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錘擊著每個人的耳膜,音調中少了些冷漠,多了絲溫柔,“我以為我這輩子會有一個遺憾,可是,當她進入我的生活中後,我突然有一天意識到,那份遺憾正在慢慢的減淡、消散,我曾經自欺欺人的認為那是刻意下的錯覺,可是,我發現那樣想著的我錯了,錯的離譜,幸好,我發現的不晚。”說著他轉向唐沫,“我做過很多錯事,其中一件更是讓我後悔莫及。”方瑾瑜後退一步,雙手背後,在一片倒吸涼氣中,衝唐沫深深地鞠了一躬,抬起頭時,眼中全是歉意與悔過,“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唐沫被完全嚇住了,就算這裏沒幾個人,可也算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了,方瑾瑜竟然會這麽毫不忌諱的彎下了他尊貴的腰向她道歉,唐沫頓時後退了一步,對事情發展的方向接受不能。
見狀,司儀立刻打破僵局,“看來我們的新郎曾經做過些讓新娘傷心的事啊,不過,不知道我們美麗的新娘看在新郎這麽誠懇道歉的份上,在這麽個美好的時刻,能不能給新郎一個滿意的答案呢?”
唐沫看看伸到自己鼻子下麵的話筒,又看看下方表情各異的眾人,忽而掛上了一個調皮的笑容,接過話筒來,“這份心意我記下了,至於原不原諒的問題……”她看了一眼似乎很緊張的方瑾瑜,“既然已經成了夫妻,誰對誰錯便不需要分得那麽清了吧,誰沒有過大腦一熱的時候呢,所以啊,我們之間並不需要對不起,你覺得呢?”
方瑾瑜看著唐沫絲毫不做作的笑容,心中五味陳雜,這種大度到包容一切的態度,不是對他感情至深而願意放任,而是根本不想有更深的牽扯所以根本不去在意。一步踏錯,便是步步錯嗎?
心中雖然滿是鬱結,可卻還是沒有繼續爭辯下去,牽出一個淺笑,“我會做到最好,讓你沒有反悔的念頭。”
司儀見好就收,這個話題太過於沉重,見方瑾瑜下了定論,趕緊轉移話題,“看來新娘新郎都有了定奪,那麽,我們就來進行婚禮中最令人心速加快的環節吧!”
當唐沫在那莊嚴而甜蜜的新婚誓詞後許下‘我願意’的諾言後,突然覺得心中一鬆,不知是因為這句話直麵了自己的心,還是因為對方在許下承諾時的毫無芥蒂。平靜的看著那紅絨布包著的盒子被放到眼前,唐沫微微笑了,即便已經不再去在意這些儀式,可卻依舊會在這種氣氛中感到安心,曾經的念想,也算是在此了結了……
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簡單樸素一如佩戴者的特點,說結婚戒指套在這個位置是為了好好的圈住愛人的心,可是,在自己這裏早就沒有必要了,因為自己心裏的那塊位置,無論經過怎樣的變化,卻從來沒有另一個身影的進駐。
內心一片祥和的唐沫,在聽到司儀仿佛不知死活的下
一句提議時,瞬間變成了炸毛的兔子,而坐在下方的來賓A更是射出了冷凍光波。無辜覺得背後起了一層冷汗的司儀四下裏看看,絲毫不明白自己一句‘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是得罪了哪路神明。一旁心裏清清楚楚的方瑾瑜則是很明白原因,暗歎一口氣,拉過臉蛋紅紅咬牙切齒的自家小新娘,俯下身在她耳邊道,“別慌,給司儀台階下。”
唐沫正因方瑾瑜的突然靠近而毛骨悚然,聽到這麽句話反而溫順了下來,隻是用懷疑的眼神瞄瞄一臉正經的男人,於是,就見方瑾瑜無不**的挑起薄唇,然後拉過唐沫垂在身後的頭紗,借著模糊掉兩人行為的瞬間,側臉在唐沫唇角留下了一個輕吻,轉瞬即逝的溫度,如羽毛輕拂,不留痕跡。
在下麵若有若無的起哄聲中,方瑾瑜摟住了臉紅的要爆掉的唐沫,衝眾人一揚眉,“還想看?沒機會了。”
司儀恰到好處的插進去用玩笑讓場內氣氛活躍起來,伴隨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與真摯的祝福,結婚典禮便告一段落。這邊剛一宣告結束,那邊早已準備好了茶飲糕點便送到了每一桌上,精致的西點令眾人食指大動,可在場的真正有興趣吃東西的,卻很可惜的沒幾個。
坐在前排的方峻山看著兩位新人走過來,久病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瑾瑜,唐沫,新婚快樂啊。”
相比於方瑾瑜不冷不熱的應諾,唐沫倒顯得才是方峻山的親生孩子,笑眯眯的走過去,“方老先生,今天的氣色要好很多了呢,知道您要來的時候,我還擔心了許久。”
方峻山虛弱的笑笑,“這可是你們的婚禮,我能不氣色好嗎?而且,你還要叫我方老先生?”
唐沫蠕動了幾下嘴唇,才小心翼翼的喊了聲,“爸……爸爸?”
方峻山笑的合不攏嘴,應道,“哎!”說著打量著唐沫的全身,讚歎道,“今天的你真是漂亮,要是老弟他們在,指不定要高興成什麽樣呢。”
“爸!”方瑾瑜皺了皺眉,在這個時候提那些事情做什麽,唐沫倒顯得不是很在意,拉了拉方瑾瑜後說:“世上總有些許遺憾的,比起懊悔,不如好好把握現在,至少此時不留遺憾。”
方峻山連連點頭,“說的是啊,剛才是爸爸的不是,給你陪個禮。”
唐沫趕緊搖頭,“方老……呃,爸,你這可折煞我了。”
方瑾瑜看著為了躲避方峻山道歉而躲到自己身後的唐沫,抿著唇笑了,笑容裏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就當他想把唐沫從後麵牽過來時,一個聲音在身旁響了起來。
“方老,這麽久都沒去探望您,清涵借這個機會向您陪個罪。”葉清涵盈盈而立,手中端著一杯香檳,如花似玉的站在那衝方峻山溫婉的笑著,“不知方老可否給我這個賠罪的機會呢?”
方峻山看到葉清涵,
沒有答話,反而是條件反射似的往唐沫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唐沫完全被方瑾瑜擋住了,再把目光轉回來時,已是慈祥模樣,“我知道你剛進的益源生,那裏的壓力也不允許你輕輕鬆鬆的,想起來就覺得葉老弟挺狠心的啊。”
葉清涵抿嘴一笑,“那是父親對我寄予厚望,我也不願做個無所事事的人,那種生活未免太沒有意義,您說對吧?”說著,舉起酒杯,“那我先幹為敬。”她一杯香檳入喉,那邊方峻山淺淺的抿了一口茶。
葉清涵見方峻山盡到了意思,便轉頭去尋方瑾瑜,可那男人已經不在原處,反而拉著唐沫走到了另一桌邊,正跟一個小孩子說了個起勁。葉清涵有些傻眼,然後暗自咬了咬牙,剛打算向方峻山告辭然後走過去,卻驚恐的發現方峻山突然渾身抽搐的在椅子上不住的發抖。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轉眼間,方峻山竟然從椅子上滑下來,靠在椅子上,雙眼直翻白眼,口中也隱隱的有白沫溢出,葉清涵嚇得連退幾步,一下子踩到自己的裙擺,跌坐在地上,緊接著,驚恐的尖叫聲響徹整片會場。
方瑾瑜一轉頭,便看到方峻山的異樣,瞳孔驟縮,想也沒想的立刻往那邊趕去,沒有去看癱坐在那裏的葉清涵,跪在方峻山身邊,扶起他的身體,衝旁邊的人厲聲吩咐道,“打電話給醫院!”
方峻山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看著連呼吸都變得斷斷續續,方瑾瑜心中一緊,還不等他想到什麽對策,一團白雲猛地飄到了身邊,唐沫不容置喙的聲音傳來,“把他放平,快!”
方瑾瑜想也沒想的將方峻山輕放到草地上,看著唐沫一臉凝重的表情,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唐沫也不管地上的泥土灰塵,毫不猶豫的跪下來,雙手疊放在方峻山胸口,一邊做著心肺複蘇一邊快速的回著方瑾瑜,“氣管被堵塞了,必須要清理掉才行!”
做了幾下,頭上別著的頭紗總是飄到眼前遮擋住視線,唐沫直接一把拉掉了礙事的頭紗,連帶著頭發也掉下來了幾縷,於是,在方瑾瑜驚訝至極的目光中,唐沫俯下身去,對準方峻山的嘴貼了過去。
“唐沫?”方瑾瑜驚呆了,“你在幹什麽?”而那姑娘完全無視他的做著她的事情,十幾秒後才猛然直起身子,衝旁邊重重吐了口東西,然後衝著方瑾瑜柳眉倒豎的吼道,“閉嘴!”可就唐沫這麽來回幾次,方峻山剛才幾近青紫的臉逐漸恢複了常色,呼吸也正常起來,雖然依舊處於昏迷狀態,可明顯好了許多,等到救護車過來的時候,方峻山已經恢複了呼吸,反倒是唐沫,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瑾瑜遞過去一杯水,唐沫接過來漱了漱嘴,看著救護車又一路哇哇的開走了,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衝方瑾瑜咧嘴笑笑,“看來我幸不辱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