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他說啥?
雲小箐整個人都快跟傻了似的,側過臉龐大瞪著兩眼望著白錦,滿麵震驚!
不僅是她,就連陛下都覺得自己產生幻聽了,忍不住再問他一遍:“你說什麽?”
“……”白錦一陣無語,可君臣有別,他爹的話他又不可能不答,隻得誠懇道:“若白錦此番科考,能得金榜題名,還望陛下成全我和小箐……”
“一派胡言!”陛下勃然大怒,指著白錦怒斥道:“你小小年紀,不求進取,一天到晚想這些兒女私情做什麽!”又指向雲小箐:“你也不睜開眼睛好生看看,這小姑娘才多大年紀?我隻怕她連十三都沒有,你竟然就想娶她為妻?真是荒謬!”
“陛下……”白錦聞言,忙不迭抬起頭來,焦急道:“在下並非欲求當下便與小箐成親,隻盼陛下能允許白錦與小箐先定下婚約,待三年之後再辦理婚事也不遲!”三年之後,他十八歲,雲小箐十五,按當代的民族風俗,正是適齡成婚的好年華。
“嗯……”聽白錦這麽一解釋,陛下心下的怒火這才稍微小了一點,又看了兩眼雲小箐,確實是一副出水芙蓉般的美 人胚子,自己兒子倒也算是有眼光……想到這裏,又沉吟半晌,道:“那,雲姑娘的意思呢?”
“呃,”汗啊,陛下這是被白錦氣糊塗了麽?她一介小姑娘家,這種‘我喜歡白錦,我想嫁給他’的話,怎麽好意思說得出口?雲小箐額際冷汗直冒,聞言如被一記重錘敲在了腦門上似的,麵紅耳赤,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隻好跟鴕鳥似的,深深深深地埋下腦袋,囁嚅道:“回陛下,這種兒女之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箐年幼,不敢妄下斷言,還望陛下憐恤……”
那意思就是說:你家兒子要向俺們家提親,不管你皇親國戚也好,你總得遵循世俗禮儀,先往俺們家下聘禮,行三拜九叩大禮,才能把俺娶回門去的。
哪能就這隨隨便便找一地方,說句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把人給過去了的?父母生養個女兒,從小到大,也是十來年的辛苦,視若掌中寶,心頭肉不說,這份養育之恩總不能不報吧!
雲小箐本是極反對封建禮教中婚約不由自主的做派,隻是如今事關緊要,她也不得不暫且屈從,把這一條不成文的封建習俗搬出來做擋箭牌。
陛下聞言,不由得手斂長髯,溫和地點了點頭,微笑
道:“果然是大家閨秀,談吐恭順溫婉,小小年紀,便已懂得顧全大局,謹遵女德,實屬不易!”
旁邊太子殿下與文老太師不知內情,還跟著陛下點頭稱是,而文殊與白錦兩深諳雲小箐本性的,聽了陛下方才那番話,差點沒一個不小心鬧得笑場——她雲小箐要是都能‘恭順溫婉’、‘謹遵女德’了,隻怕太陽都要打西邊出來了!
幸好兩人也都懂得看場合看臉色,當即強咬著牙將爆笑忍了下來,扭頭一看,隻見雲小箐大瞪著兩隻黑白分明的杏眼,偷偷衝文殊扮了個鬼臉,又不著痕跡地狠狠擰了白錦一把。
叫你們笑,叫你們笑!統統拖出去槍斃掉,哼!
她這副小女兒姿態沒逃得脫陛下的眼睛,他見那在自己麵前乖覺桀驁的兒子被人家小姑娘偷偷使勁擰了一把,正擔心這家夥不能服氣,誰知白錦被雲小箐欺負了,竟是一副不慍不火的樣子,側眼望向那小姑娘的眼神,說不出的寵溺溫和。
陛下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打心底很喜歡這小姑娘啊!
隻是……白錦身上流淌著他的血脈,畢竟是皇族中人,便是自己當年一時氣極將他逐出家門,可這孩子如今已修得知書達禮、文武雙全,說話做事又顧慮周全,他沒理由不讓他回來。
那雲姑娘……聽說是江家的外戚,江州正四品按查副使雲穆彥的女兒……她父親官爵太低,如要將其許配給自己兒子為妻,也太抬舉她了……為妾倒正好。
想到這裏,陛下心下打定主意,表麵不動聲色地站起來,微笑道:“這件事就先這樣吧……時辰不早了,不耽擱你們上學了,朕先走一步。”說完,領著一眾內監女官頭也不回地邁步走了出去。
白錦跪在地上沒動,好一會,才扭過頭,以一種深惡痛絕的眼神望向陛下漸漸遠去的方向,緩緩站了起來。
雲小箐趕緊跟著爬了起來,順便很認真地躬身拍打著褲腿上的灰塵。
“他不允……”白錦抽了抽嘴角,恨恨冷哼一聲,道:“即便他不允,我也有辦法。”
旁邊的文殊與白錦相處時間夠長,自然知道他察言觀色已入火候,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
卻是一邊為長子一邊為兄長的太子白翊十分不希望弟弟與父親又鬧起矛盾來,輕歎口氣,勸解道:“你也不用一口否定了,到底父皇什麽都沒說,也許……這件事並不像你想
象的那麽糟,或許……還有希望呢?”
“大哥,”白錦笑了起來,扭頭望向太子殿下:“你常居宮廷,應該比我更了解他才是,你和嫂嫂不就是整治聯姻的結果麽?隻不過好在你們自幼相處,彼此早已感情深厚,所以即使出於政治目的,也無所謂……可是我不同,我不願成為他手中的棋子,我不願被那個人作為籠絡、鞏固權勢的工具,我這輩子,心裏隻有小箐一人,我絕不接受第三者!”
“子衍……”太子殿下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白錦抬手阻止下來。
“不用再說了,我心裏清楚得很。”白錦深吸口氣,又扭頭望向身旁的雲小箐,篤定道:“他定是嫌棄小箐家境勢力不夠,即便是應承下來,也會把她放在‘嬪妾’的位置上,我不願。”
“我拜托你啊~”雲小箐聞言忍不住大翻白眼,跟攆蒼蠅蚊子似的揮了揮手,悻悻道:“別說得我一副年老色衰嫁不出去,隻有賴著你才有出路的樣子好不好?我雲小箐又不是側室姨娘所出,憑什麽放著好端端的人家不嫁,非要痞著你做妾?切,門都沒有!”
白錦是熟知這丫頭這性子的,當即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笑而不語。
白翊身為太子,素日性子雖然平易近人,卻終究是皇室後裔,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聲音微寒道:“雲姑娘,話別說得這麽死,殊不知,皇命如天命,倘若陛下降旨,姑娘安敢不從?”他頓了一下,將聲音放得更加淡漠,道:“姑娘固可以死明誌,可姑娘的家族……”
“我不會以死明誌,殿下大可放心。”開玩笑,她又不是死腦筋,思想開放得很,何必自己這麽想不開?雲小箐冷笑一聲:“隻不過自古紅顏多禍水,若陛下執意要引火燒身,小箐定當竭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從中作梗,隻怕到那時候,這片江山將再無寧日!”說完,見太子殿下怒目圓睜,忿忿望著她含恨不語,便又故意拾起娟子掩口笑道:“說笑罷了,民女哪有那份本事?小箐年幼,言語荒謬之處還望殿下原宥。”她說著,低眉順眼向白翊屈膝行了一禮。
白翊這才算稍稍鬆了口氣,不再追究。
白錦文殊二人卻不由得眉頭緊鎖,依然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玩笑?所有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雲小箐說得出,必然做得到,別說‘從中作梗’,隻怕要鬧得這份江山易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