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Mo臨走的時候伏在我耳邊低聲地囑咐我:“一定要把握機會討好卓少,你的未來我的未來我孩子的未來可都在你手上了,fighting!”我欲哭無淚看著阿Mo離去的背影,實在很想問他一句,何以要我林夏薇小小弱女子的纖細肩膀擔負起他一家人的未來啊!

阿Mo一走,這偌大的停車場就剩下我和卓皓,以及一輛輛整齊碼放的車子。

江邊的夜晚很寧靜,也很涼。我和卓皓麵對麵地站著,隻覺得有一種冷颼颼的氣息從對方的眼睛裏咻咻地射出來,如果那些目光是箭,此時我已經萬箭穿心而死。唉,也罷也罷,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得了人家的好處總得有點表示表示,我林夏薇,豁出去了!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調整好表情,朝卓大少爺拋出一個媚眼:“卓少,晚上的月色可真漂亮。”可惜那媚眼對上了卓少那千年寒冰似的目光,生生被折斷在半空中,“啪”地一聲碎了一地。

這氣氛著實有些不妙。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阿Mo說的也有些道理,雖然現在我已經拿到女主角的戲了,但卓皓能捧我上天就能摔我下地,我必須要供好這尊菩薩。可是要我像宋明媚許靜盈那樣賣弄**我真的做不來也做不好,搞不好要東施效顰的。思來想去,隻有一招了。想到這裏,我深呼吸,打算熱情地邀請卓少跟我在這風景如畫的江邊散散步賞賞月。

“上車。”卓皓冷冰冰的一句話,將我那熱情的提議扼殺在搖籃之中。與此同時,我身邊的一輛黑色SUV閃了一下車燈。

我乖乖地走到副駕駛座的位置去,還不等我開門,卓皓又冷冷地扔了一句:“坐後麵。”當下,我覺得事情大大的不好了。坐後麵,誰不知道坐後麵以為著什麽啊!如果說坐副駕駛座代表著浪漫的兜風,那後座代表的就是****的車震!我的腦子“啪”的一聲炸開,忽然就聯想起上次在光華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我那句經典值得載入史冊的“小女子賣藝不賣身”。

難道,這就是我逃不開的宿命嗎!難道我林夏薇的第一次,注定要葬送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嗎?

我有點腿軟連帶哆嗦地爬上車後座,還不等我坐定,對麵的門一開,姓卓的麻利地就坐了進來。其實對於這件事,我已經給自己心理建設了整整一個星期了。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抱有一絲希望,問阿Mo包養是不是有別的層麵的意思,阿Mo瞄了我一眼直接給我打開了一度百科。一度百科上是這樣寫的:“包養指有錢階級與無產階級雙方簽訂或達成有關權利、責任和利益的口頭協議或非法承包合同,在承包期間履行義務及隸屬關係。包養是後小資時代追尋物欲奢侈的便捷通道。”

“履行義務,其實也就是性義務。”阿Mo還補充了一句,順便塞了一個硬盤給我,一臉不懷好意:“回去多研究研究,這可是我多年積蓄的寶藏,要不是你我還舍不得給呢!”

滾他丫的,誰稀罕他的寶藏!

不過,出於好奇,我還是偷偷地看了一點硬盤裏的內容,當時就有一種晴天霹靂天要亡我的感覺。其實青春期的時候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一男一女究竟是怎麽弄出娃娃來的呢?電視劇裏總是一男一女親來親去然後帷幔一放紅燭一滅就完事了,最多配合點木床吱呀吱呀震動的聲音,因此年少無知的時候我總覺得這事兒不過就是兩個人在一張**親來親去親得床都震動了,當我看到阿Mo的那些寶藏的時候,我是大大地目瞪口呆了一番。

所以,當這件事情真實地要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真的有點不知所措,這種感覺和上一次在光華酒店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那一次我雖然也緊張害怕,但是頂多覺得自己大不了就是被吃點豆腐,根本沒有想到這麽“深入”,所以隻有本能地讓自己離卓皓越遠越好,遠到緊緊地貼在車門上。

“怎麽,你不是說我喜歡男人嗎?既然我喜歡男人,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卓皓悠閑地靠在車的另一邊,可惜他的語氣和眼神並不像他的表情那麽悠閑,我想這下事情大條了。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允許別人汙蔑他的性取向的何況還是卓皓這麽個風流成性的公子哥,這簡直就是對他**裸的挑釁!如果說我在Show場那次撒謊騙他還可以原諒那這一次可是觸及了一個男人的底線!

我有一種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的衝動,林夏薇啊林夏薇,我叫你嘴賤我叫你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不過此時絕對不是自暴自棄自怨自艾的時候,我迅速調整了心態,端正了態度,清了清嗓子:“其實這件事,卓少您真的是誤會我了。您大概來得不湊巧沒有聽見前因後果,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那個,葉菲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說你跟整個華娛的女星都有染!”抱歉了葉菲,這種時候我隻能出賣你了,好在天藍傳媒從來都是不靠緋聞不畏強權的,你自求多福吧!“卓少,你想想,您可是我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你,我怎麽能拿到今天這個角色,如果不是你,我怎麽能一夜成名,所以說,我能允許別人這樣汙蔑我的恩人嗎?當然不能!”

我說得慷慨激昂,險些連自己都要相信這是真心話了。

“所以,我必須馬上想出一個辦法來扭轉葉菲對您的壞印象,我絕不能讓她認為卓少您是個風流成性饑不擇食人盡可妻的**蟲!所以,當時情況緊急,我一時口不擇言選擇了這個最簡單也是最幹脆的辦法打消葉菲的疑惑,也是情有可原的。”

車子裏有數秒鍾的沉默,半晌,卓皓才慢慢開口:“哦,風流成性饑不擇食人盡可妻。”

我的腦子“嗡”地一聲響,大呼不妙。

然後卓皓湊過來,端起我的下巴。他端詳了我一下,月光下,那目光有點難以捉摸。沉默了數秒之後,他忽然笑了:“就這麽張平平無奇的臉,你居然能進這個圈子?還是說你靠的是你這還算有點內容的身體?和老板睡覺?讓我猜猜是誰,嶽中俊?還是羅百鳴?”他的手指摩挲著我的臉頰,指尖冰涼,力道卻很強勁,絲毫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不過華娛**得你不錯,這幅楚楚可憐清純聖潔的模樣,你也裝的不錯,難怪連陸琪都對你青眼有加。不過呢,作為捧你上位的人我不得不勸告你一句,陸琪的那幫女粉絲是出了名的難纏,你可別惹禍上身。”

卓皓的話讓我有點意外。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在他的心裏已經給我確立了這麽一個形象,一個在男人身下承歡來換取利益的女人。我本想辯駁,可是轉念一想,雖然我的確還沒走到那一步,但如今和那樣又有什麽兩樣。我在心裏看不起許靜盈,可實際上我卻比她更糟糕,最起碼她不像我這樣,得了人家好處還暗暗在心底詛咒他被非洲女酋長看中留在非洲做壓寨丈夫。

這個認知讓我忽然之間對自己有點絕望,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簡直無恥簡直不要臉,就跟潘金蓮一樣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對卓皓的誤解,我無力辯駁。

卓皓似乎也發現了我的放棄掙紮,黑暗中隻聽見他輕微不屑的一聲“嗬”,心理大概是想著這女人裝了這麽久的純終於放棄了,捏著我下巴的那隻手已經鬆開,順著我的頸部線條慢慢下滑,冰冷的指尖撫過我的鎖骨,至到我的胸前停留,我感覺到手臂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卓皓翻身壓了上來。

男性的軀體如山一般壓了下來,從來沒有一個男性的身體跟我貼得如此之近,近到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我很慌亂,卻又不知所措,隻能身體僵硬地更挺屍一樣躺在那裏,一邊模模糊糊地想,我大概是卓少這輩子遇見的最不解風情的女人了。卓皓的手已經探到了我的腰上,一把將我的襯衣從短褲裏麵拉了出來,我的腦子裏“嗡”地一聲巨響,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那隻手已經悄然從襯衣下麵伸了進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隻狗救了我。

很久很久以後,我回想起這段往事,都覺得這件事情詭異得值得在我的人生篇章中記上一筆,篇名就叫做《一隻狗拯救的貞潔》。哦,準確的說,是一隻薩摩耶,一隻成年的薩摩耶。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半躺著橫在車後座上,腦袋靠在車門,卓皓則一隻手撐在座位上逼近,一張散發這冷凍庫氣息的俊臉距離我不過毫米。那時候的我已經緊張得連呼

吸都停止了,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雙頰發燙,兩隻耳朵什麽聲音都聽不到,除了,幾聲奇怪的,好像是尖銳的東西拍打著車門的聲音。

因為腦袋靠在車門上,所以我聽得格外清楚。卓大少爺顯然也聽到了,那湊上來的俊臉遲疑地停住,抬頭,皺眉,疑惑地看著車窗外。我也順著他的動作抬起頭來,很久以後我想起那畫麵,月光透過車窗微弱地落在他的臉上,一陣恍惚暗淡的光,而他微皺眉頭的表情,很好看。

“什麽聲音?”卓皓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我連忙搖頭表示我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很輕,但應該是銳利的東西在拍打著車門,而且還挺有節奏的。卓皓在娛樂圈裏混了多年,一直都是狗仔隊的跟隨目標,這點警覺性他還是有的。當下,他立即放開我,並且用眼神示意我坐到裏麵去,然後貼在車窗上朝外看了一眼。

“呲……”卓皓倒吸了一口冷氣。

“什麽東西?”我悄聲問。

卓皓沒有回答,而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我,一推開門,月光下,一隻雪白色的薩摩耶。

於是,原本一部**三級片立刻就變成了一部小清新文藝片——月光下,卓皓站得遠遠的,而我蹲在地上,對著一隻雪白的薩摩耶:“哎,好可愛。你看,它會傳說中的芭蕾腿!”那副畫麵,怎麽看怎麽都像一幅唯美浪漫的插畫。

“嗯。”卓皓興趣缺缺地應了一聲。

“它應該是走丟了吧?”

“大概吧。”

“狗狗,你是不是走丟了呀?你的主人在哪裏呀?你叫什麽名字?叫你小白算了……哎,這名字太沒創意了,不如,叫大白好了……”這隻狗很漂亮,背毛和很順,應該是仔細打理過的,脖子上也有個紅色的項圈,隻是四肢和下肚皮上的毛沾了不少泥水。剛才我們抵達第一饌的時候這邊剛下過一場雨,夏季天氣熱地幹的快,這隻狗應該是正好是在雨後跑丟的,才會弄得這麽髒,這樣的話,按照我名偵探夏薇的推理,這隻狗應該走失已經超過3個小時了。

一般來說,走失3個小時的狗,尤其是薩摩耶這種外號叫“撒手丟”的中型犬,離丟失地點應該已經有一大段距離了,主人要找到它估計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我們幫它找主人吧?”我抬起頭,對卓皓說。

卓皓對我的建議表達了十二萬分的不同意,但在軟磨硬泡方麵,我還是很有功力的。在我一連串的“哎呀,可是它走丟了很可憐,會遇到壞人。”“要是被人抓去宰了吃了怎麽辦!”“不行啦這裏打不到車!”“就照顧它一晚上啊明天就幫它找主人!”之後,卓皓終於點了頭:“但是隻能把它放在後備箱!”

我看了一眼卓皓的車,是一輛SUV,後備箱的空間足夠大,於是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卓皓心不甘情不願地開了後備箱,大白不等我發話就“蹭”地一聲躥上去了,動作嫻熟得堪稱完美。我忍不住拍手誇它:“哇,大白你好厲害耶,我幫你把這塊板子拿掉,這樣你就可以直起身子了喔!”一邊說著我一邊拿掉了後備箱裏的分層隔板,誰知道這一拿,麻煩大了!

大白居然蹭的一下跳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車後座上方的空隙裏爬了進去!我看著一個雪白的大身體在我麵前慢慢消失到隻剩下一個狗腿子,以及車駕駛座上忽然響起的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忽然意識到,我好像又闖禍了。

“林夏薇!把你的狗從我的車子裏麵弄走!” 一聲咆哮在夜空裏炸開,我的腦海裏忽然飄過一支曲子:“風在吼,馬在叫,卓皓在咆哮,卓皓在咆哮!”當然這絕對不是向冼星海大師致敬的時候,我連忙啪的一聲蓋上後備箱門,一溜煙小跑跑到車後座拉開門,對著大白一陣威逼利誘逼它下車,可是這大白不識好歹恩將仇報誓要把它的恩人我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根本鳥都不鳥我一眼,兩隻前爪搭在車前座中間的儲物箱上,隻露了個屁股和搖晃得歡快的尾巴給我。

卓皓的咆哮在繼續:“林夏薇,你快到前麵來!這該死的狗在流口水!”

我連忙遵旨跑到前麵去陪著笑臉:“哎喲,它熱嘛!”

“快,哎!你拿紙巾接著,口水到滴到我肩上了,喂,喂!該死的狗!”眼看著大白的口水順著卓皓那件肯定價值不菲的襯衫飛流直下三千尺,不知道是我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卓皓好像快要崩潰了。不得不說,卓大少爺氣鼓鼓的樣子,還是挺有愛的,至少比他撲在我身上的時候有愛。

“那,現在我們要怎麽辦?”我一邊用雙手捧著紙巾接大白的口水,一邊盡力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望著卓皓。古語有雲,英雄難過美人關,伸手不打淚眼人,卓皓冷著臉氣鼓鼓地瞪了我一眼:“快給我上車!”我聞言如獲大赦,連忙順從地爬上了車,門一關上,卓皓已經踩下了油門。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抵達了卓皓位於東山花園的私人住所。

東山花園可謂是城裏最妙的一處豪宅,位於江東盡頭的山坡上,連接南北兩岸的紫金大橋從花園前貫穿而過。山坡上有兩個別墅群,一個是山前坡的別墅小區,另一個就是山後坡的私人別墅,一座小山坡隔斷城市的喧嘩,環境幽靜而隱秘,據我所知,前麵的別墅小區市價就已經高達千萬,後麵的私人別墅更是不可言語。

而卓皓的私人住所,就位於山的後坡。

看著眼前掠過的一棟棟豪宅,我忍不住發問:“卓少,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卓皓依然是那副眉頭深鎖怨氣深重的表情:“說。”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到底是得多有錢,才能在這個地方買房子來住啊?我的意思是說,假如我的全部財產有一千萬,我肯定不會把這一千萬都拿來買房子,對吧?”卓皓瞄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起碼是有錢到能讓你死得悄無聲息的地步。”

一句話,我馬上變成啞巴了,乖乖地閉上了嘴。

一進門,就可以看見別墅前有一個大大的遊泳池,還不等我發出讚歎,剛剛從車上跳下來的大白已經飛一般地躥過去,撲通一聲以一個優美的跳水姿勢濺起了無數水花。身邊的卓皓瞬間倒吸一口冷氣,我小心地瞄了一眼就迅速判斷出他的火氣已經加到滿血,超級技能隨時釋放殺傷力可以達到K.O水平,於是默默地朝邊上退了一步:“嘿嘿,你們家風景真不錯。”

然後我默默地看了遠處一片漆黑的風景,又默默地往邊上退了一步。

“卓先生,您回來了——咦,這狗?”一個容貌姣好的中年女人出現在別墅大門前,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在泳池裏暢遊的大白,“這是卓先生您帶回來的?”嘖嘖,看來這個姓卓的討厭動物是一貫的,連他家裏的人都知道。

卓皓的臉越發地黑了下來,簡單地做了說明:“路上撿的流浪狗,讓它在這裏呆一晚上。“頓了頓又說:“別讓它進屋!”

中年女人顯然還是疑惑,但也不問了:“好。這位小姐是?”不過顯然,她對我的興趣還沒有對那隻狗大,因為她看到我的時候表情平靜淡定,遠沒有看到大白那麽震驚,對此,我感到有點受傷:“我叫林夏薇。”

“哦……”中年女人意味深長地,仿佛想到了什麽,又笑:“我是這裏的管家,叫我薑姨吧。”

卓皓有點煩躁:“不用跟她客套,去給我煮杯咖啡。”

姓卓的這別墅是真好。

好不是好在屋子上,反正屋子再好不也就是那樣,不過就比尋常人家住的房子大了幾倍,豪華了十幾倍而已,它好就好在它的地理位置以及周邊的風景。假如我是被人蒙頭打暈帶來這裏的話,我絕對會相信這是哪個荒無人煙的深山的。

雖然天色很暗,但憑著一絲月光,我還是看清楚了遠方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麵以及腳下漆黑一片的竹林。夏日夜晚的風吹過,腳下一片沙沙沙的聲音,我忍不住想起一句詩:“憑闌細聽竹林風,滿庭月色不進門。”此時,有竹林,有風,有月色,還真是契合了這詩的意境,在這樣的環境裏,和一杯剛剛煮好調製出的摩卡,實在是太美妙了。

如果對麵沒有那個天煞孤星投胎的卓皓的話。

此時的卓皓正坐在我對麵,表情冷峻,一口一口地抿著他的濃黑咖

。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假如卓皓肯出山投身演藝界的話,拿個十個八個的影帝是不在話下的,你看他那瞬息萬變收放自如的表情,在記者麵前裝商業精英在導演許靜盈麵前裝豪門貴子,剛才在車上一副原形畢露的色狼模樣,到現如今又對我冷冰冰的絲毫提不起“興趣”,這演技真是,杠杠滴。

不過,為了維持我們之間的良好關係,我還是盡可能地表現出我對他的關心,畢竟他還是我的“戰略合作夥伴”:“卓少,您大晚上的喝濃咖,不怕失眠嗎?”

卓皓眼皮也沒抬:“不是所有人都跟豬一樣,把睡眠當做終身事業的。”

當下,我隻想說,去你妹的戰略合作夥伴。

薑姨端了宵夜出來,兩小碗黑米冰粥,幾碟可口小菜和兩個煎蛋。“我不知道今晚有客人要來,隻做了一人份的粥,所以又煎了兩個蛋。”薑姨笑眯眯地將黑米粥遞到我麵前:“林小姐嚐嚐?”

我連忙接過來:“謝謝薑姨。”

薑姨笑笑:“不客氣。我啊,看‘花滿枝椏’的時候可喜歡你了,二十五進二十那場比賽你跳的那個小天鵝真好看,偏偏卻沒進。我當時就跟卓先生說了,這些評委啊都沒有眼光的,那些隨便在台上走兩個台步的反而進了,你這可是實打實的舞蹈底子呢!對吧,卓先生,你還記得吧?”

卓皓抬了抬眼,敷衍地“唔”了一聲。

原來薑姨還是我的粉絲,我有點受寵若驚,連忙道謝。不過這麽說起來,卓皓似乎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就知道我了?不過也不一定,我差點忘記了卓大少爺有金魚般三秒即忘的記憶,誰能指望他會記得電視上一個無關緊要的還是被淘汰的選秀藝人。

我一邊吃著粥,一邊悄悄打量坐在對麵的卓皓。他正在專心看著電腦,沒有注意到我在看他,因此我有點肆無忌憚。其實卓皓長得挺好看的,我之前看過海角網上關於卓皓的扒皮貼,上麵有他父母的照片,他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個軍官,雖然說不上多英俊,但是濃眉大眼有一種軍人颯颯的英氣,而他母親當年是文工團的,長的就跟電影明星似的,這樣基因優良的一對男女生下的孩子,自然不會太差。

如果撇開他和我之間的“包養”與“被包養”的關係,撇開我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此時,有這樣美麗的風景,有這樣可口的宵夜,對麵還有這樣養眼的帥哥,這還真的是很美麗的一個晚上。

“哎!”我忽然好心情地問,“我該不會是你第一個帶回這棟房子的女人吧?”不過這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這話怎麽聽怎麽都有點沒臉沒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啊!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林夏薇,難道你還真在心裏幻想著那種遇見個潔身自豪的多金帥哥,萬花叢中過半點不沾身偏偏就是對你動了心,隻把你帶回他的家的偶像劇情節啊!你忘記了,他是卓皓,是卓皓!那個和圈子裏好幾個女藝人都糾纏不清的卓皓!

卓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深邃的目光在這皎潔的月華之下顯得有點迷離:“準確的說,大白是我第一隻帶回家的狗,而你是我第一個帶回家的狗保姆。”

大概是因為今晚的一番折騰,剛才在停車場卓皓對我燃起的那一番“性趣”已經消磨殆盡,所以在他扔下“狗保姆”的理論飄然離開之後,一夜無事。薑姨為我準備好了一間客房,有一張很大的床和鬆軟的床褥,這一晚,我睡得很安穩。

清晨的時候,我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的。

好久沒有聽見鳥叫聲了。從我去年執意離開家參加“花滿枝椏”的選秀開始,一直生活在這鋼筋水泥鑄就的城市裏,已經好久沒有聽見鳥叫聲了。

我翻身起來,換上床頭昨晚薑姨送來的幹淨睡袍,赤腳走了出去。

因為客房在二樓,所以直通二樓的大陽台。薑姨正站在陽台上喂鳥,看到我出來,笑著跟我問了早安:“林小姐起的這麽早,是被這些鳥吵醒了嗎?”我笑了笑,走過去從薑姨手中接過一些鳥食輕輕灑在地上:“這是您養的鳥?”

薑姨搖頭:“這是山上野生的鳥,我也就閑來無聊喂一喂。林小姐也有養鳥嗎?我看你撒鳥食的動作還挺嫻熟的。”

“沒有啦。我家在鄉下,我以前常幫我母親喂雞。”

“哦,是這樣啊。”薑姨點點頭,便不再說話,安靜地繼續撒著鳥食。薑姨的身上有一種嫻靜的氣質,說話也慢慢的,很溫柔,如果不是昨晚卓皓介紹了這是他家的管家,我大概會誤以為她是卓皓的母親呢。

其實,我是在薑姨身上看到自己母親的樣子了。

我的母親也是一個嫻靜的女人,在我的記憶裏,她從來沒有大聲說過話,更別說聲嘶力竭的哭喊,惟獨除了那兩次。一次,是半年多以前我決定簽約華娛進入演藝圈的時候,另一次,是許多年前父親離開我們的那天。

我記得那天,也是這樣安靜祥和的一個清晨,父親坐著一輛豪華汽車悄然而至,帶來了一份離婚協議書。這個結果是早就決定好的,母親沒有說話,也沒有多餘的辯駁與挽留,安靜地在協議書上簽了字,父親離開的時候,她還起身送他到門外。直到父親的車子離開了很遠很遠,遠到母親確定他聽不到自己的哭聲,才跪倒在門後放聲大哭。母親就是那樣一個人,嫻靜,賢惠,隱忍,自尊。

父母離婚的原因是後來我從街坊四鄰的閑言碎語中得知的,那時候的我並不曉得,隻知道父親從離開家去城裏打工開始,從起初的一個月回一趟家,到後來的好幾個月回一趟家,再到後來過年都沒有回家,而從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這樣喂了一會兒,薑姨忽然抬起頭:“卓先生,你醒了。”

我聞言隨之抬頭,卓皓正站在三樓的陽台上,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們,於是我趕緊調動臉上的肌肉,朝卓大少爺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卓皓白了我一眼之後默默地走掉了,而等我看到不遠處的玻璃門上倒映出我那蓬頭垢麵的樣子,臉上的笑容生生地瞬間凝固了。

薑姨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豆漿,橙汁,煎蛋,煎火腿,臘肉青菜炒飯,幹貝鮮蔬粥,手工小籠包子,滿滿的擺了一桌。雖然也不過是些正常的中式早餐,可是當它們被裝在精致的餐盤裏,再加上對麵有一個正襟危坐細嚼慢咽的帥哥的時候,我還是吃出了一點法式大餐的味道。

我估計我要消化不良。

小白一大早就起來在院子裏狂奔了一圈,經過昨晚的花樣遊泳,身上的泥水都已經被洗幹淨了,現在整個活蹦亂跳的就跟一團大雪球似的,現在精神百倍地在屋子裏竄來竄去。我瞄了卓皓一眼,他整個人已經接近僵硬了。剛剛薑姨告訴我,卓皓小的時候被一條大狼狗追著咬過從此就對狗這種生物產生了一種難以抵抗的恐懼,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情況已經緩解了很多,但是一見到狗還是會渾身上下不自在。

“所以啊,昨晚我看到那隻狗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薑姨笑眯眯地衝我眨眨眼睛。

難怪嘛,難怪昨晚那樣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會因為一隻狗就輕易放過了我,原來是有曆史原因的。我琢磨著卓皓應該是不想被我知道他怕狗不僅腿軟還那個什麽也軟了覺得丟臉所以才強忍著沒有拒絕我把狗帶回來的要求的,想到這裏,我不禁心裏一樂。

堂堂卓少又如何,家住豪宅又如何,位高權重又如何!還不是被一隻狗嚇得屁滾尿流,連“事兒”都辦不了!

吃過飯,卓皓按照我的建議打電話去電視台通知了撿到一隻薩摩耶這個消息,希望借此能幫它找到主人——當然,用的是薑姨的名義——然後上樓整理了一會兒東西下來,看我還光著腳在地上坐著跟大白玩,他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皺著眉頭:“我要去工作了,你最好找人悄無聲息地把你帶走,否則出了什麽緋聞我概不負責。”

我聞言連忙把腦袋點得跟雞啄米似的,卓大少爺,您是真不知道,我是真不想跟您傳緋聞,我還不想毀了我在粉絲以及媒體心目中清純善良潔身自好的形象啊!

卓皓又皺眉深深看了我一眼,那表情讓我覺得我自己就跟一失足少女似的,但最終也並未說什麽,帶著那副苦大仇深怨氣深重的表情走了,揮一揮衣袖,不曾給我留下一片雲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