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豐集團成立十二周年, 集團一如既往的舉辦慶祝晚宴。

糙慣了的亓染被時弈打包送給了私人造型師,浪廢了一下午的時間,終於趕在晚宴開始前還了時爺一個大變樣的。

一襲簡單黑白配色的無袖連衣短裙配著黑色短靴,長發紮了個高馬尾, 經過精心搭配的妝容削弱了娃娃臉的稚嫩感, 從造型到眼神, 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那個一直看起來可可愛愛,單純無害的鄰家女孩搖身一變, 成了成熟優雅, 氣質斐然的禦姐。

一切的一切,隻不過經曆了短短的三四個小時,時爺第一次產生了給造型師加雞腿的念頭。

“怎麽樣, 我贏了吧。”

造型師從化妝間走出來,一臉篤定的對亓染道。

亓染噘著嘴, 一臉很委屈的瞅著時弈,後者莫名其妙,滿頭問號。

“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樣的,哼。”

看著人一臉怒氣衝衝的走了, 被沒頭沒尾甩了一句的時爺把矛頭指向了笑的開懷的造型師。

“咳, 那個我跟她打了個賭, 這身裝扮配她之前用的那個眼神, 你肯定會看呆, 我說你就喜歡那樣的, 她非說不會,結果,你知道的……”

時弈涼涼的看了一眼這個上任不到兩年的私家造型師,淡定的丟下了一句“你被辭退了。”

去晚宴的一路上, 無論時爺怎麽哄,都沒能成功破冰,人就是沉默著,壓根兒不搭理他,這讓他很是無奈。

但好在,生氣歸生氣,也沒忘了宣誓主權,進門的時候,這位還是選擇了和今天這身裝扮相符合的氣質眼神,走在時弈的身邊,絲毫不落下風。

這段時間以來,亓染被時爺養的很好,身高竄了不少,身材也有致了起來,平時她老穿那些寬鬆舒適的衣服沒什麽感覺,如今特別搭配之後,這個一直呈現鐵坨子狀態的珍珠,終於散發出了她真正的光澤。

亓染如今的身高一七五,和時爺相差不了幾公分,配上高跟鞋,基本已經和時爺持平了。

她的骨骼還在持續發育階段,雖然是最末階段,後續可能不會竄的和這段時間一樣猛,但最終定格之後比時爺高上那麽一兩公分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原本一張娃娃臉加上那愛撒嬌的性子,身高問題很容易被忽視掉,但現在這麽一冷下來,氣場自然而然的就出來了。

亓染雖然在集團裏占了個董事長助理的位置,但因為常年窩辦公室裏學習,集團上下還真沒多少人見過她,再加上一通精致裝扮,一個冷冽眼神,氣場爆棚,完全不輸給她身側的時弈,所以大家不由紛紛猜測,這又是哪個神仙‘小美人’。

慶祝晚宴流程基本千篇一律,總經理致辭,董事長宣布晚宴開始,明星表演,酒會自助,抽獎……

晚宴邀請的人除了集團內部的員工之外,還有合作夥伴,一些社會名流,媒體等等,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基本主意壓根兒不在慶祝。

時弈手裏端著杯香檳做樣子,碰見來敬酒的,值得繼續交流的他就泯一小口,沒興趣的就三言兩語打發了,一杯酒喝到天荒地老的節奏。

亓染被那些莫名其妙湊上來搭訕的蒼蠅惹得不耐,幹脆開啟了臥底技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倚靠在角落裏有一搭沒一搭的用吸管喝著果汁,視線則牢牢地追尋著場內那個人。

晚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門口突然進來了一個人。

這個不上不下的時間段來人,不管是哪種,都會受到萬眾矚目。

那是一個alpha,一個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身材玲瓏有致,一襲白色長裙勾勒出她的完美身材,大波浪的長發側分,一半撩於耳後,簡單的別著一根白色的珍珠發卡。

同樣是簡單式的造型,亓染的叫禦姐,這一位,便可稱作女王。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個半路出場的大美人,心中的疑惑值直接拉到了滿點,直到這位美人自己開口。

“弈,我回來了。”

此話一出,場內眾人內心集體一句哦吼。

之前時弈入場的時候,身邊帶著的那位顯然才是他今夜的女伴,雖然現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去了,但眼前這個半路出現的,顯然是準備來搶人的啊。

豪門大戲,上層八卦,一直是諸多人們興趣盎然的東西,大家不由紛紛停下了交談,無聲圍觀這場即將到來的名場麵。

在場的媒體們更是激動無比,腦子裏無數狗血標題閃過,就等著明天能上頭條。

人,亓染看到了,話,亓染也聽到了,但她沒有動,她和在場所有人一樣,安靜的,等待著時弈接下去的反應。

“流音。”

時弈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顫音,簡單的兩個字裏,帶著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在場哪個不是人精,時弈這聲呼喚,他們十萬字劇本都寫好了。

被喚作流音的女子眼眶蓄著熱淚,緩步上前,抱住了時弈,後者一動不動,好似傻了一般。

玻璃的碎裂聲陡然響起,吃瓜的眾人被驚醒,紛紛轉頭望去,但那裏,空無一人,隻有地上攤著一堆玻璃碎渣,混著還未喝完的紅色**,散發著一股破碎的味道。

這聲脆響,也將時弈的神智喚了回來,他推開了麵前的女人,並與她保持了半米的距離。

董事長提前退場,看不到後續的眾人難免有些失望,不過好在,媒體人的想象力足夠彌補接下去的一切。

天台上,夜風徐徐,吹醒了時弈發蒙的大腦。

“木流音,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裙女子,也就是木流音,聞言笑了笑,轉身走到欄杆邊,抬目望著遠處無數的點點光亮。

“我知道當年你想跟我說什麽,所以我逃了。”

時弈皺眉。

木流音轉身望著時弈,一雙眸子盛滿了濃烈的情意。

“你是時家獨子,你的父母不可能讓你和一個beta在一起,時家不能斷後。”

時爺嗤笑了一聲“所以?”

“所以我逃了,這些年來,我想盡了辦法,而現在,我終於敢回來見你了。”

她已經從一個普普通通的beta變成了alpha,她終於有資格,站在這個男人身側。

“你所謂的辦法,就是變性手術?”

不知是不是被變性手術四個字刺激到,木流音的臉有那麽一瞬間的扭曲,但眨眼間就恢複了正常,那一秒的變臉,恍若錯覺。

“變性手術算什麽,我現在可是完完全全的alpha,我們之間最後的阻礙也已經不存在了。”

這回,輪到時爺扭曲了。

木流音雖然沒有明說,但她所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變成了alpha,那種能讓omega受孕的,真正的alpha。

“弈,我回來了,這一次,再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我們了。”

麵對木流音的說辭,時爺沉默了。

眼前這個女人,曾貫穿了他人生最肆意美好的三年時光,午夜夢回間,他曾真的設想過未來,哪怕和一個beta在一起之後會有很多的麻煩……

而一切的一切,定格在這個女人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裏。

“流音,你消失了整整十二年,這麽久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時弈語氣平靜,初時見到木流音的各種情緒,此時全都沉寂了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情人,但她們都隻是情人不是嗎,不到三個月保鮮期的情人,我不介意的。”

男人笑了。

“怎麽,你也想來當一次三月情人?”

木流音露出了受傷的表情。

“弈,我知道當年不告而別是我的錯,你可以打我罵我我都認,但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好嗎,你說過的,你一會一輩子保護我,愛護我的。”

許是曾經是beta的關係,木流音雖然變成了alpha,但她的身上卻找不到alpha該有的霸道,依舊和記憶中那個美麗,柔弱,需要小心嗬護的菟絲花沒什麽兩樣。

“是,我說過,我也會做到。”

他從不許諾,但若一旦許下,不論時間長短,不論距離長遠,他都會做到。

木流音破涕為笑,衝上來抱住了時弈。

這一次,時弈沒有推開她,但也沒有回抱她,隻是像個樹幹似的,一動不動……

二人回到酒會上的時候,酒會已經臨近尾聲。

時弈下意識的尋找著亓染的身影,卻聽見了幾聲調試麥克風的喂喂聲響,不由立時把視線投了過去。

台上,亓染麵帶笑意,似乎一點都不為他之前和另一個女人離開而感到憤怒或生氣。

這個認知,讓時爺頓生不爽。

“來集團這麽久了,也沒好好做過自我介紹,確實挺不禮貌的。”

在場的諸位集體懵逼,他們以為這位是時弈哪位情人,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麽回事啊。

“大叫好,我叫亓染,我是時弈的——Alpha。”

全場瞬間安靜如雞。

唯獨另一位當事人,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是嗎?”

這妥妥的就是在宣誓主權啊,吃瓜群眾有點噎到,不由把視線從大瓜身上挪到了時爺身邊的大白菜上。

這話很明顯就是對著她說的,所以她的反應,大家都很期待。

“投機取巧,不在於多努力而在於鑽空子。”

木流音滿臉微笑,聲音清脆動聽。

亓染眯起了眼,學海無涯還在海灘上的她聽不太懂這話的意思,但不妨礙她知道對方在反駁她,且相當成功。

她從台上躍了下來,在眾人的輕呼中,穩穩的落地,然後一步步,朝著木流音走來。

當她們之間隻隔了不到一米的時候,時弈突然動了動,幅度很小,可以看出是下意識行為,做到一半便被主人停住了,但即便如此,也已經足夠說明一些事情了。

亓染停住了腳步,接著往後退,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連著往後退了三步才站定。

時弈想開口,卻被亓染一個冷冽的一瞥掃了回去。

“請問小姐芳名。”

“木流音,時弈的戀人。”

亓染挑了挑眉,陡然明悟了時弈那棟不讓人靠近的別墅裏,刻著流音二字的鋼琴的出處了。

一個alpha,一個戀人,這場兩A爭一O的大戲,真的是噎的人連喝口水通通的時間都沒有。

“戀人?”

木流音笑容裏多了幾分甜蜜。

“我和弈戀愛了三年,雖然中間分隔了一段時間,但我們從未說過分手。”

亓染望著時弈,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是嗎?”

“是。”

時弈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當年木流音不告而別,消失多年,他一度以為她死了,他們確實未曾說過分手。

就在眾人以為亓染會惱羞成怒,要嗎動手,要嗎離場的時候,卻見她笑了。

她緩步走到了時弈的身側,在大庭廣眾之下,摟住了他的腰,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後對木流音道。

“那真可惜,他現在,是我的了。”

時弈想笑。

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想笑。

身邊這個蠻不講理的女孩兒,真的是太可愛了。

絕地大翻轉,眾人愈發期待白裙女子的反擊。

木流音呆了。

她和時弈在一起三年,連手都沒牽過,別說親吻,更別說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親吻。

好在,這位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呆了不過一秒就反應了過來,一臉泫然欲泣的看著時弈。

“弈,你說過的話,難道都不作數了嗎?”

火燒到自己身上,時爺再不能袖手旁觀。

“當然算數,我說過我會保護,愛護你一輩子,但不會是以伴侶的身份。”

哇哦~

當事人此話一出,顯然是給這場大戲親自拉下了帷幕。

黑裙這位,大獲全勝。

酒會結束之後,時弈載著又一次恢複沉默的亓染準備回家,卻不料路上突然殺出了一個白咬金。

白咬金說自己打車來的,希望時弈能送她一程,這種小要求,比起那個承諾來說,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亓染橫躺在後座,閉著眼聽著木流音不斷的講述著大學時期的人或物,對於她那明晃晃的想幫時爺回憶起他們戀愛時期美好時光的行為,不做任何反應。

將木流音送回家,時爺才掉頭回家。

沒了木流音的刻意挑起話題,也沒有了亓染零零碎碎,基本沒啥邏輯的吧啦吧啦,車內一片死寂。

想要溝通卻被沉默铩羽而歸的時弈擰著眉,整個人有點煩躁。

一直以來,都是亓染追著他跑,他也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而他現在發現,一旦主動的那個停下腳步,他竟然連一點前行的餘地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