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災星

闕聿宸讓鷹大叔在南離城外降落,找了條小河,洗去了隱形粉。

既然南離城沒什麽大礙,他讓鷹大叔先帶其他人回靈秀城,把這個消息告訴妻子,自己則去南離城找喬世瀟。

掐算著時間,若是快的話,南離城應該也快收到南銜山“被劈開成天塹”的消息了。

這個消息,他不能主動告訴喬世瀟,還得由別人的口子說出來。但是因為親眼見過,他覺得有必要和他好好商討一番接下來的安置和部署。

鷹大叔帶隊飛回靈秀城,進了魔珠後,告訴了衛嫦這個情況。

衛嫦一聽,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擔憂,南銜山可說是環繞整個南域的狹長山脈,它裂開了,意味著南域和外界割裂了。

這會兒不同後世,天塹壓根沒法成通途,除非是拿魔珠裏的逆天火炮出來,轟山鋪路,可是這麽一來,他們怎麽向世人、怎麽像朝廷皇帝解釋呢?

就算挖空心思解釋了,他們會信嗎?隻會想方設法地來掠奪吧。除非直接拿大炮逼迫趙氏皇族下台,由自己一家統治大同,可然後呢?帶領封建王朝進入現代化社會?

衛嫦快速地搖搖頭,不!不行!這行不通!

但不論怎麽說,靈秀城沒受這次地裂的波及,算是老天保佑、祖宗蔭蔽了。

靈秀城沒事,其他還有三座和靈秀城位於同條水平線的小城池也沒事,但往北,特別是近域東,大小城池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毀損。

最嚴重的自然是南安城和月光城了。月光城裏沒人住,整個城塌陷了影響力也不大,可南安城就不一樣了,雖然規模不大,但因為離域北近,翻過南銜山。就出南域了,比起南域其他的城,交通可說是相當便利了,交通便利、南北貿易也相對發達。隨之而來就是人口多、消費大。

如果說南域第一大城——南離城離裏盤亙著幾大世家,但要說花錢大手大腳的土豪,還是得數南安城裏的富貴人家。發家遲有什麽關係,隻要我現在手頭有錢那就是大爺。

所以,南安城的塌陷,讓南域諸城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恐慌。這麽富裕的城,說沒就沒了,前一刻還在饕餮享樂的富人,這一刻和貧民沒什麽區別:無家可歸、沒飯可吃。照樣得排在出城的隊伍裏,湧往比南安城落後的其他城。

一時間。南域各地引發了諸多傳聞,來解釋突然間降臨的災難,有說“山神發怒”的,有說“地公分家”的,也有說“災星引禍”的。

前兩者還能理解。思想上的愚昧無知,導致對大自然的敬畏,可最後一種傳聞,就有貓膩了。“災星”?哪顆災星?“引禍”?又是誰在引禍?

“哎,你們聽說沒?外頭都在傳,說什麽南銜山裂開那麽大一個豁口子,是因為那家的緣故……”

“我早就聽說了。我表嫂一家就是從南安城逃出來的,現在就住在我家,成天抱怨,一天到晚說那家一來,我們南域就沒出現過好事,前陣子發大水。淹沒了月光城,這次又塌了南安城,唉,你說這事……”

“不會吧?真和他們家搬來有關?我就說嘛!往年好端端的,今年又是雨又是土的。風調都不順了……”

“遠不止呢,你們也知道的了,南涯城的出海港早幾年就停運了,如今不得不重新開啟,有好多人的親戚都在北方呢,可開船的風險也不小,沒聽說前幾年,幾乎天天出事嘛!可除了海路,就沒辦法了呀,據說南銜山的豁口子寬百丈、深嘛,那就是萬丈深淵,徹底把出路給截斷了,除非你會飛……”

“要死了!我娘家在明州城,以往一年去一次,這下可咋辦?總不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吧?”

“唉……”

衛嫦一字不落地將幾個圍聚在布莊門口的婦人對話收入了耳裏,眼見著周邊圍攏來的人越來越多,才帶著一臉憤憤的沅玉、沅珠離開。

“小姐!她們實在太過分了!居然這麽說我們……”走出幾步,沅珠想想不甘心,想折回去痛罵她們一頓。

這群吃裏扒外的,平日裏因為闕宅的活計,賺了那麽多銀子,如今卻跟著幾個外來客,這麽說闕家。雖然對方的話裏始終沒提“闕”字,但聽進去的人,哪個猜不到她們談論的是哪家?

衛嫦當然也氣憤,氣憤她們的愚昧無知,竟然把天災冠到他們名頭上。她就不信了,這兩年遷入南域的外來戶就隻他們一家。就算真的隻有他們一家,就能篤定地罵他們闕家是“災星”嗎?是專門引禍來給南域百姓的嗎?真是豈有此理!

可一看到沅珠怒氣衝衝要折回去的架勢,忙理智地拉住她:“和她們吵有什麽用?越吵反倒顯得我們越心虛,管她們做什麽!權當耳邊風吹吹過就是了。不過記住她們的相貌,回去讓陸風查查,到底是哪家的女眷,下回不給他們賺銀子!”

主仆仨人沿途回來,聽到不止這一處在議論“闕家是災星”的傳聞,議論的多半是婦人,也有個別幾個男的,沅玉、沅珠記不住這麽多人的麵孔,隻得先將幾個議論得最凶的記下來,回到闕宅,就找陸風告狀了,千叮嚀萬囑咐,日後堅決不找這些人家做活計。

衛嫦蹙著眉,神情懨懨地回到“清宜園”。

這次出門,本想是看看街上有沒有新鮮點的玩意兒,好送給幾個孩子們玩。

家中兩對新人的喜宴怕是要挪到年後了,幾個孩子的周歲宴因為這場變故索性取消了,想著周歲都過了,周歲宴延後也沒必要,實在想熱鬧,放到明年周歲時辦也一樣。不過周歲抓鬮項目還是要的,暫時給挪到了臘八,想著那會兒大年臨近,總該安和了吧。

誰知,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還好。一出來卻發現風向大變,以往就算不是讚闕家好、闕家棒,也不會說闕家的不是,現在呢。一路走來,聽到最多的就是那則傳聞,特別是那些因南銜山的地裂導致家庭兩地分居的,更是罵得凶惡。

靈秀城都這樣,別說受到地裂災害的其他城城民了。

衛嫦越想越覺得胸口發悶。

以前的自己,哦,不,季寧歌,在遍嚐城裏城外的流言蜚語之後,心情想必也是這樣的吧?如今。嚐到這種滋味的不止她一個,而是整個闕家,莫非,她就是傳聞裏的“災星”?走哪兒禍哪兒?想想她從穿來到現在,不過短短兩年半。就發生了這麽多事……

“臉都皺成包子了,想什麽這麽出神?”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日落西山了,衛嫦感受到背部貼上一個溫暖的懷抱,接著被身後的人環腰抱到了懷裏。

闕聿宸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一記,然後與她抵著額頭問:“在街上受委屈了?”

“玉兒她們都告訴你了?”不用問她就知道他的信息源於何處了,仰頭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輕笑著道:“我受什麽委屈?我的風評本就不好,多一樁少一樁對我來說無所謂,隻是害得你們也跟著……”

“說什麽渾話!”闕聿宸陡得沉下臉,拉她轉過身,讓她看著自己,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一遍。想確定她剛剛說的話含著幾分認真,隨後沉著臉問:“哪個在這麽說?”

他心裏氣得快要炸開了,要是被他知道,哪個混賬東西敢這麽說他疼在心坎裏的人兒,別說他現在沒官職在身。就算有,也阻止不了他出手教訓。

“沒,沒人說我,我就打個比方嘛!”衛嫦感動於他的反應,環臂繞上他的脖頸,將臉貼上他的胸膛,傾聽他胸口處那沉穩厚重的脈動,似歎非歎地道:“我就覺得,好像從我嫁來你們闕家後,貌似沒斷過災難,說不定我就是人人口中的‘災星’、‘禍水’、‘掃把星’……啊——你幹嘛?”

“呀!闕聿宸!!!”

她被他攔腰橫抱,然後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後,將她背過身放在大腿上,抬手就往她的的翹臀招呼了一記,一記不夠,再拍一記,還沉著聲音問她:“知道錯了嗎?”

這一刻,衛嫦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說她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臀部挨揍的經曆,可那會兒在嚴馥城郊外,除了他們夫妻倆,哦,還有個繈褓裏的佑佑,就沒別的認識的人了,借宿的主家那會兒也不熟,心理上總歸好過點,可現在,屋外候著丫鬟呢,這讓她的老臉往哪兒擱呀!嗚嗚嗚……

如是想著,她也真的哭了出來,甚至越哭越覺得委屈,鼻涕眼淚都直接往他衣袍上抹,大腿處的那塊布料,很快就濕成了一片。

闕聿宸一見不對,忙把她拉起來,抱到了懷裏,順著她的背勸道:“別哭,我不是真的打你,我有控製力道,不信你自己感覺,不疼是吧?我隻是……你自己想想,有你剛才那樣的說法嗎?還“你們闕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難道還不是闕家人?今兒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

“你怎樣啦你!還沒打夠嗎?混蛋!”

衛嫦掙紮著要離開他的懷抱,無奈力氣不夠大,怎麽都掙不脫,想想躲魔珠裏去算了,念頭剛起,就被他低喝住了:“不許躲我!”說完,抱得她越發緊了,差點沒緩過氣。

見他這個樣子,就算進魔珠也肯定會拖著他一起進去,還是算了,屋外還有丫頭們呢,一下子吵、一下子不見人的,還不被嚇傻了。

可就算他的道理再充分,她生氣了是事實,轉過頭,“哼”了一聲就不再理他,丫的上回說了不再揍她屁股的,還沒兩年呢就又犯病了,就算打了不疼那也是打!哼!

“好了,是我衝動,原諒我,嗯?”闕聿宸見她不再掙紮,稍稍鬆了口氣,可見她左右不肯理他,他又覺得無奈,不管是勸,還是道歉,就是不見她搭理自己,連晚飯也是兩個人默不吭聲地進行的。

晚膳後,他提議去庭院散步,平日裏這可是她最愛的活動項目,這次卻被她否決了,其實也沒否決,理都不理他,談何否決?

闕聿宸摸摸鼻子,跟在她身後進了房。

沅玉和沅珠互相使了個眼色,退出了堂屋。

來到屋外後,沅玉捅捅沅珠的胳膊:“下午的時候你守在這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覺得主子好像在和姑爺置氣。”從沒見過哪頓晚膳進行得這麽安靜,從頭到尾都不見兩人對話。

沅珠也一臉不解:“不知道啊,主子爺一來,我就退到屋外了,倒是有聽到主子的尖叫,不過馬上就沒聲音了……咳,那個時候,我以為……”

說到這裏,沅珠的臉頰泛起紅暈,沅玉馬上明白過來了她話裏的意思,也跟著有些羞赧,就不在往下說了。

臥室裏,闕聿宸走到床邊,摟住靠著床頭翻繡樣的妻子,見她扭過頭,卻也沒拒絕,心頭微鬆,將她一把抱到了腿上,環緊手臂,柔聲說:“老婆,我錯了……”

衛嫦“哼”了一聲,繼續扭過頭不看他,“錯哪兒了?”

總算扳回一城了,以前老是被他逼問“錯哪兒了”,今兒總算輪到她發威了。

可一想到傍晚時分在書房,被他壓在腿上“啪啪啪”(咳,別誤會,此“啪”非彼“啪”),她又黑了臉。

“老婆說為夫錯哪兒,為夫就錯哪兒。”

喲嗬!開竅了嘛!以前可從來不會這麽說。

衛嫦眼角丟了白眼給他:“哪兒學來的花言巧語?”

“怎麽會是花言巧語呢,你也知道我不擅說這種話的。”闕聿宸狗腿地回道。

屋外的丫鬟們都已退到廊下了,聽不到屋裏的對話。哪怕她要他跪下才肯原諒,他,他也認了!誰讓他真的栽到她手裏了呢!不禁在心裏暗罵自己晚膳前的衝動,舍不得打疼她就別裝樣啊!裝了樣不僅讓她生氣還惹哭了她,心疼的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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