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你的”原作“你的床榻”,即是你的婚姻,參看注[300]。

[318]這是一句恫嚇的話,披耳遜本注雲,墨涅拉俄斯說這句話時,拔出他的劍來,形容得有點可笑。

[319]阿喀琉斯是希臘軍中最英勇的將領,後來為帕裏斯射中他的腳跟,因而死亡。他的母親忒提斯是內海神女之一。關於他們母子的事,參看注[1]及[306]。

[320]關於忒拉蒙見注[55],埃阿斯見注[57]。

[321]這裏據披耳遜本說是以抽象詞作具體用,原文雲sphagas,本意是屠殺,今用以指說所殺的人。

[322]原本作忒修斯的兒子,但是忒修斯的兩個兒子並沒有死在特洛亞,因為他們的祖母被俘擄去給海倫做使女,在城破之後他們救她出來,帶回雅典去的。校訂家就文字與意義上著想,改為“涅琉斯的沒有兒子”,這才可以說得通了。涅琉斯(Nêleus)早已同了十一個兒子為赫剌克勒斯所殺,隻剩下長子涅斯托耳(Nest?r),他同了兒子安提羅科斯(Ant?lokhos)參加特洛亞戰爭,因為年長多思慮,成為軍中的長老。安提羅科斯為了救護他的父親,反被敵將所殺,因為他是涅琉斯的孫子,所以文中可以那麽的說,即是涅琉斯的〔兒子〕喪失了兒子,譯文隻好把“涅琉斯的”這字徑譯為“涅斯托耳”了。

[323]這一節意思不很明確,大意是說上邊那些英雄都是為了墨涅拉俄斯要奪回海倫的緣故而死了,他自己如不肯去死,將是一件恥辱的事情。

[324]這裏“他們”即是指神,為什麽這樣說,意思不能明了。願望泥土輕輕的落在死者的身上,則是普通的人情。歐裏庇得斯所作悲劇《阿爾刻提斯》(Alkestis)第四六三行,歌隊便有同一意思的一句話,簡略的話是koùpha soi khth?n pesoi,羅馬人寫作拉丁文是sit tibi terra leuis,後來還縮寫成S. T. T. L.四個字母,多刻在墓碑上麵,這個意思在詩歌也反複地表示出來。

[325]原本作“把懦怯的人拋在硬土堆上”,經校訂家改寫,披耳遜本采用新說,勒布本則仍而不改。古代希臘人非常看重葬儀,以為死人如不給埋葬,這在地下神祇便是剝奪了他們所有,對於天神則又汙穢觸犯,大幹禁忌,將招引巨大的災難,一麵也受人類的怨恨,造成戰事,如索福克勒斯所作《安提戈涅》(Antigonê),歐裏庇得斯所作《請願的婦女》(Hiketides),都是顯明的例證。又這所謂“土堆”顯然是說墳堆,這是堆在死人上麵的東西,原本的說法也就不妥,改本與上句對照,懦夫身上隻好蓋上堅硬沉重的泥土,意思也正恰好。

[326]坦塔羅斯是墨涅拉俄斯的曾祖,也就是他們一族的始祖,參看注[170]。

[327]希臘人稱外國為蠻夷,這第一個蠻夷指特洛亞,雖然原來是同族,第二個是指埃及。

[328]或作兩個使女,這類作科的指示係原本所無,隻是編譯者適宜的加入的,所以各本多有不同的地方。

[329]原本作“空氣的角落”。

[330]據普路塔耳科斯說,埃及人相信夜間的空氣凝結,壓在人身上,所以早上一起來,用鬆脂當香焚燒,使空氣清潔,回複本來的狀態,至中午又焚燒沒藥。希臘人燒香熏屋,也是這個意思。荷馬史詩上說使用硫黃,蓋是古代的方法,“熏”這字的語源也是從硫黃孳生出來的。

[331]“不淨的”原本作“不神聖的”(anosios),單用於宗教的意義上,是違犯神律,並不是尋常的不清潔。

[332]“我的功課”依照披耳遜本的說法係用意譯,或解作我所定的習慣,似未適合,忒俄諾厄雖然不是規定的女祭司,但對於神也有她應做的儀式,這如用術語便是所謂功課了。

[333]點火把的火是從宮裏中央的灶裏取來的,是神聖的火,用畢仍須還給那裏。古代希臘人很尊重灶火,灶的女神即名為赫斯提亞(Hestia),是宙斯的長姊,在神中位最尊,凡祭祀開始與結末均須對她奠酒。在人家中,灶差不多是家庭的中心和代表,在各城市公會堂中也設有大灶,點著不滅的神火,凡遷住新地的移民均從那裏分取灶火,攜帶前去。火在文化上的意義很是重大,所以保存著這種儀式,普洛墨透斯取火的傳說與這也有關係。

[334]或一並解作“我的預言怎麽樣”,但是這裏有兩個疑問詞,所以依照披耳遜本句讀,分作兩句,似較適宜。

[335]原本作“模造物”(mimêma),即是指用雲所造成的幻像。

[336]原本作“坐在宙斯的旁邊”,這裏的意思卻是等於由宙斯主席開著會議。

[337]赫拉的目的如上文第六七九行所說,專在破壞阿佛洛狄忒的計畫,對於墨涅拉俄斯本來別無嫌隙,但是她使得他們夫婦分離,當然可以說對於他是沒有什麽好意的了,雖然上文也說及把海倫送往埃及是宙斯的意思。

[338]阿勒克珊德洛斯即是帕裏斯,見注[24]。

[339]庫普裏斯即阿佛洛狄忒,見注[20]。

[340]這裏原文有誤,在“海倫的婚姻”的上麵原本雲“為了可以買賣的”,意義不可通,校訂家多去從第二字著手,或改寫成“無用空虛”,勒布本便采用此說。赫威耳登改寫第一字為“不”與“可以買賣的”相連,披耳遜本又稍修改,與原文形式更近似一點了。

[341]原本隻雲“美”,今添字改譯為“美的名聲”。下文第一〇九七行雲“因了我的婚姻獲得美的名聲”,意思與句法均相同,也證明注[340]中所說,披耳遜本改用前置詞的適當,因為這裏也是這樣的。

[342]上文說決定在她手裏,這裏似乎想用第一個辦法,叫人去報告忒俄克呂墨諾斯了。像忒俄諾厄這樣的人,本來應當傾向正義,不會得專從利害著想,但這裏隻是為得戲劇上曲折有效力,所以這麽的說罷了。

[343]“閨女”(parthenos)難得好的譯語,也沒有可以代用的意譯,但北方有此俗語,似可借用。

[344]“請願”(hiketis)本當譯為請願的女人,關於請願的事,見注[42]。

[345]“倒黴相”係意譯,原本作“不是幸福的”(oukeudaimona),本是反語法的修詞,卻反而改從正麵譯了。

[346]“最愛的”原本作女性複數字,與“手”字聯係,或改寫作男性單數字,意義似較好,譯文即依照此本。

[347]“換得”原本雲“交易”,與注[340]所說的“買賣”字相同。

[348]第九〇五行即是這一句,各本均以為非本文所有,應當刪除。

[349]或解作天空的氣和地對於一切人是共有的,人們應在那裏(即地上)住家雲雲,又或雲應以此(即用了這些)使家中富有。

[350]“占據”原本作“保有”,或主張將ekhein改為ekkhein,讀作卻不浪費,也不去強奪別人所有,披耳遜本以為亦頗有可取。這裏幾行,即第九〇三至九〇八行,自“因為神是憎惡強暴的”起至這裏這一段,丁多耳夫以下各人多表示非難,主張刪除,披耳遜本則讚成帕勒之說,隻決定第九〇五行應刪,第九〇六至九〇八行大概係類似句從旁注混入正文中者,至於第九〇三至九〇四行如說它不是原文,那就頗是疑問,因為說不出何種可以使這些文句混入的理由。

[351]原本作“有福的”。這裏作副詞用,因為鬼神常有此稱,所以解作“出於神意”。巴登改寫為“適合時機”,文意較順,披耳遜本采取此說。帕勒則主張保留原本,以為歐裏庇得斯常愛使用這類的句子,如第一三八行的“死了卻也是沒有死”,這裏說在我是有福的卻也是不幸的,解說得也很有理,但如披耳遜本注中指出,在這句中用“有福的”那一字語意太強,所以顯得不很合宜了。

[352]“帶我回去”原本意義是說收受,有如受取工資,是權利上應得之物。

[353]“你父親”原本作“他”,即是普洛透斯。第九一二至九一三行,即自“他如果死了”至“交還給死人呢”這兩句,瑙克主張刪去,披耳遜本以為句雖不佳,但刪除不是好的辦法。

[354]“那去世的國王”係意譯,原本隻作“那死者”。

[355]原本作“什麽是的,什麽不是”,經克拉克(W. G. Clark)擬議改寫,讀為“現在和將來”,上文第十四行正有同樣的文句,所以披耳遜本認為改得很有依據的。

[356]在原本第九二三行與九二四行之間,赫耳曼以為缺少一行,大概是替墨涅拉俄斯請求援助的。各本均從其說,這裏也用脫略符號作為表示。

[357]“添頭”原本作parergon,係指附帶的次要的事物,與俗語“添頭”一語還有點相近。“時運”(tykhê)本係中立性的,披耳遜本解作惡運,與帕勒等人的說法相反,但看語氣,海倫請求忒俄諾厄幫助,俾得夫婦會合,而且恢複名譽,似以解作好運宜,所以譯文也就把時運譯為中立性的字了。

[358]“多金的”本來是一句普通話,這裏據披耳遜本引用帕勒的話,隱藏著一種傳言,說海倫為帕裏斯的富所**,所以同他逃走的,《特洛亞婦女》(Tr?ades)中赫卡柏(Hekabê,帕裏斯的母親)便說過這樣的話。

[359]這裏“看見了”是進一層的說法,就是說不但聽說,而且還親眼看到了,雖然原本這兩個字是並列的。

[360]“貞節的名聲”乃是意譯,原本雲to s?phron,本意是健全的心,引申為聰明,謹慎,節製,用於女人可以解作貞淑,譯語的“名聲”二字是添加的。

[361]“漂泊生活”(alêteia)隻是說遠離家鄉,並不是真是說到處飄流,如悲劇《伊翁》(I?n)中主人公從小養育在阿波羅廟裏,長大了擔任廟祝,也是這樣的說,正是同一的例。

[362]這一句是直譯,在這裏很有些問題,各本未能解決。為什麽說死了,又說是被屠殺?又為什麽在火堆上呢?有人改“在火堆”為“在對岸”,或將“被屠殺”改為“滅亡”,帕勒等人則就原本加以說明,以為是在說古代戰時用俘虜為犧牲的事,如荷馬史詩說帕特洛克羅斯火葬時,阿喀琉斯給他殺了十二個特洛亞戰士和四匹馬兩隻狗,給他殉葬。但如披耳遜本注中所說,戰爭中危險很多,海倫何以單獨想到這一件,而且推想墨涅拉俄斯會得被活捉了去,的確也是不合情理。看來赫爾曼的改作“在對岸”似乎比較的說得過去,但是現在仍依照披耳遜本,直譯原文,姑且存疑吧。

[363]“懷念”原意是對人表示愛情(不是戀愛),在悲劇中差不多都用於死者,即是親人應盡的情誼。在《腓尼基婦女》中有此語,古注說是服侍死者,安放靈**,舉哀號哭,坐在他的旁邊,雲以示情誼,使用著同一語源的字。大概自盥濯裝殮,以至挽歌陪坐,一總都是表示愛情的,可以用這字包括起來,但是很難有恰好的譯語,這裏隻能用意譯應付,勒布本也大意是如此說。雖然上文語氣那麽強,顯得“懷念”字太有點輕淡了,但如改用“紀念”也不能好得多,所以不加改變了。

[364]原本作“我不能容忍”。

[365]披耳遜本注雲,希臘人是一個多感熱情的民族,在悲哀中忍住落淚很須要特別的自製。在荷馬史詩中,英雄們多顯示出這種傾向,往往在我們看去是瑣屑的事情上就流起眼淚來了。

[366]“勇敢”原本作“幸福”,經校訂家改寫,但古本又一作“雄武”(euandria),那麽這意義也就可通了。

[367]墨涅拉俄斯說忒俄諾厄如拒絕他,他不打緊,因為已經多曆患難,倒是她自己吃虧,顯得她是一個壞女人了。歌隊要他為自己乞命,他的態度卻很是倔強,這是第一段對忒俄諾厄所說,很有點威脅的口氣。

[368]這以下是對已死的普洛透斯說的第二段話。末尾一句正當雲來在墳墓前麵,“來”字係依照披耳遜本的改字,原本意雲想念或悼惜,各本解作在墳墓前麵悼惜著你的父親。巴登主張改為“伏”在墳墓前麵,意義可以講得通了,但如披耳遜本所指出,墨涅拉俄斯在上文說明,他不肯作那請願人的行徑,而且前後所說的話都是主張權利,或是恫嚇說後來的惡果,所以那改字也就覺得有點不合適了。

[369]“你這女兒”原本隻作“她”。

[370]原本作“現在她是主權者了”。據披耳遜本注說,這裏有“主權”(kyria)一字係法律上用語,指那些財產特別是遺產的承繼人受有合法的權利,可以自由處分,忒俄諾厄在她父親死後,對於海倫所以成為主權者了。或引用上文第八八八行忒俄諾厄所說“這決定卻在我的手裏”的話,解作這事全憑著她了,如勒布本那麽解說,看來似不相適,因為兩者情形不同,忒俄諾厄說在墨涅拉俄斯的運命上她可以舉足輕重,決策吉凶,這裏墨涅拉俄斯乃是說歸還海倫的問題,忒俄諾厄可以代表普洛透斯,雖然她也同樣的舉足輕重,但承上麵道理說來,又顯得她斷然非允許他的請求不可了。

[371]這是第三段,墨涅拉俄斯對冥王說話,雖然請求他幫著來強迫忒俄諾厄允許歸還,口氣也很強硬,實際上對於冥王也是一種恫嚇的話。

[372]“幫手”原文作“戰友”,即是共同作戰的人,同盟的友軍。但如下文所說,他們兩人隻是一種交易的關係,仿佛隻是傭雇兵罷了,所以不用這些名稱,譯作普通的“幫手”,似乎較為合適。

[373]“海倫”本隻作“她”。

[374]冥王的所有是死人,戰事上殺死的人都歸他收去,所以可以算作他所得到的工資。披耳遜本注雲,冥王是一個商人,墨涅拉俄斯和他做過交易,為了海倫的生命他付出了一批代價,即所謂工資。商人必須實行他的合同契約,否則就應退還所收的代價。下文他叫冥王退還,便是使那些特洛亞的死於他劍的人都複活過來,這對於冥王不單是威脅,還是開的一個大玩笑了。

[375]“賽過”赫爾曼主張改為“不劣於”,但披爾遜本仍依照原本,以為也可以講得通,普洛透斯雖是虔敬,尊重神意,但是他已死了,即不再能夠來把海倫還給她的丈夫,現在忒俄諾厄如能辦到,就是勝過她的父親了。末後“妻室”原文作lekhê,參看注[304]。

[376]“立誓約束”係意譯,原本作horkois keklêimetha,直譯雲被用誓言關住,大抵關於立誓的事多用這一類的動詞,披耳遜本就歐裏庇得斯悲劇中引用數句,如《在陶裏卡的伊菲革涅亞》(Iphigeneia hê en Taurois)中雲用誓言包圍,《墨得亞》(Mêdeia)中雲被用誓言捆縛,《請願的婦人》中則雲駕在誓言的軛下,均表示立誓有一種束縛的力量。

[377]“交手”亦係意譯,原本作“腳對腳”(pod’ antithêi podi),在《赫剌克勒斯的兒女》(Hêrakleidai)中敘混戰的情形,亦有雲,腳與腳相交,人與人對立。

[378]“心口”原文作hêpar,本意是肝膽,古代認為憤怒恐怖等情感所從出的地方,與後世說“心”很有點相像。

[379]墳墓和廟宇一樣,是神聖的地方,若是在墳上流了血,便是遭了汙穢了。在戰士的墳頭殺敵人當犧牲,如傳說上所說的,那是別一回事。

[380]“磨光的”(xestos)是指用人工磨刮光滑的木石,這裏說的當然是石頭,大概普洛透斯的墳墓是用磨琢好的石材所砌成的。

[381]“無窮的”原本作“不死的”(athanaton)。平常說不死的人即是神,不死的名譽,這裏說不死的苦痛,隻是用在負的方麵而已。

[382]原本作“這為什麽呢”,這裏補充意譯了,意思雖稍明白,但也軟弱了。或者改作“為什麽這麽說的”較好,墨涅拉俄斯表明他下這堅強的決心,因為他不肯屈服。

[383]“幹事的人”(drastêrios)原意是能做事的,與“能幹”的本意相合,但那成語習用得意義漸有轉變,卻不能用在這裏了。

[384]“不光榮的”原本作副詞,習慣上與動詞相關,應是屬於主格的,校訂家把那字改作形容詞的受動格,譯文再補充一個代名詞進去,解作不會殺得我不光榮的,即是說被殺也仍是有光榮。披耳遜本以為那副詞可以解作屬於隱藏著的受動格,無須加以改變,今依照這說法,譯文亦未添字。

[385]“閨女”原本作“少女”(neanis),今沿用上文第八九四行的譯語,見注[343]。

[386]原本作“我生來是也願意是虔敬的”,虔敬原本是動詞,即是說虔敬的去生活和行動。忒俄諾厄這樣說,即是表示她願意救助墨涅拉俄斯,歸還海倫,因為她尊重神和她的父親的意旨,這樣的做是正與他們相合的。

[387]“正義的大廟”隻是說正義,並不是人格化的正義女神的廟堂,有劇文中類例很多,帕勒曾引埃斯庫羅斯的“正義的祭壇”,索福克勒斯的“正義的高座”,最為相似。

[388]涅柔斯是忒俄諾厄的外祖父,見注[14]。

[389]“想要”原本作“嚐試”,這裏隻能用意譯。忒俄諾厄因為誌願獨身,所以說與愛的女神沒有什麽關係。但巴登主張刪除“我想要”雲雲這一行。

[390]“父親的”原本作“對父親”,本文應解作“在墳頭對於我父親所非難的話”,但這與事實不符,因為墨涅拉俄斯在墳頭對普洛透斯說的隻是幾句請求的話,並沒有什麽非難,他在普洛透斯墳前說話,意思是都對著忒俄諾厄的,所以威克來因的改字很是合理。

[391]“這麽說”乃是指下文從“我如果”至“還給了她了”這一節話,大意是承認墨涅拉俄斯所說的意思。

[392]原本作“他若是見著〔陽光〕”。

[393]原本作“還給你保有著她”。

[394]第一〇一三至一〇一六行,即從“為了這些事情”起至“不死的清氣裏”這一段,丁多耳夫主張刪除,因為這些是希臘後起的宗教思想,不是荷馬時代所有的。在公元前六世紀中希臘盛行一種民間信仰,以神話上的俄耳甫斯(Orpheus)為祖師,主張魂靈不滅,有輪回與報應,後世稱為俄耳甫斯教派。神話的英雄到冥土去過的並不少,俄底修斯與俄耳甫斯算是最有名,後者是音樂家兼詩人,所以被選中為教派的祖師,說那些教義都是他從冥間帶回來傳給人間的。這一類的思想的確不是希臘的,據說大抵出自克瑞忒島和埃及,有的也來自小亞細亞與希臘北部的特剌刻(Thrakê,拉丁Thrace),俄耳甫斯則是特剌刻詩人,這也可以算是一種溯源,自然比俄底修斯更是有這資格了。歐裏庇得斯自己的思想本來有懷疑的傾向,對於本文中這一節話當然不是同意,而且他又知道這與荷馬時代也不相合,但是在編劇上邊寫忒俄諾厄那麽一個腳色,叫她說幾句神秘色彩的話,並不是不合適的。至於她說這些話也是很有道理。普洛透斯死了,這關於海倫的事如辦錯了,他不但被人非難,還是負有責任的,因為死後有報應,這個罪責仍要加在他的身上。披耳遜本解說,歐裏庇得斯在這些地方不根據古代的迷信,卻利用現時的民間信仰,正足以顯示他對於時代精神的注意了解,並不是他自己對於某一教派的宗旨特別有什麽同情的地方。

[395]“從邪惡轉為正直”乃是意譯,原本作“從不敬轉為虔誠”,純是關於宗教的字,很難譯得恰好。

[396]或解作“雖然並不像是那樣”,文法上似較合,但文意卻較差,今故不用。

[397]上邊忒俄諾厄對著墨涅拉俄斯說話,這以後是對海倫說了。對眾神開始,即根據上文尋找逃走的方法而來,便是說這第一件是從神們著手,請求他們的幫助,如後文海倫所說墨涅拉俄斯假死,去騙船隻來,那是第二件事了。

[398]第一〇三〇行至一〇八四行止,每人說話都是兩行,海倫這裏特別多了一行,有人表示懷疑,但披耳遜本以為隻憑這一點,未可就來決定哪一行的真偽。

[399]上麵四馬是說駕車的馬的數目,這裏雙人是說坐位,這種本來是戰車的構造,隻是兩個輪子,車上容得下兩個人,即是禦者和戰士,後來旅行用的也叫作這個名字,成為車子的通稱了。

[400]原本作“蠻夷地方”,但這隻表示是外國所以不識路罷了。

[401]墨涅拉俄斯上邊想坐車子逃走,那事既是不可能,他其次是想到了船,但是這第二條計他自己打消了。

[402]“兆頭”原本作ornis,直譯是“鳥”,因希臘人的占卜法有一種是鳥占,用鳥的飛鳴形狀來定吉凶,(見注[281]),後來便轉借這鳥字當作預兆講了。

[403]“不敬的人”即是指忒俄克呂墨諾斯,因為他不尊重神和他父親的意旨。

[404]剪頭發是哀毀的一種表示。本來這剪下的頭發是放在死人身上的,這就不是簡單的毀容,可以說是象征的殉葬,因為把身體發膚的一部分交給了死者,依據法術上以遍及全的理論來說,即是將自己整個交了出去了。披耳遜本注中曾有說及,雖未說明法術的意義。參看注[158]。

[405]“陳腐”原本作“古舊”,赫爾曼改為“狡獪”,但披耳遜本依照原文,以為不誤。墨涅拉俄斯的意思是說這種假死的計畫有點陳舊了,恐怕不大有什麽效用,這裏當暗有所指,因為以前埃斯庫羅斯與索福克勒斯的悲劇裏都是俄瑞斯忒斯(Orestês)假說是死了,回家給父親報了仇,可是這方式是常用的,可以說是很有點舊了。改字反而沒有多大意思,所以並未采取。

[406]“給我”原本作“我的身子”。

[407]“供品”原本作“裝飾”,但這裏用於供奉死人,包含使用與裝飾的用品在內,放在墳墓裏,給他在冥中去用的。披耳遜本注說明這不單是衣類,還有金類飾物,盥洗以及烹調器具,稱作裝飾品便不很適宜了。

[408]“海的懷抱”係是直譯,披耳遜本以為在這裏有近於庸熟的成語,隻須解作“海坳裏”就好了,但在中文上二者同樣的有些生硬,並未照改。

[409]原本作“將一同航海去”。

[410]“一個個的”原本作“一個人靠一個人”,意思是整列的站著,有戰鬥的準備,不是雜亂的一群人。

[411]“阿特柔斯的兒子”這裏專指墨涅拉俄斯,見注[171]。

[412]“來得及時”係直譯,即是說那些破衣服現在正有用。下文說幾乎失掉所以是相反的“不及時”了,但在那裏卻隻好意譯,改作“不湊巧”了。

[413]“轉變”原本作pesoi,本意雲落下,這字的意思是從骰子轉借來的。古人相信時運是必然也是偶然的,有如擲出骰子去,隨它落下時看出勝負,所以這字正可以譯作“擲出”吧,隻是在譯文裏卻是用不好罷了。

[414]這所說都是居喪的禮節。用指爪抓麵頰特別是婦女的行徑,雖然上文第三七二行說,希臘因為戰士傷亡也是如此,但那是比喻的說法,又出自海倫的口裏,把希臘看作婦女,所以那麽說的吧。

[415]“掙紮”見注[145]。

[416]“結局”係是意譯,原本作ropas,本意是天平的下落,即是說時機和局麵的轉變,海倫預料生死成敗隻在這一回完全決定了。

[417]“床”此處為lektra,乃是此字的本意。參看注[300]。

[418]披耳遜本注,在祈禱請求時,直舉兩手,手掌向著後麵,引埃斯庫羅斯的《普洛墨透斯》的文句“用了向後的兩手”為例。

[419]狄俄涅(Di?nê)據荷馬史詩裏說是阿佛洛狄忒的母親,宙斯的一個妻子。據現代的研究說,這名字即是宙斯的女性字,所以她大概是古代的最高女神,後來赫拉出來把她的地位奪了過去,因此她在神話上就沒有什麽故事傳流著了。但是赫西俄多斯又說她是從海裏誕生的,後人解說她的名字前半阿佛洛斯(aphros)意雲水泡,因為她是從海水泡沫裏出來的,這種語源解釋當然是不可靠,但說她不是俄林波斯眾神的統係,卻也很有意義,她的來源大概是在東方,一般叫她作庫普洛斯島的人,那地方靠近小亞細亞,即使不是她的故鄉也總可以看出她的行程的方向了。

[420]“媚術”原文雲philtra,古文稱為**,這可能是藥,或是別的經過法術的東西,那就是些符咒了。這裏總指阿佛洛狄忒所使用的一切能蠱惑人的物事。所以這樣的籠統的翻譯。

[421]“適中”原文雲metria,是從“量”字轉變出來的,所以意是適量中節。希臘人很重適中的品性與行動,以為過度即是罪惡,在詩文上表示這意思的很多。

[422]在《墨得亞》中,第六三〇行雲,若是庫普裏斯來得適當,沒有別的女神那麽的能得人意,表示同樣的意思。

[423]原本作“我不是別樣的說”,這可以有兩種解說,一是同語意無異,即是我不否認,二是同事實無異,即是我不說誑。這裏是第二義。

[424]“座位”赫威耳登改作“叢林”,披耳遜本雲亦可取。

[425]“深黃”一字或雲係指聲音,意為尖銳,或雲指動作,則為急速,但據披耳遜本認為以指顏色為妥,今從其說。這裏所說的是夜鶯,中國沒有這一種鳥,因為西歐語的名字意思是夜鳴,所以通俗那麽的翻譯。它原名雲aêd?n,意為歌女,是指它善於歌唱,神話上說是潘狄翁(Pandi?)的女兒普洛克涅(Proknê)所化,那是別一個故事,與此無關,因為普洛克涅的傳說裏並不說到唱歌的事情。

[426]這裏原文意思很不明白,“蒼白”作平原,“波浪”亦可作形容詞用,因此或解作帕裏斯乘坐外國船隻,渡海來到特洛亞平原,披耳遜本以為平原上不加字,不能指定為特洛亞,又或依照瑙克所改定的句讀,解作“走過浪花的平原”,作為海的代用語,較為妥適了。披耳遜本又引赫威耳登改字,與本文第一五〇三行比較,覺得很有可能,譯文便是依照他這說法的。

[427]“妻室”原本作lekhos,見注[304]。

[428]原本作“憑了阿佛洛狄忒的護送”。第一一二〇行的“啊,海倫嗬”(? Helena)原本作“那時他獲得”(h?s heile),或不用改校本,仍譯作“那時他獲得了你作為阿佛洛狄忒的贈品”,但近來各本大抵都以賽德勒(Seidler)的改本為是了。

[429]“阿開俄斯人”見注[48]。

[430]“送了命”係用意譯,原本作“斷了呼吸”。

[431]“進到”原本作“得到”,意思是得了冥土做他的住家吧。

[432]“沒有新郎”(anympha)原義是“沒有新娘”,今照文句的意義譯出。

[433]這男子即是瑙普利俄斯,見注[290]。他得知他的兒子帕拉墨得斯為俄底修斯與阿伽門農所謀害,就獨自回到希臘,安排陷害希臘人的計畫。據說他是乘了漁船回來的。希臘船隻都使用好些槳楫,這裏說獨槳(monok?pos)未免有點奇怪,如披耳遜本注中所說,在《阿爾刻提斯》中說在冥土河中給死人過渡的卡戎(Khar?n)也還是用那“雙槳的木船”,不過神話故事也就不好太認真罷了。披耳遜本主張解作“獨劍”,因為K?pê也可以作劍柄講,引用羅馬人的話,說遭難的船上的人一部分死於水,一部分死在瑙普利俄斯的劍上,這字的意義應引申開來,解作“獨自一個持劍的人”,說頗新穎,卻有點近於穿鑿,也是不必要了。

[434]卡斐柔斯(Kaphêreus)是在歐玻亞東南方麵的海角,是一座危險的山岩,因為損壞了那些希臘軍的船隻,後人叫它作吃木山,見於阿波羅多洛斯書中。

[435]原本作“騙人的星星”。

[436]這代名詞當然是指著墨涅拉俄斯,因為在這一節歌曲裏分明在說三部分事情,一是死在特洛亞的希臘人,二是死在卡斐柔斯的,三是墨涅拉俄斯個人。克拉克把原文“慘淡的”改作墨涅拉俄斯的對稱格,頗是巧妙,但下文又太多改變,披耳遜本所以批評它過於造作了。

[437]“蠻夷地方”係依照披耳遜本的改字,原本作“蠻夷的裝備”(barbarous stolas),舊說與“慘淡的”一字相連,解作“從特洛亞得來的掠物散亂著”,說得很是勉強,雖然勒布本注以為可取。或又將這兩字拿去與下文相連,解作在船上帶著一個蠻夷服裝的雲雲,即是說那假海倫,因為她當然穿著特洛亞的衣服,這樣說顯得很巧妙,但是現在改寫作“土地”,就更是簡單而且自然了。

[438]墨涅拉俄斯漂泊到埃及來,說來到山邊顯然是不適合的,校訂家想加以補救,赫耳曼主張將“慘淡的”一字當作地名用,說瑪勒亞的山是沒有海港的。但是瑪勒亞海角在希臘的南部,與斯巴達相去不遠,這裏卻是在說埃及,所以也不免牽強。披耳遜本注以為說埃及海邊有大山,當然不對,但歐裏庇得斯可能是在想象那些小石山,那也就沒有什麽不可以了。

[439]“沒有價值的寶貝”乃是意譯。舊本作“不是災異的災異”。雖然上文第二六〇行以後海倫說過,她的誕生和生涯都是災異,但是在這裏卻用不著,帕勒辯解說是災異而不曾被看作災異,稍為明白,即也還很勉強。巴登改為“不是賞品的賞品”(geras ou geras),墨涅拉俄斯用了那些辛苦得到了假海倫,算是他戰功的賞品,可是實在毫無價值,譯文用了意譯,隻是賞品的意思可惜不能表示出來了。

[440]“達那俄人”見注[271]。

[441]“莊嚴”原本雲hiron,普通的意思是神聖。

[442]“神們的那些事”原本作ta the?n,即是說眾神的行事和意思,《赫剌克勒斯》(後來叫作《瘋狂的赫剌克勒斯》)第六二行雲,神們對於凡人的事都是不確定的,文句意思都相近似。

[443]指宙斯變形為天鵝的事,見注[16]。

[444]“愚昧地”(amath?s)原義為無知識地,原本作apath?s,意雲無感覺地,經校訂家改正的。

[445]“地下的洞房”即指冥間,古人常將死與結婚互相比喻,因為這與誕生和成年都算是人生的大事,是一個段落,很有重大的意義的。

[446]希臘家庭中在門內院子裏有宙斯的祭壇,稱為“前院的宙斯”,有人出入經過,特別是在外出時間稍長的時候,例須對神致敬。忒俄克呂墨諾斯把普洛透斯葬在門外,差不多就將他當作前庭的神,同樣的對他出入行禮。中國舊時人家有神堂,供奉祖先牌位,也有類似的習俗,與忒俄克呂墨諾斯的事比較更相近似了。

[447]“那事”即是上文所說偷走海倫的事情。

[448]即海倫,見上文第四七二行,又參看注[242]。

[449]上文第一〇八五行叫墨涅拉俄斯留在墳旁,海倫自己走進家裏去,這時候換了喪服又複出來。忒俄克呂墨諾斯即隻看見她一個人,對她說話,直到後來第一二〇三行海倫指給他看的時候,這才看到了墨涅拉俄斯。

[450]“家裏的”各本均解作“內中的”,即是說內心的什麽預覺,好像是有聲音說話似的,因為海倫久在埃及,又與外麵隔絕,不可能得到希臘的消息。但是那麽說法似太神秘一點,所以仍照字義譯出。

[451]“主公”本意是主人,這裏卻是對丈夫的稱呼,參看上文第五七二行,海倫是使用手段籠絡忒俄克呂墨諾斯,意思說現今我才可以這樣相稱,不再是在奴隸的地位了。

[452]原文雲phroudat’ ama,意思是說我的生涯和希望都跑掉了。下句“沒有”原來是“沒有東西”(ouden),譯語也不能夠恰好。

[453]披耳遜本以為這一行當是半側白,隨後轉過來對海倫說話,問“你怎麽知道”雲雲。但是赫耳曼以為這行之後似缺少一行,係海倫的回答。哈耳東則主張刪除這行,這裏緊接第一一九九行的問話。

[454]依照赫耳曼的主張,這一行缺。

[455]這一句的意思很有點曖昧,各本有不同的解說。一如帕勒所說,解作“但願他能來,正如我願望他能來”。二如赫耳曼所說,大意如上,隻是下半用接續法完了時,含有不實現的意味而已。三則是譯文所依據的披耳遜本的說法,因為原文“來”字兼有來或去的意義,這裏便采用第二義,說但願他能來到〔他的目的地〕,正如我自己願望能到達一樣。這是有點謎似的話,海倫表示她真心的希望,但在忒俄克呂墨諾斯聽去,卻不能了然罷了。

[456]忒俄克呂墨諾斯到這時候才看見了墨涅拉俄斯,參看注[449]。

[457]希臘人看見什麽不吉的景象,呼籲阿波羅以求免禍,他一名為“驅邪的阿波羅”就是為此。忒俄克呂墨諾斯看見穿破衣服的墨涅拉俄斯大吃一驚,所以這樣的叫喚。

[458]這也是一句雙關語,表麵說我的丈夫在船上同他一起遭難,所以他的樣子大概也是一樣,裏麵也就暗示這就是她的丈夫。

[459]原本作“是什麽死法死的呢?”

[460]死在海裏的人,沒法給他埋葬,所以在希臘人看來,是頂可憐的了。

[461]這裏說“蠻夷”,是希臘的說法,雖然說話的人原是埃及人,他自己就是蠻夷。羅馬人接受了希臘文化,說及本國的文字也依照希臘例稱為蠻語。參看注[98]。

[462]利彼亞見注[92]。

[463]這裏說高貴的人多遇患難,與下文第一六七九行所說的話相合。

[464]這句話回答得很曖昧,因海倫說不出那船在什麽地方遭難,臨時應付,差不多即是說在船破的地方離開破船,但是說得巧妙,使得忒俄克呂墨諾斯感覺不出破綻來。

[465]披耳遜本說這句當是半側白,因為上邊說遭殃是不祥的話,所以自己又補說這一句,當作禳解。

[466]赫威耳登以為海倫算是不聽見這話,所以也該是半側白,但披耳遜本注謂當是忒俄克呂墨諾斯聽了海倫祈禳的話,鹵莽的打斷她,說墨涅拉俄斯已遭了殃,祈禱也是徒然,似解說得很合理。

[467]“禍祟”是意譯,原本作kakon,隻是說“惡”,引申為惡物或壞東西。

[468]見注[460]。

[469]這一行的原文似有錯誤,各本修改難得恰好,這裏係依照披耳遜本所擬改的文意譯出,末了原文化作enthad,披耳遜本解釋為意義雙關,在忒俄克呂墨諾斯聽去,可解作是那麽樣,即是死了不曾得到埋葬,海倫本意則是說在那墳邊,但譯語不能兩麵兼顧,隻可保存後者的意思了。或謂enthade可解作“在那裏”,即是冥土,又可解作“在這裏”,便是說在墳頭了,這樣說法似較適合。或依原本譯為不管是怎樣,他是在這裏,又采用希斯(Heath)的解釋,謂海倫說到這句的時候,用手按著她的胸前,雖是說得巧妙,卻似乎不免有點做作。“懷念”據披耳遜本說明也有雙關意義,即是對於死人或是遠行的人都可以應用,但是在譯文裏這也無法表現,隻能混合的說作想念而已。

[470]忒俄克呂墨諾斯這句話表示有點懷疑,披耳遜本注雲或者海倫說話時看望了一下墨涅拉俄斯,因為引起他的疑心來,雖然也近於穿鑿,但解說得很是巧妙的。

[471]原本“瞞過”作“死”,披耳遜本采用雅各的改字,意義較為明了。如照原文當解作“那麽你姊妹的死輕容的擔受得住麽?”即是反問他如果死了姊妹,會得不哀哭麽,也可以講得過去,但不如改本的明白有力,因為忒俄克呂墨諾斯問“真”是為這緣故麽,答語拉出忒俄諾厄來,證明不可能是假,針鋒相對,比較的好得多了。

[472]赫威耳登說在這行上邊原文似缺少兩行,因為這裏下半句的意思與忒俄克呂墨諾斯的話不大聯接得起來。披耳遜以為此係皮相之見,原來的意思是很可以了解的,因為海倫假裝著在悲悼前夫,聽到忒俄克呂墨諾斯提出關於她將來的問題,認為這是對於死者的紀念加以侮辱,所以說你不肯讓死者得安息,不去妨害他麽。等到後來忒俄克呂墨諾斯表示乞婚的意思以後,她忽然好像是拋開了她的悲哀似的,裝作應允的樣子,因為對於國王要求什麽的時機已經到了。看她前後的說話,她很巧妙的演著她的腳色,忒俄克呂墨諾斯卻是醜角一般的受著播弄罷了。

[473]“感謝”原本作“讚許”(ain?)。

[474]“條件”是意譯,這樣的新名詞本來不大適宜,但是沒有別的譯語可用。原本簡略,隻作epi T?i,直譯原是“在這上麵”,用作問語則是“在什麽的上麵”。

[475]“講和”原文的意思是宰〔牲〕奠酒,因為古代一切盟誓都要祭神,請神明作證,後來“奠酒”一字便引申作為停戰講和了。

[476]這裏並不是泛指希臘人,隻是說墨涅拉俄斯的一係而已。這說話的裏邊很含有諷刺的意思,雖然客觀的說來,最考究埋葬的實在還是埃及人,他們不論貧富死後都要做木乃伊,希羅多德《史記》卷二中記述頗詳。

[477]“壽衣”係意譯,原文隻是說織成的衣服。希臘古代很看重埋葬,是很有名的事情,死屍必須埋在土內(雖然荷馬史詩裏說的多是火葬),就是找不著屍首的也要設衣冠塚。圖庫狄得斯在史書上說到關於戰場上失蹤的兵士雲,失蹤者的屍首如不能找到,將他的床榻陳設衣衾拿去埋葬。又希羅多德《史記》卷六說斯巴達事亦雲,假如有王死於戰爭,他們給他做一個偶像,放在鋪陳好的床榻上,抬去下葬。

[478]“辦事去”係意譯,原語從給予死者的“供品”轉出,意為辦理葬事,中國俗語辦事雖兼指婚喪,但大抵偏重在凶事上麵。

[479]“他知道”原本作“我不知道”,經哈耳東(Hartung)改訂,披耳遜本采取其說,以為原本未嚐不可講得過去,但下文忒俄克呂墨諾斯忽然對墨涅拉俄斯說話顯得很是鶻突,不如改本的自然合理。

[480]這裏“幸運”的意義,據披耳遜本說是限於不曾受過死別的苦,所以她對於送葬的事沒有經驗。

[481]“費用”原本作“財富”,忒俄克呂墨諾斯的意思是關於資財全不要緊,為了海倫的緣故可以盡量使用。上文第一一八二行所說“盡我們努力做去”,也就包含著這個意思。

[482]古代希臘人看重現世,以為死者失卻人生精力,在冥中隻是影子似的,除了特別的英雄與先知之外,一般鬼魂幾乎無複言動的力量。荷馬史詩中說俄底修斯入冥,宰牲瀝血坑內,給眾鬼享用,他們喝了血,這才恢複了力氣。因此在希臘祭祀神與鬼的儀式不是一樣,但都要宰牲灑血,不過對於神重要的是在燔祭,對於鬼則是用牲作供養,不燔祭又不分胙,這便是很大的一個區分了。

[483]“蠻夷”這裏即是說埃及,見注[461]。

[484]“寒傖”原本作“卑賤”(dysgenês),與高貴(eugenês)相對,本來是說氏族出身,後來用在品性與行為方麵,高上英勇與大度,卑鄙怯弱與鄙吝,都從這裏出來。墨涅拉俄斯鼓動忒俄克呂墨諾斯多拿出物品來,叫他不可吝惜,有失國王的體麵,說話很是巧妙。

[485]見注[477]。

[486]“扳槳的人”原本作“管理槳的”,直譯為站在槳旁的人,此外還多有這一類的名稱,如車夫為管理車的,理發人為管理鏡子和香油的,均見於歐裏庇得斯劇中。

[487]“船”本文作dory,這字原來隻是說木材,一方麵引申為長槍或矛的柄,後來就作為槍的名稱,一方麵又因板而引申為船了。本行說“船”,與上文第一二六三行說“槍”,都是用的同一的字,但是前行中的“船”卻是普通的naus了。

[488]“浪花”這裏是指船上扳槳所引起的海上的白浪,在《在陶裏卡的伊菲革涅亞》中第一三八七行雲,拿起槳來,便波浪翻白,即是說的此事。

[489]“祭品”(thymata)係赫耳曼所改訂,原本作“汙穢”(Lymata),本來是說水裏洗下來的汙垢,引申為宗教道德上的意義。披耳遜本以為船去送供物給死者,並不是祓除地上的汙穢,送往海裏去,因此這字顯然用得不妥,不如“祭品”一字的簡單適合了。

[490]埃及人不善於航海,所以多使用腓尼基的船和水手,腓尼基在《舊約》中稱為推羅和西頓人,關於他們的航海經商的情形,《以西結書》第二十七章有很好的描寫。第四節雲“你的境界在海中,造你的使你全然美麗”。

[491]原本作“在虔敬裏”,即是說給死者盡禮是合於虔敬的事。

[492]“缺少”係意譯,原文雲“偷”(Kleptein),這裏含有“偷減”並“偷偷地”的意思,所以或解作“剝奪死者”雲雲,披耳遜本以為未能恰好,應解為“以潦草簡略的儀式欺騙死者”,今依據此說,加以意譯,也不能把這意味傳達出來。

[493]原文是“去”字的命令詞或解作“讓她去吧”,披耳遜本以為不妥,應解為所說不是對人而是對事,即是對於一件事最初有點反對,後來讓步下來,承認那麽的做法,照例如此說,差不多是一個感歎詞,與“好吧”是同一的意思。

[494]或依據巴登改本,解作“你走進屋裏去”雲雲,意義上似未妥適。上文第一二五五至一二六五行商量應用的祭品,這是忒俄克呂墨諾斯所給與的,所以這選定當然應由他自己去做,不能托付給墨涅拉俄斯的,他是一個遭難的外國水手,又怎麽知道國王家裏那些物資的安放處所呢。譯文依據披耳遜本,這與下句本來相連,但便宜上把它分作兩句了。

[495]“赤身露體”係意譯,原本作“沒有大氅”(akhlainia),即是沒有衣服穿。墨涅拉俄斯因為在海上遭了難,所以顯得衣食不周,急於要得救濟,一方麵在忒俄克呂墨諾斯想給他好處,也還別有原因,這便是如句首所說,為了帶來好消息的緣故。悲劇《厄勒克特拉》中農夫對俄瑞斯忒斯說,因為他的好消息,請他進屋裏去,將得到他家裏所有的好供應,可知在古時候有這一種習俗。

[496]或解作“對於沒有希望的事”,披耳遜本以為原文雲無益,當是指海倫的哀悼而不是說墨涅拉俄斯的假死,所謂無益大抵是說,徒然哭泣也並不能使死人複生,下句便明說補足了這個意思了。

[497]“公主”原本隻作“年輕女人”,直譯應是“女郎”,但用在這裏未能適合,因為墨涅拉俄斯算是水手的身分,對她多少當用敬稱,所以改為意譯,卻也仍未免勉強。

[498]這一節的意思很是曖昧,在忒俄克呂墨諾斯聽去,似乎所謂“現在的”丈夫即是指著他,“不在的”當然是墨涅拉俄斯了,但在墨涅拉俄斯方麵則前者乃是他自己,後者“不在”也即是“不是”的丈夫,除他一人以外那就都可以說是不是了。

[499]“配偶”原本作“同床人”(xyneunetês,亦作syneunos),即從“床”(eunê)字轉變而出。參看注[17]及[301]。

[500]這一節也是曖昧的雙關話,與上文“現在的丈夫”雲雲正是同一說法。

[501]這句話的意思也很曖昧。上邊說我的丈夫不會責備,下句即接說你在旁邊會得知道,這不責備與知道說得若即若離,曖昧之中意思卻又明顯了。

[502]這所指即是得墨忒耳,見注[94]。她本來據赫西俄多斯說是宙斯的姊妹,是田稻農業的神,她的女兒珀耳塞福涅為冥王所搶去,她四處奔走尋找,有荷馬係頌歌記其事,最為有名。她的名字據說意雲地母或穀母,很明白的表示出她的性格,是職司一切生物繁殖的女神。因此後來常與她的母親瑞亞(Rhea)或她的祖母伽亞(Gaia,或作Gê)即老地母相混,有時也與外國的同性質的女神佛律癸亞的庫柏勒(Kybelê)相混,羅馬人則把他們原有的刻瑞斯(Ceres)和她合一了。在這個地位上,她是天上人間最大的神,那些神話上的譜係都用不著,這裏下邊雖然說她尋找女兒的故事,但是稱她為眾神的母親(matêr the?n),顯然說的是後一種的資格。

[503]“快步”係意譯,原本作dromadi k?l?i,直譯為“用了奔跑的腿”。

[504]“不可說”即是說不得,因為世人不敢說出珀耳塞福涅的名字來。柏拉圖在他的對話《克剌拉羅斯篇》(Kratylos)中曾說,斐瑞法塔(Pherrephatta,即是珀耳塞福涅),有許多人都怕懼這個名字。這原因其一因為她是冥後,關於死人與冥土的事都是可怕的。冥王名為普路同(Plout?n),原是富源的意思,卻又忌諱稱為埃得斯(Aidês),即是不可見,轉變成後來通稱的哈得斯(Hadês)了。其次是關於所謂“密教”(mystêria)的規律,那些秘密的內容對於教外的人不許傳說。這與佛教的密宗正是一樣的。密教這字的語源出於mystês,是受了教戒的人,傳受教戒則雲myeō,此字又出於my?,意雲閉,轉為閉口不說,此本是受教戒者的態度,所謂密教便是由此引申的意譯。希臘古代的宗教大抵是天神教,主要的是俄林波斯山上的一群神,在公元前六七世紀中才有得墨忒耳的密教興起,那是顯明的一種地祇教,以得墨忒耳母女為中心,在阿提刻的厄琉西斯(Eleusis)每年舉行盛大的儀式,最初出於農事的祭祀,祈求年穀的生成,因為那是地下的神,又如珀耳塞福涅(後來加上了狄俄倪索斯)曾經到過地下,因此關於死後的情狀與未來的生活也都有解說,這在天神教裏全是沒有的。參加密教的人經過相當儀式,成為信士,關於這一切內容均嚴守秘密,即神名亦不得宣說。勒布本韋氏注雲不說珀耳塞福涅的名字,為的是怕引起得墨忒耳的傷心,雖然也言之成理,但似非是正當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