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秦旨堯怕嚴澤感冒連忙拿了幹衣服給他換上,這次的雨大概就是雨季的開頭了,屋裏存了許多柴,秦旨堯想生火給嚴澤驅寒,卻被嚴澤阻止了。嚴澤感覺這次的雨會下很久,柴火還是省著點用的好。
秦旨堯從藤條編製的網狀袋子拿出一個拳頭大的青色果子,嗅了嗅,問:“這個叫什麽?能吃嗎?”
嚴澤大咧咧地抹了把濕發,解釋道:“不能吃,這叫澀果,味道又酸又澀,吃了喉嚨會發賭,是專門用來軟化獸皮的,除了這個,幾種果子也有這種效果。”
秦旨堯點點頭,捏了捏,澀果挺結實的,用手指掐一下,裏麵有少量果汁溢出來,不黏手,像清水一般。
“嗷嗚~”幼崽們看著雌父拿著新鮮東西立即好奇地跑了過來,最大的老二跑得最快,軟軟的前爪往秦旨堯腿上一搭,睜著水潤潤的眼睛盯著秦旨堯的手看。
秦旨堯笑著點了點老二的黑鼻子,遞給圍著他的孩子們聞,頭也不抬地問:“什麽時候弄?”
“等皮子幹了就能用,估計明天下午就可以了吧。”嚴澤不甘被孩子搶去注意,緊挨著秦旨堯坐了下來,甩甩尾巴,‘無意’中打了秦旨堯幾下。
秦旨堯摸摸毛茸茸的孩子們,心軟得一塌糊塗,喜愛地抱起兩隻,被嚴澤尾巴掃到果然看了過來,笑著道:“拭目以待。”
整整一天雨勢都不曾減弱,滿耳都是轟隆隆的雨聲,不會讓人覺得吵,甚至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像是被濃濃的雨層包圍了,一切都被雨水隔絕了,不會突然從什麽地方躥出個什麽來。
到了第二天,雨時大時小了。下午,天漸漸亮了起來,雨還淅淅瀝瀝的下著。山坡上滑落下渾濁的泥漿,沿著地上的一道道軌跡流淌,鼻子裏都是泥土和水的味道。
嚴澤坐在門口光線最好的地方,把大張獸皮毛麵朝下的鋪在地上,用尖銳的石刀刮掉皮上多餘的油脂。
五隻獅虎獸幼崽和一隻半焦的絨獸好奇地圍在旁邊,礙於嚴澤家長的雄威不敢隨意去抓,隻等家長把肉末刮下來就在地上舔了吃。
小白見弟弟們都吃,也嚐試著舔了舔,砸吧砸吧嘴巴,又低下頭舔了舔。
秦旨堯坐在門邊上,手拿著一根不規則石柱專心地搗弄,凹陷的石頭中已經盛滿了糊狀的青澀澀果泥,一邊的不鏽鋼鍋也裝了大半鍋。
秦旨堯隨意抬頭一看,就見寶寶們撿垃圾般在地上舔食,小白也參合其中,立即嗬斥道:“喂,你們別吃,地上髒,阿澤你也不管管。”
“啊?哦。”嚴澤連忙瞪了眼身邊的幼崽,寶寶們立即感知到了危險,地上的肉末幹也不搶了,全都仰起頭看向雄父。
嚴澤長腿一揮就把一邊的他們踢出去了幾米遠,又腆著笑臉對秦旨堯說:“我教訓他們了,好了,該塗澀果了。”
地上一團團絨球一隻隻滾動著離開了,發出了幾聲幼崽獨有的稚嫩哀嚎聲。
“啊!”秦旨堯聽著幼崽們的哀嚎也跟著叫了聲,本能使然差點直接撲了上去,聽到嚴澤的話把裝著澀果泥的鍋遞了過去,沒好臉色地道:“你就不能輕點嗎?他們才這麽小。”
嚴澤甩了甩尾巴,委屈巴巴地道:“我知道分寸。”
停止滾動的幼崽們立即站了起來,抖抖身上淩亂的毛發,邁著小短腿往雌父跑了過來,嘴裏嗷嗷叫個不停,像是在訴苦,又像在告狀。
他們雖小,卻也知道家裏雌父最大,抱穩雌父的大腿準沒錯。
秦旨堯摸摸孩子們,見他們沒什麽問題,輕輕哄了幾句,然後把他們提到幹淨的地方,看著嚴澤道:“澀果夠了嗎?不夠我再戳一些。”
秦旨堯也好奇獸皮是怎麽做的,搬著屁.股下的木凳移到了嚴澤身邊。
嚴澤隻手接過鍋,說:“還不夠,再來五鍋就差不多了。”
“啊?要這麽多啊。”秦旨堯甩甩發酸的手臂,看一眼桶裏洗幹淨了的澀果,還有小半桶,大概把這些都搗完才有五鍋吧。
嚴澤立即殷勤地給秦旨堯揉手臂,卻因力道有些重讓秦旨堯頓時痛呼了一聲,皺了眉頭。
嚴澤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就是力氣大,很痛嗎?”
秦旨堯收回手,揉了揉被嚴澤捏紅的手臂笑著道:“沒關係。”
“你來塗吧,我來錘果泥,把果泥厚厚實實的塗上去就可以了。”嚴澤說。
秦旨堯正看得手癢,聞言眼睛一亮,立即點頭道:“好啊。”
“嗷嗚~”
“嗷嗚~”
被晾在一邊的寶寶們趴了下來。有的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嘴巴,吃掉嘴巴邊上沾著的肉末。有的趴在地上舔爪子,舔肚子。有的就圍著小白啃小白,小白禮尚往來,也‘吱嗷吱嗷’地咬回去。
剩下的工作沒費多少時間,秦旨堯和嚴澤很快弄好了獸皮,把鋪滿了綠色果泥的獸皮拖到了牆邊上。
軟化和去味需要一些時間,嚴澤便冒著雨出去弄食物,寶寶們乘機爬到秦旨堯身上吃奶。
吃完飯,獸皮也差不多好了,嚴澤整張拿出去到河邊清洗。河中流入了大量濃濁的泥漿,整條河都被染得土黃一片,洗過了的獸皮也帶著泥土味,稍一細看就能看見泥沙。
嚴澤便又提著獸皮回家用自家儲存的清水洗了一遍,擰幹水,皮麵朝下攤在了雜貨的支架上。
這個支架是今天才做出來的,用寬厚的竹片編成的板子。一般獸人不會這麽麻煩,獸皮直接掛在樹上即可,嚴澤也準備這麽做,隻不過天公不作美,下雨天隻能臨時做了這麽個格子板。
秦旨堯站在一邊看著濕噠噠獸皮,這塊皮子剛才還有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說實話秦旨堯有些怕,覺得很殘忍。但這個世界就這樣,他也沒有別的保暖途徑,隻能默默在心底開導自己。
現在不過做了簡單的處理,這張皮子上就沒了一絲血腥味,秦旨堯再看著沒那麽難受了,澀果的效果還真大。
“等幹了就能用了嗎?還要不要再弄什麽?”秦旨堯問。
“幹了再弄一下就能用了,如果是要穿的衣服的話就還需要用另一種酸性更強的果子和葉子混合著醃製,獸皮會變得很軟,這樣硬一點用來鋪床的反而更好。”嚴澤回答道。
秦旨堯明悟地點頭,“阿澤真厲害,懂的真多。”
秦旨堯這句話倒不是哄嚴澤的,他確實這麽覺得,因為他自己本來就用不到獸皮。
秦旨堯以前和嚴澤聊天時就了解了他寒季時不用穿多餘的衣服,單身雄性連衣服都不用穿,整天整天都是獸形。
嚴澤被誇得有些不自在,撓了撓有些淩亂的獅子頭,牽起秦旨堯的手往外走,“其實大家都會,這是雄性都要學的手藝,等結侶後就要經常用到了。”
秦旨堯聽著嚴澤的話臉上的笑意慢慢消散,不發一言地和嚴澤並肩走出了屋。
秦旨堯知道這裏的雄性從小就生活伴侶緊張的環境下,雄性從小就稀罕雌性,阿澤自然也不例外。也許,阿澤一開始喜歡他隻是因為他和這裏雌性一樣吧。
雖然知道嚴澤愛自己,但秦旨堯的心卻如同被一隻手扼住了一樣,不疼,卻讓他悶得喘不過氣。如果他也有和獸人一樣的尾巴和耳朵,一定都如打了霜的茄子般蔫了。
嚴澤沒得到回應就覺得不對勁,看一眼秦旨堯立即就心慌了。想了想自己說的話,又不知說錯了什麽。
“旨堯。”嚴澤不知所措地拉了拉秦旨堯的手。
“嗯?”秦旨堯輕輕應了聲,抬頭看著嚴澤。
秦旨堯隻到嚴澤胸口,並排站著時必須得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地上幼崽們三三兩兩地在地上,不知在幹什麽,秦旨堯和嚴澤平時走路時時刻都得看著地麵,一個不小心就會踩到一團毛球,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嚴澤也顧不得看腳下,不安地說:“我說錯什麽了嗎?”
秦旨堯還沒回話,就聽見腳下傳來一聲尖叫,心咻的一緊,連忙拉著嚴澤往後退了幾步。
一隻倒黴的寶寶被嚴澤在金黃的肚皮上踩了個腳印,四腳朝天地揮舞爪子。
“嗷嗚!”小五一個挺身就翻了起來,蹦躂著跑到秦旨堯腳邊,站立起來求抱。
秦旨堯連忙彎腰抱起孩子,心疼地給他揉肚子,並輕輕哄著。
嚴澤覺得自己被遺忘了,尾巴無力地垂了下來,耳朵也蔫蔫的聳搭著。
秦旨堯確定孩子沒事,隨意看了眼嚴澤,問:“怎麽了?阿澤。”
秦旨堯的表情一點異常也沒有,嚴澤剛才看見的悲傷仿佛是的錯覺,也不知再說說什麽,呐呐地回了聲:“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