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落?

喬曉琪微微一怔,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吧。”

兩人一起坐著,沉默彌漫開來,略顯尷尬。

就在喬曉琪絞盡腦汁想著,要找什麽話題的時候,顧銘之出聲了。

“以後離薑晨那小子遠點。”

這句話,像是警告,又像是命令?

“呃……其實薑晨他人還是很好的……隻是……”

隻是有些太死心眼了,哎。

“所以,你是打算繼續跟他發展?”顧銘之側眸,緊緊的盯著喬曉琪,那目光深沉無比,波瀾不驚,卻帶著一股強大的壓力。

一時間,喬曉琪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大片海洋之中,快要窒息了。

“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她移開目光,趕緊辯解著:“我一直都是把他當做學弟來看待的。不過……顧教授,你幹嘛要關心這個?”

她疑惑的蹙眉,心裏怦然。

“因為……”

“因為阿瑤對不對?你是害怕我要是跟薑晨在一起,阿瑤會傷心對吧?阿瑤可真幸福,有你這麽個好哥哥。”喬曉琪有些緊張,搶先在顧銘之說出答案之前,拋出了這個回答。

不知道是出於哪種心態,她有些害怕顧銘之口裏的回答。

見她忙不迭的模樣,顧銘之皺了皺眉,眸中有一瞬間的悵然。

為什麽不等自己把話說完,她在躲避什麽?

略作思索,顧銘之低聲應了一下:“嗯,阿瑤從小都被保護的很好,不能讓她傷心。”

聽到這話,喬曉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

可這笑容裏包含了太多太多,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話匣子打開之後,兩人又聊了不少。但心照不宣的,兩人都不再討論任何涉及私人感情的事情。不是談曆史,就是談這次駱駝山上的發掘……

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

遠處的太陽一點點的式微,一點點的落下。

收斂起正午時的刺眼,傍晚的陽光總是那樣的溫柔。此刻,那輪紅彤彤的太陽,像是個圓滾滾的紅心鴨蛋,正緩緩地消失在山的那頭。

光芒的顏色變幻著,像是夢一般,大紅色,暖紅色,淺粉色,鵝黃色,淺紫色……雲朵也被渲染成各種顏色,像是錦緞彩畫,說不出的迷人旖旎。

現代人的生活節奏快,哪裏還有人會靜下心來,安安心心的守著一次落日。

在地下,俯瞰著太陽,對視網膜有一種壓迫感。而在這個角度看落日,完全是另外一種感受。

更何況,身邊坐著的人,是顧銘之,那樣完美的顧銘之。

喬曉琪的心像是被一隻柔軟的小手觸動了一下,像是一灘水,也溫柔的不像話了。

她看一會兒太陽,又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著顧銘之那好看的側臉,隻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這一刻更加美好了。

腦袋裏浮現一首歌來——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想著想著,竟然也不自覺的哼出聲

來。

聽著這哼曲聲,顧銘之的唇角不動神色的勾起一彎弧度來。

他望著那輪紅日,不禁想起顧城的詩《你》。

——你,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雲。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

此刻,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

再次回到趙鎮長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鍾了。

一路上,喬曉琪都在想,等會回去遇上薑晨氣氛很尷尬要怎麽辦。可真正到的時候,卻沒看到薑晨的人影。

倒是看到一隻腿翹得高高的徐夢瑤,還有一臉無奈的孫瀛,以及閑不住的楚狂。

“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啊?”楚狂嘻嘻笑:“這大晚上,星星月亮都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今天就在外麵過了呢。”

這家夥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麽……話裏麵的曖昧氣息那麽濃,不是成心引人誤會嘛。

喬曉琪抿著唇,臉卻不自覺的紅了一層。好在現在是晚上,看不清楚。

“阿瑤,你的腳怎麽了?”顧銘之凝眉,語氣一秒鍾變嚴肅。

“我……不小心摔的……”徐夢瑤支支吾吾的,有些底氣不足。她總不能說,是為了追薑晨摔得吧……估計到時候銘之哥哥又要把罪過算在薑晨身上了。

“嗨,還說呢。薑晨小兄弟也是夠拚的,背著她從山上回來。兩個人剛走進屋裏的時候,灰頭土臉的,我還當是從哪裏蹦出來的兩隻泥猴呢。”楚狂搖了搖頭,嘖嘖歎息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這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就摟摟抱抱的,為啥這種好事我從來就沒有遇到過呢……哎……”

“楚狂,你可以去死了。”喬曉琪白了他一眼,也擔憂的看著徐夢瑤:“腿傷的怎樣?在山上摔的?”

“那個山路太難走了,我一下子沒注意,就摔了。不過幸虧有薑晨在,要不是他的話,我估計今天是回不來了。”徐夢瑤本能的幫薑晨說話,望向喬曉琪的目光有些複雜。

“孫瀛,你說。”顧銘之不再理會徐夢瑤,問半天問不出半點有用的,這裏有個現成的醫生在幹嘛不問。

“腳踝扭傷,蠻嚴重的。好在沒傷到筋骨,但估計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才好。前一個禮拜,最好不要用右腳走路。”孫瀛淡淡的說:“我已經給她敷了膏藥,包紮了一下。那膏藥是我從一個野郎中那裏學來的,對扭傷有奇效。三天換一貼,換五次,就可以下地了。”

“嗯。”顧銘之略一點頭,對徐夢瑤說:“這半個月你就好好的待在屋子裏麵,要是再亂跑,別怪我不客氣。”

徐夢瑤一驚,咬了咬下嘴唇,猶豫半天,還是說道:“可……可銘之哥哥,我打算明天就回家。”

“你明天就要回去?怎麽走的這樣急?更何況,你的腳這個樣子,更不應該活動。”喬曉琪坐一旁說道,都說傷經動骨一百天,她這才一天不到,就想亂動。

顧銘之也是同樣的疑問,盯著徐夢瑤,等她回答。

麵對顧銘之犀利的眼神,徐夢瑤低下頭,悶聲道:“薑晨說他明天回去,我

打算跟他一起。”

“哈哈,原來是夫唱婦隨。”某瘋子又開始亂說。

“你閉嘴!”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顧銘之、喬曉琪、徐夢瑤三人麵麵相覷,一瞬間的尷尬。

楚狂一副受傷的表情,捂著胸口:“嗚嗚……你們這些壞銀,集體欺負人家。”說著,就蹭到了孫瀛身邊:“孫醫生,這是他們的家事,咱們還是去喝酒吧?”

一聽喝酒,孫瀛就立即來勁,站起身來就跟楚狂一起離開了。

如今隻剩下三個人坐在院子裏麵,夜晚的涼風輕輕地刮過。

“反正,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走。”徐夢瑤緊握著拳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銘之哥哥,你說再多也沒用。”

看著麵前徐夢瑤這個樣子,顧銘之的臉色微變,一雙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緒。他抿唇,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良久的沉默,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樣的難熬。

就在徐夢瑤快要憋不住的時候,顧銘之總算是開口了。

“那你就走吧,回去休養總比在這裏好。”說罷,他徑直站起身來,轉身便回房了。

看著房門關上,看著燈光亮起。

徐夢瑤有些不安的問喬曉琪:“曉琪,你說銘之哥哥是不是生氣了?”

喬曉琪搖了搖頭:“顧教授總是將情緒藏的很好,他的喜怒哀樂,都表現的不明顯……所以我也不能確定。”

“哎……”徐夢瑤雙手托腮,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不過是想追一個男人,為什麽道路這麽坎坷啊。什麽鬼上上簽,都是騙人的。”

她說著,還將那張粉色的簽文從口袋裏麵拿出來,裝作要撕毀的模樣。可手僵住,還是下不了狠心。

“好了,別鬧了。”喬曉琪無奈的笑了笑,適當的給了她一個台階下:“我扶你進屋吧,也不早了。”

“嗯嗯。”徐夢瑤點了點頭,又寶貝似的將那張簽文收了起來。

夜晚,風輕輕,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進屋子裏來。

那白色的蚊帳,被微風吹得飄飄,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一般。

躺在**,喬曉琪空出了很大的一塊位置給徐夢瑤,就是害怕自己不小心會壓到她的腳。

“阿瑤……就是薑晨,他怎麽樣?”

心裏糾結了好半天,喬曉琪還是問了出來。想到今天那混亂的場麵,她的腦袋就發疼。然而對於薑晨,始終是無法磨滅的愧疚。

黑暗之中,徐夢瑤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黯淡的神色。隨即,沉聲說道:“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這三個依次加重語氣的“不好”,像是三塊大石頭依次的砸在了喬曉琪的心髒上。

“我,對不起他。”

“曉琪,薑晨那麽好,你為什麽不喜歡他?”徐夢瑤輕聲問著。

“是,他很好。可偏偏對他,我始終沒有那種感覺……愛情,並不是一個人好,就能成立的,那是偽命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

“可你就忍心看他這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