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方舟計劃的開始,諾哈創造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艦娘,隻是,在這艱難的過程中,諾哈的存在,卻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為什麽?

因為諾哈推掉了人類高層希望的所有請求,他沒這麽多的時間,跟人類真正的大恐怖相比,這短暫的美好與歡樂,根本微不足道,孰輕孰重,諾哈分得清。除此之外,也是諾哈看清了這些權貴的嘴臉,他們的請求,隻是為了他們自己,諾哈不覺得他們能夠代表人類,更不覺得自己滿足了他們,就等於給予全人類幸福!

當諾哈拒絕,當這些權貴,第一次意識到,諾哈存在的意義。

他們,慌了……

諾哈是不死者,他已經存在了千年,其資曆和閱曆,遠遠超乎人類的想象,雖然大部分普通人並不知道諾哈的存在,可這些權貴卻非常清楚,知道諾哈所擁有的力量和能量,同時,諾哈這第一次的拒絕,也讓他們對諾哈產生了警惕與恐懼,還有那藏在內心的,深深的渴望。

沒有人不渴望長生的秘密,越是站得高,就越害怕死亡的那一刻。

諾哈不明白長生有什麽吸引人的,對他來說,人生不過是重複與孤獨,以及跟洛蕾姬相互慰藉,在冰冷的世界裏給予彼此那一點點溫暖。

可對其他人來說,諾哈的不回應,就成了自私,成了他與人類的矛盾。

“你不老不死,你當然無所謂!”

在這些權貴的操控下,越來越多的人將諾哈當成了異類,他被人類所排斥,所不理解,可即便如此,諾哈依舊承受著這份指責和壓力,一門心思的開發和研究,並且在這段時間裏,創造出了遠洋八將,以及寶船。

她們與蘿德尼和北宅不同,是諾哈用正規意義上的艦娘建造技術,創造出來的,所以,她們雖然像一張白紙,卻擁有各自的性格。隻是,她們很聽話,也很乖巧,在她們眼中,諾哈是她們的父親,也是她們的提督,而對諾哈來說,她們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留給人類的可能性。

可是,艦娘的榮耀是天生的,是一種無法舍棄的本能,當諾哈被他人侮辱,艦娘們根本無法忍受,她們不是人類,而是艦娘,擁有強大力量的艦娘,可是,諾哈卻一次次的將艦娘們的憤怒壓下來,他說:“你們是人類的希望,如果連你們也選擇拋棄,那人類,又該何去何從?”

“不被理解也好,無法認同也罷。”諾哈說:“至少,我從未愧對他們,我付出了一切,我也,盡力了……”

終於,在這份壓力下,諾哈的方舟計劃,步入了結尾,而最後一步,就是讓洪流作為艦娘的能源,讓她們能夠衝破世界毀滅,帶領人類穿越絕望,而這一步的真正關鍵,就在於洛蕾姬。

洛蕾姬的才能並不在諾哈之下,得到了諾哈智慧的她,飛快的定義了洪流與艦娘之間的聯係,而隻要身為洪流源頭的她願意,她就能給予艦娘強大的力量,讓其帶領人類,超越必然的滅亡,前往新的未來。

他們成功了,成功的創造出了方舟計劃。

但是,人類的數量太多了,諾哈不可能拯救所有人,而人類的資源有限,哪怕有諾哈,也不可能創造出那麽多的艦娘,唯一的方法,就是艦娘技術推廣出去,讓艦娘成為人類的一部分,然後相互依存,甚至諾哈將人類方的身份都取好了,就叫提督!

提督與艦娘,艦娘從提督身上找到歸宿,而提督則借助艦娘的力量,為人類保駕護航。

“知道那個人,在做什麽嗎?”

這麽多年過去,諾哈的行蹤,讓他們十分的擔憂,身為人類真正的統治者,諾哈的存在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一個不老不死的活曆史,還掌握著那麽可怕的知識。”某個人說道:“有這樣的人存在,太過可怕。”

“他太多餘了。”

“但沒有他的話,我們的技術也無法進步了啊?”

“哼。”又一人說道:“正是因為我們一直依賴他,他才敢這麽狂妄,我們拒絕為他提供資源,他就與我們斷絕了來往,不過就是個技術員嘛,區區下等人,有什麽資格跟我們相提並論?!”

“嗯。”

“說的沒錯。”

“隻是個技術員罷了。”

“難道沒有了他,我們的人就沒辦法讓科技進步了?”

“可是……”忽然,有一人說道:“他之前說的,人類的未來……”

“你覺得有人可以知道一千年後的事情嗎,他除了是個技術員,還兼職算命?別笑死人了!”大佬們在這一點上,意見相當的統一:“更何況,千年後的事,跟在座的各位有什麽關係,我們又不是那個怪物,說起來,憑什麽那個怪物能夠活那麽久,而如此尊貴的我們,卻還要受到死亡的威脅啊?!”

對諾哈的不滿,在這一刻爆發,他們認定了諾哈的自私,不願分享永生的秘密,同時,明明掌握著那麽多的技術和智慧,卻偏偏要藏著掖著,你有,那就直接全拿出來不就好了,說什麽隻有當人類需要的時候,才會給予人類幫助,簡直可笑!

難道他們就不是人類了,難道有一個人類,不渴望永生嗎?

可他們渴望了啊,但諾哈呢?

什麽生命有限,是為了讓人類更好的珍惜時間,簡直就是廢話,你有無限的時間,你能像個神一樣俯視他們,這算什麽?!

“這次找你們來,是為了一件事。”坐在首位的人說道:“諾哈亞克,到底該如何應對?”

諾哈亞克?

他們並不喜歡這個人,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對人類的發展,有過無比巨大的貢獻,所以,一時之間,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是繼續讓他發展下去,還是……

“聽說,他的那個什麽計劃,已經完成了。”

“完成了?”

“那個什麽方舟計劃?”

“什麽狗屁世界毀滅,還諾亞的方舟,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吵雜之後,為首那人說:“可不管怎麽說,他所謂的計劃已經完成,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竟然在一項技術上,耗費了這麽長的時間。”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麽……

從始至終,諾哈開發技術都是為了人類,或者說,有需求才有諾哈的技術,可這次,卻是諾哈自主研發的結果,換言之,以前的技術,基於人類短淺的目光,而這一次,卻是站在諾哈的高度,創造出來的不知比人類當下要先進多少倍的可怕技術。

“到底是什麽技術?”

“不知道,但……”為首那人說:“但他已經來找過我了,他似乎想要推廣這項技術,讓我為他安排一次機會,麵向全世界的機會。”

“推廣?”

“真的假的?”

可是,不管是真是假,既然諾哈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他們,自然也要有所抉擇,到底是幫助諾哈,還是阻止他。在方舟計劃的本質並未被人知曉之前,哪怕是他們也無法判斷諾哈這項技術的價值,到底是會給他們的統治帶來衝擊,還是會為其帶來新的市場和活力。

“我同意讓他嚐試一下。”

“我也同意。”

“同意。”

若沒有一點魄力,根本不可能坐到他們如今的位子上,這裏的每個人都是賭徒,而且全部都是與命運博弈的勝利者,此時此刻,麵對諾哈的可能性,他們的選擇是一致的,那就是讓他去做,如果他真的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那他們,就當這個支持者和推廣者,可如果……

雪白的實驗室裏,諾哈正與蘿德尼和北宅打著遊戲。

“諾哈?”

“洛蕾姬啊。”諾哈摘下半潛入式視鏡,回頭笑道:“有什麽事嗎?”

“關於那個演說,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洛蕾姬從不知道諾哈會選擇用這樣的方法,來推廣自己的技術,而且還是這種超越時代不知多少年的技術,方舟計劃,沒人比參與了這項計劃的洛蕾姬更清楚這個技術所代表的意義,那是能夠讓人類超越如今,站在跟神一個高度的可能性:“你不是最討厭出現在公眾麵前的嗎,為什麽?”

麵對洛蕾姬的質問,諾哈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兩個小丫頭說了句話,讓她們回房間去,這才看向洛蕾姬。

“小洛。”

“什麽?”

“我。”諾哈微笑道:“想試試。”

“那也不用……”

“這項技術屬於全人類。”諾哈說:“方舟計劃不是為了拯救少數人,它應該被放在每個人手裏,能決定人類未來的,隻有,也隻能是人類自己。”

“……”

洛蕾姬沉默了,她凝視著諾哈的眼睛,看到了裏麵的堅定和請求:“那你呢?”

“我。”諾哈轉過身,沉聲道:“我隻是個過客,一個,無關緊要的觀眾……”

“為什麽?”

諾哈深深的歎了口氣:“我為他們做的太多了,我已經改變了人類太多,如今的人類,就像是我一手打造出來的。”

“可這有什麽不好嗎,你擁有智慧,人類的文明本身就應該由聰明人掌舵。”這個時候的洛蕾姬已經理解到了洪流,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站在了另一個高度,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人類,甚至,是諾哈:“跟我一起離開吧,你跟普通人類不一樣,你是諾哈亞克,是擁有著連我們洪流都無法想象智慧的人,你應該跟我們站在一個高度,而不是像如今這樣。”

“你已經給他們創造了方舟,已經為他們把滅絕都考慮到了。”洛蕾姬為諾哈感到不值,比起被人類打擾,她更希望與諾哈一起,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一起隱居,一起跟最初那樣,吵鬧、歡笑,互相看彼此的笑話:“已經夠了,諾哈,放手吧……”

洛蕾姬在乎諾哈,因為諾哈是她唯一的朋友,甚至家人,她看到了太多諾哈的付出,可是,至今沒有一絲回報。人類想要得到諾哈的永生秘密,甚至譴責他的自私,殊不知如果沒有諾哈這些年的庇護,人類可能早在離開地球之前,就已經被自然界給滅絕了。

諾哈並不欠人類什麽,他本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打造最輝煌的人生,甚至在洛蕾姬的支持下掌控一切。

可最終,他卻隻選擇為人類而活,為他人的未來而付出全部的時間!

諾哈是活了千年,可這千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獻給了自己的同胞,他從不為自己而活,他隻是,想要看到人類能夠笑著,能夠,幸福的永遠的存在下去……

“我明白了,小洛。”諾哈笑道:“但至少這一次,請讓我以人類的身份,進行最後的演說。”

“可以嗎?”

諾哈的話,讓洛蕾姬震驚,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她勸了諾哈不知多少次,卻沒想到竟然在這裏,他同意了,同意拋棄人類的身份和那無聊的自尊,跟她一起離開:“嗯,可以,當然可以,諾哈!”

當洛蕾姬激動的撲到諾哈懷裏,當諾哈亞克撫摸著少女銀白色的長發,他的目光,卻無比的平靜:“讓人類自己做出選擇,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