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空空如也

窗柩上蒙著薄透的白紙,半掩半閉。

陽光鮮亮,安敏之回過頭,臉龐在光芒下,帶著幾分剔透感。

他一身素白的袍子,腰間係著碧玉紅鞓帶,腰間掛著方翠色玉佩。

簡單的打扮,更襯得他飄然出塵。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穀明月無法相信,一個男子隨便一站,就能成為一幅水墨畫。

此刻,安敏之眸中含笑,接著整個人轉了過來,啟唇道:“你來了。”

他嗓音清越,尾音處又稍顯醇厚,落到穀明月耳中,如同天籟。

她臉頰微紅,眸中微光**漾,微微福了個身,這才抬頭說:“王爺,讓您久等了。”

許久未見,穀明月心念一動,用了最生疏的稱呼。

果然,安敏之眉頭一皺,不讚同的說:“明月,你我二人,何至於如此生疏。叫我載恒便可。”

穀明月心中一甜,離愁別怨一掃而空。

她方才刻意叫聲王爺,不過為了試探安敏之迢迢一去後,是否變了心。

女兒家心思九曲十八彎,穀明月也脫不了俗。

幸而,安敏之沒讓她失望,言語之間,並無生疏之意。

饒是這樣,穀明月還是嗔道:“王爺乃千金之軀,明月如何敢以下犯上。”

她說話時,一雙眸子靈動異常,仿佛萬頃秋波在其中流淌。

穀明月口中說著不敢以下犯上,眼眸卻放肆的與安敏之對視。

兩人之間,氣氛變得微妙。

安敏之作為情場老手,焉何不知穀明月心事。他雖心中惦記著玄鐵箱內的秘密,麵上卻未露出一絲急切來。

女子從來都是靠哄的,太急功近利,終究落了下乘。

對待穀明月這樣的女子,安敏之自然有更好的方法去打動她。

他從袖子中拿出一樣精巧的黃楠木念珠,置於掌心。

“在外麵時。無意間見到的念珠,想來你會喜歡,便帶了回來。”

念珠光澤圓潤,透著一股年代感。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他行走在外還能惦記著自己,穀明月含情脈脈的接過了他手中念珠。

兩人手指相碰,細微的酥麻感,傳到彼此手中。

穀明月心知這是因為天氣幹燥,所以傳來的靜電,但是更願意朝著心有靈犀的方向想。

她將念珠戴到手腕上,謝到:“有勞載恒兄費心了,這念珠很好,我喜歡。”

若是外人看到。難免會給兩人扣上私相授受的罪名。然而穀明月正值情迷,怎麽會被這些細枝末節所擾。

安敏之留意著穀明月的一舉一動,心下不由喟歎,她亦是知情識趣的女子。

雖然身量不足,歲數太小。但是眉目間的楚楚風情,也有動人韻味。

這幾次相處下來,安敏之對穀明月,倒也不全是利用。

在他眼中,穀明月小有聰慧,一顰一笑,狡黠鮮活。看多了皇城中的俗豔女子。再看她,便覺得十分可人。

兩人坐下,端著沏好的茶,一邊聊一邊飲著。

話題扯的差不多了,穀明月很識相的主動提及漢陽城的事兒。

吊人胃口可以,一直吊著。就索然無味了。

她將手中白瓷杯放下,謹慎問到:“載恒兄,不知在漢陽城是否順利,那樣東西到手了麽?”

閑話了這麽久,安敏之已經有些許不耐煩。剛好聽穀明月提及,暗讚了一聲她察言觀色功夫不錯。

此時關係甚重,安敏之一直親自收藏著那口鐵箱,答道:“稍等。此去漢陽,雖然中途了出點小岔子。但是那口鐵箱,已經在廟中找到。”

聽到出岔子時,穀明月神色緊張,生怕聽到箱子不見了,或者其他意外。

戴的知箱子已經到手,她方露出一抹笑來。

“還請載恒兄將箱子拿來,我好將其打開。”

“嗯,這箱子用千年玄鐵打造而成,鎖具十分古怪。我用了許多方法,也不能撼動分毫。”

安敏之說這,走向博物架,打開了下麵櫃子上的鎖頭,從中取出了一個箱子。

黝黑的鐵箱,頗有幾分重量,安敏之雙手托著,朝穀明月走來。

咚的一聲,箱子被擱在了桌子上。

與此同時,穀明月也是十分好奇。她隻是讀小說時,依稀記得對箱子裏麵的描述。她恍惚回憶著上麵說隻有穿越者才能打開,究竟是什麽箱子,會隻有特地的人能打開。

待看到上麵的密碼鎖,還有羅馬拚音時,穀明月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隻有穿越者能打開,大華國的本土人士,去哪兒知道這羅馬拚音的認法。

看來,穿越者前赴後繼,她並不算特殊。

安敏之緊張的看著穀明月打量著桌上箱子,問到:“明月,你可有法子將它打開?”

穀明月也不點破,神秘一笑,纖纖玉指搭到了滑輪上,笑著說:“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這樣打開的。”

她瞧著上麵的拚音,將四個數字一一滾動到正常數字,隻聽哢吧一聲,箱子開了一道縫。

“好了,你可以看了。”

這樣激動人心的時刻,穀明月選擇讓給安敏之來見證。

她善於揣摩心思,想著一直體貼入微下去,總能在他心中占下一席之位。

拿了這麽久的箱子,終於開了,安敏之異常激動。

一想到裏麵關係著寶藏的秘密,他連推辭都忘記了,直接掀起了蓋子。

然而,等箱子打開後,室內鴉雀無聲。

穀明月笑到一邊僵在嘴角,準備好的恭喜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呆了會兒才錯愕的喊:“怎麽會是空的!”

她大驚失色,一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

相比之下,安敏之的臉色更差,他屏息凝視,懸著一顆心,打開了箱子。

結果,裏麵幹幹淨淨,連一張紙都沒有,讓他滿懷的期待盡數落了空。

穀明月此時心情鬱結,安敏之沒有懷疑她所說寶藏是信口雌黃,聽信一個閨閣女子的話遠赴千裏。

如今,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不安惶惑的解釋到:“佑王,不該是空的,寶藏真的存在。我也不知道裏麵怎麽會空了,不該啊……”

穀明月惶急的模樣,讓安敏之喚回了理智,他勉強將落到穀底的心情整理了下。接著黯然的合上箱子,慨歎:“明月,我相信你,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如今細想,這箱子或許之前落在旁人手裏過。可恨,我費盡心機,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這還是安敏之頭一次在穀明月麵前露出氣急敗壞的神情,穀明月沒想到,一直如謫仙人般淡泊名利的安敏之,也會有如此模樣,頓時訝然。

意識到自己失態後,安敏之刻意補救,他深情款款的望著穀明月說:“明月,本王本想尋到這寶藏,讓你有財物傍身。奈何我氣運不佳,生出變故來。”

安敏之眼神誠摯,穀明月隻能怪自己想多了,她怎麽能這樣想他呢。

自從相識以來,安敏之一直出手大方,事事以她為主。堂堂一個王爺,從未在她麵前耍過威風,言辭和煦,讓她總疑心沐在春風中。

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怎麽會是為金銀財寶變臉的人。

他一定是因為弄丟了箱子裏的東西,所以對自己心懷歉意。

穀明月這樣想著,愈發柔情似水,手按在箱子上,驀然說到:“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載恒兄。”

她從未想過安敏之會是重生的,相信她不是因為信賴她,隻是預知而已。

剛才的話,全是安敏之刻意偽裝,他心裏對寶藏懷著執念,如何願意放棄。

見穀明月果然心生不忍,於是接口到:“明月,你不必為難,都是我考慮不周。”

安敏之確實是真心懺悔,他那時為何鬼迷心竅,明明其中發生了變故,卻一心想著盡快回來,沒有在意。

如今,抱回來一個空箱子,烤熟的鴨子快到嘴邊就這樣飛走了。

佑王能夠全心全意的信賴自己,穀明月十分感激。

她當時提寶藏時,編的借口太過拙劣,本以為佑王會將她的話當做笑談。

沒想到,他真的相信了。

眼前的空箱子,穀明月靜下來後,腦海中浮現出無數聯想。

她收斂好心緒,問到:“載恒兄,你能否細細說明,其中到底生出了什麽變故?”

安敏之一直在強調中變故二字,由不得穀明月不多想。

她甚至聯想到,難不成是自己的穿越,將原書的劇情打亂,所以才會有產生波折。

按理說,寶藏應該在書的後半期出場,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環節。她在女主剛穿來兩年,就擅自更改了劇情,所以寶藏才消失了麽?

這個猜測,讓穀明月心提了起來。

安敏之長歎一聲,回憶著漢陽城中的事兒,慢慢開始講。

他此時已然將穀明月當做了自己人,言談絲毫不避諱,沒有刻意隱瞞。

他不僅回憶了山神麵中的事,連路上發生的一切,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安敏之一心想從記憶中找到蛛絲馬跡,穀明月也不催促,默默的看著他,靜靜等待著。

發生了這樣的事,兩個來曆非同尋常的人,心中都有著常人能以理解的焦急。

ps:

謝謝緋玲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