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懶鬼
“想知道嗎？”老道撓撓頭發，在童小野晶亮的目光中，悠悠的開口道：“但是老頭子偏偏不想告訴你。”
童小野瞪了瞪眼，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盯著麵前的老頭看了好一陣，良久，她眨了眨眼睛，懶洋洋的躺倒扇子上，該吃吃該喝喝，索性什麽都不問了。
老頭子也不理她，每日閑閑的漂浮在雲海之中，除了吃就是喝酒，仿佛再也沒有其他的事做了。
轉眼就過來三個月。
激將法沒有用，套話也沒有用，裝作不在乎也沒有用，麵前的老頭子油鹽不進，仿佛真的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童小野終於忍不住了。
這老混蛋痞裏痞氣的，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偏偏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連想猜測都無從下手。
“喂，老前輩，您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您也不知道該幹點兒什麽？”她想了想，眼睛亮亮的問道。
老頭子花白的眉微挑，眼中終於有了一絲訝然：“你怎麽知道？”
“您什麽都不做，不就是不知道該做什麽嗎？”
童小野了然的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您既然無事可做，不如幫我辦件事吧？”
“憑什麽？有什麽好處？”
“切，不做就不做，反正姐一窮二白，什麽好處都沒有！”童小野翻了個白眼，不屑的躺倒了扇子上，翹著兩條嫩生生的小腿，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老頭子半晌無語。
老半天之後，他湊上來，臉上的皺紋擠成了一團**：“說吧。辦什麽事？”
“我想去魔界，魔月星。”童小野揚著頭看他，聲音清脆悅耳。
“魔界啊，那鬼地方陰森森的，有什麽好玩的？”老頭子吹胡子瞪眼，很無趣的樣子。
“我有個朋友可能被帶到了魔界，我想去找他。”
“魔界那麽大。你能找到嗎？”
“找不到也要找啊！這世道修煉這麽艱難。找人這麽艱難，攢點兒仙晶這麽艱難，往上爬也這麽艱難。難道我就什麽都不幹了嗎？”
“什麽都不幹多好啊，機緣難測，說不定有人會幫你幹了。”老頭子一搖折扇，不以為然的說道。
“等別人幹有什麽意思。那你別喝酒了，我替你喝掉好了！”童小野一把搶過他的酒葫蘆。大大的喝了一口。
然後猛的嗆住了。
“啊呸，這是什麽鬼？”她拍了拍胸口，有些驚訝的看了看酒杯。
不是甘醇的靈酒，不是精心釀製的靈液。而是凡人釀製的最普通的烈酒，一口喝下去火辣辣的，童小野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氣來。
“怎麽樣？感覺不錯吧。沒想到凡人還有這麽好的東西！”老頭子笑笑，搶過酒葫蘆喝了一大口。一臉的嘚瑟。
童小野呸了一聲，再次把葫蘆奪了回來。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一葫蘆酒喝光了。
“話說老前輩，我該怎麽稱呼您？”借著酒意，童小野一雙眼睛霧蒙蒙的，憨態可掬的問道。
老頭子揚了揚空空的酒葫蘆，帶著醉意說道：“你可以叫我江源。”
江源……
童小野翻來覆去的念著這個名字，很失望的發現自己毫無印象。
“江源前輩，洛雁飛那麽怕您，您的修為應該不亞於仙君吧！但仙界的仙君就那麽幾個，您又不是九大領主之一，那您到底是誰？”
“為什麽說我不是領主？”江源白眉微揚，渾濁的眼中帶著一絲疑惑：“老頭子這麽厲害，做個領主有什麽大不了的！”
“您要是領主的話，洛雁飛肯定能認出來，但她明顯對您一無所知。”童小野目光篤定，笑容中帶著一絲挑釁：“或者說，難道您身為領主級仙君級的人物，還要在一群小輩麵前隱藏身份？”
“領主為什麽就不能隱藏身份了？身份這種東西，有亦可無亦可，認真你就輸了。”
童小野再次閉上了嘴巴。
所以，自己麵前的這老東西還真的可能是一位領主？
有這麽無所事事不修邊幅的領主嗎？
她眼珠子一轉，又問道：“那你們領主不忙嗎？我之前在流嵐星的星主府，一年都見不到幾次星主大人，其他高手也是神出鬼沒，是不是越爬的高反而不忙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呢！”
“忙不忙要看人，到了領主這個級別，想忙便忙，不想忙大可悠閑自在，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江源說著，順口舉例道：“比如新上任的那位長空仙君，大概忙的連坐下來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
長空領主？
童小野呆了呆，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師尊大人在修真界的時候，尊稱便是長空真人，而仙界還有為長空仙君？
想起之前墨淵禁地外指骨莫名的感應，她心中砰砰狂跳起來。
洛雁飛說七位領主一同前往墨淵禁地尋找機緣，而碰巧有一位新來的領主叫長空……
江源老頭目光一閃，似笑非笑的問道：“怎麽，你認識那位長空仙君？”
這混蛋，肯定早就知道了！
童小野索性狠狠的點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開心：“是啊，我師父也叫長空，不知道跟那位仙君大人是不是一個人？”
江源沉吟不答，童小野的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不休。
萬惡的淩絕，她終於猜到自己被這老頭子抓的原因了！
如果淩絕是仙界新任的領主，那麽仙界本土勢力怎麽會不查淩絕的來曆，而自己曾經在丹陽門光明正大的拜淩絕為師，丹陽門的一堆長老都能作證，查起來簡直易如反掌。
大概自己這種小毛頭微不足道，她來到仙界後一直平安無事。但這次不巧，這老頭剛好從墨淵禁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或許是一時興趣，或許是想對付淩絕，或許還有別的目的……
童小野越想越鬱悶。
明明她跟師尊大人隻有一步之遙的，偏偏被這該死的老頭給破壞了！
“怎麽？破壞了你跟長空仙君的見麵了？這麽生氣啊？”老頭子眯眼看她。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
童小野百分百確定淩絕就是那位長空仙君了。
她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氣鼓鼓的說道：“是啊，我還想著討好師父在仙界耀武揚威呢，結果被你給破壞了。這種事情怎麽能開心起來？”
“小丫頭，你怎麽確定找到長空仙君就能在仙界耀武揚威？長空仙君在仙界是出了名的冰冷無情，你以為他會在意一個下界修為低的徒弟？”
“有沒有用要找了才知道，反正他不會殺我就是了！”
童小野冷哼一聲。忽然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聲音稚嫩而羞澀：“而且我對師尊大人傾慕已久，我覺得師尊大人也很喜歡我，所以我才一心想找他，辛辛苦苦找機會來到墨淵禁地也是為了他！”
“噗……”老頭子一呆。一口酒差點兒沒噴出來：“淩……長空那家夥，跟你這種乳臭未幹的小丫頭？開什麽玩笑？”
“有沒有開玩笑，你找我師父問問不就知道咯！”
童小野揚眉。很是不滿的嘟起了嘴巴：“而且人家曾經不是這麽小的，隻不過修煉出來點兒問題……人家以前可是很漂亮聰明可愛的！又對我師父有救命之恩。我師父對我動心也是正常的，你肯定也能感覺到，師父特地留了一截指骨在我體內呢，那是多麽重要的東西，就為了隨時找到我，所以……”
才七八歲的小丫頭，居然大大咧咧的說著這樣的話，稚嫩的小臉上是與年紀不符的嬌羞，江源拿著手中的葫蘆，想要喝一口，才發現酒葫蘆已經空了。
這丫頭臉皮厚的程度簡直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淩絕是什麽人，對她動心？這丫頭也真敢想！
而此時的童小野想的卻是更多。
怎麽樣才能讓這老頭子覺得自己在淩絕心中更重要呢？
毫無疑問，自己被抓這事絕對跟淩絕脫不了幹係，身為人質，隻有拚命證實自己的重要性，才能保證生命安全。
可是隨便收的徒弟啊萍水相逢的朋友啊這種爛借口顯然不靠譜，老頭子也說了淩絕冰冷無情，或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之類的更有說服力一些。
而且自己體內有淩絕的指骨，原本師父可以感應到的，這老頭既然壞了事，想必也應該知道指骨的存在。
這樣想著，童小野笑得就更加甜美了：“江源前輩，您就帶我去看看師父吧，師父那麽喜歡我，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江源狐疑的看著她。
小丫頭說的這麽篤定，他反倒有些不確定了。
那人一直冰冷無情，難道真的有這麽奇怪的癖好？
他動了動唇，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不是師徒關係嗎？這怎麽可以，這可是不符合規矩的……”
小丫頭圓眼睛一瞪，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什麽狗屁規矩，我師父的實力誰敢談規矩？我不在意我師父不在意，管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屁事，哪個敢嘰嘰歪歪直接砍了他們！”
氣勢洶洶的說完，她忽然眨了眨眼，有些狐疑的問道：“看您老人家也不像是看重規矩的人啊，怎麽會問出這種傻氣的問題？”
江源抽了抽嘴角，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丫頭，厚臉皮跟無恥的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童小野卻笑得更甜美了，米粒大的酒窩閃現嘴角，聲音跟是軟糯可愛：“老前輩，你就送我見師父去吧！我與師父心心相印，你忍心拆散我們這對有情人嗎？”
心裏卻暗戳戳的想著，淩絕既然舍得把空間神器寂空鐲送給自己，掏點兒錢幫自己買命應該沒問題吧？
兩人各自轉動著心思，氣氛有一瞬間的停滯。
終於，在童小野即將忍不住的時候，老頭子悠悠開口道：“小丫頭，你知道我為什麽帶走你嗎？”
“不就是因為我師父嘛！”童小野揚起笑臉，很傲嬌的說道。
“沒錯，我帶走你確實是因為長空仙君，卻不是你說的那個原因。”江源淡淡一笑，忽然又說起了之前的話題：“我剛剛說過，九大領主有人忙有人閑，我之所以無所事事，是因為有人幫我把事情做了。”
在童小野驚異的目光中，他淡笑著的說道：“你不必向我證明你在長空心中有多重要，我帶走你，正是因為我也覺得長空對你不一般。”
這麽多年來，那家夥從來沒收過徒弟交過朋友，卻忽然收了這麽個小丫頭，在她體內留了一截指骨不說，還連得意法寶寂空鐲也送了出去。
僅僅是救命恩人的原因嗎？
江源心中冷笑。
他不在乎個中因果，也不關心這小丫頭跟淩絕什麽關係，他隻需要淩絕牢記當年的仇恨，不會被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影響。
“喂，老頭子你到底什麽意思？”
小丫頭的目光灼灼，古靈精怪的小臉上似乎多了些擔心。
江源笑得很猥瑣很欠扁：“就是我之前說的意思，我想做一些事，又懶得親自做，正好長空仙君與我目的相同，當然就有勞他了，老頭子也能繼續喝酒吃肉無所事事咯！”
童小野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江源笑得就更開心了：“你不是說你跟長空仙君兩情相悅嗎？長空仙君這麽忙，我怎麽好意思讓你去打擾他，還是把你帶走好了！不過你放心，等事情辦完了，我絕對會把你原樣歸還！”
“靠，你這是利用，你這是赤果果的利用！”童小野猛地站了起來，瞪眼說道。
“是啊，我就是利用，不服氣你打我啊！”老頭子笑得更加猥瑣，扔掉空空的葫蘆，取了個雞腿啃了起來。
童小野傻乎乎的盯了他半天，忽然仰天痛哭起來。
“靠，仙君大人，我剛剛是騙你的，其實我跟長空仙君真的不熟，我們隻是單純的師徒關係，他一飛升仙界就扔下我不管了，你瞧我一路為奴為婢爬上來這麽辛苦，要是真心相愛他絕不能這樣啊……”
“喂，老前輩你相信我啊！我隻是碰巧把長空仙君從山底挖出來了，他心情好給了我點兒報酬而已，我們的關係再簡單不過了，我向您保證，隻要您給我自由，我絕對不會去叨擾長空仙君的，您想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