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我有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她是我同桌,還是校花。
冬天的早上,她騎了一路自行車,一進教室門,眼鏡片上會有一層霧蒙蒙的霜花兒,我都是第一時間蹦到她眼前大聲問:“嘿,小妞,能看見我嗎?能看見我嗎?”
她會吹吹眼前的碎劉海兒,淡定地答道:“看不見,我瞎了。”
很多男生會從我這兒買情報追她,我會先問問她對人家有沒有意思。她說還不錯,我就給真情報;她說很討厭,我就給假情報。
她原先成績在中上水平,在我之下,但很努力,也不會因為被很多人追而驕傲。
但畢業班分班的時候,她去了3班,我依然在2班,隔著一個後院兒,我能看到她跟新同學嬉戲,還聽說她交男朋友了。
關於這些,她跟我隻字未提,也不再來找我玩兒。
午休時間,我溜到3班去看貼在牆上的成績單,發現她的成績變成了倒數。
我很緊張,怕她這樣下去沒辦法考上高中,就給她寫信,鼓勵她好好加油,不要胡思亂想,還小心地問她為啥不來找我玩兒了。
她回信說她也不知道為啥不來找我玩兒了。
看樣子,我們好像沒問題,所以下次在校園裏相遇時,我們努力地朝著對方笑,停住腳步想聊聊天,卻發現完全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了。
從那以後我就特別害怕見到她,怕尷尬。
直到後來,她沒讀高中,早早地嫁為人婦,生了兒子,幾經周折,我們互加了微信好友。
她傻笑著說,那時候的疏遠,其實是因為她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所以不是一路人了。
我聽完也笑。
笑十三四歲年紀的固執。
所以,兩個人把話說開了就沒事兒了嗎?
嗯,但很遺憾,我們從此要不得不去麵對一個尷尬的現實:從無話不說到無話可說。
長大後,不管我們後來多努力地為粉飾和好而強顏歡笑,也莫名其妙地留下了一種奇怪的東西,叫作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