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瓊爸媽給起這個名字,本想要她出落成一位“美玉”一般的女子,可沒想到錢瓊過了“女大十八變”的時期還是這麽的——普通!不僅如此,錢瓊真按照自己的名字過活,錢瓊錢窮!找了份安逸的工作,本來工資不多,卻總喜歡買買買,是個實實在在的月光族。但是她每天活得開開心心,下了班就蹲在家裏刷劇追星,skr~。
在同齡人都二娃的27歲,錢瓊卻是個麵對男孩仍舊臉紅的“豆蔻少女”。唯有在一個叫“饒君”的男主播直播間裏,麵對主播錢瓊一點也不害臊的和他打字聊天,並且把刷他的直播當做每天晚上的助眠劑。這個主播不常露臉,經常和觀眾談心聊天,偶爾打打遊戲。誰說母胎單身狗就沒有戀愛需求的,起碼錢瓊把他當做假想戀人看待。
白日夢少女:“主播君今天好帥!饒君流的不是汗水,是玫瑰花上的露水!”
“今日打卡!你的心分等級不,如果分的話,我想辦個VIP,可以長期停留!”
“喝了點小酒,對主播君有點上頭了”......
你敢信,這些搜索引擎搜出來的土味情話,錢瓊每天在直播間裏都能變著花樣的向主播君“表白”,其實不算是表白,充其量是“撩”!
她網絡上勇往直前,現實中遇到心儀的男生連個完整話都說不出。連她唯一的男閨蜜鄭小九都難以理解,“一個既不愛露臉又不搞笑的,無顏無才的男主播有什麽可喜歡的!”每每聽到小九評價自己的“男神”,錢瓊總是擺出一種“你懂什麽”的表情,並開始羅列他的種種優點和他作為自己理想型的道理。
“饒君很少露臉,但他不像那些喜歡把顏值當賣點的主播。偶爾出鏡也能看出,他不那麽注重外表,比不上大明星不算驚為天人的帥,但也是中等偏上的優質男青年。他有明確的追求和愛好,即使不搞笑也不嘩眾取寵,就算沒有多少粉絲,但他對待每一個直播間觀眾都十分熱情和珍視他們所有的提問。我,錢瓊的理想型就是這麽一種人,溫文爾雅有夢想、有追求、有氣質又有內涵的,看臉多膚淺!”錢瓊繼續辯解道,“你不懂!‘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或得則吾生,不或則吾滅。’”
“嗬!徐誌摩都搬出來了。你滅不滅不知道,嶽女士可是揚言要把你‘滅’了,她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急的不得了......”小九打趣地說道。錢瓊臉色一變,說:“我媽又咋了?”,錢瓊停了下歎了口氣繼續說:“嶽女士之前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一聽我從沒談過戀愛,人家以為我哪裏有問題!哈?我還嫌他有問題呢!我這叫‘寧缺毋濫’,一般人get不到。也許我的真愛正在準備高考呢~高考會讓弟弟落淚,但是姐姐不會!”
聽到錢瓊異想天開的花癡幻想,鄭小九及時潑了盆冷水:“還高考呢!你弟都快上高中了,你還不著急?”聽到小九把錢鐸搬出來,錢瓊立馬黑臉裝作聽不見,“略略略~”。錢鐸,錢爸嶽媽的二胎寶貝兒子,起名時因為覺得錢瓊實在不聽話,為避免兒子像老姐一樣“錢途茫茫”,故起名錢鐸(錢多)。“這小子上了高中可還得了?現在已經快煩死我了,仗著自己智商高,每次見我都跟見傻子似的。”錢瓊麵對相差12歲的弟弟,束手無策,誰讓他在爸媽麵前又聽話又愛打小報告。
“小九,你別說我的事情了。你那個女朋友談的咋樣,有沒有進展?”錢瓊話題180°急轉而下,問的小九一愣。“害,我們同居後就......”故意停頓後,小九笑著說:“就更加甜蜜幸福了,羨慕死你!”小九陰險狂笑。
錢瓊立即按掉微信電話,在小九笑聲戛然而止後狠狠地說了聲:“呸!”
美在於發現,在於邂逅,是機緣。——川端康成《花未眠》
“小錢,領了不少的年終兌現獎,請我們去搓一頓吧!”同事小王打趣道,“是啊!我聽說不少呢!看樣子你是不是要升職了?請一頓吧!最近新開的那家挺好吃的......”其他的同事附和了起來。錢瓊不善於處理職場裏的人際關係,本有些抗拒,但是聽他們講“升職”的意思,誰會拒絕這種好兆頭的到來呢?“好的,我請客!”錢瓊第一次招呼同事們進行了一次“酣暢淋漓”的聚餐。酣暢到自己喝酒喝到神誌不清,被另一個同事攙扶著回了自己的公寓。
“李姐!進來繼續喝,我買單!來喝......”錢瓊摸索著密碼鎖,期間輸錯了幾次密碼,終於打開門就立馬拉著同事進來。同事嫌棄的扒拉開錢瓊的小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說:“小錢,你可拉倒吧!快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老公來接我了,我先回去了......”(門關上的聲音)
“哼!不喝就算了!”錢瓊賭氣地把高跟鞋踢掉,光著腳走向浴室。在浴室裏險些滑倒兩三次後,學乖的把拖鞋穿好,支撐自己把一身的酒氣和疲憊洗完。一路飄著奔向了床,暈暈乎乎的倒在了**,連頭發也沒吹,就打開了饒君的直播間。
——白日夢少女進入直播間——
饒君:“白日夢少女,歡迎!”
白日夢少女:‘去聚會,就來玩(晚)了,不好椅子(意思)’
饒君:“看樣子是喝了不少。其他觀眾有沒有問題,不早了,最後一個提問......”
白日夢少女:‘我!!’
白日夢少女:‘我要問你,和喜歡的男生......怎......怎麽......’
饒君重複了一遍評論後,疑惑地問到“怎麽什麽?”
錢瓊聊騷的能力在喝完酒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重新變回了那個說話磕絆的害羞少女。
白日夢少女:‘怎麽......怎麽搞掰!’
“噗!”
平時不苟言笑的饒君,竟然在直播時笑噴了?!他回過神,立馬捂上嘴。“和喜歡的男生搞掰?你......想谘詢分手問題嗎?”錢瓊一驚,酒醒了,發現手機的聯想輸入法它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後,立馬回複道。
白日夢少女:‘不不不,打錯字了!是......告白!’
“哦哦!怎麽和喜歡的男生告白啊......”饒君恍然大悟,認真的回答道“首先我覺得你很勇敢,不是每個女生都像你一樣勇敢的去主動追求愛情!不是地理上的距離,而是心的距離。比如他和你接觸的頻率和感覺.......”
聽著他說話,錢瓊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饒君就在自己麵前,她憨憨的笑著說:“你的聲音真好聽......別走了,當我的男朋友好不好嘛?”隨即聲音漸漸空虛並伴有回聲,飄飄欲仙的錢瓊伸手去抓他的虛影,晃了晃手抓了個寂寞。她再回頭看看手機,鬼使神差的點開了“打賞”按鈕。輸入了一串數字,就撒手昏倒了過去......
一個人邁向成熟的第一步應該是敢於承擔責任。——卡耐基《人性的弱點》
“啊——”一聲土撥鼠叫劃破了寂靜的工作日清晨,“啊!我t昨天做了什麽?”錢瓊看著手機銀行的“消費20000”提醒突然尖叫了起來,“這是夢......”掐了自己一下,“好痛!”,接著讓睡眼惺忪的自己強打起精神,數到底是幾個零。“1,2,3,4!!!!!!!!!”再數了十遍後,不是兩百、不是兩千而是兩萬,錢瓊終於接受了昨天晚上給饒君打賞兩萬的事實。
“錢瓊啊錢瓊,你不知道這月房租都快交不上了嗎!”錢瓊捂臉,想著自己巨額的花唄賬單,欲哭無淚,隻好等這月工資救急了。“叮咚!”手機直播軟件彈出了個窗口,錢瓊這時哪裏會有心思看直播,一心隻想找個哆啦A夢的時光機,穿越時空給自己個大嘴巴。她摸著自己還未完全幹透卻已經打綹兒的長發,隨便盤起頭,收拾收拾就奔向了單位。
到了工位,錢瓊這時才得空看手機。點開了直播軟件彈出的窗口,“OMG!”所有同事紛紛轉頭看向怪聲的主人公——錢瓊。原來是打賞金額到了一定數額,會給金主主播的微信號。‘微信號誒!小人我何德何能,擁有饒君的微信號!天啊,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媽呀,我加他我說啥啊......你......好?Hello是不是太俗套了......”
沒等到錢瓊想好自己怎麽加他時,領導突然叫她去一趟辦公室。“小錢,這幾年幹的挺不錯的,我很看好你!”領導正了正領帶,往椅背上靠去。錢瓊心想:‘真的是要升職了嗎?’不敢多想的她,控製好表情謙虛的回答道:“謝謝領導!”......
同事們看到錢瓊從辦公室裏出來,麵如死灰。經過同事小王的工位,小王說:“是不是領導要給你升職了?你別裝了!”錢瓊卻理也沒理他,徑直地走向自己的工位。小王和其他同事開玩笑的說:“哇,你一升職就不理人了啊!哈哈,不用演戲了!”
“啪嗒!”直到看到錢瓊掉眼淚,其他同事才停止笑意。她狠狠地抹了抹眼淚,使勁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聲音大到讓其他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麽。“小錢,咱們公司要和本社的其他公司合並,經濟上暫時出現了點問題,我知道現在這麽說對你很殘忍......”領導身體前傾,將雙手握拳擺在桌上,錢瓊有種不好的預感。“我也不想裁員,尤其是你這種上進的年輕人。哎!可是合並後的第一件工作就是人事部給我部門裁員的指標......”錢瓊低頭回避領導的目光,心涼了大半截。
“可是領導,您也知道我是部門裏最踏實負責的,全勤且工作期間沒出過任何岔子,為什麽是我?”眼眶紅紅的錢瓊,抬起頭。“哎,你做的工作我都看在眼裏。隻不過咱部門有職能變動,更需要男生。而且咱部門還有幾個歇產假的,這可都動不得的!”領導怕擔事兒的,擺了擺手。“可是,我很需要這份工作,您不能因為我不是男的和沒結婚就解雇我啊!”錢瓊據理力爭,想讓領導再思考一下。
誰知,領導把一份離職材料推到她麵前。“你還年輕啊,好找工作,有需要的話我給你寫推薦信!你放心,我們按照合同給你補償,不會讓你吃虧的!”好一個不會吃虧,錢瓊徹底絕望了,甚至有點生理上的反胃,再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好!”她仔細閱讀文件後,簽了字,轉身就想離開。
“等等!”領導突然叫住她,是不是他突然惦記起錢瓊的好,不想讓她走了呢?
“等等,把資料拿走交給人事部。”領導甩手掌櫃一般的做法,讓錢瓊既無語又想笑。
永遠說你感到的,做你想到的吧!......如果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聽到你的聲音,我會錄下你的每個字句,以便可以一遍又一遍永無窮盡地傾聽。——加西亞馬爾克斯《告別信》
人生就是這麽的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錢瓊,27歲,無業遊民,背著巨額負債和沒繳的房租,借酒消愁的她遊**在回家的路上。“叮咚!”直播間提示音響起,提醒著她昨晚的“罪行”。不停閃回的悲慘經曆讓她更加發愁,月光族的她竟然舍得給主播打賞這麽多錢。
誒?錢瓊眼睛一亮,“打賞?......打賞!”,想到什麽的錢瓊急忙奔回家。找出了放在角落落灰的小本本,在本子上攏賬。‘花唄需要還多少錢,我的賬戶裏還有多少錢,剛剛發的兌現獎能還多少......’把賬攏好的錢瓊,發現房租的錢從哪兒都挪不進去。“早知道就不買按摩椅了!”錢瓊懊悔的翻查鹹魚,搜索按摩椅二手的價錢。搜著搜著,發現饒君直播間早就開始了。然後她就想到,如果......真能把那兩萬拿回來,自己就不必賣二手了。
但是想歸想,錢瓊一個膽小怕事的討好型人格,想要錢的她既抹不開麵子又臉皮薄。‘這麽直接要錢,人家肯定覺得我神經病,而且我是成年人平台也不會返錢的。要錢就代表我以後都很難和饒君聊天,更何況我還有人家的微信,萬一聊著聊著人家喜歡我呢?害,與其幻想不如擔心擔心我如今的處境,丟了工作還麵臨著流浪街頭的風險,我這點麵子,算什麽!我就說我窮逼一個,必須還錢,愛咋咋地......’
長痛不如短痛的錢瓊,向饒君發送了好友申請:“我是白日夢少女”
當錢瓊啃著大拇手指,糾結第一句話說些什麽,怎麽要回錢的時候。
付饒:你好,白日夢少女,我還在想你為什麽這麽晚才加我。
OMG,這句話擊中了錢瓊,‘他在等我?OMG,我......’。準備好“不要臉”的錢瓊高估了自己的“戰鬥力”,還錢的話題早就被戀愛腦拋到十萬八千裏以外。
錢瓊:你好,饒君。
‘不不不!不要被他迷惑!可我又不想太跌份兒......神啊救救我吧!’
一道閃電擊中了錢瓊不靈光的小腦袋瓜子,再度靈光乍現:
“不好意思饒君,是我孩子昨天看直播打賞的,未成年的打賞是不是可以要回來?”
一分鍾過去了,在錢瓊出賣了自己“正直靈魂”所煎熬的一分鍾裏,她腦袋裏如奇異博士一般計算著饒君可能的無數種回答。‘你神經病啊?’‘抱歉,我要拉黑你’‘你管不好孩子還找我算賬嗎?’‘不好意思,你怎麽證明是你孩子打賞的’......錢瓊甚至想到了‘無回複’的情況,想到了饒君手機屏幕外的表情。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接到了一條回複。
付饒:“還錢可以,條件是你帶著你孩子和我見一麵。”
What?!我上哪兒去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