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能猜到會發生什麽，所以林安初發完微博後就一直沒看手機，起身去換衣服了。
她選了條中規中矩的黑色裙子，外麵套黑色大衣，下麵配黑色長靴。一身的黑雖然太沉悶了，但卻非常符合她接下來要去做的事。
換好衣服出來，顧衍已經回來了。
他也是一身黑，西裝外麵套大衣，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等著她。他今天沒做頭發，發絲非常柔順，還隱隱的沾著些水漬。
顧衍垂著眸，沒什麽情緒，卻在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低落，像是被拋棄的小孩一樣。
見她出來，顧衍抬眸的那一瞬間，眼裏突然又有了情緒。細碎的光入了他的眼，掀起絲絲漣漪。
林安初朝他走近，摸了摸他的頭。
顧衍便起身，牽上她的手，帶著她往指定方向走。
車又開到了顧家，這一回兩個人的心情與之前都截然不同了。曾經的害怕，心累，彷徨，不滿，如今全都釋然了，他們現在一身輕鬆，有了底氣。
雖然接下來的事情，並不那麽輕鬆。
兩個人慢慢走進去。
來了不少人，有很多林安初都挺眼熟的，她和顧衍一進門，就成了焦點，畢竟這件事他們也能算做是主要人物。
“來了。”林昭朝他們走來，低聲說：“在樓上，小顧先上去吧.我和泡泡說會兒話，等會兒再帶她去。”
“好。”顧衍鬆開林安初，走了上去。
林安初沒有跟上去，她知道顧衍需要單獨和顧淮君在一塊兒待會兒，因為今天，是虞楚的葬禮。
聽林昭說，虞楚是被病痛折磨得太深，實在受不了了，最後從高樓上一躍而下。從她最後落地的姿勢來看，跳下來後並沒有後悔過。
虞楚也確實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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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君真的老了，顧衍看到他的那一刻，腦子裏蹦出來這樣一句話。
顧淮君擺了擺手，對他說：“坐下吧。”
神情不再是以往的嚴肅，看起來是知道嚴肅沒有用了。
顧衍坐下後，顧淮君歎了一口氣，良久，才開口：“我知道了她當初做的事。”
“對不起。”
這是顧淮君人生中第一次對顧衍低頭。
顧衍愣住了，有點詫異。
“雖然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了，但是兒子，爸爸對不起你。”這是顧淮君的最後一句話。
顧衍的心情很複雜，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也歎了一口氣：“沒關係，都已經不重要了。”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隻能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
顧衍其實已經不在乎了，他現在有了林安初，有了自己理想的職業，也會有美好的未來，過去對他而言，徹底不重要了。
隻能算是一段記憶，僅此而已。
“你是想我回來吧。”顧衍突然開口。
顧淮君沒掩飾：“是。”
以顧衍的能力，顧淮君已經沒法強行讓他回顧家了，甚至可以說，顧衍現在是顧家最大的威脅。
雖然顧淮君並不是因為這個才讓顧衍回來，但他不想解釋了。
顧衍沉默了很久，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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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顧家出來後幾天，顧衍的狀態一直不太好。
因此當他提出要出門，詢問林安初要不要一起的時候，她立刻就答應了。
他開車的方向有點陌生，並不是往林安初或者他住的地方去的。林安初看著他皺起的眉頭，有些擔心。
車開了一會兒，越來越偏僻，林安初卻突然覺得有些熟悉。
紅綠燈前，顧衍踩下刹車，在車上翻了一會兒，找到一個黑色的眼罩，遞給林安初：“你把這個戴上好嗎，想帶你看個東西。”
“好。”林安初有點懵，但還是聽了他的。
紅綠燈過去，車再次啟動。
林安初沒等多久，顧衍的車就又停下了。本以為是紅綠燈，旁邊卻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
熟悉的感覺讓林安初很放心，任由他拉著下了車。
蒙著眼，什麽都看不清，林安初隻能憑借耳朵，鼻子來感受。四周很安靜，聽起來並沒有什麽人。
不過鼻子倒是聞到了花香，有點熟悉。
經過幾個台階，進入電梯後，那股味道就被阻絕了。十幾秒後，“叮”的一聲，電梯門開，顧衍拉著她往外走。
走了幾步後又停下，隨後就是門開了的聲音。
林安初被帶著邁了一步了，之後顧衍沒有了任何反應，在她等了許久後才說：“可以摘了。”
林安初摘下眼罩，看清後愣住了。
顧衍帶她來的，是她和徐夢嫻喝多了後，帶她住的房子。顧衍站得有些遠，他們中間還隔了一個用玫瑰拚起來的心，屋頂上全是五顏六色氣球。
他當時還跟她說，那是陸琛的房子。
“之前騙你了，其實這裏不是陸琛的房子，是我的。”顧衍笑了，仿佛之前狀態不好都是林安初的錯覺一般。
他的手放進了外套口袋裏，唇動了動，似乎是有點緊張。
這樣的場麵，林安初已經察覺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並且反應過來，他之前並不是因為顧家的事煩惱。
很顯然，他要求婚，他很緊張。
深呼吸了很久，顧衍終於開口了：“準備很久了，我以為不會再緊張了的，但是沒想到還是沒辦法控製。”
“這裏，我想送給你。”
“雖然計劃被打亂，讓你提前看到了，會沒有那麽驚喜。但是還是想在這裏說。”
“因為我希望，這裏是我們的未來。”
林安初看見他喉結滾了滾，右腿向後撤，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說出了她等了很久的話。
“林安初，你願意嫁給我嗎？”
林安初看著那顆在燈光下非常閃的鑽戒，頓了一會兒，莫名問他：“你是認真的嗎？”
是不是因為她的家世背景，是不是因為她的臉蛋身材，是不是因為她做出的成績。
這些問題很愚蠢，但此刻林安初就想這麽問一句。
她想聽他親口說。
“當然。”顧衍大概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她沒說，都回答出了她心裏的問題，“我愛你，永遠隻因為你這個人。”
林安初眼睛已經紅了，嘴角又有點止不住的往上翹，她捂著臉調整了一會兒說道：“我願意。”
終於說出來了。
終於當著他的麵說出來了。
終於不再是對著空氣，自導自演了。
林安初看著那個陪著她一起長大的男人，明明很激動，卻還是故作鎮定的走向她，用掩飾不住的，有些顫抖的手，為她戴上了鑽戒。
她的腦海中閃過和他的回憶，從小時候一起上學，他照顧她，到成年後他們分開，再到他們重逢後，戀愛後，到現在。
終於。
當年在下雪時明白喜歡。
如今在下雪的日子裏，他們有了未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