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時爺的同意, 亓染最終給他上了一大管鎮定劑,昏睡前,這位爺還一直緊緊的攅著亓染的衣角,生怕自己睡著的時候她又不見了。

試了幾下拽不出來, 亓染索性把外套脫了, 然後開始給他上藥。

之前出去買東西的時候, 她轉道藥店專門了解了一下這藥怎麽弄,順便還在店員的推薦下, 買了個一次性的輔助上藥工具。

好不容易折騰完, 亓染已經是滿頭大汗。

說實在的,昏睡的時爺,一點都不比他清醒的時候好搞定。

捯飭完畢, 亓染仔細的給人蓋好被子,坐在床邊安安靜靜的看著那張好看的臉蛋許久, 才依依不舍的俯身親了親那粉嫩的唇。

“就差點點了,你要加油啊。”

輕輕的哢噠聲響起,門被關上了,獨留一人, 一室, 一片寂靜。

第二天早上, 別墅裏響起了瘋狂砸東西的聲響, 等到碎裂聲好不容易停歇下來, 空氣中又傳出了一陣壓抑至極的低泣, 好似孤獸瀕死時絕望的哀鳴,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

打從這天之後,時弈就奇異的恢複了正常。

一日三餐照吃, 隻是再也沒有沾過酒,尋找亓染的腳步也停了下來,組織裏的那個懸賞也被他撤了回來,每天的生活回到了正常的軌道,脾氣也不再陰晴不定。

他似乎,已經放棄了亓染,至少在外人看來如此。

但沒人知道的是,也是自這一日起,表麵看起來如常的時弈,再也沒有睡過一個正常的覺。

他常常夜半驚醒,然後就那麽睜著眼到天亮,雖然一日三餐從未落下,但攝入的量越來越少,雖然不再碰酒,但他的胃還是開始逐漸出現了厭食的症狀。

時弈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自虐般的活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報複誰,隻是每次把食物塞進胃裏,獰笑著感受著那翻江倒海的痛,才有種自己還活著的認知。

從亓染消失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七天十小時三十一分,不過短短一個月多幾天的時間,時弈就將自己折騰出了個半人半鬼的模樣。

當年木流音突然消失,時弈慌亂,心焦,四處去找,最頹廢的時候,也不過是情緒低落了半個月。

沒有對比就沒有答案。

木流音離開,於時爺而言是丟了個人,找不到會傷心,失望,但經過時間治愈,一切都已然過去。

而亓染離開,時弈卻是丟了自己的命,找不回來,命也不想要了,這不是坎,而是懸崖,隻有生和死,沒有過得去過不去。

木流音用十年都沒有等到的東西,亓染用一個多月就得到了,這就是二者之間最明顯的差別。

而這,也足夠時爺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對木流音,他當年隻是一絲好感加同情,硬要說的話,就像是哥哥對妹妹那般,想對她好,起因卻不是愛情,她的離開,帶來的是傷感,不是絕望。

而對亓染,卻是真的刻骨銘心,她的離開,帶來的不是傷心絕望,而是直接薅走了他半條命。

不管時弈承認與否,亓染成了他肉中骨,骨中髓這一點,已然是他不容忽視,無法否認的既定事實。

沒了她,他或許不一定會死,但一定會生不如死,就像現在。

時間依舊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絲毫沒有因為任何人的頹廢或是離開而產生哪怕一絲的波動。

進入組織這麽多年,時弈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期待過組織裏的任務。

亓染第二次離開之後的第五天,時弈感受到了一股另類的震動,這個還在開會的男人失態的站了起來,連句散會都來不及說,便急匆匆的離開了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時弈深呼吸數次,才打開了特殊頻道的任務界麵。

那些原本都隻是匆匆掃過一遍的任務詳情,現在卻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啃過去,一直看到最後的接取人位置,他花了整整半小時。

接取人:孔雀曇。

不過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時弈卻死死地盯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摁下了接取按鈕。

接取人:孔雀曇、毒罌粟。

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呆了很久,時弈才用內線叫了傅蔚瀾,兩個人在辦公室談了一個小時,才雙雙離去。

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隻知道有些事情,開始悄然的改變了走向……

這次的任務,挺麻煩的。

自打上次他們發現了俟迪尒人的飛船並將之報上去之後,不管是天堂鳥還是軍部都開始秘密的留意起了這件事。

而隨著雙方的深入,有些不曾在意的過的點點滴滴,開始逐漸串聯起來,慢慢的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自從上次成功解救了一批實驗品之後,軍部又陸陸續續的挖出了十幾處秘密的地下巢穴,救出來的實驗品超過數千名,倒是協助公安破獲了一大堆失蹤懸案。

但這次並不是發現了以轉化性別為目的的實驗室,而是一處生化實驗室。

有個驢友出去浪的時候,倒黴的遇上了一隻會咬人的猴子,被咬了一口之後他也沒特別在意,隻粗糙的包紮了一下便沒管了,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出現劇烈疼痛才開始往山下趕,下來的路上碰巧遇見了在附近查看可疑地點的便衣軍人,求助了他們之後,後者好心將其送往了醫院。

送醫的路上,受傷的驢友神色開始不對,緊隨著就陷入了一種癲狂狀態,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顯得越發嚴重,從一開始的一人能將他製住到後來三四個人才能勉強壓製。

他們將人送到醫院,還沒來得及叫醫生,這不知不覺間力氣大到驚人地步的男人直接一把甩開了四五個人,衝進了醫院的大廳,慘叫著炸了。

是的,炸了。

整個人像是被充爆的氣球那樣,就這麽從裏到外直接炸開了。

碎肉鮮血炸裂飛濺開來,唯獨一副仿佛精心處理過的瑩白骨架直立在原地,那可怕的場景,成了在場許多人的心頭夢魘。

根據那幾個幫忙送醫的人回憶,這個男人說自己被一隻猴子咬了,剛開始沒在意,後來感覺傷口疼痛加劇才準備求醫,隻是誰都沒料到後續發展會是那般可怕。

經過他們的敘述,大家便把重點挪回了那片初見男人的地方,主要針對對象——猴子。

他們分三批捉了幾十隻猴子,檢測之後發現隻有其中一隻猴子的體內含有一種奇怪的成分。

於是他們在這隻猴子身上裝了攝像頭,觀察了幾天之後發現,隻有這隻猴子會穿過一處狹小的縫隙,去往另一邊覓食。

根據他們的推測,那奇怪的成分百分之九十以上就來自那縫隙的另一側。

他們派出了蜻蜓偵查機,跟在猴子的身後鑽過了那道狹窄的縫隙,然後開始升空開啟大範圍掃描,最後成功發現了一處建在懸崖邊上的建築,采集了一些建築附近水質土質樣本化驗之後,他們確定此處存在異常危險。

這個地方是野生地盤,沒有歸屬,也就意味著行動可以隨時進行,但為了防止打草驚蛇,軍部還是決定直接突襲。

軍部的決策,自然是由軍部打大頭,天堂鳥的幾個隻負責在他們擅長的領域協助。

雖然軍部不缺乏人才,但不能否認的是,天堂鳥的十大執行者,比那些人才更優秀一些,不用白不用。

因為安全保密協議,此次參與聯合行動的天堂鳥成員全都帶上了一次性換臉裝備和變聲器,用甲乙丙這樣的代號以特殊支援的名義分別進入各大隊伍。

時弈再次見到亓染,是在隊伍集合的時候,他們這倆插班生一前一後,掛在隊伍的末尾。

男人近乎貪婪的把視線黏在前麵那個人的身上,甚至連隊長發布任務都沒聽,直到準備開始行動了,他也不知道人到底說了什麽。

時爺皺著眉,正在思考者要不要冒著被削的風險去問一下他的任務,小腿突然被踹了一腳。

“發什麽呆呢,走了。”

“哦,哦。”

亓染看著下巴削尖,兩頰消瘦,整個人明顯不在狀態的時弈,默默地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有點過了。

算了,任務結束就回去吧,這麽久沒在一起,她也怪想他的。

亓染速度快,力量強,第一炮自然得是她來打響。

至於時爺,他沒啥特別擅長的,但他也沒有不擅長的,簡稱——全能。

隊長根據他拿到的有關於他倆的資料,分配給他們一個敲門的任務。

簡單來說,由亓染負責吸引注意,時弈解決門口危險,他們後續跟上。

任務不難,時間難,他們隻有十五秒,拚的就是一個速度和默契。

亓染閃出去的同時,時弈已經擺好了架勢,在她成功吸引了敵方注意力的時候,噗噗幾槍直接精準無比的將還沒來得及發出警示的看守者送走。

他們任務完成,接下去就是大部隊的事情了。

時弈麻利的收了東西,準備往另一處高地轉移,他接下去還得配和大部隊混戰,結果走了沒兩步,這位爺突然頓住了腳步。

亓染在下麵等了一會兒都沒見到時弈下來,不由皺著眉走了上來。

“時弈,時弈。”

一邊走,一邊呼喚著男人,但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直到她的鼻間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楠香味。

時弈的信息素。

人隻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散發出信息素,一是深度睡眠的時候,而是即將進入發/情期的時候。

前麵那個大白天還在執行任務肯定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便隻有後麵的選項了。

亓染加快了腳步,順著香味飛速跑去,沒一會兒,終於在一棵大樹後麵看見了那個站著的,正舉槍對著她的男人。

“你這是怎麽回事?”

看見是她,時弈收了槍,閉上眼渾身脫力的往下一坐,把腦袋往樹上一靠,一副不想溝通的模樣。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時弈身上的信息素濃度便在飛速飆升,他確實正處在發/情期的初期階段。

亓染滿心奇怪,這位爺的抑製劑用的比他喝水還勤快,怎麽現在會突然在任務階段陷入這般境地。

眼下這情況,標記是免不了了,亓染轉過身,準備和隊長報備一下她這裏出了點狀況,但是步子剛抬起來一半,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時爺帶著點瘋狂一味的聲音。

“又準備拋下我了是嗎。”

轉過身,就看見時弈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喘著氣,紅著眼,死死地盯著她,如同毒蛇盯上獵物那般森冷陰寒,弄得亓染脊背發涼。

其實並沒有,她隻是想打個報告的說。

“我——”

“閉嘴!”

亓染:Emmmm

“亓染,你今天要是敢往後跨出一步,你一定會後悔的。”

亓染聞言眨了眨眼,哦了一聲,然後相當幹脆的往旁邊挪。

不往後,往旁邊總可以吧,這報告還是得打的,特別是在任務期間。

這回隻走出了一步,耳邊又傳來了時爺的聲音。

“站住,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隻要你別走。”

亓染歎了口氣,打個報告怎麽就這麽難呢。

她正想轉身和時爺說明一下情況,還沒來得及動作呢,就聽見人未盡的後半句響起。

“求你。”

亓染心髒猛地一抽,想她亓染何德何能,竟然能把那個驕傲如斯的男人逼到現在這種地步。

但是但是,這種感覺又莫名的爽是怎麽回事。

捂臉,她一定是學壞了~

時弈如此示軟是亓染萬萬沒有想到的,這比她原本的計劃還要超出了好多,她自然也再舍不得刺激對方。

她就這麽站在原地飛快的發了個緊急事件,延後歸隊的報告給隊長之後,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繃住了表情轉過身。

“我要什麽你都答應?”

時弈喘著粗氣,身體正在被逐漸的升起熱度的熱度,他卻一點都理會,隻是毫不猶豫的點頭“是。”

“我要你嫁給我,一輩子都不離婚的那種。”

“好。”

“我要你給我生一籃球隊的寶寶。”

“好。”

“我要你以後都聽我的。”

“好。”

“我要每天吃甜品。”

“好,就一份。”

亓染“……”

這該死的清醒。

算了,一份就一份,總比之前的三天一份強多了。

說到這裏,亓染頓了頓,卡殼了。

她之前滿腦子都是各種想法,真到了這個時候,反而通通都想不起來了。

時爺的呼吸越來越重,奇楠香味也愈發深邃的彌漫開來,亓染看著那張微微泛起了粉色的臉,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點。

“我要每天嘿咻嘿咻。”

自從那一夜開了葷,亓染就一直對時爺的絕妙滋味戀戀不忘。

不過亓染沒料到的是,時弈一聽見這話頓時黑了臉,猶豫都不帶一點的就拒絕了。

“不行。”

一次就夠要兩天命了,還每天,他就算充氣也架不住這麽個耗法。

“為什麽不行。”

明明她在那些貼吧裏看到的不是這樣的。

那些小O明明說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和他們的A嘿咻來著,她每天頂了天也就幾小時,比起那每時每刻已經非常非常克製了好嗎。

由於太過疑惑,亓染不自覺的就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時爺的臉徹底黑了個底掉,但凡她的續航能力正常點,他也不會直接就給否決了。

“為什麽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被反問的亓染認真的思索了起來,而她對麵的時弈則開始麻溜的解扣子,拉領子。

“你還有沒有點眼力勁兒。”

思緒被打斷,亓染看著皺著眉的時弈,連忙非常有眼力勁兒的衝上前,然後熟練無比的一口咬了上去。

時爺霎時眉心大蹙,咬緊了後槽牙,眼前閃過一片熟悉的黑暗,呼吸都停了幾秒。

見鬼,亓染這沒輕沒重的破習慣真是要了命了。

時爺不是第一次被標記了,雖然二人還沒有進行過完全標記,但融合亓染的信息素已然沒有第一次那麽崩潰。

花了幾分鍾時間,這位爺就已經飛快調整好了狀態,兩個人朝著大部隊趕去,而亓染糾結的問題,也就被她暫時拋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