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清晨時分是男人最易亢奮的時間,但不知為何,換成了袁潤之依然湊效。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有朦朦朧朧的從上方照來,暖暖的,柔和又舒服。她微微睜開還有些澀的雙眸,叭的一下,屋頂的燈一下子全亮了起來,強烈的光線讓她一下子無法適應,下意識地用手臂擋了下。

幾秒之後,她鬆開手臂,看到浴室磨砂玻璃牆上倒影著一個人的剪影,接著又是一陣水聲響起。她盯著那堵玻璃牆看了許久,然後又看了牆上的時間,時針指著十二點,她心念,夏姐一定是跟他們打牌了,剛回房間。

她清了清嗓子,剛想叫夏姐,孰知,那玻璃牆突然變成了一扇門,然後自動地打開了,她嚇得下意識地向後方縮去。當看清了浴室內正在沐浴的是個男人的背影之後,她驚詫地捂住了嘴。

要命,這家無良的賓館怎麽這麽亂?

她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像是被釘住了一般,明明手腳能動,可就是偏偏起不了床。

她焦急地衝著玻璃門內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麽藥啊?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怎麽樣,我一定會閹了你!”

那個男人仿佛耳朵聾了一般,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依然靜靜地洗著澡。

原本還想要再嘶喊的她,突然之間住了嘴。

那上寬下窄的倒三角型的背影,每一寸肌肉都看上去那樣緊實,背部的線條充滿了陽剛性感的**味道,結實上翹的臀部讓她有種想要狠拍一巴掌或者是使勁揉捏的衝動。

她感覺渾身開始發熱,不禁在想,是不是上帝可憐她被男人刺激了那麽多次,所以現在直接丟一個身材棒長相好**功夫一流的男人,讓她一夜銷魂做補償了。

她調整了一下頭部的姿勢,努力想看清擁有這樣一副好身體的男人究竟長什麽樣。可是無論怎麽樣看,始終隻能看到他微側的麵部輪廓,濕漉的碎發剛好遮住他的前額,深深的眉骨,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

為什麽這個男人看起來麽麵熟?

就在她疑惑的當下,那個背影慢慢的,轉過身來,她睜大了眼睛,萬分期待地想看清這個男人的模樣,這時,又是叭的一聲,室內所有的燈光全部滅了,又恢複到了之前那種半明半暗朦朦朧朧的狀態。

有那麽幾秒鍾,她覺得這是上帝同她開得另一個玩笑,就像是放了一塊肉在你的嘴邊,偏偏讓你看得到,吃不著。

她掙紮著,想要起床開燈,這時,卻摸到了什麽東西軟軟的,她努力地瞪圓了眼,是剛才那個男人,現在就坐在她的麵前,黑暗的光線,讓她始終看不清他的臉,隻看到他堅毅的下頜和那彎成優美弧線的薄唇。

“之之……之之……之之……”那削薄性感的嘴唇輕啟,聲音猶如天籟之音,柔情蜜意地喚著她的名字,一聲一聲又一聲。

他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膛上,沿著他的性感的鎖骨,一路慢慢向下,再向下……在她遲疑的那一瞬間,他的臉緩緩向下傾來,他的唇輕柔地貼上她的,他的雙手撫摸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那感覺好軟好溫柔……

她情不自禁緊緊地抱著他,那觸感萬般的柔軟,閉上雙眼,她覺得快要窒息了,身體的溫度也開始慢慢升騰,喉嚨裏禁不住地輕逸出聲。

好熱……

她半眯著眼,透過那一絲光亮,她看到了一張俊美卻十分熟悉的臉——是紀言則“

她嚇得連忙伸手用力地推開他,卻聽到“哎喲”的一聲慘叫,這一聲慘叫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真切。

倏地,她睜開了雙眼,一下子從**彈了起來,呆滯的目光看向正前方。

沒有紀言則,隻有跌坐在地毯上苦著一張臉的夏姐。

夏姐從地毯上撐坐起身,埋怨地望著袁潤之,道:“唉,丫頭,你是不是做惡夢了?滿麵通紅的,熱汗直流,我看你雙手將棉被壓在胸口,死抱著不放,然後嘴巴裏一直哼哼,我想你一定是做惡夢了,叫了你半天都不醒,結果一醒來就將我推下床。”

被夏姐這樣一說,袁潤之的臉驀地一下燒了起來。

“嗯……”剛才,她根本做的不是惡夢,而是春夢……

“你睡覺姿勢不對,把棉被抱那麽緊,怎麽拉都不鬆手。這層樓剛好停電,空調也沒的吹,熱得我一大早就起來衝了把澡,本來我想拉開窗簾的,陽光太辣,所以就又拉上了。”夏姐完全沒有看到袁潤之呆如木雞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著,“你昨天晚飯沒吃,今天早飯,我叫他們給你帶上來了,你快去再洗個澡,剛才流了很多汗,洗完了快點出來吃早餐。”

原來是這樣,洗澡的是夏姐,可她做春夢,卻夢成了紀言則……並且在夢中是那樣的high……

她捂上雙眸,身體向後直直地倒下。

上帝啊,開玩笑不帶這樣開的。

一定是昨天看了他的**,導致今天早上才會做這樣可怕的一場春夢,男人的身體果真是不能亂看的。

她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強迫自己鎮定,深呼吸了一口,便起了床,從背包裏拿了另一身衣服,走進浴室。

尤其受到早晨那一場春夢的驚嚇,致使袁潤之一直精神恍惚地跟著大家一起下樓,到了集合地。

直到有人喊了一聲“紀總早”,她才猛然一震,回過神來。

她抬眸輕輕瞄了一下紀言則,今天的他換了一身全白的運動衣,與平日裏的白襯衫有異曲同工之妙,領口微敞,露出鎖骨的前端。

她驀然臉一熱,不禁想起早上在夢裏伸手摸著那性感的鎖骨……

“哎,之之,你是不是生病了,臉一直紅到現在?”夏姐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

“啊?沒有!”她心虛地往一旁一縮,又是不經意地看了紀言則一眼。

隻是一眼,便與他的目光碰上,以往戲謔的雙眸,如今冷漠如霜。

顯然一夜過來,這個男人的氣尚未消。

她撇了撇嘴角,心中無所謂的哼了一聲。

經過一夜數羊咩咩的糾結,她決定撿起自尊,就算今明兩天戰死在這將軍山,也非要順利拿到另兩項的合格。

不成功,便成“人”。

絕對不能讓紀言則門縫裏看人看扁了她。

“之之——”

袁潤之聽到幾個熟悉叫聲,回轉頭,便看見四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向這邊走來。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王媛媛、朱小嫻和馬紅豔她們,另一位則是“梨花二扣”孟梨花。

靠!真給她來加油了?見鬼吧!是來欣賞帥哥的吧。四個人穿得這麽**,那衣服布料少的真是可憐。

“之之,我們來給你加油了。”四個人異口同聲地齊道。

“謝啦。”袁潤之撇了下嘴,話音剛落,隻見除了梨花的另三個人“嗖”地一下子就躥到了紀言則的跟前。

“紀總,你熱不熱?”

“紀總,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紀總,我特地做了冰鎮綠豆湯給你。”

袁潤之的嘴角隱隱**幾下,對那三個丫頭簡直是無語了。

紀言則冷眼看了麵前三個聒噪的女人,語氣冷淡:“既然你們吃飽了沒事做,待會就跟他們一起集訓。”完全漠視三人,直接向前方走去。

三個女生當場石化,僵在原地。

袁潤之忍不住噴笑出聲,不停地拍著大腿,嘲諷那三個丫頭:“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孟梨花揚著高傲的下頜,道:“我才不會像她三個那麽沒品味,我的目標是天宇集團的二世子。”

天宇集團的二世子?

袁潤之下意識地一揚眉,咦?天宇集團的二世子不就是紀宇昂嗎?難道他今天又來了?

她四處張望,果不其然,不遠處,正在和紀言則攀談的男人不正是他。昨天他給她加油,她答應一定會拿滿分,結果滿分是騙來了,然後又悲劇地清零了。

突然,她有種無顏麵對江東父老的感覺。

紀言則與紀宇昂說完了話,就又回到這邊。

袁潤之見紀宇昂衝著她微微一笑,她頜首。

恰巧,紀言則抬眸要宣布今天的集訓內容,目光不經意地掃到她,隻是冷冷地一瞥,便轉向其他人。

袁潤之不以為然,嘟起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接著,紀言則清冽而酷酷的聲音響起:“今天我們集訓的任務是穿越池林棧道。每個人將拎兩桶物品,穿越池林棧道,到達對麵中點會有人在你們的衣服上貼一個標貼,獲得這個標貼後將拎著你們的物品原路返回,限時為半小時。今天的任務很簡單,主要是考核大家的臂力與耐力。”

“咦,紀總你昨晚吃飯的時候不是說今天玩真人CS嗎?”不知誰出聲問道。

紀言則解釋:“WarGame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所以還是決定放在明天,最後一天。最後申明一點,誰要是把桶中的物品扔了,今天午飯就沒得吃了。Ok,準備好了,就去提你們的東西,我們出發去池林棧道。”

明天最後一項集訓考核是WG?

袁潤之不由得對紀言則投以敬佩的目光,就連折磨人都能讓下屬那麽擁戴。市場部的人會經常約著辦公室裏其他小姑娘一起去玩WG,這真可謂是投其所好了。

想起以往被子彈打在身上的疼痛感,她下意識地顫抖了兩下。

袁潤之剛要提起兩個塑料桶,紀宇昂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笑道:“昨天考得怎麽樣?”

袁潤之嗬嗬傻笑兩聲,然後才紅著臉,小聲地回答:“被當了……”

紀宇昂的薄唇淺淺地勾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你們紀總可真是鐵麵無私,都沒放水幫幫你嗎?”

“……”放水了,可是後路被她自己斷了。她咬了咬下唇,然後鬥誌激昂地對他說:“沒關係,今明兩天一定可以過關的。”

“唔,想起來一件事,”紀宇昂從西褲口袋裏摸出一個手編的草環,遞在袁潤之的麵前,“這是我媽送你的。”

“你媽送我的?”袁潤之驚詫地盯著那個手編草環,隻是以四股枯草交錯相編,上麵穿著幾顆紅紅藍藍的木珠子,再簡單不過,扣結處打了個小小的蝴蝶結。

“嗯,自從她病了之後,很少會送人東西,你是第一個。希望它能帶給你好運。”

“哦,謝謝。”袁潤之接過,小心翼翼地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對著紀宇昂做了一個加油的握拳姿勢,“有了這個護身符,今明兩天一定會過關的。”

“加油。”

大部隊人馬殺到池林棧道,便聽到一陣陣感歎的聲音。

數千棵水杉樹一顆顆挺拔地聳立在水中,碧綠的水清澈見底,杉橋曲折,貼著水麵,蜿蜒而行。水清林幽,格外清爽,到處都浸潤著清新芬芳的氣息,深深地吸一口,仿佛全身都活絡了人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傾瀉而下,星星點點,微濕的的杉橋麵就像是鋪了一層金子。

人群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星光大道算什麽,我們今天走金光大道。”

接著大家跟著哄笑而起。

集訓開始,第一組先行的便是趙夜群等五個人,不過到半小時,他們便回了頭。

袁潤之排在第三組,終於輪著她,她拎起兩隻桶,大步上前,踏上杉橋。

兩隻桶不算重也不算輕,輕輕搖晃,還能聽到聲音,不知裏麵裝著什麽東西。

池林棧道是整個將軍山最聞名的景點,所以遊客比較多。要想在這池林棧道快速穿梭,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袁潤之順利地到達中點,獲得小標貼,便立即返回。

離著終點還有五十米遠的樣子,前麵快要到岸的小李衝著她直喊:“快點,還有兩分鍾。”

她一鼓作氣,正要加快步伐,可是身後一個細細的女聲喊道:“哎,前麵拎水桶的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她頓住腳,回過頭,一位白白淨淨的小女生指著水麵一根枯草,她定眼一看,是紀宇昂送給她的那根草編手環。

一時之間,她麵犯難色。

如果去撿,勢必要跳下水中,可是如果不撿,那麽,不僅僅是一位飽受精神病患折磨的母親的心意要付諸流水,而是她將失去紀帥哥所贈與的祝福。

“嗯,自從她病了之後,很少會送人東西,你是第一個。希望它能帶給你好運。”紀宇昂的話在耳邊回**。

她咬了咬嘴唇,望了望不遠處站的岸邊,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她放下東西,脫了鞋襪,想都沒想,便跳入了水中。

“啊——”棧橋上立即暴發出女人的尖叫聲。

這邊,一直在關注著袁潤之的趙夜群突然叫了起來:“哎?之之那丫頭在幹什麽?好像要跳水。哎呀,不得了了,她還真的跳水了。”

喊著,趙夜群便向杉橋棧道衝去。

紀言則正和紀宇昂談著事情,聽到趙夜群的喊聲,抬眸的刹那,剛好撲捉到袁潤之落水的瞬間。

“這個白癡!”他陰寒著俊臉,迅速向棧道奔去。

紀宇昂和其他幾位男同事聽著,也跟著一起奔向棧道。

看到紀言則等人趕到,那位告訴袁潤之掉了東西的女生,帶著哭腔:“我隻是告訴她,她手腕上的東西掉在水裏了,早知道她會跳水,我就不告訴她了。”

紀言則的眉頭深蹙,雙目直盯著水麵。

趙夜群指著浮在水麵的衣服叫道:“在那邊。”

“你們別下去,待會在上麵拉人。”紀言則一邊說著一邊拖鞋襪,下一秒便一個猛子紮進了水中,向一團白影遊去。

水並不深,紀言則遊了沒多遠,很快便抓住了那團白色的衣服。

手臂迅速地穿過那纖細的腰肢,收緊,帶向自己。

袁潤之彎著腰身,憋著氣,正欲借水的浮力站起身,隨之,腰間被這驀然一勒,整個人被拉起,驚慌之下猛灌了一口河水。

“噗——”出了水麵,袁潤之便將口水的河水噴出,隻見一道優美的水線直射向紀言則的麵部。

她站著趴在紀言則的胸膛前,難受地咳了起來:“咳咳咳——”

懷中柔柔軟軟的身體,莫名的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紀言則的背部雖僵直著,但緊抱著她腰身的雙手不曾鬆開。

水隻及袁潤之的胸部,並不深,對於會遊泳的她來講,若是被這麽點淹水死了,從小教她遊泳的鄰居大叔一定會拿蒼蠅拍拍死她。

不知道是哪個多事的家夥!

終於緩過勁,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惱怒地抬眸,看向剛才害她嗆到不行的人,當觸及到那一雙熟悉的琥珀色眼眸時,原本想要踹那人兩腳的念頭完全沒有了。

“到了終點莫明其妙地跳水,是在向我宣戰嗎?”紀言則壓低了聲音,盛怒地看著懷中的女人。

“不是……”袁潤之懦懦地咬著嘴唇。

“那是你很期待這次集訓有人出意外,然後我紀言則從今往後就可以在這行消失了?”紀言則的聲音不可抑製的向上一揚。

“當然不是……”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這次她絕對不是因為昨天分數被清零,想要報複他才跳下水的。

“那是什麽?!究竟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讓你連命都不要的跳下水?!”低吼的憤怒聲中,隱藏著濃濃的醋意。

“……”袁潤之一直低垂著頭,猶豫了半晌,然後緩緩地從水中將左手臂抬起,將兩指之間夾著的一枚硬幣舉在他的麵前,“喏,這個……”

沾了水的硬幣在陽光照射下,散出耀眼的光芒。

透過碧綠清澈的河水,一枚枚銀色的硬幣靜靜地睡躺在水草中,清晰可見……

兩個人站立在水中,猶如兩顆纏抱的樹根。

紀言則盯著眼前閃閃發光的硬幣,眸底那一觸即發的怒火之苗漸隱漸消地沉寂在一片琥珀色之中,抱住她腰間的雙手不知不覺地加重了力道,隨之又慢慢鬆開。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心底有種理不清的情緒,究竟是欣慰抑或是恐慌?

袁潤之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表情,詫異地張了張嘴,然後低下頭,小聲又結巴地說道:“我隻是看到它、它躺在這裏,太冰涼、太寂寞、太空虛,所謂……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雖然它不是人,但肯定有生命……”

紀言則的嘴角隱隱**,僵硬的麵部表情明明白白地寫滿了兩個字——抽搐,抽搐,再抽搐……

“紀總,你們兩個人有什麽話能不能上來再講?”

若不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若不是怕兩人在冰涼的河水裏呆久了會生病,若不是怕身邊另一位來頭不小的紀先生跳下水,趙夜群實在是不願當出頭鳥破壞兩人之間僅有的和諧時分。

“糞牆不可壘也!”冷冷地拋下幾個字,紀言則瞪了她一眼,伸手將她指間的硬幣打落在水中,轉身一步一步向棧橋走去。

袁潤之立在水中,抬眸凝視著他離開水麵跳上棧橋的背影,點點陽光灑在他濕濕的衣服上,水光折射,泛出層層金光,顯得他高貴又閃亮。

她的右手緊緊地握著那根草環手鏈,靜靜地垂在水中。若不是此時此刻泡在水中,她一定能感覺到手掌心裏有源源不斷沁出的汗。

她下水的最初目的是為了撿回那根草環手鏈,而硬幣隻能算是她抓草環手鏈不小心地順手抓到的,也就沒有扔回水中。

她不知道是為什麽,在站起身看清他的那一刹,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猛烈地敲了一錘,整個人震住了……

她也弄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是緊張還是惶恐?潛意識裏,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下水的真正目的,所以她選擇更加無恥地露出左手捏著的一枚硬幣。當看他鬆動的麵部表情,有那麽一刹,她慶幸自己沒有把這枚硬幣扔回去……

可是這種感覺很不好,她很難受,就像是**怕被抓包的怪怪感覺?

一定是在這冰涼的水中泡久了,她才會頭腦犯暈,冒出這麽個想法。

他可以說她儒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但偏偏選擇了糞牆……

真粗俗!嘴巴還是那麽壞,這個男人,好不容易勉強在她心中存了一點好形象,被她心底躥起的一隻小腳迅速無情地踩滅了。

她怎麽會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哪個人會對自己喜歡的人總是惡言相向,蔑視嘲諷。好吧,是她傲嬌的女性心理作崇,才會見鬼的自作多情地誤以為他喜歡她。

“之之,快點上來。”紀宇昂蹲下身,向她伸出手。

“丫頭,你還站在水裏幹嘛?不冷嗎?要發呆也先上來再發呆嘛。”趙夜群看著她。

袁潤之看到紀宇昂,體內就像是蘊滿了能量一般,踩著水,大步向他走去,然後將手交給他。下一秒,她便被拉離水麵。

出了水麵,她冷不防的打著冷顫,在水中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冷,這會上岸了,真是冰冰透心涼。正當她發怔的時候,身體便被又大又柔軟的浴巾緊緊包裹住,讓她感覺不會太冷。

她抬眸,咬著嘴唇看著紀宇昂,想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紀宇昂見她欲言又止,輕輕攬過她:“走吧。”

她抿緊嘴唇,任由他攬著自己。

趙夜群跟在兩人的身後,忍不住說袁潤之:“丫頭,真不知道怎麽說你,虧你想得出來,為了一個硬幣,跳下河,看你把紀總氣的。”

袁潤之回頭反駁:“不是一個硬幣好不好?唉,反正你不會明白的。”

趙夜群說:“我不明白?!我明白了頂個屁用!我又不是女人。”

“……”袁潤之沒有再反駁。

回到賓館,直到306房間前,紀宇昂方鬆開攬著袁潤之肩頭的手,露出淡淡的笑容:“進去衝個熱水澡吧。”

袁潤之覺得今天這件事誤會大了,人人都以為她是貪財撿硬幣才會跳下河的,但她自私地卻不願紀宇昂也這樣看她。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把你母親送我的手鏈弄掉在水裏。”她抬起右手,緩緩打開掌心,浸過水的草環手鏈看起來黑舊而無生命。

紀宇昂看到那根草環手鏈,幽深的黑眸裏,緩緩綻放柔和的光芒,伸手撫順了貼在她臉頰上濕漉漉的發絲,淺淺一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這輩子沒見過你這麽傻的女孩子。下次千萬別再這樣了,雖然這根手鏈是我母親送你的,但是身體更重要,我不希望看到你生病的樣子。”

“……”紀宇昂的聲音仿佛透著魔力,這下子,她真的傻了。

“本來是希望它帶給你幸運,結果反而害你又被當了。”

“不關你的事,是我跑得太慢了……”

“快進去衝個熱水澡吧,關於考核的事情,我來幫你想辦法。”

“哎?”袁潤之被紀宇昂推進房間,下一秒門便合上了。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回味著紀宇昂的最後一句話,難不成他想去找紀言則?

倏然,她瞪大了雙眸,迅速拉開房門,過道裏卻已經沒有了紀宇昂的身影。

這下子完蛋了,如果他真的跑去求情,紀言則一變態起來,明天的WG肯定直接當了。

她拍了下額頭,苦皺著臉。

算了,命中注定,她這次集訓不及格。

不過是筆獎金,大不了她晚上或者周末多打幾份零工就賺回來了。

紀言則剛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正準備洗澡,便聽到門鎖“嘀”地一聲響,是紀宇昂開門進來了。

他看都不看紀宇昂一眼,直接走向浴室。

紀宇昂伸手攔住他:“她就是姑媽說的,你要在爺爺八十大壽上帶回去的女朋友?”

他抬眸,眸光冷冽:“這和你有關係嗎?”

“看今天你對她的態度,一點也不像男女朋友。”

“你究竟想說什麽?”

紀宇昂笑了笑:“我親愛的表弟,別激動。再過半個月,就是爺爺的八十大壽,我很期待你會帶女朋友回家,但願她不會臨時落跑,畢竟直率又可愛的女孩子,追求的人會很多。”

紀言則的臉色微變,隻是一秒,臉色恢複自然:“是我的注定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沒有用。”

“真的就隻還有半個月,你要加油了。”紀宇昂依舊保持著那淡淡的笑容,拍了拍紀言則的肩膀,然後轉身打開房門,邁出一步,又頓住腳步,“對待女孩子,可不是打太極,借力打力,這樣隻會將她推得更遠。”說完,身影便消失在門前,隻留給紀言則一個看著就煩燥的笑容。

立在花灑之下,冰涼的水自頭頂源源不斷地流向身上的每一處,紀言則緩緩仰起頭,任由水衝淋著臉龐。

紀宇昂的話一直回**在他的耳邊,心房仿佛像被人重重一擊,腦子裏一直亂亂的,越想越覺得煩燥。他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抓過浴巾,胡亂擦了幾下。

走出浴室,他看到桌上的考核表,“袁潤之”三個字立即跳入眼簾。連著兩項考核都是零分,也隻有她能辦得到。

能為她做的,他全做了,他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做。

明天還有最後一項WG,倒底要怎麽樣才能讓她不僅順利過關還要拿回前兩項的分數?

他真是中了什麽魔咒,而下魔咒的人就是她,從她衝進宿舍壓倒他的那一刻,魔咒開始生效。

對著手中的表格,他怔怔地發呆好久,思緒一下子飄至被同學弄落**的那一日……

為什麽事隔多年,他和她還是像當年那樣——兩隻連擁抱都是在互相攻擊的刺蝟……

驀地,單調的手機鈴聲響起,下意識地,他深深蹙起眉。

他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姓名,遲疑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選擇的接起:“喂?”

“看到你父親打來的電話,需要考慮這麽久才接嗎?”深沉而嚴肅的男音,中文發音雖不是很標準,但透出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我剛在衝涼。”他撫了撫有些微痛額頭回應。

“Nick,你究竟還要躲在你母親身邊多久?愛極島真的讓你那麽不舒服嗎?”

“父親大人,不是您想的這樣。”

“你母親跟我說,下個月你外公的壽宴,你要帶女朋友回紀家?”

紀言則屏住了呼吸,本想沉默不語,但沉寂了長達一分鍾,終是回應了:“……是的,父親大人。”

“Nick,你太放肆了。那芙拉和薩爾拉怎麽辦?你知道你這麽做意味著什麽嗎?你選擇遺棄愛極島了嗎?你要遺棄你尊貴的血統嗎?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

紀言則沉默了幾秒,但忍不住的頂撞:“那不叫遺棄,最多稱得上是放棄。您沒有放棄您尊貴的血統,但您放棄了媽媽,不是嗎?芙拉和薩爾拉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難道愛極島的人都喜歡娶幾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當自己的老婆嗎?我是個成年人,我有自己的選擇,希望尊貴的父親大人您,能尊重一下自己兒子的選擇,可以嗎?!”

他激動地粗喘著氣,胸膛難以抑製的起伏不平,活了二十多年,終於可以第一次這樣說出一直以來想要說的話。

“……”電話那端沉默了。

紀言則深呼吸一口氣:“對不起,父親大人,我還有公事要辦,接到您的電話很榮幸——”

就在紀言則打算掛掉電話的一刹,電話那端打斷了他的告別:“Nick,我不會計較你對我的不敬。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年,我就允許你繼續放肆半年,半年後,你一定會回來的。就這樣,好好享受你剩下的半年**時間。”

“嘟嘟——”手機裏即刻響起掛機後的盲音。

紀言則拿著手機的手無力地緩緩垂下,耳中回**著父親最後的話語,他抑製不住,憤怒地將手機砸向對麵的牆壁。

“叭”地一下,甩出去的手機立即四分五裂。

袁潤之知道最後一天無論自己多努力,這次的集訓都是不及格,有種莫明沮喪,想要放棄,可是心底又會有種強烈的不甘。

她看著手中經過已經幹了的草環手鏈,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去參加這最後一場無論結果怎樣都決定不了什麽的WarGame。

突然,趙夜群的呼喊聲從門外傳來:“之之,好消息!好消息!你有救了!”

她抬眸,便看見夏姐和趙夜群相繼進了房間。

夏姐看見她,便拉起她:“之之,快點,剛才大夥幫你說情,就連那個紀先生也在幫你說話,紀總總算改了今天的考核方案。隻要你好好打贏今天的野戰,分數就能全回來。”

袁潤之完全沒有弄清狀況,但被夏姐的言辭所震住了:“打、打打野戰?!”

“哎喲,老夏,是WarGame,打野戰多難聽。”趙夜群拍了拍袁潤之傻愣愣的腦袋,“你這丫頭,今天再不能辜負了紀總的一片心意。你不曉得從昨天晚上吃飯,他就一直為你的事發愁。”

夏姐說:“好了,好了,別沮喪了,快點下樓。管它什麽挖給母什麽野戰,贏了就好。”

趙夜群說:“打完了,我們就能好好哈皮了,晚上可是定了錢櫃的豪華包間。”

袁潤之尚未反應過來,被兩人連拖帶拉的拽出了房間。

到了樓下,所有人都在等她。

她才站好,不知道誰將她推向紀言則。

紀言則見到她,平靜的琥珀色眼眸看不出情緒,下一秒,他便轉向全體市場部人員:“希望通過WarGame,能促使大家發揮更大的潛能,從中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訓練膽識和勇氣,培養團隊合作精神,能適應不同的環境,鍛煉善用資源以及臨危不亂、隨機應變的能力,更希望在激烈的運動中鍛煉出強健的體魄。”

“經過前兩天的考核,市場部全體都不希望這次集訓有人掛紅燈,所以,今天的考核規則我做了相應的調整。”接下來,紀言則將得分規則說了一次,大致的意思是獲勝的一組考核成績雙倍,若是擊敗敵方的人數越多,考核成績根據比例相應增加。

總之,對袁潤之來講,這最後一場WarGame的考核,是集體大放水。

袁潤之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凝視著紀言則。

紀言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未發,向裝備組走去。

王媛媛、朱小嫻和馬紅豔三人已穿好帥氣的作戰服,手持仿真M16突擊步槍,走到她的麵前。

“袁姐,你要加油哦,我們今天都是為了你而犧牲哦。”

“快去換衣服吧,我真的是迫不及待馬上開始。”

“袁姐,今天領隊的分別是紀總和昨天那個攬著你回來的大帥哥紀先生哦。你猜你在哪一組?”

“她當然跟我一組。”孟梨花同樣一身裝備,“之之,我們一定要堅決站在紀少這一組。”

袁潤之的額頭明顯豎著三條黑線,嘴角抽搐,這幾個家夥又來了,明明是決定她生死存亡的一戰,卻成了她們爭奪男人的戰爭。

她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便轉身去領裝備。

紀宇昂遞給她一套早已裝備好的裝備,淺淺一笑:“你跟我一組。都不知道要怎麽鼓勵你,雖然我很想對你說,有我在你放心,但是為了讓你樹立起信心,所以,加油吧。”

“嗯,謝謝。”袁潤之點了點頭,接過裝備,轉身便看到紀言則。

紀言則鎖著眉頭,凝視著她,猶豫了半晌,才道:“玩WG,選擇身上的穿戴,完全根據個人喜好,個人建議,不要穿戴過多不必要的戰術掛件,穿得越帥,掛件越多,死得也越快。背著一身的東西,若還想跑得快,那一定是奇跡。”

語調雖平淡,卻透露出他難以掩藏在內心的濃濃關愛。

袁潤之訝異地抬眸看他,咬著下唇,對他說:“今天,一定不會再出狀況,我一定會及格的。”

“但願……”紀言則拿著屬於自己的準備,向前走去。

除了必備頭盔、護目鏡、作戰服、作戰靴和水袋之外,袁潤之隻選擇了仿真M16突擊步槍,其他什麽戰術掛件,她一樣沒有選擇。

換好裝備,大部隊人馬殺到戰地。

一聲哨響,生死角逐的野戰開始了。

原本紀宇昂一直護著袁潤之,袁潤之端著M16聽從指揮,叫她趴下她就趴下,叫她掩護就做掩護,並吩咐她不要隨便亂開槍。原本很完美很和諧的狀態卻被孟梨花和王媛媛打破了,如果隊員太早掛掉,到最後贏得機率就越小,紀宇昂不得不分神再去替兩人做掩護。等到回過頭時,袁潤之已經失了蹤影。

什麽包抄、抑製、掩護,袁潤之全部拋到腦後,統統變成了GoGoGo。遠離了隊員,成了獨闖龍關。遠遠的,便聽到腳步聲,回轉身,連個鬼人影都沒有。

她端著手中的M16,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繞出圍牆,便看到B隊的李元祥。李元祥見到她先是一怔,就在一兩秒的猶豫之間,袁潤之舉起手中的M16瞄準了就是一擊。

子彈打在李元祥的胸前,立即化成一片紅。

“你要不要射得這麽準?”李元祥無力地說道。

“純屬瞎貓碰到死耗子,”袁潤之嗬嗬傻笑兩聲,接著哀淒淒地說:“李經理,對不住了。你倒了,我的人民幣就能站起來了。”說完,伸手拍了拍李元祥的肩頭。

李元祥無言地往地上一倒,哼哼地說:“唉,你兩項被當,今天再不幫你,晚上也盡興不了。晚上你多陪我喝幾杯啊。”

“一定一定,今晚三陪我做定了。”

告別了李元祥,袁潤之迅速閃過一個矮牆,進入叢林,終於又遇到了第二個“敵人”夏姐。話說,夏姐從來沒有玩過這個,見著人就亂槍掃射,所幸她的身手夠敏捷,也顧不得地上的枯枝爛葉,連翻了幾個滾避開了,可是腿還是不小心中了一彈,疼得她差點眼淚水沒掉下來。

正打算躺地上裝死,誰知突然聽到一個人大叫一聲:“靠!自己人也殺!”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紀宇昂帶來的提供裝備人馬,與夏姐同組,但被夏姐這麽亂掃一陣,反射性地對著夏姐也是一陣掃射,這樣雙方一下子全掛了。

袁潤之看得目瞪口呆。

夏姐走過來躺在她身邊,對她說:“早知道是你,我就躺著不動了。”

“嗯,你繼續裝死,我繼續前進。”忍著腿上的痛,袁潤之從地上跳起,扛著“狗”繼續向前。

……

N久之後……

“小夜哥,看你身後,那個美女的胸部好大。”隨著“嘣”地一聲,趙夜群倒下了。

“進前兄,你褲子拉鏈開了,我看見你今天穿得**是大紅色。”又是“嘣”地一聲,劉進前倒下了。

“啊,紀總衣服全濕了,好性感!”“嘣嘣”兩聲,朱小嫻和馬紅豔相繼尖叫著倒下了。

“……”倒下。

“……”再倒下。

“……”繼續倒下。

“……”一個個全部倒下。

袁潤之覺得自己瘋了,簡直是“殺紅了眼”,遇佛殺佛,見鬼殺鬼,不知道是自己的野戰技術太強悍,還是自己的運氣太好。“殺”到最後,她能夠牛叉的像安吉利娜·朱莉那樣單手持著槍,帥氣又拉風。

殘牆斷壁,滿目瘡痍。

最終目標——廢棄的大樓裏,漸漸的,她已經感受不了急促的呼吸聲。

驀地,一枚石子落地的聲音,她警覺地迅速轉身,持“槍”指著身後的人,不由得怔住了。

紀言則屏住呼吸,看著滿頭大汗的袁潤之,頭盔沒了,護目鏡也飛了,正瞪著雙眸驚愕地看著自己。

以為她早就掛了,沒想到一直堅持到現在……

手中高舉的“狗”放下,他拿下頭盔與護目鏡,琥珀色的雙眸直視她的眼底,沉寂了幾秒鍾,啟口:“哎,你朝我開一槍吧,集訓就結束了。”聲音說不出的沙啞。

袁潤之端著自己的M16,瞪大了雙眸,難以置信地看著紀言則,結巴著說:“你、你、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眸色一黯,紀言則緩緩走近她:“那就當我鬼上身好了。B隊隻剩下我一個人,隻要你打倒我,你就贏了,之前的成績就可以回來。趁現在沒人,快點開槍。”

他的話什麽意思?是在幫她嗎?

袁潤之沒由得緊張起來,身體跟著向後退了幾步,眼睛瞪大了看他,結巴著道:“……你、你、你傻了?”

紀言則頓住腳步,琥珀色的眼眸由淺轉深,深沉一片,叫人看不透徹。

隔了半晌,他鬱結地吐了一口氣,哧笑一聲:“前天昨天,你不都當我是傻子嗎?事不過三,今天再多當一次又何妨?”

“……我沒有當你是傻子。”提到前兩天的事,袁潤之沒由得心虛,撇了撇嘴又說,“好吧,我知道,第一天是我不對,是我太過分,不應該背後那樣說你,傷了你自尊,更過分的……還、還、還企圖威脅你。我現在跟你道歉,可是昨天你根本不用下河救我,我會遊泳的……”

她倏然住口,不知道要怎麽說昨天的事,聽他的語氣,好像他根本就是知道昨天她用順手撿來的硬幣忽悠了他。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麽心虛地掩藏撿草環手鏈的事實,總之所有問題糾纏到一起,她的腦袋裏立即全變成了漿糊。

她皺著眉,軟了聲音:“昨天的事,也是我錯了,我為了一己私利,不顧他人感受,藐視集體紀律——”

紀言則的眸色微變,出聲阻止她再說下去:“關於你昨天為什麽跳下河,你不用解釋了,因為我不想聽。現在是我自願當傻子,也許從一開始,錯得那個人就是我,這次的集訓根本就不該存在。別再浪費時間了,快點開槍吧,我隻想早點結束這次集訓。你快點開槍,就當幫我,幫你,幫所有人。早點結束,大家早點超生。”

“你幹嘛講那麽難聽……”

“嗤!我對你說什麽話來講叫做不難聽?”他向她走進一步,抓住她的“狗”頂住自己的胸口,語氣冰冷,“速戰速決。”

“唉,你幹什麽呀?”袁潤之想要拔出“狗”,力道卻不如他,急道,“我不要這樣打你!我要光明正大地打,你不要這樣啦!你快放手啦!快放手啦!放手啦!”

雖然這隻是一場遊戲,但是這種被逼著向他開槍的感覺,她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紀言則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緊抿著唇角,緊抓著槍口不放,俊美的臉龐之上猶若覆著一層薄冰。

為什麽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明明昨天的事之後,她就表現很乖,連一起吃飯的時候,她都識相的閉嘴埋頭死吃,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又惹毛了他,害得要她成炮灰。雖然他沒有發怒,可是為什麽他看上去有點精神崩裂的感覺,他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看上去這麽可怕?

“紀總,紀師兄,我怕了你啦,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就算拿了獎金,晚上也會被惡夢驚醒的。我知道你迫於民眾壓力,你放心啦,今晚他們要是想放倒你,我袁潤之一定挺在你前麵,你倒,我比你先倒。”她焦急地看著他,額頭上的汗簌簌地往下直流。

誰知話音剛落,她看到他的臉更加陰沉了,並感受到他緊握住槍口的力量是那樣堅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見。

“民眾壓力?嗬嗬嗬……”紀言則突然笑了起來,笑容說不出的淒涼,“民眾壓力,我什麽時候在意過別人的話?”

喃喃低語,像是自問,又像是在質問袁潤之。

他抬眸看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溢滿了自我嘲諷。

這個白癡一樣的女人,為什麽會讓他堅持了這麽久,究竟是為了什麽……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從來就沒對他上過心,就算他開口對她說了他喜歡她又能怎麽樣?他會猶疑到今天一直不開口,難道隻是為了和她整天躲貓貓,玩曖昧嗎?

他開口了,唯一的結局還是被她討厭,開口是討厭,不開口還是討厭,那開口與開口有什麽分別?

他以為到了桑氏,天天盯著她,她那個不開竅的腦袋會明白,會對他有所改觀,會像其他女人迷戀上他,結果到頭來什麽都不是。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自以為是的想當然。原來,白癡的是他。

“紀言則,你能不能鬆手啊?你到底怎麽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如果他們大嘴巴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讓你難做,我可以不要那個成績……”再沒了平日嘲諷他的念頭,她的聲音裏帶著害怕的哭腔。

“我叫你開槍,你聽到沒有!”他怒不可遏地狂吼了一聲。

紀言則這一聲怒吼,和他反常的舉動,嚇住了她,她鬆開了一直抓住M16但始終是在顫抖的雙手,捂著嘴巴向後退了一步,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衝著他也忍不住地吼了起來:“你幹什麽這樣逼我?我說了我不要這樣!紀言則,你發什麽神經!你吼什麽?比誰聲音大麽?你為什麽總是這麽討厭?嗚嗚嗚……”

她蹲下身,傷心地哭了起來。

就算以前,被他那樣欺淩,她從來都沒有哭過。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筋搭錯了,會被他的幾句話嚇到哭。這個該死的家夥,欺負她就算了,憑什麽這樣大聲的對她吼?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她雙手捂著臉,把臉埋在雙膝之上,雙肩**,不住地抽泣著。

“阿則你瘋了?!”

遠遠的,紀宇昂就聽到爭吵的聲音,快步衝進廢墟,便看到袁潤之蹲在地上傷心地抽泣。

他大步衝上前,輕拍了袁潤之的肩頭,以示安慰,然後難以置信地瞪著紀言則:“你到底在發什麽神經?好好的,難道她今天又惹你了?昨天我才說過的話,你又忘到腦後了?你這樣下去,哪個女孩子——”

紀言則將手中的M16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頓時,碎屑從槍身上蹦了開來。

他抬眸看向紀宇昂,滿目嘲諷:“我的事不用你管,請你把你多餘的精力放在你自己的身上,紀宇昂先生。”

他刻意加重了“紀宇昂先生”幾個字,聲音冰冷而僵硬,嘴角之處泛著嘲諷的笑意,漸隱漸消,目光越發的冰冷,猶若利刃,淩厲無比。

捏緊了拳頭,他轉身離開了這裏。

紀宇昂深皺著眉心,看著紀言則的背影消失在這幢廢棄的大樓裏。

收回目光,他蹲下身,又拍了拍袁潤之的肩頭:“之之,別哭了,不管什麽事先起來再說吧。”

“他莫……莫明其妙……心情……好……就像貓捉……貓捉老鼠……一樣耍我……嗚嗚……心情……不好……就像狗抓……狗抓耗子一樣……一樣吠我……我再怎樣……沒自尊……但不代表一點都沒有……嗚嗚嗚……你先讓……讓我哭一會,一會……就好……嗚嗚嗚……”

袁潤之傷心地抽噎了好久。

紀宇昂歎了一口氣,動作輕柔地將她攬向自己,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溫柔地說:“哪有人把自己比喻成耗子的。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本來就不漂亮……”袁潤之深吸一口氣,激動的情緒終於平緩下來。兩人過份的親密,讓她不禁覺得尷尬,從他的懷中抬起頭,稍稍拉離兩人之間的距離,用手背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剛才我淚腺犯抽,讓你笑話了。”

紀宇昂抿緊了唇角,凝視著她,沉默了一會,才微抬嘴角:“偶爾犯抽,有益身體健康。有時候,有些人想犯抽,都找不到機會。”

“……”她衲衲地抬眸看他。

他淡淡地笑了笑:“我還是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很好看,像初春的陽光。但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時候真難看,就像夏日裏的一場傾盆大雨,讓人手足無措。”

袁潤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

“走吧。這會大家應該都在等你了。”

“嗯。”

袁潤之回到集合處,大夥都在那了。

紀言則宣布此次集訓結束,並宣讀了各位的成績。

朱小嫻她們幾個向袁潤之擠了過來:“哎,恭喜你及格了。”

“謝謝。”她僵硬地扯動著嘴角,目光下意識地向紀言則的方向看去,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剛才那場爭吵根本沒有發生過。

她收回目光,低垂著頭,靜靜地站在人群中。

女同事一個個直喊累死了,男同事一個個情緒高漲,經過商定,決定再戰一輪“奪旗戰”,不願參加的人就直接回賓館休息,準備晚上的活動。

經過一場爭吵哭泣之後,袁潤之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回到賓館,夏姐跟朱小嫻她們幾個打牌,她衝了澡,就滾上了床,任誰拖她,都不願起來。

迷迷糊糊,一直睡到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