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心機
“小兔崽子，你是什麽東西？誰給你膽子打聽夫人的事？”劉鳳豎眉喝道，說話間掌心抬起，眼看著就要拍在女孩子的腦袋上。
“我並不敢打聽夫人的事，我隻是關心自己的小命而已。”
童小野不閃不避，抬起頭坦然直視十三夫人：“若是一直不離開夫人身邊，那麽小野願意冒這個險；若是要離開夫人單獨辦事，還請夫人恕我無能為力。”
“哦，為什麽？”十三夫人神色不變，目光淡淡的看著她。
“因為夫人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我跟在夫人身邊，安全也有保障一些。”
童小野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是如果離開夫人身邊，我在星主府中得罪了這麽多人，獨自出門必死無疑，我不想死，所以不敢去。”
“小賤人，爛命一條的東西，也敢跟夫人討價還價？不想死就不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十三夫人尚未答話，劉鳳厲喝一聲，手掌狠狠的向童小野腦袋上拍了過來。
女童看似嬌嫩的小手刹那間便捏住了她的手腕，伴隨著哢擦一聲，劉鳳的手軟軟的垂了下來，她痛叫一聲，想要掙脫，使了好幾次力氣竟然都沒成功。
“劉媽媽，我來到星主府隻為修煉，夫人給我修煉的機會，我必會盡我所能讓夫人滿意，但是……”
童小野揚起眉，冷冷的說道：“我來這裏不是為了送死的，如果怎樣都是死，早死晚死有什麽區別？你現在殺了我也罷！”
稚嫩的聲音卻帶著凜冽的寒氣。仿佛真的不怕死一般，劉鳳瑟縮了一下，猛地抽回了手掌，躲到了十三夫人身後。
小丫頭神色淡淡，眼中似乎有淡淡的不屑，劉鳳大怒，又不敢再動手。扯著嗓子要開罵。卻被十三夫人揮手製止了。
“我答應你，出了星主府以後，你不會離開我身邊。”
清冷的女聲中沒有任何怒氣。仿佛童小野與劉鳳的爭鬥隻是個玩笑似的，根本不足以影響十三夫人的情緒。
“小姐，你……”劉鳳驚訝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十三夫人。
自己可是小姐最親近的媽媽。小姐還是吃著自己的奶長大的，如今自己受了這麽大的羞辱。小姐竟然……
十三夫人淡淡一笑，不去看滿臉頹然的劉鳳，隻是靜靜的盯著童小野，再次問道：“小野。你雖然不會離開我身邊，但此行並不安全，甚至還有可能失去性命。你敢不敢去？”
童小野一怔。
她以為跟著十三夫人應該沒事，但跟在夫人身邊還可能死掉？
是什麽事情這麽重要。竟然讓星主府最得寵的侍妾冒著失去性命的風險？
可是，話說成這樣，自己還能不去嗎？
童小野一咬牙，點頭道：“隻要夫人不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我就敢陪著夫人走這一遭！”
“嗬嗬，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想著死啊活的！”
十三夫人搖搖頭，親自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童小野：“這裏有一枚極品仙元丹，三個月的時間，你盡快提升修為，出發的時候我會派人通知你。”
“是，謝謝夫人！”童小野鄭重的答應了一聲，接過丹藥快步離開了憑瀾苑。
劉鳳睜大眼睛，滿臉的驚訝與嫉妒。
那可是千金難求的極品仙元丹啊！自己都沒機會服用呢，小姐竟然賞賜了那目中無主的賤丫頭？
“劉媽媽，你可是不滿意我的決定？”十三夫人掂量著一瓶曇香玉露，不鹹不淡的說道。
“夫人，老奴不敢。”劉鳳忙低下了頭，掩飾住眼底的那一抹不甘。
“是啊，你確實不敢，因為你是從小服侍我長大的奶娘，是洛家最忠心的家奴，是一心一意為我著想的人！你怎麽會跟我講條件，又怎麽會跟我談生死？難道你會因為怕死就不陪著我去了嗎？”
十三夫人聲音越來越大，劉鳳身子一震，忙大聲說道：“夫人，老奴不會，老奴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是啊，你當然不會違背我的意願。可童小野是誰？她隻是你從飛升者中隨便挑來的一個丫頭而已！下界飛升上來的修士都是些什麽人，那全是修煉的瘋子，為了追求天道不擇手段，你以為生死能嚇到他們？你以為嚇唬幾句就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為你辦事？”
十三夫人的話猶如一盆涼水，重重的潑在了劉鳳的身上。
是啊，她差點兒忘了，童小野那丫頭不是土生土長的仙界修士，而是從下界飛升來的！不是從靈界直接飛升，也不是來自仙界設在下界的名門大派，而是作為一個散修從修真界一步步爬上來的！
下界修士修煉條件極差，能飛升的無一不是原本界麵的佼佼者，這樣的修士往往經曆了無數艱險挫折，道心比尋常修士更加堅定凝實，實戰能力也比同階的仙界本土修士更強大一些。
這一點，從那小賤人打鬥的方式就能看出來，下手又快又狠，招招必中敵人的最弱之處，連一絲力量都不肯浪費，那不要命的打法，一看就是生死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
這樣的修士，豈是一句話能嚇唬的了的？
劉鳳越想越後怕，聲音不由的弱了幾分：“夫人，我是不是不該瞞著你去飛升者坊市買侍女？”
“不，劉媽媽你做的很好。”
十三夫人按了按眉心，疲憊的說道：“自從靜香她們死後，我身邊就再難尋到可靠的人了，大夫人家族勢力雄厚，關係網遍布整個星域，別說嵐風城了，這流嵐星甚至整個流火星域，哪個修士是咱們真正能信任的？也隻有童小野這種無依無靠的飛升者，才是我們能利用到的力量。”
“可是這丫頭也太難馴了些，飛升者中也有乖巧聽話的，不如老奴再去找一個，坊市上一找一大堆，就不信沒個好的！”劉鳳握住自己受傷的手腕，想起童小野之前囂張的模樣，心中總有些不甘。
“我們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呢！況且，劉媽媽你見得人也不少了，看起來乖巧聽話的，哪個又是真正乖巧聽話的？”
十三夫人扯扯嘴角，臉上多了一分笑意：“比起來，我倒是更喜歡那丫頭這種的，想要什麽不想做什麽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拿東西辦事，大家都放心！”
“可是……”劉鳳動了動唇，還想說些什麽，卻見十三夫人麵色不耐的擺了擺手：“我累了，你也下去吧！”
“是，夫人！”劉鳳不情願的應了一聲，低頭快步退了下去。
憑瀾苑又恢複了安靜，打掃的打掃，栽種靈植的也在賣力的澆水，劉鳳憋著一肚子火，在靈植園中轉了一圈又一圈，卻怎麽也壓不下心中的火氣。
小姐嫁到星主府這麽多年，身邊的侍女或被星主帶走，或被別的夫人害死，千年來，唯有她一人自始至終陪伴著小姐，小姐也一直視她為心腹，什麽事也隻跟她說，這麽多年孤寂的歲月，她以為自己已經是小姐身邊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今天，她受了這樣大的羞辱，小姐竟然沒有給那小賤人一點點懲罰，後來甚至還不耐煩的趕自己走！
細想起來，小姐還從來沒有對她不耐煩過呢！
劉鳳越想越氣，腳步走的愈加快，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一個正埋頭澆水的婆子。
“哎呦，哪個殺千刀的，走路不長眼……”那婆子下意識的罵了一句，一抬頭看到是劉鳳，頓時嚇了一跳，腿一軟便跪到了地上：“鳳姐姐，繞了我吧，我真的沒看見！您的手腕是被撞上了嗎，我幫您揉揉？”
那婆子哆哆嗦嗦的要幫她揉手腕，劉鳳暴怒，一腳踢飛了她，感覺自己受了傷的手腕愈加疼痛起來。
都是那小賤人！都怪那小賤人！
早些年在星主府被人欺負被人排擠，小姐生氣卻沒有辦法，每日抱著她難過流淚，她與小姐的關係在那時候最親近，憑瀾苑中所有的人都看重她敬畏她，那是多麽好的日子啊！
可是自從那小賤人來了……
劉鳳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這些年小姐忽然揚眉吐氣起來，帶著那小賤人在各個侍妾院中行走，懲罰不順眼的丫鬟嘲弄不受寵的侍妾，漸漸就忘記了自己這個一直陪伴著她的奶娘，忘記了曾經淒苦的年月自己是怎麽陪著她熬過來的……
想起十三夫人越來越嫌棄的眼神，劉鳳隻覺得心中血淋淋的疼。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小姐的脾氣愈發的難捉摸起來的？是什麽時候，小姐越來越不願見到自己了？
童小野這個小賤人！
劉鳳攥緊了拳頭，咬著牙在園中轉了一會兒，握著的拳頭忽然又鬆開了。
小賤人，你以為陪十三夫人出府是好差事？
你以為你那點兒蠻力在星主府能橫行無忌，出了府還能繼續囂張？
毛還沒長全呢就連自己這個老人都不放在眼裏了，這樣下去還得了？
劉鳳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