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什麽事兒那麽嚴重,還得提前這麽知會我了?”這家的冰淇淋確實好吃,剔透的玻璃碗裏裝著大大的兩個冰淇淋球,一口吃在嘴裏整個人都跟著化了。被哄開心的廖泉泉從來都是很好說話的,把她哄開心的方式其實也一直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求人辦事兒的人現在反倒是不著急了,瞧著她一臉滿足的小模樣,淩陸焱突然覺得自己的事情一點兒都不重要了。“說說吧,你是不是想上天,跟張柯到底怎麽回事?”
“就那麽回事啊。”她一臉“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你能把我怎麽樣”的表情,舔了舔唇上冰淇淋的殘留痕跡。“我再說最後一遍,以後我不會提,你也不要再多問。我跟張柯,不會再有關係了。”
淩陸焱撓頭,一臉的頭痛:“我就不明白了,你從頭到尾到底喜歡上他什麽?當年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如今還這麽放不下。這也就是我,要是你那兩個嫡係表哥,你看不得把那小子扒層皮下來。”歐家家規,凡欺負妹妹者,非死即傷。廖泉泉那兩個舅舅是這麽被教育大的,那兩個哥哥自然也是。
她不是個多感性的人,至少在很多事情上還能保持應有的理智。可是似乎在張柯這個人身上,所有無論被教育了多久的冷靜和規矩都能化為烏有。
“因為曾經溫暖過啊。”這麽虛無縹緲的答案,聽得淩陸焱更是頭大。這麽玩意兒?
“你要是想找愛的三溫暖,家裏誰不能給你?你那幾個哥哥,包括我,包括邵燦,隨便拎哪一個出去都是可以用來當做男友去約會的好麽?”這種答案就讓淩陸焱不是很開心了,她又不是沒有哥哥,為什麽要去別的地方找溫暖。
她放開那碗冰淇淋,倚在沙發椅背上,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的遠房小表哥:“你的事情,什麽時候跟家裏人說清楚過了?家裏的事情,自己家裏人能解釋清楚說清楚安撫清楚嗎?”她十五歲出國,在此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被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家族問題牽絆著,一度抑鬱。隻有張柯,作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會聽她碎碎念著說許多事情,不過問也不多嘴。等到了國外,她才開始明白,為什麽國外的心理醫生那麽火。每個人都有故事,每個人心裏都有重量。隻不過人家有地方可以發泄,而她沒有。
“就這樣?”淩陸焱問,“就因為這種虛無縹緲而且都不知道那年的陳年爛事也值得你惦記這個人惦記這麽久?”拿不起放不下,這不是廖泉泉的作風。可這麽多年過去她如今是個什麽樣的作風,淩陸焱其實也有點兒拿捏不準。
對麵姑娘的
目光愈發不善,他趕緊懸崖勒馬換了話題:“咳咳……得跟你說個比較正經的事兒……”
“說。”她早就不耐煩了。
“額……”一個繞彎子的機會都不給他,淩陸焱覺得自己很不適應啊,“如果以後我有女朋友,家裏不同意的話……”
“家裏長輩如果不同意那肯定有他們的理由,我不會跟他們對著幹,也不會上你的賊船。”她的生存立命之道就是靠著長輩們的,怎麽可能因為淩陸焱談個戀愛就把自己的原則給破壞了。
“我知道你的原則。”這點他了解,“沒讓你幹什麽。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在家裏人見之前,你可以先接觸,如果家裏人不同意的話……”說來說去還是這麽點兒事兒。
“家裏人不同意的話可以好歹能說幾句是吧。”她接過他的話。用來拉姻緣的小姑子嗎?真棒,她自己的事兒還一團亂呢,還要去給別人拉姻緣?“你是看上個什麽樣的姑娘啊,這麽沒信心,天天想的就是家裏人不同意怎麽辦?”
“門當戶對……你不是也推崇這一套嗎?”
“我說的門當戶對可不是這個意思。就家裏那樣兒的,你到哪兒去找門當戶對去?上天啊?”北市歐家,城南淩家,到哪裏去找能與之相配的家族呢?開玩笑,當她是生在什麽樣的家族裏呢。“我推崇的門當戶對,是兩個人從學識到閱曆上的門當戶對,跟家裏有什麽關係。你最近手術做傻了?”她覺得好笑,這個家夥,怎麽這麽畏首畏尾了?
有人倒是比她還不講理:“我不管,這事兒交給你了,回頭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得給我解決。”
他那副難得認真的樣子,讓廖泉泉覺得還真是千年不遇。她活了快二十年,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這表哥這麽認真的樣子。不忍心這麽再逗下去,她歎了口氣問道:“認準了嗎?就是她了?”
淩陸焱點了點頭,顯然這是他思量了許久的決定:“嗯,畢業也這麽多年了,眼見就要過三十了是不是?該考慮自己的事情了。”
她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那成,這點兒小事兒我能辦好。咱們這代人,也該有一個正常的了。雖然……”上下掃了眼前這男人幾眼,“你這正常的時間有點兒晚吧,不過……還好還好。”雖然她簡直無法想象過了三十歲再結婚是個多可怕的事情,不過幸虧淩陸焱是個男的,所以應該也就不用擔心這種事情了。
淩陸焱回過味來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什麽叫做好歹有我這一個正常人?你不正常嗎?還是大哥二哥誰不正常?”
“大哥天天開會出差不著家,二哥的工作性質
你也清楚,除了開會出差還要再加一個沒事兒就得簽這保密那保密合同的……至於我……”猶豫了許久,“我現在的處境,你覺得我有心情去思考那些問題嗎?”
“那些是長輩的事情,你攙和什麽?”淩陸焱不解。
她白了他一眼:“長輩們的事,如果不涉及我的權益我當然不會管,可是……”可是事實並不是那樣的,她本來作為繼承人的權益正在被人一點點剝削,她隻是想要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而已,過分嗎?
“你把自己的事情處理明白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淩陸焱這個人,說他靠譜他又實在不怎麽靠譜,她現在隻希望他不要瞎攙和她廖家的事情。
淩陸焱點頭意會:“你家那爛攤子你自己處理,哦對了……什麽時候回陸家去看看?”
他這一句話,讓廖泉泉一個愣怔。陸家,是廖泉泉與淩陸焱唯一能牽上血緣關聯的地方。廖泉泉的外婆、淩陸焱的奶奶,都是出自那個家族。說起來跟他倆好像也沒什麽多大的關係,可架不住遠親聯係多啊,逢年過節還得去記掛一下。“陸家出什麽事兒了嗎?”
“知道你家跟那邊不怎麽對付,不過……”
“長輩們的事兒跟我們無關?我可告訴你淩陸焱,你不要天天拿這句話給我洗腦。那邊都做了什麽事兒,我不過是不說而已……”
淩陸焱忙搖晃了晃自己比劃出“OK”的手,這才讓她不再往下說下去。又愛又恨,是她對陸家的感情吧?她自幼被父母扔在外公家,說起來不就是陸家的長輩做的好事。淩陸焱心裏明白,她一貫與父親不和的外表下,是對始作俑者的埋怨和惱火。快十年了,自從曾祖母去世後陸家大亂,如今他奶奶那撥人也在一個個過世,或許隻有等有幾個人都死完了,她才不會有這麽多埋怨。
“回頭我會求婚,你要不要來湊熱鬧?”
“管飯嗎?”這才是重點。
“管,請歐家大小姐來鎮場我能不管飯?”這家夥,真的是一頓飯就能解決一切問題。怎麽這麽多年在國外晃悠,這一點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行,我會去。”想了想,似乎沒什麽別的安排。她最近閑得很,四處溜達才不無聊嘛。
“內個……”他想了想,無奈又提出要求:“你能不能不開車來啊……”
啊?她歪頭反應了片刻,才沒明白他的點是什麽。“行,不開,行了吧。”其實北市的公交係統還是挺方便的,隻是她在國外的時候開車開慣了,回了國也就自然不想坐公交了。不過就她本人而言,倒是沒有那麽多對於公共交通設施的厭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