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墜落
“你得再喘著氣跑來!”
峰川叫道:“然後,感覺好象從隔壁房間來的。”
“是。”
君永始氣喘籲籲地,不好意思地回答。
“重來一次。……喂,把鬆原先生的臉修一下!”
客廳裏坐著鬆原。裏麵有個家庭式的酒吧,然後飾演聰子角色的女孩,麵對著吧台,背對著攝影機。
井關真弓則站在她相反的方向。
這時候君永始跑了進來。
君永始因為擔心聰子,知道有危險,但還是來了。可是那種緊張的感覺,老是演不出來。
排演的時候,每回都停在這裏。
“好,準備……開始!”
峰川也相當疲累的樣子。
真弓和鬆原要對詞。然後過一會兒,君永始嗒嗒嗒嗒地跑來。
這回勉強過關。峰川這次沒喊停,然後點頭道:“OK。這回正式來。化妝師,補妝!”
燈光很強,很容易出汗。
代替聰子演戲的女孩,離開現場一下,馬上又回來。頭發好象重新梳過了。
“這次正式來,請肅靜!”
副導演對四周叫道。
“這次一次就要讓它OK。……準備!”
忽然間,啟子看到站在吧台前背對著自己,代聰子上戲的女孩。她……。
“開始!”
峰川的聲音響了起來。
真弓和鬆原對話,然後君永始跑了進來,這回演得很逼真。
君永始向鬆原迫近。……真弓叉開腿擋在鬆原麵前,把兩個人隔開。
布景的內側,隻君永始一個人站著。
這個時候……軋地一聲,有東西在吱吱作響。
“危險!”
有人叫道。
布景的天花板一個勁兒地掉了下來。
好大的一聲,因為攝影棚內有回音,所以聽來更大聲了。
然後揚起一片白色的灰塵。……每個人都嚇呆了,釘著沒法動。
“君永……”
鬆原站起身來。
站在天花板下的正是君永,看來不可能毫發無傷。
“怎麽回事?”
峰川楞住了,“喂!大家把這個抬起來!”
大家聽到了,總算回過神來。一起跑向掉落的天花板。
可是,這個布景相當重,好象抬不起來的樣子。
“叫救護車!”
峰川大叫道。
副導演正要跑出去時,有個女孩道:“沒這個必要。”
每一個人都不敢相信地往說話人的方向一看。
“……聰子!”
峰川不覺驚叫起來。……聰子,就坐在吧台上。她已替換代替她出場的女孩子。情況有點複雜。
“害您擔心了。”
聰子從吧台上輕輕巧巧地跳了下來。
“你還活著!”峰川興奮道,“壞東西,害我差一點也沒命!”
“對不起,導演。”
聰子跑向峰川,親了親他的臉頰,“……我要請您原諒!”
“如果你隻這麽一下,我不饒你哦!”
峰川笑著,抱緊聰子。
“呃,對不起。”
布景後走出田中來。
“是你?”
“全是我的錯。我一心隻想抓凶手。”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不過……。君永呢?”
“他沒事,在那裏。”
君永始灰頭土臉地出現。
“……呼,嚇了我一跳!”
“你真命大!”
井關真弓走近君永,“有沒有受傷?”
“好象沒有……。天花板掉下來的同時,布景的地板也往下陷了個洞。”
“往下?”
“是我把那個地板先動了一下手腳的。”田中道。
“那,你早知道會有這回事?”
峰川指了指塌下來的天花板。
“嗯。我也知道是誰下的手。”
“下手?你是說有那個王八蛋故意設計的?”
“怎麽會……”君永笑道:“隻是個意外而已,沒啥好大驚小怪的。”
“哦?”田中道。
“當然啦。……在這裏的每個人,誰都希望這部片子能夠完成,拚了命在工作的。絕不會有人去做這種事,再說,我也不值得別人這麽大費周章地來設計啊!”
田中點頭道:“哦,你倒是說得振振有詞,可惜的是,我一點都沒法子接受你的說法。的確是有人要你的命。但是你居然還辯稱沒這回事。我倒覺得真有這回事呢!”
“那是……”
“那就是……”聰子道:“如果揭發下手的人,你也會有麻煩了。”
“你是什麽意思?”君永看著聰子道。
“就是你,對我的好朋友下的毒手。然後,你又殺了那個叫芳村誌乃的女孩子。”
……現場鴉雀無聲。
“聰子,是真的嗎?”鬆原道。
“是的,而且還有人知情。但是知情的人也有不可告人的事讓君永當成把柄,所以不敢說。”
“那是誰?”
鬆原站了起來,狠狠地盯著周遭,的確很有威嚴。
“……就是動手設計破壞這個天花板的人!”田中道:“我們已經在這裏逮捕到他了。”
一名穿著製服的警察扯了個人進來,正是小林準一。
“哥!”
井關真弓臉已青得發白。
“是小林?”
鬆原也楞住了,“……怎麽會是小林?”
“他是想把君永始殺了。”田中答道:“在這之前,他一直被君永壓著。”
“不要說了!”
井關真弓蹲了下來,哭道。
“……不是為了錢。”
小林道:“不是為了錢。這個家夥一直想把真弓玩弄於股掌之間。”
君永青白著一張臉,緊緊地瞧著田中的舉動。
“……君永他知道,小林先生和真弓小姐不僅是兄妹,同時也是情侶。”
每個人都啞口無言,麵麵相覷。
“哦!”
峰川點頭道:“那個攝影記者拍到的獨家報導原來……”
“如果是一般的情侶,犯不著殺人搶底片。”田中道:“但是,如果是兄妹可就不成了。會變成大大的醜聞,所以小林把太田殺死搶了底片。但是,這個太田也很不簡單,把那部真的拍了的有中心快門的相機藏了起來,拿那台單眼相機裏麵的底片給他。而那卷沒交出去的,正是拍到小林和真弓的那一巷。”
“君永因為一直知道他們倆的關係,注意到殺了太田的正是小林。……而且君永對我的好朋友下手的時候,真弓也一副樂在其中的看著。”
“和君永一起下手的副導,全都說了。”田中道,“在拍外景的地方,他動手把聰子的車頂弄得沒法打開,這一切全看在我眼裏。”
“更過分的是,你一發現我正在調查我朋友的那件事時,居然對那個叫芳村誌乃的人下手!”
“凡事太過分,都會失敗。”田中點頭,“你是打算向聰子挑戰嗎?”
君永好象泄了氣的皮球,撇著嘴笑著。
這可不是在那個偶像“君永始”臉上的表情。
“我性好如此,尤其是對年輕女孩子。”君永道,“當然,像真弓一樣的也不差。”
“好家夥……”
鬆原脹紅了臉,走近君永。
“危險!”聰子叫道。
君永的手裏閃著一把刀子,手法相當熟練。
咻地一聲。
“啊!”
君永手揚了起來,踉踉蹌蹌地站不穩。
白上衣的袖管上插著聰子擲過來的刀子。
田中跑了過來,拿掉君永手上的刀子:“痛嗎?”
“讓閣下你糟蹋了的女孩子、殺害了的女孩子比這更痛苦!”
……田中帶著君永、小林,還有井關真弓走出攝影棚。
一時之間,沒有人開口。
聰子站到鬆原麵前:“讓您這麽麻煩,很抱歉。”
說著行了個禮,“希望藉您的大力,可不可以讓這部片子順利上演?”
“該道歉的是我。”鬆原痛苦地說:“沒想到君永……,還有真弓。”
“不過,聰子真的報了仇了。”
峰川道:“這樣也好。……雖然我不會有什麽金錢上的損失,但是這部片要是被冰在倉庫裏……”
“絕不會!”
鬆原很激動地說:“誰敢把這部大傑作給冰起來?……我一定要讓它上演!”
“喂,導演!”鬆原道:“有沒有非補拍不可的鏡頭?”
“隻要聰子一回來,凡事迎刃而解。”
“那就這麽決定了。”
鬆原笑道:“追加的製作費,我來想辦法。你就繼續拍,拍到你滿意為止。”
峰川的臉,好象一下年輕了十歲似的。在場的人都同意這個說法。
這時候,“喂,阿啟!”
劍崎一臉不快地走了進來。
“怎麽啦?”
“不是‘怎麽啦’,你從來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電視台的。發生什麽事了?外麵一堆警車剛開走。”
“嗯……。唉,很多事啦。”
“補拍的有沒有我的份?”
“現在開始吧!”峰川道:“再加你和聰子的感情戲。”
“要我和鬼Kiss嗎?”
毫不知情的劍崎苦笑道。
“怎麽,不合你意嗎?”
聰子在背後說道。
劍崎回過頭來……“真是丟臉的男主角!”啟子道。
“不要這麽說,我可是純情得很哩!”
劍崎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連喝了幾口威士忌,臉都紅了。
“而且還昏了過去!”
“真想親眼看看!”惠一道。
……這裏是聰子的住處。
這時候是棚裏的**已經整整過了一天之後的夜晚。
電視、雜誌也是大炒特炒。想當然耳。宣稱死了,引起一陣大**的偶像明星又活了過來,而且還為受了淩辱而自殺的好朋友報了仇。
“記者招待會,訪問,一天之內不知幾回。”聰子道,“我累死了!”
“辛苦了。不過,還好你沒事。”
“這倒是真的。”
一起坐在餐桌前的田中刑警說道。
“綁架惠一的也是那個副導。”
“好象收了君永的錢。看來,從那一次東留美子的事之後,他每次都參與。”
“大壞蛋!”
“給社長的黑函,是誰寄的?”
啟子問道。田中微微不好意思地說:“那,是我的手筆。”
“嘎?”
“是山內社長來找我商量的。他很擔心聰子小姐的事。後來商量的結果就是捏造了那封黑函,好有借口出差。”
“真是服了你!”啟子道,“偉大的刑警先生!”
“打電話到我房裏來的那個自稱是凶手的,也就是那個副導-?”聰子問道,“因為我不認得他的聲音。”
“他很得意自己能任意玩弄女孩子。”
“不過,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劍崎吐了口氣,“總之……事情到此為止,全部解決了。”
“是啊……。可是,我倒沒什麽結束的感覺。”聰子道。
“為什麽?”
“電影工作是做不完的!”
聰子喝了點酒,臉色也紅潤了起來,“我會闖進這一行,是為了替留美子報仇。仇也報完了……。”
“喂!”劍崎不安道:“你該不會是夢說從此‘回去過著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吧!”
“我是這麽考慮著。”
劍崎和田中聽到聰子如是說,互看一眼。
“反對!”同時叫了起來,“絕對反對!”
“我要堅持,並且粉碎你的那種意念!”
連田中都揮舞起拳頭,“你要是退出,我就逮捕你!”
“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啟子大笑道:“聰子!”
“嗯!”
聰子一臉惡作劇的笑容,“這次上映的電影票,要請田中先生員一千張左右。”
“一千張?”
田中臉都發白,“呃,呃,公務員的薪水,說穿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