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宮殿寢室內。
卡姆達將手放在心口之處,恭敬地向紀言則行了禮,道:“艾米爾殿下,所有人都已到了,王妃的候選人已經在大殿之外候齊,現在就差殿下一人選舉儀式就可以開始了。”
紀言則原本瞌著雙眼,躺在華麗的榻上,背對著卡姆達,閉目養神。當卡姆達剛邁入大殿的時候,他便知道他來了。對於卡姆達的話,他聽到了,卻不想回應。
卡姆達靜靜地等了許久,也不見紀言則有所反應,隻好輕咳一聲,再一聲說道:“殿下,儀式就要開始了,就等殿下過去了。”
紀言則動了動身,清冷的聲音低低地傳來:“最終選誰為做王妃是由我決定麽?”
“是的,殿下。陛下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在全國範圍舉行了選妃,如今全國上下最出色的十二名佳麗已經決選出來。”卡姆達道。
原本父親已為他挑選好兩位王妃,但是他拒絕了,要求重新選妃。他的理由是,既然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那麽要由他自己來挑選。父親也爽快地答應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馬上就到。”紀言則從頭至尾都不曾轉身,一直背對著卡姆達。
對於艾米爾殿下從小我行我素的舉止,卡姆達已經習慣了,隻要艾米爾殿下按照禮節選出兩位王妃就足夠了,其他一些繁文縟節,對他尊不尊重要,並不重要。
卡姆達是行了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紀言則睜開雙眼,從榻上緩緩起身,他沉默地靜坐了好一會兒。
今日是他選娶兩位王妃的重要日子,這種從小就知道會發生的事情,如今在他的眼中看來是何其的可笑?可是就算再可笑,他身為伊索托家族的長子都必須執行,就算他多次請求放棄王儲這個位子,甘願成為一名平民,但他的父親,伊索托家族的族長,愛極島的國王,卻不允許他這麽做。費盡千辛萬苦,也要將他從中國帶回這裏。
如果這就是命運,那麽他拒絕接受這樣的命運。
“殿下,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近身侍衛將他從沉思中喚醒。
他點了點頭,起身,向大殿步去。
堅持著心中的信念。
選妃儀式正式開始,卡姆達念著長長的文書長達半個小時之久。當他念完最後一個字,話音落畢,一列身材高挑、衣著華麗的女郎,跟隨著侍者,緩緩走入大殿,來到眾人眼前。她們齊齊跪伏於地上,行了大禮,得了墨多拉納的恩準,這才慢慢起身。
紀言則眉頭深鎖,目光冷漠地掃過這殿上的十二名王妃候選人,每個女人都以紗巾遮麵,雖然看不清相貎,但僅露的雙眼,不難看出個個都是絕色佳人。
正當卡姆達還要宣布什麽,紀言則卻突然站起身,所有人都不禁疑惑。
他卻大聲說道:“所謂王妃候選人,你們最後誰能成為王妃,也是我說了算。既然各位是從眾多人當中決出的十二位佼佼者,那麽今天就讓我好好看看各位的實力。一切的繁文縟節都省去吧,從現在開始。”紀言則的聲音十分清冷,即便是這燥熱的天氣,也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大殿之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敢大氣出聲。
墨多拉納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他被自己綁回來心有所不甘,會有些脾氣需要發泄一下。這孩子想這樣選妃,他也就由著他了。
卡姆達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微笑著對十二位佳麗道:“請各位不用緊張,保持輕鬆。殿下十分的風趣。”
紀言則輕勾了勾唇,心道:風趣?待會眾人會知道他究竟風趣在哪。
“把麵紗都取下。”他對著十二位佳麗冷冷地道。
十二位佳麗麵麵相覷,當眾取下麵紗是件十分失禮的事。既然殿下都這樣吩咐了,也沒有什麽。縱然疑惑萬分,她們依舊還是聽從旨意取下了麵紗。
紀言則指著第一位佳麗,道:“你,上前。”
一號佳麗聽從,緩緩上前。
紀言則涼薄的嘴唇隻吐了一個字:“笑。”
美女聽聞,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含蓄而柔美,讓幽黑的眼眸顯得更加晶亮美麗,從她的笑容裏便可以看出受過良好的教育。然而這樣美麗的笑容,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看到的是那種像隻狐狸一樣,使了壞之後,還依然會開懷大笑的燦爛笑容。
“唇線弧度差太遠,麵部就像是做了拉皮手術,一個字,假!下一個。”他冷冷地道。
如此惡毒的言語,第一位佳麗第一次聽見,當場眼淚便奪眶而出,卻又不敢大聲哭出來,硬忍著退到一邊。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地深吸一口氣。
第二位佳麗表情略僵,但很快便恢複,緩緩上前,恭敬地行了大禮。
紀言則回憶起之前看過的資料,又瞄了一眼眼前這位佳麗“浩瀚”的胸部,眉頭不禁一挑,冷道:“胸圍36F?很抱歉,下一個。”什麽東北手工饅頭,歐式糕點,他隻喜歡旺仔小饅頭。
“能否告訴我為什麽嗎?”這位美女不明白哪裏不合這位殿下的意。
紀言則原本不想當眾傷她的自尊,但是該狠的時候就要狠,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他淡淡地說:“如果想要喝奶,你覺得有必要在家中養一頭奶牛嗎?”
話音落畢,這位佳麗的臉色刷地一白,接著便一手捂著臉,一手遮著胸,嗚哽著跑了下去。
眾人又倒抽一口氣,有男人嫌棄女人胸大的麽?莫殿下有什麽隱疾……
紀言則有些遺憾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若是換成之之,她一定會隨手抓一樣東西砸向他,然後跟他說,養頭奶牛在家,隨時隨地都可以喝,不然得去超市。
隻要一想到他,他的眼神不由地柔和了一些。
第三位佳麗是個身材高挑,皮膚黝黑的健康型美人。
紀言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衝著身後的侍者使了一個眼色。這位侍者輕點了點頭,領命離開,不過一分鍾,隻見這位侍者搬了一個蹲坑走了進來,並將這個蹲坑放在這位美女的麵前。
在場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殿下怎麽可以命人把這樣一件東西擺放在大殿之上。
墨多拉納的表情僵凝著,但他並沒有表露什麽,於是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
紀言則毫不在意,對著第三位道:“你,把地上的蹲坑抱起來,走到大殿的門口,然後再走回這裏。一邊走一邊說話,想說什麽都可以。”
這位佳麗麵對著眼前的蹲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她四下看去,麵對眾人同情的眼神,她不得不蹲下身,費力地將蹲坑抱了起來,然後又開始在那自言自語。走了十步之遙,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一樣,真的好崩潰。雙臂終於支持不住,在蹲坑要砸在她的腳麵時,她尖叫著將蹲坑扔在了地上,整個人也很抱歉地伏跪在了地上。
紀言則臉部的肌肉稍稍鬆馳,露出了久違的一個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然後說:“下一個。”
第四位佳麗的皮膚特別的白,與皮膚黝黑的愛極島人形成強烈的對比。經曆過前三位佳麗的難題,她顫抖著上前。
紀言則淡淡地瞄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對身後的侍者,道:“帶她下去,找市中心最高的建築,讓她從一樓爬到第八十八層樓,全程跟蹤拍攝……”
紀言則的還未說完,第四位佳麗直接手撫著額頭,毫無預示,“咚”地一下昏倒在地。
她的反應讓紀言則很滿意,他故作惋惜:“真是太可惜了,還想以後跟我的王妃每天爬樓健身呢。下一個。”
第五位佳麗被點到名字的時候,一時反映不過來,就這樣被後麵的人半推著走上了前。
她目光楚楚地凝望著英俊的殿下,貌似這位殿下一點也不像是父親大人說的那樣,他怎麽會有這麽多怪癖……太可怕了。不知道給自己出的又是什麽樣的難題。
紀言則繼續搜續腦中的資料,然後微微掀了掀長睫,對一旁的侍女說:“我要的65度紅星二鍋頭到了嗎?”
侍女恭敬地回道:“回稟殿下,已經到了。”
他說:“好,取來斟酒。”
第五位佳麗一聽要喝酒,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她不能喝酒,她對酒精過敏,隻要一沾酒,渾身便會起酒疹,嚴重的話,還會出現呼吸困難或者休克狀態。
侍女拿出兩個大號喝啤酒的杯子,將兩瓶紅星二鍋頭分別倒上兩杯。
紀言則端起其中一杯,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位佳麗說:“我的母親是中國人。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感情深,一口悶’。我敬你。”說完,他便將一杯二鍋頭一口仰盡,並將酒杯倒過來,以示一滴不剩。
所謂的“一口悶”原來就是這樣……
第五位佳麗的表情已然凝結。
紀言則依然凝視她,“怎麽?不會喝酒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每晚都喜歡喝一杯二鍋頭。”
這位佳麗為難地微張了張嘴,隻能發出簡單的音,“我……我……我……”
雖然癡戀紀言則的帥氣容貎,還有那個王妃寶座,但是喝酒這不是要她的命麽?別說她不能沾酒,就算能沾,但是這樣喝酒的方法,對她來說太恐怖了,而且他每晚都要喝上一杯,若是她有幸成了王妃,那她豈不是很快就要去見真主安拉了……中國人為什麽喝酒怎麽這麽恐怖……
“很抱歉,殿下,我不能喝酒……”她想都沒想,便將手放在胸前,對紀言則行了大禮,然後迅速向後退去,行動表明了她放棄。
紀言則佯裝有些可惜的聳聳肩,什麽六十五度的紅星二鍋頭,其實隻不過是杯白水。
紀言則的麵部表情再不像一開始那麽的嚴峻,偶爾會輕勾薄唇,但伴隨著若隱若現的笑容之後,拋下的炸彈威力也越來越猛,“下一個”接二連三的從他的口中蹦出。要不了多時,十二位佳麗又全部重新回歸成一列隊。
選妃的結果顯而易見,十二佳麗全軍覆沒。
整個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甚至揣測是不是方才那個什麽紅什麽鍋的酒,讓英俊瀟灑的艾米爾殿下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否則幾年不見,突然多了這麽多怪癖,而且身為男人,竟然會不喜歡豐滿的女人,這太可怕了……
墨多拉納眉頭深蹙,陰沉著一張臉直視著紀言則,企圖從麵無表情的紀言則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這孩子這麽做……難道不知道是在將自己的王儲之位拱手讓人嗎?
墨多拉納收回視線,想要說什麽,紀言則卻在他開口之前,突然起身,對著殿上的所有人朗聲道:“今日選妃到此結束。我想對十二位佳麗說,今日落選並不是你們的不優秀我一直堅持,站在我身邊的女人,是能讓我發自內心歡笑的女人,你們沒有做到,並不是你們的錯,隻不過是誌趣不相投而已。也許你們會覺得今日這十二道小測試,很荒謬,但隻要堅持了就一定能辦得到。”因為之之的堅持,她做了很多正常女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就是喜歡她的堅持。
“很抱歉,讓大家看了這麽久的鬧劇,是時候該結束了。”他說完,從容地走下台階,向自己的寢宮走去,無視眾人的驚愕。
原本歡慶的事情卻被紀言則搞成這樣,默多拉納覺得說什麽都是枉然,他壓抑著怒氣,提前結束了選舉儀式。
翌日,宮中傳出王儲殿下有儲多怪癖的流言,以致十二位佳麗不堪受屈,紛紛落選。
甚至有人猜測,殿下其實喜歡的是男人,而非女人,否則那些體力活,那種喝酒的方法,又是哪個正常纖弱的女人可以辦得到的?還有,有見過正常青年男子不喜歡女人胸大和不喜歡女人侍寢的麽?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殿下的性取向……
關於他喜歡一個人泡在噴泉池裏看一夜的月亮,喜歡一個人躺在宮殿的屋頂看一夜的星星,喜歡將硬幣鋪滿床,一枚一枚的撿起來,然後再一枚一枚鋪下去……這些怪異的舉動也被宮內的人神乎其神地傳了開來,加上性取向問題,得出結論,王儲殿下一定被邪靈附體了。
原本傾慕殿下的少女們,一顆芳心也因這些碎了一地。相比愛慕,她們寧願選擇一位正常的夫君。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不知過了有多久,由於王儲殿下的怪癖太多,邪靈怎麽驅趕都驅趕不走,伊索托家族一致認為這樣的艾米爾殿下不適合做儲君。
墨多拉納頂不住壓力,最終廢了艾米爾王儲的身份,改立嫡長子撒希切為儲君。接著又一場盛大的全國性選妃選舉,漸漸地,人們就慢慢淡忘了性取向有問題怪癖的艾米爾殿下。
某日,終於脫去王儲華衣的紀言則坐上去中國的飛機,看著窗外的雲海,他在心中默念著:袁潤之,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