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可用的食材實在太少,買完下水後,張白薇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村裏通往市集的末班牛車。

這個時辰了,除了不得不去市集抓藥的人外,幾乎沒什麽人了。

但讓人意外的是,村花張蓮蓮竟也在車上。

張白薇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這個張蓮蓮是原主的白月光,貌美善良,溫柔體貼,是天下最好的男兒,也是她夢想中的夫郎。

原主是傻子舔狗,來自現代的張白薇可不是。

這個張蓮蓮明顯就是把原主當備胎,故作苦惱享受著原主的追捧,明裏暗裏向她索取各種好處,背地裏卻在嫌棄唾罵著原主。

簡直是又當又立。

張蓮蓮今天穿得與尋常不太一樣,平常他恨不得每天都穿上最好的衣物,把所有的首飾都戴在身上。

村裏的莊稼漢子覺得他貌美無比,但當張白薇從記憶裏翻出他的樣子來,隻覺一陣惡寒,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這人生得豔俗無比,哪裏比得上自家的小狼狗夫郎。

這個世界的審美觀真是讓她不敢恭維。

張蓮蓮衣裙外麵披著一襲黑色鬥篷,將全身都籠罩起來,頭上帶著一個白紗帷帽,隻是上車時露出的衣裙一角,華美異常。

這成色料子看起來價格不菲,原主雖然喜歡他,但也買不起這樣的料子,村裏的其他備胎更是不可能。

張白薇隻是輕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挑了最裏麵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

開玩笑,她可是快要有夫郎的人,得守妻徳。

好在張蓮蓮似乎也不想讓別人認出他的樣子,並沒有像之前一樣主動搭話。

她樂得清淨,聽著車夫唱著山歌,悠閑自在地觀賞沿途的鄉村美景。

到了市集後,張蓮蓮跟著一個管家裝扮的女人走了。

張白薇睨了一眼,隨後便按照腦中的記憶徑直去購買調料了。

這兩人一看就是相識,她才懶得管別人的瑣事,隻要他不惹到她的頭上來也就罷了。

一路上東奔西跑,還是沒能湊齊所有的調料。

常見的鹽、蔥、薑,蒜倒是好買,可一些八角之類的香料卻是無處可尋。

以她的廚藝,僅靠手上這些,倒是也能做出一份滋味不錯的鹵味,可作為在現代拿過無數獎項的頂級廚師,她這人一向精益求精,不錯一詞可達不上她的標準。

一籌莫展之際,正巧瞧見剛剛一同坐牛車上集市抓藥的村民,拎著一包藥從德濟堂出來。

腦中靈光一現,哎!說不定藥房會有這些香料。

進了德濟堂,張白薇同藥房的夥計說了幾味香料的名字。

夥計搖了搖頭,表示聞所未聞。

意料之中,很多現代熟識的事物在這個地方都變了一個名稱,所以她並不灰心,又要來了紙筆,將這幾味香料在紙上繪畫出來。

夥計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有名的潑皮混混畫技竟然如此高超。

這幾味藥材竟然畫得栩栩如生。

片刻後,他將這幾味藥材找齊,分裝包好,遞給了她。

臨走前,夥計忍不住問道:

“這是什麽藥方?我在這抓藥十來年,竟從未聽過有如此奇怪的藥方。”

張白薇故作高深:“這藥啊,治饞病。”

“饞病?你莫要誆我?”

張白薇瀟灑一笑揚長而去。

看著湊齊了的食材調料,張白薇摩拳擦掌,這可是她在古代第一次下廚。

她先將大腸切成合適大小,放置到木桶之中,用麵粉和鹽反複揉洗、衝水幹淨,再翻麵去油。

待到處理幹淨,冷水下鍋焯水,加酒和白醋去腥。

再將去腥後的大腸撈出來重新放入鍋中,放入切好的薑片、打結的蔥和一把鹽,倒入秋油,黃酒,撒上幾粒糖霜,最後加入炒香後的各味香料,小火慢鹵。

一個時辰後,鹵香四溢,從小屋逸散開,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張小花是隔壁張桂家的女兒,平日裏最怕的除了自家殺豬的母親,就是張白薇這種凶神惡煞喜歡欺負小孩的混混。

聞到鹵香,她舔了舔嘴唇,要是別人家,她便能厚著臉皮去蹭上一頓飯。

張家村民風淳樸,鄰裏間關係大多和睦,今天你來我家吃一頓,明天我請你家吃一頓是常有的事。

可她聳動鼻子嗅了好久,非常不幸地確定這股奇妙的香味居然真的是來自張白薇家的。

張小花眼巴巴地趴在張白薇門口的籬笆欄前,眺望了好久,還是不敢進去,隻能可憐兮兮地趴著欄杆嗅著香味解饞。

張白薇剛撈出一塊鹵肥腸嚐了嚐,就瞥見自家欄杆上扒著個小蘿卜丁。

她無奈地勾了勾唇角,從廚房拿出一個小碗,盛了一大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又撈出一截肥腸,切成丁鋪在飯上,放上剛炒的小青菜,澆上香濃的湯汁,徑直向小院走去。

看到張白薇的身影,張小花本能想跑,但卻被那碗肥腸飯的香味勾住了魂,完全移不動腳。

直到張白薇將那一碗肥腸飯遞到她的跟前,她還牢牢地抱住那根欄杆,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

“小花,這是給你吃的。”

張小花愣了片刻,張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姐姐,真的嗎?”

張白薇摸了摸小花的腦袋,笑意溫柔。

“真的。”

“謝謝姐姐!”

張小花接過碗筷,滿懷期待地扒了一口吸滿湯汁的米飯,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這也太好吃了吧!簡直比過年時才能吃到的雞腿還有好吃一千倍!

我張小花宣布我要娶這碗飯做我的夫郎。

她又幸福地咬了一口剛鹵好的肥腸,鮮香的鹵汁在舌尖滾了滾,香糯油潤,在她味蕾上跳了一支舞。

聽大家說皇上吃的美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但她現在覺得皇上吃的美食不可能在比她手上這一碗小小的肥腸飯更好吃了。

張小花背靠著籬笆欄,不滿一指之刻,就將這碗飯風卷殘雲般消滅了個幹淨,連碗沿上的湯汁也舔了個幹幹淨淨。

她忘記了張白薇的恐怖,端著被舔得發光的碗,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崇拜地看向她。

就在這時,張桂的夫郎張櫟櫟抄著鍋鏟,匆匆趕來抓人。

“張小花!到哪裏野去了?!我就燒個飯的功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