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驚喜來得太突然, 002【!】了一會兒,又想到什麽,猶豫著小聲道:【宿主,你上次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然後男主就成了受, 把他給霸王硬上攻了。
被它提起不願麵對的事, 燃灰臉色微微一僵,很快又恢複了自信:【這次不一樣, 這次肯定穩。】
聽見身後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燃灰回過臉, 朝著雲曳綻開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心中暗暗發誓:【要是再不成功, 我直接把名倒著寫!】
見宿主這麽誌在必得,看來這次是真的沒問題。
天真的002也就放下心來,忽視掉被插了滿身的flag,高興應和:【宿主說得對, 你肯定沒問題!】
-
飯局結束, 照舊是雲曳開車,載著陸燃灰回學校。
路上, 燃灰安安靜靜坐著, 拿出手機回了幾條消息。
回完了消息,他也沒把手機收回去, 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雲曳俊逸深邃的側臉上,近乎癡迷地注視了片刻, 突然抿唇, 有點不好意思地問:“曳哥, 我能拍張照片嗎?”
雲曳握方向盤的手指一頓, 略挑起半邊眉回望過來:“怎麽突然想起來拍照。”
當然是為了炫耀——畢竟能把高不可攀的雲曳追到手, 是一件多麽值得炫耀的事,可以極大滿足陸燃灰的虛榮心。
陸燃灰羞澀地笑笑,手指有點緊張地扣著座墊邊緣,低聲說:“沒什麽,就是……還是總覺得有點不真實,想留下些什麽當作紀念。”
雲曳懂了他的意思:就算以後分了手,至少還有回憶的寄托。
他指節輕敲,沒有立刻說同意還是不同意。
不過說起來,他們兩個在一起這麽久了,連一張合照都沒留過,朋友圈裏也沒有類似於官宣的文案,就那麽莫名其妙的成了事。
也難怪陸燃灰覺得不真實,恐怕還是覺得不太安心。
雲曳雖然自認對陸燃灰隻是玩玩而已,但就像任何一個包養小情人的金主,在一些不觸及底線和利益的事上,也不是不能哄哄他高興。
所以他沒有猶豫太久,很快轉回臉專心看路,淡淡道:“不要到處亂發。”
陸燃灰立刻欣喜地笑起來:“謝謝曳哥!”
被他顯而易見的喜悅感染,雲曳唇角勾起又刻意拉平,卻並不打算輕易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眼神暗沉,帶著種野獸般的掠奪本能:“就嘴上謝謝?”
燃灰笑容不明顯的一僵,心裏第一萬次因為自己即將丟掉的節操感到絕望。
偏偏他還得裝出一副羞恥又為難的表情,耳根紅了一片,小聲說:“現在開車呢,等回學校……”
雲曳聞言,直接把車停到了路邊的停車位,轉過臉來似笑非笑道:“那現在不開了。”
燃灰:“……”
真有你的。
夜深人靜,馬路上已經沒幾輛車了,隻有一排明亮的路燈默默灑下光輝。
但還是刺激。
無人注意的豪車內,駕駛位和副駕駛上都沒了人,隻很偶爾晃過一道影子,車廂間或小頻率地震動幾下。
最隱蔽的角落裏,十指交扣,胸膛緊貼著胸膛,有急促的呼吸聲隨著布料沙沙的摩挲聲傳來,鼻間交換的氣息灼熱滾燙,汗意攀升。
驀的,下方那個人皺眉,奮力偏過臉:“不行……”
“……操!”箭在弦上,是個男人都忍不住,雲曳幾乎急切地去追,壓抑不住內心旺盛的火:“我都戒了這麽長時間煙了,還不行?!”
他連哄帶騙,聲音低啞:“煙味早沒了,不信你試試,嗯?”
燃灰奮力掙紮,最後還是沒擋住雲曳,一時失守,被他攻城略地,徹底喪失了最後一片淨土。
一個小時後,衣領和鬢發都散亂的大少爺心滿意足地重新啟動了車,燃灰心如死灰地靠在椅背上,眼尾的紅暈都沒消,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幹淨了。
【男主力氣到底為什麽這麽大?】
剛從小黑屋裏出來的002小聲說:【因為他是男主嘛,集這個世界的氣運於一身的那種,宿主隻是個惡毒炮灰,毫無還手之力也是正常的。】
燃灰懂了,原來是血脈壓製。
他化悲憤為力量,拿出手機在車裏哢擦哢擦拍了好幾張照片,等下車的時候,又連著拍了幾張。
雲曳火氣全消,心情頗好,看見他拍也沒說什麽,隻是再次重申:“不要隨便在朋友圈裏發。”
燃灰忿忿地在暗處翻了個白眼,心道男主簡直就像那種吃幹抹淨還不肯公開的大渣男。
他麵上柔順:“知道了曳哥,我不會亂發的。”
背地裏用手機在大眼仔上迅速注冊了一個小號。
大少爺隻說不讓在朋友圈裏發,可沒說不許在其他地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燃灰一直不著痕跡地拍照留存。
被男主開豪車送回學校,拍一張;和男主吃米其林,拍一張;不管去和男主做什麽,都要拍一張。
他拍得也巧妙,從不會帶上雲曳的正臉,卻總會在一些細節處故作不經意地炫耀出雲曳的存在。
這些照片被按時發布到大眼仔上,沒有帶任何tag,像是在單純曬自己天堂般的美好生活。
燃灰還特別心機地配文,像極了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感謝男朋友,不然我可能這輩子都沒資格站在這裏,mua~”
打出這個波浪號時,他一臉麵無表情,隻覺得自己的節操都已經被002吃掉了。
002看了幾天都沒看懂宿主想做什麽,有點疑惑地問:【宿主是想秀恩愛嗎,為什麽要在沒人看的大眼仔小號上發呢?這樣你認識的人也都看不見啊。】
燃灰頭也不抬地編輯配文:【也不是給他們看的。】
炮灰不傻,知道公然秀恩愛肯定會遭來雲曳的惡感,得不償失。
但是他又太虛榮,一朝登天,身邊卻無人可說,所以注冊一個大眼仔小號來向陌生人暗戳戳炫耀,也是很符合邏輯的事。
說來說去,繞這麽大圈子,都是為了人設不崩。
燃灰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沒有一分退休金是白掙的。
這麽積累了一段時間,素材已經充足,準備得差不多了,燃灰喊出係統:【002。】
002興衝衝探頭:【宿主,怎麽啦?】
【到你出馬了——你作為主係統生產出的先進係統,稍微改一下大數據的推送機製,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002被燃灰不著痕跡的彩虹屁吹得有點飄,帶著小得意道:【當然是可以的,這個世界的技術水平我完全可以做到哦~宿主要改什麽,我都可以幫忙!】
燃灰眼中閃動著十拿九穩的光芒,輕笑一聲,開口:【把我的賬號推送給雲夫人。】
家人的反對,往往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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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綱中對配角的著墨都不多,燃灰隻知道男主親媽是個很強勢的女人,雲家名義上的掌權者,對男主介於溺愛和嚴苛之間。
她平時對雲曳的行為堪稱放縱,任憑他和蘇展之流鬼混。但是有個大前提,就是雲曳必須安安穩穩把繼承權攥在手心裏。
一旦他做出什麽對繼承權有損的事,那她也會完全不顧雲曳意願,毫不留情地出手糾正。
雖然燃灰從沒見過她,但這麽有能力的女人,想必積威甚重。
這個想法在親眼見到雲夫人時得到了證實。
這天剛回到宿舍,陸燃灰就被宿管阿姨叫住,說他的家長來找他。
陸燃灰有些疑惑:“我家長?阿姨,你搞錯了吧?”
他爸媽都是農民,平時最多打電話報個平安,除非有什麽大事,否則絕對不舍得花火車票錢來找他。
宿管阿姨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情況,指了指背後:“就在會客室裏坐著呢,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說得也是。
陸燃灰推開會客室的門,與裏麵三個黑衣墨鏡、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齊刷刷對上了視線。
燃灰:“……”
額頭冷汗滑落,他幹脆利落地扭頭:“不好意思走錯了!”
剛要離開,一道優雅又不失威嚴的女聲從身後響起:“陸燃灰,對吧。”
說的是疑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陸燃灰的背影一頓,他回過頭,這才發現幾個大漢中間還坐著個雍容華貴的貴婦,正慢條斯理地取下墨鏡。
她看起來三十多歲,保養得當,眼尾紋不甚明顯。一雙鳳眼形狀姣好,眼尾淩厲往上勾著,和雲曳有五分相似。
看見貴婦長相的一霎那,燃灰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麵上還一臉茫然,疑惑地試探:“您是?”
雲夫人微微眯眼,看不出喜怒,這個表情一瞬間讓燃灰幻視大少爺。
不得不說,這對母子骨子裏都是如出一轍的高高在上。
隻不過雲夫人畢竟年紀大閱曆廣,沒有雲曳那麽情緒外放,淡淡道:“我是雲曳的母親。”
聽見這個名字,陸燃灰臉色驟變,下意識站直了,誠惶誠恐道:“伯母好!”
雲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輕輕擺手,纖長手指上的鑽戒熠熠生輝:“都出去吧。”
她下了命令,那群黑衣保鏢才魚貫而出。
見陸燃灰還站在原地,雲夫人抬手示意:“坐。”
陸燃灰這才敢坐到木桌對麵,忐忑地迎接雲夫人的打量,腦中飛速思索著她的來意。
雲夫人社會閱曆豐富,視線像是X光,陸燃灰隻覺得自己那些陰暗的小心思全被晾在了青天白日之下,無所遁形。
見他越來越緊張,心理防線不攻自破,雲夫人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嗎?”
陸燃灰搖頭,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收緊,小心道:“如果您要問關於曳……雲少的事,可以直接去問他,我知道的也不比您多。”
“不比我多?”
似笑非笑重複一遍,雲夫人打開包包,一疊打印出來的圖片被甩到他麵前。上麵的照片再熟悉不過,如今還安安靜靜躺在燃灰的手機相冊裏。
燃灰:現在看自己當時的配文,還是羞恥得腳趾摳地。
迎著陸燃灰瞳孔地震的表情,她指尖輕點,慢條斯理道:“這是你的號吧?”
“還算有點腦子,炫耀的時候知道不拍臉。但是這勞斯萊斯是全球限量的,稍微懂點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它屬於誰。”
眼看著陸燃灰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雲夫人卻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麽,挑起狹長的柳葉眉:“好奇我怎麽知道的?隻能說運氣不站在你這邊,零點讚零關注的小號都能被推到我眼前。”
燃灰:不,所有的不期而遇其實都是處心積慮。
反正這裏也沒什麽其他人,他也懶得做無謂的抵抗,默默聽訓,聽完訓就分手。
雲夫人挑剔地上下打量著陸燃灰,像是文學創作中的經典惡毒婆婆那樣,字字不留情:“我很好奇,你一個毫無優點普普通通的男人,是怎麽把雲曳掰彎的——靠一張好看的臉,和一張花言巧語的嘴?”
“當麵一套,背地裏一套,他知道你是這麽虛偽的人麽?”
看著青年驟然蒼白下來的臉,雲夫人眯起眼,心道怪不得兒子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確實有幾分本錢。
盡管這麽想著,她也沒有半分心軟:“像你這種繞著圈攀高枝的人我見多了,雲曳涉世未深,才會被你給騙到。”
“我的兒子我最了解,等到時候他知道了你是個怎麽樣的人,你猜還會不會護著你?”
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一張支票輕飄飄落到燃灰腳邊,雲夫人紅唇張合,吐出冰冷的話:“給你十萬,離開雲曳。”
見陸燃灰不可置信,她冷冷地勾唇一笑:“或者你也可以繼續清高地選擇什麽也不要,直接走人,不用出錢,我更歡迎。”
燃灰義憤填膺:【她怎麽這麽摳門啊?十萬塊就想打發我,還沒她拎的那個皮包貴呢!】
002也跟著生氣:【對啊,電視劇裏不都是一百萬起步嗎!才十萬,還不夠塞牙縫的!】
轉念一想,燃灰又歎氣:【可能她覺得,我已經從雲曳那裏撈到不少好處了。】
算了,有理由分手就行,還要什麽自行車。
見陸燃灰忍氣吞聲地低下身,低頭把那張支票慢慢撿起,雲夫人諷刺地勾起紅唇。
十萬塊就能打發走,還真是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她拎著包站起身,輕描淡寫:“別想著去和雲曳告狀,也別想耍什麽小心思。我有一萬種讓你混不下去的法子,識相的話,乖乖和他分開,我還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一直沒說話的陸燃灰這時突然開了口,低聲問:“如果……是他不想和我分開呢?”
雲夫人的腳步釘在原地。
片刻後,她才繼續往外走,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語氣漠然而殘酷:“雲家不需要一個被男人迷昏了頭的繼承人。”
燃灰懂了,隻能說不愧是豪門,養孩子跟鬥蠱似的,適者生存。
他垂下眼,聲音輕緩:“……我知道了,給我點時間。”
心裏和002擊掌相慶,喜極而泣。
蕪湖!終於可以不崩人設又正大光明地把男主給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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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前幾天扶老奶奶過馬路攢下了功德,燃灰正盤算著該怎麽找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和雲曳分手,結果借口竟然被送貨上門。
這天大少爺公司有事不在學校,燃灰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消息:【寶貝,在幹嘛?】
……哪來的騷擾短信。
寶貝對此敬謝不敏,剛要刪除拉黑一條龍,那個號碼卻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猶豫一下,燃灰還是接起來:“你好。”
對麵是個年輕男聲,口吻輕佻:“寶貝,你好狠的心,這麽久都不聯係我?”
“……”
深呼吸一口,燃灰冷靜道:“這位先生,你應該是打錯電話了。”
那人笑了幾聲:“把我忘了?小調皮,可真會開玩笑。”
燃灰:“……”
謝謝,已經吐了。
他幹脆利落地掛掉電話,剛想拉黑,對方卻很快再次打了過來,這次沒再說臊皮話,急忙開門見山,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別掛別掛!你真把我忘了?我是賀立陽!”
賀立陽?
這個名字陌生中帶著一絲熟悉,燃灰廢了點功夫才想起來:這不是另一個惡毒炮灰嗎,就是在宴會上遇到,讓“陸燃灰”徹底下線的那個人渣。
燃灰本來是打算在被雲曳甩掉之後去勾搭他,沒想到劇情接連遭受巨大變故,他焦頭爛額,把賀立陽給拋到了腦後。
原來是老熟人,一段時間沒見,怎麽這麽油膩了。
雖然心裏這麽吐槽,但燃灰嘴上的態度卻驟然熱情了一百倍:“原來是賀少!不好意思,最近接多了騷擾電話,誤會了。”
賀立陽心裏這才舒服幾分,故作大度:“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不是有我名片麽,為什麽不來找我?”
陸燃灰輕車熟路地找了借口:“對不起賀少,我前一陣子在忙期末的事,暑假也回老家了,一直沒什麽機會跟你聯係。”
賀立陽精神一振,問:“你還是男大學生?!”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案,他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幾乎遏製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動:“正好我最近沒什麽事,請你去新開的餐廳吃個飯,有時間嗎?”
賀立陽約他見麵,心思昭然若揭。
燃灰哪裏不知道他在打什麽小算盤,但自己正在愁分手的事,剛好可以利用一下賀立陽。
他麵無表情,嘴上卻裝出一幅受寵若驚的模樣,裝模作樣地推辭:“會不會太破費了……”
賀立陽哪裏肯錯失良機,又軟硬兼施地磨了一會兒,陸燃灰終於鬆了口,跟賀立陽約了時間地點。
雙方各懷鬼胎,對這次見麵都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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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好那天,燃灰還在頭痛地想該用什麽樣的借口向大少爺請假,沒想到雲曳卻先一步跟他發了消息:【今晚有事,你自己吃飯,不用等我。】
燃灰:蕪湖,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他立刻回複:【我知道了,曳哥一路順風~】
本來是再中規中矩不過的回答,結果對方又不滿意了,一個電話打過來,語氣不悅:“你都不關心我去哪?怎麽,巴不得我給你騰出自由空間?”
“追到手就越來越敷衍,嗬,男人。”
燃灰:“……?”
他立刻彌補:“那曳哥,你要去做什麽?”
雲曳語氣很凶:“晚了,不告訴你!”
語罷氣衝衝掛斷了電話。
燃灰:“……”
差不多得了,男主怎麽越來越幼稚。
好不容易哄好了大少爺,等到晚六點,他準時來到了與賀立陽約好的豪華飯店。
賀立陽訂的是個包廂,跟著服務員的指引走到包廂門口,燃灰深深呼吸,做好了應付人渣的準備。
正欲敲門,002的話卻讓他的手頓在了半空:【宿主宿主,我檢測到男主和男配在附近!】
小係統像是遇到了什麽特別費解的事:【而且信號太強了,他們好像就在你隔壁的包廂裏耶,這也太巧了吧?】
燃灰也一驚:【確實巧……等一下。】
不,應該不是巧合。
聯想到今晚雲曳的異樣,電光火石間,他想通了來龍去脈,訝異挑眉,帶著絲奇異的興奮:【捉奸?】
還有這種好事!
他正愁該怎麽把自己跟賀立陽私會的事告訴雲曳,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上道,來了場大戲。
既然如此,那燃灰可就要好好表演了。
心思急轉隻是一瞬,下一秒,陸燃灰順順溜溜推開了包廂門,朝著站起身來,目露垂涎之意的賀立陽勾唇一笑:“賀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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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們熱熱鬧鬧的會麵場景相比,隔壁包廂內的氣氛迥然不同。
一台手機被靜靜擱置在桌麵上,屏幕裏播放著一牆之隔的場景,有夾雜著不明顯噪音的對話聲傳出來。
兩道有如實質的目光陰森森凝視著無辜的手機,簡直能把它盯出個大洞。
蘇展偷眼去看雲曳陰沉如雷暴積聚的臉色,心情複雜,勉強勸道:“曳哥你冷靜點,陸燃灰不一定真就背叛你了,他倆見麵可能就是……呃,單純的吃個飯?”
隻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雲曳整個人的氣壓都低到了極點,聞言冷笑一聲,嗓音冷得能掉冰碴:“要隻是單純的吃飯,你還用特意叫我來看?”
蘇展默默地離他又遠了點,心道不然呢,萬一到時候鬧出事來,我知情不報,豈不是要被你給噶腰子。
起因是這樣的。
那天宴會後,賀二少已經把陸燃灰當作誌在必得的獵物,心裏饞得要命,一直惦記著,不吃到嘴不過癮。
但陸燃灰上樓就把賀立陽給劈暈,然後輸入了一段虛假記憶,壓根忘記給他姓名和聯係方式了。
於是賀立陽開始對著那天晚宴的賓客名單來回排查,想找到那個灰姑娘般曇花一現的青年,最後求助到了蘇展頭上。
蘇展其實很煩賀立陽,畢竟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和人渣打交道。但他慣來會做人,也不至於上來就把他一腳踹開,打著哈哈問那個人的外貌。
剛開始還漫不經心,但越聽賀立陽的描述,蘇展越覺得不對勁,腰慢慢直了,目露驚異。
是他的錯覺嗎,這個描述……
怎麽那麽像陸燃灰?
蘇展想起來了,那天的宴會上,陸燃灰確實被賀立陽看中,然後兩個人一起上二樓去換衣服,當時他還和雲曳在後麵看過熱鬧。
但雲曳不是說,當時陸燃灰把賀立陽給打暈了嗎,還擔心賀立陽醒後會怪罪他來著。
怎麽在賀立陽嘴裏,他們兩個互相看對了眼,已經在試衣間裏私定了終身?
蘇展驚疑不定,但也意識到,兩個人之間必定有一個在撒謊。
如果撒謊的是賀立陽,那自然沒話說,別說雲曳了,連蘇展也會出手整治他。
……但如果撒謊的是陸燃灰呢?
蘇展都不敢細想,總覺得自家發小已經綠雲罩頂。
他發現自己好像接觸到了驚天大秘密,思來想去,覺得這麽重要的事,還是要讓雲曳親自處理,於是設計了今天這麽一出捉奸戲碼。
雲曳最開始還沒意識到蘇展把他偷偷約出來是什麽意思,在看清手機上的畫麵後,像是被人劈頭蓋臉抽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痛。
他差點就要直接衝到隔壁包廂,被蘇展努力勸阻:“你傻啊,他倆還什麽都沒幹,現在進去不是打草驚蛇嗎!”
雲曳惱火道:“等他們幹了什麽不就晚了!”
話是這麽說,大少爺不是傻子,短暫的暴怒後很快冷靜下來,雖然麵色難看,但還是選擇暫時隱忍,等待更實質性的證據。
隻是死死盯著那塊屏幕,冷不丁問:“你怎麽知道他們今天要見麵?”
蘇展哪裏敢瞞著他,把賀立陽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複述出來。
雲曳當即皺眉:“不可能——我當時讓人上去看過,賀立陽確實暈在衣櫃裏了。”
蘇展無奈:“那你怎麽解釋他們兩個現在坐在一起的這個場麵?”
雲曳眼神一沉,不說話了,放在身側的手指緊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眼下,包廂裏的戲份還在繼續。
燃灰拒絕了賀立陽的邀請,坐到他的正對麵。賀立陽深知循序漸進的道理,沒有強求,笑著叫來服務員點菜。
等待上菜的時候,他風度翩翩地隨意聊天,讓陸燃灰慢慢放鬆了警惕。
聊著聊著,賀立陽覺得時機差不多,故作不經意地問:“燃灰,聽蘇展說,你現在跟在雲曳身邊?”
被他親昵地這麽叫,陸燃灰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對。”
賀立陽誇張地揚眉,開玩笑般道:“就他那臭脾氣,你也受得了?”
陸燃灰沒有直接回答,苦笑一聲,委婉而充滿暗示意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要是有的選……”
他沒說完,但在場兩人都心知肚明。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看著麵前青年俊美溫柔的臉,賀立陽再也忍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
他伸出手,急不可待想去摸陸燃灰修長的指節,卻摸了個空。
燃灰迅速收回手,故作訝異:“賀少,您這是什麽意思?”
賀立陽也不慌,笑容充滿暗示意味:“這裏沒其他人,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燃灰,你是聰明人,應該能看出來我對你的心意吧?”
像是被戳中了隱秘的心事,陸燃灰慌亂一瞬,下意識偏開視線,卻恰好佐證了賀立陽的觀點:“我……”
賀立陽胸有成竹地笑笑,繼續誘勸:“雲曳那個臭脾氣,就算再怎麽有錢有權又怎樣?他都不把你當人看,能好好做人,幹嘛要做狗?”
見陸燃灰仍然默默不語,他繼續加大**,恰好戳中了陸燃灰的癢處:“不如跟著我,我比他知疼著熱一百倍,能給你的好處也比他多得多。”
“錢,房子,車,這個圈子裏能見到的一切資源……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而且我保證,如果誰膩歪了,大家好聚好散,絕不糾纏,怎麽樣?”
這句話隻是在降低獵物的警惕罷了,雙方都心知肚明。
不得不說,對陸燃灰而言,賀立陽的話很有**力。
剛剛被雲夫人威脅過,現在必須要和雲曳分手,陸燃灰急於找到下一個富二代,好繼續留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圈子裏。
因此,他並沒有猶豫太久。
很快,陸燃灰就抬起臉,露出一個額外誠摯的微笑:“賀少說得有道理,我會好好考慮的。”
上鉤了。
沒想到撬雲曳的牆角會這麽輕易,賀立陽心裏一鬆,但也多了兩分無聊和輕蔑,嘴上假惺惺道:“不要緊,我給你考慮的時間。”
他素了太久,此時看著陸燃灰**在外的皮膚,已經開始心猿意馬,話題逐漸往黃暴的方向奔去:“你跟雲曳上過床了沒有?”
陸燃灰一怔,藏在黑發後的耳尖慢慢紅了,語氣含混不清:“……唔。”
賀立陽已經懂了,露出了然的微笑。
他麵上曖昧地眨著眼:“雲曳是處男,活肯定不好,花樣也不多。等有機會,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爽……”
一邊說,那隻鹹豬手還不死心,又慢慢往燃灰的手上摸去。
燃灰不好再躲,強忍口區的欲望:【我要是被他摸到,算工傷吧?】
002恨不得再被關回小黑屋,絕望道:【算……吧?】
眼看著賀立陽的手指剛剛碰到燃灰的手背,一聲轟然巨響在兩人耳邊炸裂!
門被從外大力踹開,一道人影逆著光大步走進來。
賀立陽受到驚嚇,猛然回過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就被一記重拳揍得眼冒金星,往後仰倒。
倒下時還帶翻了桌椅,劈裏啪啦一陣亂響,重重跌坐在杯盤狼藉之中。
雲曳麵色如同擇人而噬的惡鬼,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又是重重一腳踩在賀立陽的小腿上,讓他頓時殺豬般慘叫起來。
“曳哥!”
蘇展緊隨其後衝進來,他就沒見過雲曳這麽恐怖的表情,嚇得頭皮發麻,忙不迭死死從背後拉住他:“曳哥行了行了,再打就把老爺子驚動了!”
雲曳無視了身後抓狂的蘇展,手裏薅住賀立陽精心打理過的頭發,力道大到骨節泛白。他居高臨下盯著賀立陽,鳳眼裏布滿血絲,露出個吃人般猙獰可怖的笑:“確實,我可沒賀二少花樣多——畢竟賀二少的‘豐功偉績’還曆曆在目,我看不如再去國外避幾年難?”
“不然萬一我失了手,一不留神把你給打死,也隻算是為民除害,你說對不對?”
艸他大爺,雲曳瘋了!
蘇展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雲曳會直接鬧起來,他說什麽也不會帶他來現場,直接把結果告訴他就得了。
但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他邊死命攔著還欲繼續揍人的雲曳,邊衝慘白著臉站在一旁的青年吼:“陸燃灰!你他媽傻站著幹嘛呢,趕緊來幫忙啊!”
這話倒像是提醒了雲曳。
他鬆開蹂.躪賀立陽的手,轉過臉,像頭發怒的雄獅,大步走到陸燃灰麵前。
然後抓起那隻剛剛被賀立陽碰到的手,用力擦拭著他的手背,反反複複,直到把那塊皮膚搓得通紅一片。
燃灰吃痛,皺著眉任由雲曳發瘋,明明沒有反抗,卻越發激起了他的怒火。
“陸燃灰。”
雲曳低喃,陰森森冷笑一聲:“我是真沒想到啊,你怎麽這麽能裝。在我麵前兢兢業業裝了那麽久,真是委屈你了,奧斯卡都得給你頒個獎吧?”
“在我麵前裝腔作勢拿腔拿調,他給你好處你就答應?”他俊美的麵容扭曲,越發口不擇言,“虧我還信了你的鬼話,你他媽根本就是個見錢眼開的騙子!”
越說,雲曳的怒氣越要衝破胸腔,到了最後,幾乎是字字吼出來的。
與勃然怒氣相對的,卻是他控製不住輕顫的手指。
燃灰被雲曳凶得後退一步,垂下臉來,沒有辯解一個字。
室內一時死寂,諾大的包廂內隻剩下賀立陽氣急敗壞的呻.吟和怒罵:“雲曳你有病吧?你死定了,我現在就去找你爺爺告狀,說你為了一個男的對我動手……”
眼看他還在作死,蘇展冷汗狂流:你他媽快閉嘴吧!
擔心賀立陽再嚷嚷小命不保,他直接把人給拖出了包廂,給兩人騰出足夠的空間。
噪音逐漸遠去,燃灰卻還是沒抬頭,默然站在原地。
直到雲曳伸手,強硬不容拒絕地抬起他的臉。
“……說話。”
積攢在心口的暴戾已經足夠破開胸腔,各種陰暗負麵毀滅的念頭盤亙在腦海中,大少爺卻硬生生壓下了向陸燃灰盡數傾瀉的欲望。
他眉眼沉鬱,一錯不錯地盯住陸燃灰,嗓音沙啞低沉:“為什麽不反駁?”
燃灰一愣。
某個瞬間,他仿佛從男主臉上尋找到了近乎脆弱的神色:“還用我教你嗎?反駁我,說根本就不是我看到的那樣……”
話被陸燃灰打斷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神色帶著懨懨的自嘲,語氣卻很堅定:“我確實是騙子,一直都在騙你。隻要足夠有錢,我可以喜歡任何一個人。”
“——我就是為了錢。”
作者有話說:
燃灰:我就是為了退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