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 燃灰沒有邁出魔宮一步。
仙俠世界隻有一個壞處,那就是體力太足,精力太好,甚至還不用吃飯休息。
等結束的時候鳴金收兵, 魔尊終於大發慈悲地起身, 一幅戀戀不舍,還可以再戰三百回合的模樣。
燃灰木著臉, 隻感覺補腰子或許要提上日程了。
正像魔尊自己說的那樣, 他要讓蘇燃灰徹底熟悉現在的軀殼, 再也不能想起之前的白夜。
吃自己偽裝的醋,魔尊也算是開天辟地頭一個了。
寬廣的寢宮內, 層層疊疊的金絲繡帳幔垂落,隻能隱約看見模糊晃動的人影。
不知過了多久,魔尊猛一仰頭,這才懶散地俯下身來, 黑發彼此糾纏在一塊, 難分你我。
他舔著薄唇,語氣飽饜:“這就沒有了?師兄也不過如此。”
燃灰被他按得動彈不得, 呼吸急促地與男主交換一個吻, 很想翻白眼:行行行我不過如此,那你能先起來再說這種話嗎?!
這段時間下來, 倒是讓他再次確定,朝鄴就是楚風燁, 不摻一點水分。
不僅僅是平時的言行舉止, 兩個人在**的某些小習慣也極為相似。
之前還是白夜時, 礙於小白花的身份, 魔尊還勉強有兩分端著, 主動也有個界限;現在成了魔尊可好,那簡直百無禁忌,什麽動作都敢做。
他對燃灰的身體沉迷不已,某些特殊的愛好也和上個世界如出一轍。
就比如現在,山巒般起伏舒展的背肌在燃灰眼前晃動,漆黑的發旋在懷裏拱來拱去,像是沒吃飽飯的大狗。
雖然做完了,零嘴卻還沒吃過癮似的。
自打被擄來之後,胸膛就再也沒放鬆過,燃灰已經習慣了,心中暗罵一百遍男主是狗。
吃了一會兒,朝鄴又不滿意於蘇燃灰的毫無動靜,虎牙毫不客氣地磨了一下:“師兄這裏,可也被抱鸞真人碰過?”
燃灰:“……尊上想多了。”哪有人跟你一樣這麽變態。
但沒想到這個回答反而是跳進了語言陷阱,朝鄴的臉立刻就沉下來,冷笑一聲:“那他可當真不會享受,反倒是讓我占了便宜。”
燃灰:等一下,他和原書受半點關係都沒有!
但魔尊吃幹醋吃上了癮,在**動不動就翻來覆去提起抱鸞真人,各種陰陽怪氣。
燃灰起初不明白他為什麽老是提楚逢,看起來也不像是出於懷念或者喜愛。
而且每次說到最後,燃灰還沒什麽反應,朝鄴先把自己氣得一張俊美麵孔扭曲駭人,重新扒開他的衣服就是好一番瀉火。
連著吃了幾回虧,燃灰總算是聽出來不對勁了:
男主似乎覺得,自己當時對他說的“楚哥”,正是原書主角受楚逢。
“……”
原主受好大一口天降黑鍋,這世上還有更離譜的事嗎。
終於,在朝鄴又一次按耐著火氣提起這個名字時,燃灰終於忍不住了,耐著性子回複:“尊上誤會了,抱鸞真人與我並沒有什麽關係。我隻是一介內門弟子,高攀不上真人那般人物。”
結果這話一出,魔尊的火氣越發有如實質,蹭地竄起三丈高。他頓時也不動了,夾著小燃灰陰森森冷笑:“高攀不起?所以是你單方麵仰慕他,一直愛而不得?”
他磨著牙,一雙丹鳳眼裏泛著冷光:“我竟不知,師兄是如此癡情的人。”
燃灰:“。”
這理解能力他也是服了,隨男主的便吧。
如此夜夜笙歌好一陣子,魔尊不愧是魔,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檔子事,往往一做就是三五天,中間喘口氣,就又能繼續。
魔界人都重欲,而且毫不遮掩,這種事往往大咧咧掛在嘴邊,和正道截然不同。他們用以取悅的**物件也眾多,各種花樣層出不窮,直叫燃灰歎為觀止。
歎歸歎,他對這些奇怪的玩意沒什麽興趣,每天就跟交公糧似的應付了事,魔尊卻不一樣。
每次一同共赴雲.雨,朝鄴都能從裏到外地被填飽足,興致上來了,什麽動作都做得出來,什麽話都說得出口,隻覺得此事當真是世間極樂,難怪其他魔族向來沉迷於此。
蘇燃灰在**的反應卻很少,往往是被自己惡劣地逼急了,才很隱忍地哼出兩聲,然後就咬緊下唇,再不發出一點聲音。
魔尊自認他對蘇燃灰是強取豪奪,本該隻貪圖自己爽快,沒那個必要關注蘇燃灰高興與否。
但他卻總是控製不住地將視線落在那張俊美溫潤的臉上,看烏發散亂的青年時而蹙眉時而啟唇,看他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珠,就連一絲一毫的表情變換也不放過。
嘴上說著不在乎,實際在意到了極點。
蘇燃灰為何一直沒什麽舒爽的意思?
是仙界之人臉皮薄不好意思,還是覺得……和自己做不夠痛快爽利,每天沒什麽花樣,膩了煩了?
於是某日回到寢殿,魔尊沒有立刻上床抱著燃灰撒歡,而是站到了床邊。
燃灰若有所感,從冥想中睜開眼望去,隻見朝鄴手指一動,一堆東西劈裏啪啦從儲物袋裏掉在**。
看清楚它們的模樣後,燃灰:“……”
朝鄴觀察著蘇燃灰的神態,看不出喜怒,於是直接坐到他身邊,毫不客氣將耳垂銜進嘴裏,慢條斯理:“師兄可有喜歡的,今晚不妨試試。”
燃灰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你……你從哪裏搞來的這東西?”
朝鄴冷笑一聲:“自然都是從師兄的臥房裏找出來的。”
原來都是原主的遺留物,於是燃灰莫名有點心虛。
朝鄴拿起一個中空的緬鈴,在他眼下慢吞吞晃過一圈,幽幽道:“師兄沒在其他人身上用過這些東西吧?”
燃灰看了一眼,雖然不知這東西是如何使的,也不是很想知道。
他知道原主都沒用過,但也並不願意用在自己身上,於是敷衍道:“不記得了。”
朝鄴的心情頓時跌落到穀底:沒用過就是沒用過,不記得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當真和誰用過這些東西!
蘇燃灰的話自然是讓魔尊怒火蹭蹭往上竄,咬著牙根冷笑一聲:“師兄的記性竟然如此不好。也罷,這都是過時東西,現在也用不了了,幹脆全都丟了便罷。”
衣袖一掃,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全都落到地上,轉而從儲物袋裏拿出了更多。
迎著燃灰震驚的目光,朝鄴勾著唇,冷冰冰道:“剛好我為師兄全套置辦了新的,今晚便同我挨個試試吧。”
燃灰:“……”
魔尊帶著火氣,好一番身體力行的嚐試,花了幾個日夜的時間,最後得出了結論:蘇燃灰一個都不喜歡。
忍不住開始聯想:到底是不喜歡這些小玩意,還是不喜歡和他一起用的人?
這個念頭一出,他頓時又收不住從胸腔裏盡數翻湧出來的怒火和慌亂,於是花更多時間在蘇燃灰身上,非要在他身上打滿屬於自己的印記不可。
如此這般,惡性循環,燃灰幾乎沒有休息的時日,魔尊每天都吃肉吃到撐。
如果燃灰知道了魔尊的想法,肯定會對他說想做就做,別給自己找那麽多借口,你就是一個大色胚而已。
身體是飽足了,朝鄴臉色卻一日比一日不好看,陰沉著臉山雨欲來,每天在**除了吃幹醋就是生悶氣。
燃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世界的男主好像每天都在自己氣自己。
如此好一段時日,魔宮大門緊閉,隻有寢殿內始終燈火通明,晝夜不分。
魔尊無休止地纏著從歸衍宗擄來的仙人,時間一長,連蛇女都看不下去了。
她找了個機會麵見朝鄴,大膽道:“尊上可是想把仙人當作禁.臠?”
這個詞讓魔尊身形一頓。
他微眯著眼看過去,看不出喜怒:“什麽意思。”
如今魔宮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的尊上得了一個極盡寵愛的男子,很寶貝地鎖在宮內,不讓其他人瞧見。
隻是這人到底是禁.臠還是愛寵尚未可知,其他魔也都在觀望,以此來決定他們日後對待那人的態度。
蛇女謹慎措辭:“若是禁.臠,那他自然是萬事順著尊上的心意,就算在**精盡人亡也不值當憐惜;”
“但尊上若是將他當□□寵,打算讓仙人陪在身邊的時日更長些……”
蛇女咽了下口水,委婉道:“那依屬下拙見,還是最好留出喘息的餘地來,莫要把人逼得太急。”
這話一出,朝鄴四周的氣場立刻凜冽了許多。
他微微偏過臉,語氣輕而慢:“你在教導我?”
“屬下不敢!”
蛇女心頭一凜,立刻恭敬至極地趴伏下身,姿態謙卑,“畢竟仙人與我們魔界之人不同,他們清心寡欲又在乎臉麵,猛然屈居人下,被尊上如此索求,恐怕一時半刻難以接受,身體也未必吃得消。”
屈居人下?
魔尊麵色古怪兩分,恐怕蛇女也沒想到過,魔尊才是屈居人下那個。
——雖然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人上。
不過蘇燃灰身子骨的確算不上強健,和魔界的人比起來,完全不夠看。這話蛇女倒是說對了,的確該好好養養。
重重叩首,蛇女道:“屬下隻是擔心尊上一時意氣上頭,做出日後悔恨的事來。那屬下無法分憂,當真是死不足惜!”
她緊繃著身形等待,良久,眼前地磚上凝固般的高大影子才驟然動了動。
魔尊緩緩吐出口氣,揉了揉眉心,聲音低沉:“情人,愛寵,隨便怎麽叫。”
不知是不是蛇女的錯覺,對方的話裏似乎藏著些挫敗和懊惱。
“今後暫且放鬆對他的限製……傳我命令,魔宮上下不得怠慢。”
蛇女稍稍鬆一口氣,心頭放下了一塊巨石。
畢竟她擔心那蘇姓仙人經受不住,被初嚐人事不知克製的魔尊榨成人幹。
到時候要找替代之人都找不到,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反倒會受無妄之災。
還是得哄著尊上,把仙人養得白白胖胖,這樣才好享用得越發長久。
要是讓燃灰知道她的想法,恐怕會很驚異,想不到魔族還有如此懂得可持續發展的魔。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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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鄴也不知想通了什麽,突然就大大降低了求歡的頻率,不再每日癡纏,著實讓燃灰鬆了口氣。
畢竟每天都要應付精力無窮的狗男人,真的很累。
他甚至把魔宮附近的禁製給撤掉,如此一來,燃灰總算有了在寢宮四周逛逛的機會。
當然,魔尊轉而在蘇燃灰身上下了禁製。如果燃灰想跑,那就必須要打破禁製,也必然會讓朝鄴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端倪,把他重新捉回來。
燃灰耐著性子由他折騰,畢竟魔尊允許自己出門,已經比上個世界的控製狂楚風燁好太多了。
畢竟第二個世界裏,他的活動範圍還隻有那麽一棟紅磚小別墅。
但每次出門時,他身後都緊緊跟著幾個名義上保護,實際上監視的侍衛,兢兢業業守著蘇燃灰,不給他偷偷溜走的機會。
被如此防範,燃灰倒也沒什麽被冒犯的不悅,而是溫柔笑著,嚐試和這些魔界侍衛交流。
最開始,侍衛們牢記自己的職責所在,隻緊緊跟在燃灰身後,不管他問什麽都不回話。
問不出東西來,燃灰幹脆抬腳往遠處走,一幅要這麽直直走出魔宮範圍的模樣。
當他走到邊緣交界處時,冷不丁被一道橫亙出來的三叉戟攔下:“大人請止步。”
魔界侍衛們心知肚明,他們分到的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明明是按照尊上的吩咐緊跟在仙人左右,但萬一衝撞了蘇燃灰,對方一個惱怒告到尊上那裏,他們這群最低等的侍衛必然保不住項上頭顱。
因此,行動之間難免有幾分麻木不仁。
明晃晃的刀鋒近在咫尺,燃灰卻並無半分惱意,而是勾唇一笑:“原來諸位不是啞巴。”
然後並不糾纏,就幹脆利落地往回走。
侍衛們頓時愣住,仙人被他們如此冒犯,竟然也不氣惱?
邊走,燃灰邊緩聲道:“我如今被囚於魔界,萬幸尊上垂憐,給了我在附近閑逛的殊榮。哪裏能去哪裏不能去,便仰仗諸位對我多加指點了。”
仙人俊秀如玉,一襲白衣不染塵埃,彎起眼來柔和一笑,說不盡的霽月光風。即使麵對這些最低等的魔族侍衛,他也毫不看輕,話裏話外都很是客氣尊重。
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之地的魔族哪見過這等仙氣飄飄的人物,如同飛蛾撲火,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過去,幾乎手足無措了。
怪不得尊上不喜歡魔界的美人——和眼前的白衣仙人比起來,即使是再嫵媚的大魅魔,也仿佛缺了些什麽。
良久,才退到後麵去,啞聲回複:“大人客氣。”
有了第一次開口,後麵再說什麽也都水到渠成。
見蘇燃灰沒有逃跑的意思,魔界侍衛們慢慢放鬆了警惕,燃灰若是再想問什麽,也會或多或少得到回答。
慢慢的,燃灰就和這些侍衛混熟了,也不著痕跡地套出不少話,比如魔界的大致布局和地盤劃分。
魔界環境當真惡劣奇詭,仿佛全部的珍寶都聚集在了魔宮,魔宮之外則是無窮的廝殺與戰火,魔與魔之間為了生存和欲望的滿足不擇手段,彼此爭鬥不休。
除了魔尊執掌魔宮之外,另有四位大魔的領地分別占據東南西北四角。他們都聽從朝鄴差遣,彼此之間卻不和睦,經常明爭暗鬥,因為邊界的劃分大打出手。
這都是燃灰從侍衛口中得到的信息。
他麵上不露聲色,心中思索著,大致推演出了一條離開魔界的路徑。
心裏裝著事,在傍晚回到寢宮用餐時,即使麵前擺了河流一樣長的各色美食,燃灰筷子也不怎麽動,話也額外少。
他保持沉默,卻又不知觸到了魔尊的哪片逆鱗。
眼前人影一晃,燃灰再回過神時,男主已經從長桌的另一頭坐到了身邊。
融融燭光下,那張得天獨厚的臉越發邪肆逼人。
朝鄴微微眯起狹長的眼,聲音泛著寒氣:“師兄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魔尊嘴上不置可否,實際上當真把蛇女的話聽了進去。
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思,明明因為被當成楚逢替身的事暗暗惱恨,想讓蘇燃灰好好長點教訓吃點苦頭。
但真的看見仙人愁眉不展的落寞模樣,自己倒先開始不快。
像是心裏有根繩子打了個死結,每次捋過,就咯噔一聲,不難受,就是煩人。
蛇女的話也算是個台階,朝鄴耐著性子忍了幾日,想等蘇燃灰對魔界多適應一些,在**也沒那麽排斥了,之後再慢慢做打算。
但見此時蘇燃灰明顯心不在焉,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魔尊心裏又不痛快極了。
男主麵目凶惡危險,燃灰也並不害怕,手裏的長筷放到桌上,垂目柔聲道:“我在想,這些珍饈玉食,還沒有尊上親手做的合我胃口。”
朝鄴凶惡的麵容頓時凝固,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燃灰又重複了一遍:“……所以沒什麽食欲。要是能再吃上一回尊上親手做的東西,那便再好不過了。”
這還是蘇燃灰第一次明確表示出對他的偏愛——雖然是對廚藝的。
魔尊僵在原地,一雙丹鳳眼滑稽地睜圓了,看起來甚至有兩分好笑。
某種近乎受寵若驚的情緒褪去後,他很快意識到,蘇燃灰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都說君子遠庖廚,自己堂堂魔尊,竟然給自己的愛寵洗手作羹湯,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朝鄴艱難控製住自己的衝動,硬邦邦冷笑一聲:“那當真是可惜,若是師兄之前多討好我些,我也不是不能為你破次例。”
“不過本尊如今氣還沒消,恐怕不能滿足師兄這個要求了。”
燃灰也不惱,一雙瀲灩含情的桃花眼落寞垂下,輕聲道:“尊上說的是。”
“……”
這是頭一次沒陪著蘇燃灰吃完飯,朝鄴青著麵孔,拂袖而去。
燃灰看著他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又夾了個琉璃丸子放進嘴裏。
確實做得沒男主好吃。
為魔尊烹製菜肴的廚子不可能技藝不精,但肯定做不到像男主一樣合他口味。
慢吞吞放下筷子,燃灰翩然起身,施施然出了殿門。
一陣風從耳邊掠過,守在門口的侍女衣擺微動,疑惑地轉過臉去,卻什麽也沒發現。
而此時的燃灰,已經到了數裏之外。
魔尊給蘇燃灰設下的禁製一環接著一環,換做原主在短時間內沒什麽破解辦法,但燃灰信手拈來。
沒錯,既然有這麽好的機會,那燃灰這個人設自然是要試著跑一跑的,不跑不是仙界人。
至於跑不掉的話,那當然就是被抓回來繼續擺爛,反正他也已經習慣了。
燃灰趁著朝鄴離開的機會,隱藏氣息,輾轉到了魔界的邊境。
然後竟然就極為順暢地穿過邊境交界處,來到了人間。
一路上有驚無險,順利得幾乎不可思議。
天色破曉,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燃灰恍如隔世,被周邊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也混不在意。
就這麽出來了?
一晚上過去,朝鄴早該發現自己跑掉,卻半點反應都沒有,路上遇到的魔界士兵也都優哉遊哉,並未加緊巡邏。
這可真不像是男主會做出來的事。
雖然不知原因,但燃灰樂得放鬆,施了一個小小的易容術,便從白衣仙人變成了一個灰撲撲的普通男子。
心情大好,即使是雜亂鼎沸的人間,此時也顯得煙火氣十足,格外親切熱鬧。
燃灰隨意走進一間茶肆,要了碗茶水,便坐到角落裏休息,聽著旁邊的幾個年輕男子侃侃而談,說的無外乎是拜入仙門,追求大道。
既然是修仙之事,聊著聊著,少不得就聊到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宗門,歸衍宗。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其中一個男子壓低聲音:“聽說了嗎?歸衍宗前兩日傳出消息,說他們淩霄閣有位內門大弟子,被偷偷潛入的魔族給殺了!”
燃灰端著茶碗的手指微微一頓,茶水在碗中漾起波紋。
他的同伴很驚奇:“當真?那可是仙門,魔族怎麽能潛進去,真能遮掩得住魔氣?”
男子:“誰說不是呢?我聽說,能有這本事徹底收斂魔氣的,恐怕得是魔尊那樣的魔頭。”
“原來如此……那他好端端的,怎麽會殺一個內門弟子?”
那人搖搖頭:“誰知道?估計是那弟子哪裏觸到魔尊黴頭了吧,也是倒黴。”
“如今歸衍宗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被排查了一遍,生怕還有其他魔族混進來。”
“那弟子好生可憐,魔界之人當真是可恨……”
後麵再說什麽,他沒有再仔細聽。
燃灰懂了,燃灰大徹大悟。
怪不得男主把他給順順溜溜放出魔界來,原來是想用這種方式讓蘇燃灰徹底死心。
現在蘇燃灰在他的同門眼裏,是個已經死在魔尊手裏的人。就算他回去了,也無法解釋自己死而複生的事,以及消失這段時間的蹤跡。
耳中卻冷不丁被送進一道密音:“師兄玩得可還滿意?”
燃灰的身形頓時一僵,手裏的茶水瞬間凍成了冰塊。
他脖頸僵硬地轉過頭找去,看見茶肆的角落裏,不知何時坐了道黑霧繚繞的影子,卻被所有人下意識忽視了個徹底。
明明看不見臉,卻仿佛能感受到對方周身翻滾著的暴戾怒火。
危機感讓燃灰寒毛直豎,坐在桌邊動彈不得,訥訥喊:“……尊上。”
魔尊不知什麽時候跟了出來,蘇燃灰那點易容術在他眼中自然形同虛設。
眼前一花,等燃灰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另一間客棧的廂房裏。
燃灰:危。
等等,這間房朝鄴付錢了嗎?
魔尊身邊的黑霧散盡,露出張俊美深邃的麵孔,隻是美感已經被駭人可怖的神情破壞幹淨。
朝鄴直接將蘇燃灰按倒在**,咬牙切齒地獰笑道:“師兄當真是機靈,故意誘哄得我心軟,然後趁我不備逃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燃灰像是被老虎盯上的白兔,被男主吞吃入腹的眼神看得脊背發涼,卻再也不敢亂用法術脫身。
如果真的這麽做了,肯定會死得更慘,燃灰確信無疑。
他咽了下口水,幹巴巴試圖狡辯:“尊上,你聽我解釋……”
魔尊卻沒有再給蘇燃灰解釋的機會,漠然一笑,直接撕開了那身白衣。
裂帛聲響亮,朝鄴淺色的瞳孔裏亮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光,語氣涼涼道:“解釋就免了……師兄不如先讓我消消氣吧。”
朝鄴這次當真動了真火。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冒著被恥笑萬年的風險親自下廚為師兄做宵夜,萬萬沒想到這恰恰中了蘇燃灰的圈套。
雖說自己早有準備,黃雀在後,但親眼目睹對方毫不留戀地離開,魔尊還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蘇燃灰……蘇燃灰!
換做是另外一個人,早死過千百次。
但偏偏他是蘇燃灰,於是魔尊隻能含著恨和惱,身體力行地親自懲罰。
狹窄昏暗的客棧廂房內,朝鄴把蘇燃灰騎了一遍又一遍。
平時多少還顧忌著蘇燃灰的身體,但暴怒之下,他再也不留情麵,動作大開大合。
“師兄還想著回去麽?”
魔尊咬著那截鎖骨步步緊逼,終於如願聽見蘇燃灰近乎崩潰地道:“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總算聽見一句愛聽的話,朝鄴鬆開尖尖的犬齒,又極盡溫柔地舔過傷處,涼涼輕笑:“那真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