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形勢是確實非常亂,水野樹在殺張奇人,張奇人躲在月影背後,造成交戰的雙方都沒個主心骨.張奇人那邊還好點,有阿重在主持,其他人就更亂了,很多人死都不知道為什麽死的,甚至自己殺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殺的,到底哪個是敵人?
然而經曆了幾分鍾亂象,人也不是傻逼,都醒悟這魔法陣好像已經破壞了,天使降臨計劃都沒了,到底在這裏亂打個什麽飛機?
於是有靈醒的開始跑路.
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沒過多久,雙方都跑了個一幹二淨,隻剩水野樹的嫡係和阿重帶的嫡係正在最後槍戰.
原先認為的可能打爛,並沒有打爛,其實死人也不多……但張奇人知道,自己在日本這些時日,已經白費了.
就算此事最終勝利者是自己,接下去呢?
日本又不是隻有一個黑道,就連長崎都不止一個.黑幫歸根結底是為了賺錢的,別人為什麽要繼續跟著這個亂七八糟的黑龍會?
也沒有本土幫眾會願意繼續跟一個莫名其妙發動內戰打爛一團的神經病,又不是沒地兒去了.可以預見,回頭就一堆人加入了其他組織,不會再跟他混了.
連阿重都未必還願意繼續跟著他.
大家在日本白手起家,蓽路藍縷,前期經曆了多少辛苦?眼見在黑龍會裏成為重要領袖,還埋伏了一大堆暗手,而北美總部那邊也和華夏在開戰,隻要總部完球,他們就可以發動政變上位.從此徹底掌控黑龍會,邁向人生巔峰,之前的辛苦都值得.
誰都是這麽想的,張奇人原先也是這麽想的,阿重他們顯然也是.
但張奇人的一意孤行,把大好形勢破壞了個一幹二淨,讓大家長期的辛苦化為烏有.
阿重他們此時還願意拚,真是最後的忠勇了,怕是已經對大哥大失所望,以後都要分道揚鑣.
對他張奇人而言,這次並沒有拚命,甚至危險都不大.付出的隻不過是自己遠赴日本的意義.
張奇人轉頭看了眼遠處的阿重,低聲說了句\"抱歉\",目光又再度落在麵前的戰局上.
這個戰鬥天賦超卓的少女,真的很強,張奇人覺得水野樹多半不是月影的對手.
其實當初的黑拳擂台上,她就是最強的不敗記錄保持者.
接受了國家的係統特訓之後,更是越來越強大,如今作為楚江流麾下特殊戰隊的精銳中的精銳,已經獨立完成過很多任務,很可能軍銜也已經不低了.水野樹一個異能組織的精英,又怎麽比得過國家精銳?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是這樣的人物了……
時過境遷,張奇人回顧起來,心中也覺得即使沒有當初的事情,月影喜歡的也不會是自己這種.她多半會更喜歡部隊裏的某一個堅毅內斂的戰友,能並肩作戰,能理解雙方的內心.她和自己這種人,從來不是一路的,連共同語言都沒幾句.
感情不是菜市場買菜,不是衡量\"你付出了多少\"就能得到,世上多少舔狗不得好死,張奇人心中有數.
但不知為什麽,當初秋無際都質疑過的\"你那點暗戀為什麽會這麽誇張\",如今越發誇張了……也許是執念,也許叫心魔,隻要看見她,就方寸全亂.
即使明知道沒有結果.那就沒有結果.
\"唰!\"影刃自上而下劃過,水野樹護身的氣壓異能終於沒能扛住月影的鋒銳,被破成了兩半,圓睜雙眼死不瞑目地倒下.
月影彎腰撐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著,心中一時還有些迷茫.任務完成了?
預計中的辛苦戰鬥,預計中的強大天使,準備好的死亡之戰,一切都沒有發生,輕鬆得仿佛隻是出了一個小任務,虎頭蛇尾得讓月影有些不習慣.
連秋無際都在問楚戈:\"完事了?\"
楚戈笑笑:\"完事了,日本不過一隅,對方的主要力量又不在這.隻要阻止了天使降臨,其他人算個什麽事?\"
秋無際道:\"可是這麽輕鬆,張奇人沒有拿命救月影,期待感沒了誒……反過來還是月影在保護他,怪怪的.\"
楚戈不語,安靜地看著張奇人.
仿佛曾經身處現世,看著書中人的喜怒哀樂,他們的選擇.
月影轉過頭,張奇人抄著手臂靠在樹幹上,很是隨性地打量她.月影板著臉道:\"誰是傻逼女人?\"張奇人笑笑:\"你.\"
月影卻沒有跟他吵架,無奈道:\"雖然你罵我……還是謝謝你了,這次多虧了你.說來你這一次是不是把底牌給拚了?其實……嗯,其實我可以留下來幫你重建勢力,算是回報.\"
張奇人怔了怔,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你真的長大了.\"月影平靜道:\"說正事,要或不要,一句話.\"
遠處旁觀的顧若言也不由在想,以月影之強,如果真留在這裏幫忙重建勢力,那或許失去的勢力還真的能夠恢複,張奇人這損失也沒想象中那麽大.
然後還能和月影合作相處一段時日,說不定就擦出火花了呢?這差不多算是月影給他一個互相重新認識的機會?
卻見張奇人笑嗬嗬道:\"不要.\"月影愕然.顧若言愕然.
隔界看戲的楚戈倆口子全都愕然.
張奇人衝著阿重那邊的戰局努了努嘴:\"你有意回報的話,去幫我兄弟把殘敵至服了吧,以後他能不能靠這崛起,看他自己.\"
月影道:\"他崛起?你呢?\"
張奇人終於從樹幹上站直身軀,淡淡道:\"我回國.\"月影下意識問:\"回國幹嘛?開黑拳夜場?\"
張奇人笑了一下:\"這些時日在日本,我怎麽也是賺了不少的,夠我揮霍很多年.我並不需要再做那些事情,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
\"自己喜歡的?\"
\"是啊.\"張奇人再度露出的燦爛的笑臉:\"我喜歡的是寫書啊……此時衣食無憂,回去再戰,我相信我能火的.\"
月影瞪大了眼睛.楚戈露出了笑容.
\"我們之間的最大問題,或許是你看不上我的行事.所以這黑道基業,打爛就打爛了吧,不做了.\"張奇人說著,慢慢轉身,離開了戰場:\"寫作這事兒,在什麽城市都能寫.到時候你定居在哪個城市,我就搬哪,希望……給個重新熟悉的機會.\"
月影始終木木地看著他的背影,連個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繼而一頓足,飛速幫阿重去了.
楚戈微微笑著,低聲自語:\"知道為什麽你的黃金盟我連個謝都沒有嗎……因為我等著還給你.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