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嶽徵明倒是遵守承諾,開車送喬曉琪回去。

望著車外疾馳的風景,喬曉琪偏著頭,隻覺得車內的沉寂有些難熬。

嶽徵明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平日裏都時常放著音樂的他,偏偏今日就任由著這份沉寂彌漫。

就在車子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嶽徵明突然開了口,打破了這份沉寂。

“小喬,你真的已經決定好,要跟顧銘之在一起嗎?”

這話問的,格外的嚴肅。

喬曉琪心下奇怪,但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是的,我愛他,他愛我。”

嶽徵明側眸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來。

“就算,他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你也願意?”

這……這話是什麽意思?

喬曉琪擰起眉頭,她很早就感覺嶽徵明似乎知道些什麽,總是話裏有話的。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故弄玄虛,或者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看現在這個狀況,他貌似真的知道些什麽。

“嶽徵明,你要說什麽?”她沉聲道,嗓音也低低的。

車子不知不覺已經開到了蔣成軒出租屋所在的小區,嶽徵明不緊不慢,將車子緩緩地停好。

過了一分鍾左右,他才微微偏了點身子,目光直視著喬曉琪。

“本來這事情我並不想讓你知道,我明白,你父親的去世一直是你心上的疤痕。”

嶽徵明的眸子寧靜清明,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超脫感。

“關於我父親?”

“是。”他頷首,又輕歎一聲,將事情娓娓道來。

“關於你父親的死因,對外宣稱,是與歹徒搏鬥時,英勇犧牲。至於顧銘之,便是你由你父親從歹徒手中救下來的幸存者。而顧銘之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場事故之中。”

“事情這樣說,的確也沒錯。但……事實上,這場事故中的歹徒,正是顧氏夫婦的同夥。顧銘之的父親顧遠明是一名優秀的化學製藥師,而顧銘之的母親華清媛,是一名醫院的外科醫生。但背地裏,兩人合作,濫用職權,製作大批毒品,並且涉及買賣人體器官等多件重大案件。你父親是負責盯梢的警察,因為事情涉及重大,所以他並未對外透露過。”

“八月二日的雨夜,正是顧遠明和華清媛借著請朋友來家吃飯為由,暗地進行毒品交易。警員行動,闖進屋子裏。接下來,便是一場激烈的槍林彈雨。而此時,在屋子裏麵睡覺的顧銘之聽到動靜,嚇得跑了出來。你的父親為了掩護他,暴露了位置,被歹徒一槍打中了要害,送去醫院,失血過多,重要脾髒破損,救治無效而亡。”

嶽徵明的聲音低沉,將事情的原本說的詳細。

坐在車座上的喬曉琪,隻覺得遍體生寒。

尤其是聽到“失血過多,重要脾髒破損,救治無效而亡”這句的時候,更是全身顫抖。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漆黑的雨夜。

她和魏婉婷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叫醒,隨即,就連衣服都來不及好好穿,火急火燎的趕往了醫院。

可到底……到底還是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麵。

那被白布遮住的父親,還有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魏婉婷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交織在了一起,成為她對父親喬文

德最後一點記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拳頭,望向嶽徵明:“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怎麽證明你說的是真是假?”

她還是不肯死心,還想要保存最後一點點的希望。

聽到這話,嶽徵明眯了眯眼眸,他從車內抽屜裏拿出了一遝厚厚的文件來,遞給了喬曉琪。

“看吧,該有的證據,都在裏麵。”

喬曉琪的心髒揪緊,她的手幾乎是顫抖著,接過了那份文件。

打開文件,一張一張的翻閱著。

每看一張紙,她的臉色就更是蒼白一分。

嶽徵明輕輕地說:“這些都是我搜集到的證據,你應該相信,弄到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並不難。當然了,如果你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的話,有一種最直接有效的法子——直接打電話問你的母親。我相信,她應該知道這件事情。”

喬曉琪沒有說話,她很清楚,但看到這些白紙黑字時,心底那最後一點點的希望,也被冰冷的水澆滅了。

她閉上了眼睛,痛苦像是冰冷刺骨的潮水,快要將她淹沒,令她窒息。

原來事情,是這樣……

原來父親是這樣死的……

喬曉琪的臉色白的如紙張一般,雙眼無神,盯著不知名的方向,嘴唇微微顫抖著。

為什麽,為什麽事情的真相這樣的殘酷。

她一直以為顧銘之跟他一樣,是受害者。

可現在,事情完全顛倒了。

他的父母,成了她父親死亡的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顧銘之的父母,也許父親現在還活著,還陪在她和母親身邊,他們三個還是幸福美好的一家……

怪不得,怪不得魏婉婷對顧銘之那樣排斥,對過去的事情又是那樣諱莫如深。

怪不得,怪不得徐國慶對自己是那樣的反感,在他看來,自己的父親怕也是殺害顧銘之父母的凶手。

誰對誰錯呢?

喬曉琪捏拳,她的父親是正義的,是光榮的,是令人敬佩的!

可……這的叫她以後,要怎麽去麵對顧銘之。

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淚水,再也繃不住,伴隨著情緒的起伏,緩緩地流了下來。

她有多久沒有流淚了,因為答應過父親,不能輕易的掉眼淚,所以她不愛哭。

可這次,她是真的迷茫了,真的慌張了,她到底要怎麽辦?

嶽徵明側眸,看見喬曉琪那臉上的淚水,心頭不禁微微一顫。

好看的濃眉緊緊地皺著,他忍不住伸過手,輕輕地將她臉頰上的淚水擦去。

“小喬,要是難過的話,別硬撐著。”他低沉的說道。

又伸手,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的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不管怎麽樣,我始終在這裏的。”

喬曉琪此時此刻像是一具木偶一樣,隻是呆呆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雙眼無神,仿佛沒有半點生氣。

她的腦袋裏一片混沌,完全失去了方向。

“我要怎麽辦……”

沉默許久,她突然喃喃的說了一句。

像是在問嶽徵明,又像是在問自己。

“小喬,這就是為什麽,我一開始就叫你不要跟顧銘之在一起,跟他保

持一定的距離。”嶽徵明的眸子閃過一抹冷意。

他開始一直瞞著喬曉琪,就是明白她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肯定會難以接受。

心上一旦有了傷口,就很難愈合。好不容易結了疤痕,再次戳破的話,隻會是加倍的疼痛。

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哪裏有什麽不要在一起呢。

喬曉琪淒涼的勾了勾嘴唇,她離開了嶽徵明的肩頭,坐直了身子。

“我先走了。”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點,可還是遮掩不住其中的疲憊哽咽。

嶽徵明抿了抿好看的薄唇,也不想多勉強她,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小喬,你不要太傷心了。”

“我知道了。”

她說完這句,便義無反顧的拉開了車門,直接就朝著門口走去。

嶽徵明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輕歎了一口氣,這才發動了車子,緩緩地開出了小區。

從回來到現在,足足過去了大概七個小時。

喬曉琪一直把自己鎖在屋子裏麵,也不說話,也不出來喝水,也不吃東西。

倒是把陸雙雙和蔣成軒兩個人給急的不行。

“阿軒,你倒是想個辦法,現在該怎麽辦啊?”

“我……我這也不知道怎麽辦?她這是怎麽了?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嘛?”

“就是奇怪啊,剛才回來的時候,我看她好像還哭了。要知道,我跟曉琪認識了這麽多年了,她哭的次數加在一起,還不夠兩個巴掌的呢。”

“唔……要不然,打個電話給顧教授?”

“對!你說得對!”陸雙雙的眼前一亮,趕緊拿出手機來,立刻就給顧銘之打了過去。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就接通了。

“喂,是顧教授麽?”

“嗯,是我。”

“顧教授,你今天有沒有跟曉琪見麵啊?你們難道又吵架了嗎?”陸雙雙緊張的問著,她現在能夠想到的,就這麽一個可能性了。

“我今天沒見她,甚至都沒聯係。”顧銘之皺著眉頭,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她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

“我也不知道啊。從今天中午回來,一直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裏麵。這都大半天了啊也不出一聲。而且,她回來的時候,好像是哭著的。真是急死個人呀。”

電話那頭,顧銘之的心底一緊。

“把地址發給我,我現在過去。”

“好好好,我馬上發給你。”陸雙雙忙不迭的應道,很快就把電話掛了,把地址發了過去。

左等右等,等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蔣成軒和陸雙雙皆是一喜,趕緊去開了門。

隻見顧銘之風塵仆仆的,那張好看的臉龐上帶著幾分凝重和擔憂。

“她在哪裏?”他直接出聲問道。

“就在這邊屋子鎖著呢,這邊——”陸雙雙趕緊指著那房子,小聲歎息道:“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從來沒有見過曉琪這幅樣子。真是讓人擔心。”

“曉琪,你開開門好不好?顧教授來了,你開開門吧……不然我們很擔心你。”

可屋子裏麵還是一片沉靜……

櫻桃的話——要開虐,不過櫻桃可不是後媽哦,喵~月底放一天假,給大家二更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