沈東這才將手給鬆開,淡淡道:“前麵帶路吧,要不然,死!”
一個“死”字猶如雷霆般響起,震得紋身男幾人頭皮發麻,耳朵更是嗡嗡作響。
他伸手捂著自己的脖子,滿臉恐懼的盯著沈東。
他能夠站在這裏代替愧爺迎接袁小龍,足以說明他也是精銳。
可是剛剛,他能清楚的感覺得到沈東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意,是他生平所謂感受過的強大陰森。
此時,他的內心有一種真實的感覺,那就是但凡自己敢說一個不字,自己絕對會被沈東瞬間秒殺。
不過像他這種混社會的人,從來都是將麵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如今沈東讓他當著自己小弟的麵吃這麽大一個虧,他的心中自然是十分不服氣。
在艱難站起來後,他揉了揉隱隱作疼的脖子,一雙怨毒的眼神盯在沈東的身上,咬牙道:“你叫什麽名字?”
沈東這個人可從來都沒有什麽耐心,見對方還敢意圖報複自己,他直接輪圓了胳膊,朝著對方的臉狠狠的抽了一耳瓜子。
紋身男嗷叫一聲,身體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翻了一個白眼後暈死過去。
在發泄完心中的不滿後,沈東低頭神色冷冽的看向另一名男子,道:“兄弟,麻煩你帶一下路。我這個人沒什麽耐心,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本來沈東是不願意發火的,隻是想要來看看愧天行的葫蘆裏麵究竟賣得是什麽藥。
不過既然這群小弟不長眼,他也不介意親自動手教教他們如何做人。
那幾名壯漢被沈東的雷霆手段給嚇得夠嗆,不敢有絲毫的遲疑,急忙待著沈東和袁小龍往裏麵走去。
至於袁小龍所帶來的那群兄弟,自然是留在外麵。
很快,在那人的帶領下,沈東兩人穿過兩個院子後,來到一個古色古香的木質房屋麵前。
在進入其中後,穿過一條長廊,在一扇紅木大門的門前站著四名魁梧壯漢。
這四名壯漢猶如怒目金剛一般,普通人恐怕隻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心中發顫。
“他們就是愧爺要的人!”
帶著沈東二人進來的那人在跟那四人交代道,然後墊著腳尖在其中一人的耳邊嘀咕了一句。
緊接著,四人齊刷刷的目光定格在沈東的身上,強大的威亞彌漫而出,直奔沈東而去。
哪怕這種威亞並不是衝著袁小龍去的,可他卻感覺好似有一座大山朝著他壓了下來,額頭上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一股死亡的感覺彌漫在心中,讓他十分不是滋味。
可反觀沈東,卻跟一個沒事人似的,依舊站得筆挺,好似感受不到這股強大的威亞。
那四人見自己這一招居然對沈東沒用,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其中一人推開身後那扇紅木大門走了進去。
沈東依舊站在袁小龍的身後,左看看右瞧瞧,如同是一個沒見過什麽大世麵的屌絲。
袁小龍的目光不敢與那三人對視,生怕一旦對視,自己就會露怯。
所以他努力的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不顯得那麽慌張,同時也不會低著腦袋,矮了氣勢。
不多時,那名走進紅木大門裏麵的男人走了出來,對袁小龍和沈東二人示意道:“把手抬起來搜身,然後你們才能進去。”
這完全就是常規之舉,愧爺的身份畢竟擺在哪兒,而且仇家不少,為了以防萬一,見他的人都會進行搜身。
沈東在輕笑一聲後,乖乖將自己的雙臂給抬了起來,並沒有做過多的反抗。
袁小龍見沈東都已經乖乖聽話,他也隻能照辦。
在簡單的搜身之後,二人便在其中一名男人的帶領下走進包間之中。
此時,包間內,愧爺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翹著二郎腿,手中夾著一根雪茄煙。
原本八個大區的八大王,如今隻剩下五名,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當袁小龍和沈東進入時,那五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二人的身上,特別是鄭天成這個莽夫,在盯著袁小龍的眼神中滿是怒火。
可唯獨隻有愧爺,看都沒看袁小龍一眼。
“晚輩袁小龍,拜見愧爺!”
袁小龍走上前,雙手抱拳躬身道。
愧爺緩緩的抬起眼皮,滿臉輕蔑的打量著袁小龍:“如今這世道的確不一樣了,像你這種小赤佬,恐怕都無緣與我見麵。”
“是晚輩的榮幸。”
袁小龍並沒有裝腔作勢去逞一時之能,畢竟在來的路上,沈東就特意交代過他,該軟的時候就軟,但該強硬的時候,務必強硬。
“說吧,為什麽殺了葛龍?”
愧爺彈了彈手中雪茄煙的煙灰,對袁小龍問道。
袁小龍挺直腰板,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麽的卑微,指著自己那隻假耳朵道:“愧爺,我們三兄弟被葛爺割了耳朵,這口氣我們實在是咽不下。”
“這也算是一個合理的理由吧!”
愧爺嘴裏叼著雪茄煙吸了一口後,語氣格外平淡:“說實話,我很好奇,楚驍那邊,你是怎麽給他回複的?我記得他好像找過你,對吧?”
袁小龍隻是短暫愣了兩秒後,道:“常言說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我自然是有我的辦法。”
啪!
坐在愧爺身旁的鄭天成猛然拍著桌子,怒吼道:“愧爺問你話,你特麽就不會老實交代嗎?裝什麽啞謎?信不信現在老子就廢了你?”
袁小龍輕飄飄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鄭天成,似乎完全沒有將鄭天成的威脅當成一回事。
他再度拱手對愧爺道:“愧爺,殺葛龍這絕非是我的本意,隻是葛龍欺人太甚。我要但凡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就絕對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愧爺輕笑一聲:“做頂天立地的男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就是來償還代價的。”
袁小龍站直身體,目不斜視的與愧爺的那雙虎眸對視在一起:“愧爺,我的命就在這裏,如果你想要殺我為葛爺報仇,那你就來吧。”
愧爺在煙灰缸裏將雪茄煙給掐滅後,仰過身體靠在椅子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問道:“遺言呢?我這人做事從來都不會做得太絕,要不你還是留下你的遺言吧,省得你掛了之後,再來找我。”
袁小龍看著愧爺那副認真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嘀咕著對方難道是真的不打算放過他嗎?
不過隨即他想到自己的身後可是站著沈東,心中頓時充滿底氣:“我那群兄弟是無辜的,希望愧爺大人大量,不要為難我那群兄弟。”
“義氣!”
愧爺居然朝著袁小龍豎起一根大拇指。然後接著道:“我非常喜歡重情重義之人,我看你就是這樣的認,對吧?所以我非常的欣賞你。”
袁小龍聽見這話,大腦一下子跟不上節奏,有些懵。
緊接著,愧爺話鋒一轉,道:“既然你是如此重情重義之人,那你為何還要利用卑鄙手段來收買我的屬下呢?你難道不知道你的這種行為,是在踐踏忠義嗎?”
袁小龍愣了一下後,不卑不亢道:“這忠義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的,如果內心沒有忠義,就算是不用利益去**,那些人也會背叛你。愧爺,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不錯,看來你是將忠義二字給研究得透徹了。”
愧爺滿臉讚許的看向袁小龍,然後指著那張空椅子,道:“坐吧,既然我請你過來,自然是要遵守待客之道。”
直到現在,袁小龍都不知道愧爺的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
不過他也並沒有磨蹭,拉開椅子真的坐了下來。
緊接著,愧爺開口道:“小龍,剛剛你似乎隻說對了一半。其實忠義在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價碼,有的人覺得忠義比生命更值錢,所以自然不會出賣忠義。但有的人,隻要給出的價格足夠高,忠義也不是不能賣,你覺得是這個道理嗎?”
袁小龍直視著愧天行,似乎是在等待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愧天行見袁小龍似乎明白自己的意思,嗬嗬一笑,道:“不知道忠義在你心中,價值多少?”
“愧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有點兒聽不明白了?”
袁小龍的雙眸中好似閃爍著不一樣的光芒。
坐在愧天行身旁的鄭天成吵吵嚷嚷的開口道:“你難道是豬腦子嗎?這話難道還聽不明白?愧爺這是看上你了,想要讓你開個價。”
在說完這話後,他直接將麵前的一份文件扔到袁小龍麵前:“看看吧,這三家酒吧兩個酒店以及一個農家樂,價值至少是在兩個億。隻要你肯點頭,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包括葛龍的產業。”
不得不說,愧天行開出的價碼,的確是非常的誘人。
但凡是一個意誌不那麽堅定的人,都無法把持得住。
然而,袁小龍卻是連看都沒看那份文件夾一眼,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愧天行:“愧爺,我是一個直腸子,請恕我直言,你給出這麽高的價碼,是想要讓我付出什麽呢?”
愧天行的手緩慢的敲擊著桌子,淡淡道:“就是你剛剛所說的,忠義。”
“實在是不好意思,愧爺,這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袁小龍將麵前的文件夾往前方輕輕一推,道:“我的忠義已經賣給了別人,所以我這裏已經沒有你所想要的東西。”
“臭小子,給你臉了是嗎?”
“愧爺混江湖的時候,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你居然敢拒絕愧爺,你知道這會讓你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臭小子,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對嗎?”
...
那僅存的五人見袁小龍居然敢拒絕愧爺的邀請,頓時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場麵竟一時有些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