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宜給了珠月一顆次品固本丹。
倒不是舍不得好丹藥,而是珠月毫無修煉根基,無法將丹藥產生的強大藥力成功引入體內,反而會造成氣血淤堵,於自身無益。
即便如此,珠月看著掌心這顆散發著盈盈光澤的丹藥,也認定是頂好的東西。
“珠月。”林相宜開口:“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珠月愣了下,隨後搖頭:“奴婢自幼跟著夫人,夫人心善,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奴婢知道這點就夠了,如今看夫人不再為旁人神傷,奴婢很開心。”
林相宜心頭一暖,這一世她定會保護好珠月,等小丫頭到了合適的年齡,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做清清白白的正頭娘子。
半夜,寒風在外麵嗚嗚咽咽,等林相宜一覺睡醒,外麵滿地雪白。
林相宜梳洗好,珠月給她梳了個飛仙髻,珠釵環佩,鵝黃.色襖裙外罩著水紅色對襟,等用完早膳,林相宜裹上白色紋鶴鬥篷,主仆二人去往後院。
“昨晚就讓下人搬著藥材進了裏屋,但那些苦根還是讓凍到了。”珠月語氣中全是懊悔。
“無妨的。”林相宜說:“苦根這個季節多的是。”
林相宜從前操持侯府,自身節儉,導致珠月總有種為錢發愁的心態。
檢查完藥材出來,林相宜看到院角的一株臘梅開花了。
她駐足觀望,就在這時聽到下人恭恭敬敬喊了聲:“侯爺安康!”
林相宜下意識想皺眉,但生生忍住了,她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廊下另一頭站著一襲深藍色錦袍的宋照寒。
該有的禮節不能少,林相宜上前福身:“侯爺。”
她許是凍的,臉頰上兩抹淡淡的紅霞,眼眸低垂著瞧不出情緒,可眼睫纖長,輕眨間不由分說就往人心尖撓了撓。
林相宜半晌聽不到宋照寒說話,好奇抬頭。
宋照寒從愣神中倉惶回神,故作鎮定說道:“從前從未見你用這些珠釵華翠。”
林相宜抬手摸了下,溫聲:“侯爺覺得鋪張?”
“我沒這個意思。”宋照寒接道。
他們二人很少有這麽好好說話的時候,但林相宜隻覺得煎熬,不明白宋照寒突然來她院子做什麽。
緊跟著,宋照寒像是解答疑惑:“三日後嘉和公主舉辦‘消寒宴’,邀請你我一同前往。”
林相宜:“妾身記下了。”
換從前,宋照寒說完就走,絕不耽誤,此刻卻沒絲毫要動身的意思,又僵持片刻,宋照寒說道:“錦舒是母親的親侄女,母親的意思,她作為貴女,也該出去見見世麵。”
“一切全憑侯爺做主。”林相宜痛快答應。
可劉錦舒算什麽貴女?不過是為了給她提前造勢罷了。
宋照寒一雙劍眉緩緩蹙起,嗓音冷下來:“你就沒其它要說的?”
林相宜反應了一下,“侯爺放心,妾身會為錦舒妹妹準備好上等的珠釵頭麵。”
“姐姐這話我可聽到了!”劉錦舒穿著華貴的淡紫色襖裙,蝴蝶一樣飄到宋照寒身邊,隨後挽住了男人的胳膊,休養了幾日,繼續神采飛揚,看向林相宜的眼底暗含挑釁。
“珠月。”林相宜轉頭吩咐:“一會兒帶劉小姐去庫裏挑選。”
她一派大度,任誰看都要誇讚兩句。
宋照寒卻輕輕掙脫開劉錦舒,“主母的院子,你豈能說闖就闖?”
劉錦舒笑意微僵。
劉錦舒從前是不屑於來林相宜院子的,因為宋照寒基本不來,她又要巴結老夫人又要哄騙宋星朗,時不時“勾.引”宋照寒,忙得很。
至於宋照寒此刻為何能說句公道話,林相宜懶得管。
“無妨,妹妹下次注意就好了。”林相宜淡淡。
可言下之意,是沒有下次了。
回去的路上,林相宜錯宋照寒半個身位,劉錦舒則在另一側纏著宋照寒。
宋照寒沒理會劉錦舒的聒噪,他忍不住扭頭,見林相宜側顏恬靜,風姿玉骨。
“姐夫!”劉錦舒撒嬌:“城南萬香樓的糕點,我都同你說了幾回了,你還沒帶回來給我。”
萬香樓在盛京另一邊,距離侯府不算近,來回就要一個時辰,裏麵的玫瑰糕是劉錦珍最愛的東西。
果然,宋照寒神色緩和下來,“跟你姐姐一個口味,明日一定不會忘。”
“姐夫最好了!”
從珠月的視角看,侯爺跟劉小姐挺驚悚,這麽一唱一和說完,統一暗暗打量自家夫人的神色。
林相宜連個眼神都沒給,爛糟廢話,聽多了汙耳朵。
宋照寒離開時瞧著不太高興,林相宜則是趁著人不注意,低聲吩咐珠月:“將我那副正紅的鳳鸞頭麵拿給她看。”
“啊?”珠月著急:“夫人,那個可珍貴了!”
“聽我的。”林相宜目光堅定:“東西要用在刀刃上。”
珠月聞言就不糾結了:“好的夫人。”
正如林相宜所料,等珠月拿出那副鳳鸞頭麵,劉錦舒猶如惡狼,就差明搶了。
“可、可是……”珠月故作為難:“奴婢要跟夫人說說。”
“你家夫人承諾我來庫裏挑,就是不管我挑中什麽都是我的!翠喜!”劉錦舒輕喝,她身旁的婢女一樣的眼高於頂,上前就從珠月手中搶走。
劉錦舒心滿意足:“我們走!”
臨出門前,劉錦舒隱晦地朝庫裏看了一眼,期間全是林相宜的嫁妝,她眼中的貪婪讓珠月心驚。
珠月立馬回院告知林相宜。
“你猜‘消寒宴’那日,她會戴嗎?”林相宜問珠月。
珠月想了想,用力點頭:“一定會!”
林相宜勾唇:“那就好。”
*
消寒宴這日,林相宜梳妝打扮好就去了前廳。
“難得林相宜鬆口,這次帶錦舒去,你可得小心把人看好了,她是錦珍唯一的親妹妹。”
宋照寒答應:“母親放心。”
林相宜從門外進來,佯裝沒聽見,笑意和煦:“母親安康,侯爺安康,時辰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出發嗎?”
老夫人跟宋照寒的目光同時在林相宜身上流連。
那股子自卑蒼白消散,林相宜像是一夜之間長開了,雲髻碧釵,一身淺青色襖裙,月白色手爐上繡著漂亮的梅花樣式,整個人水靈靈的,又有當家主母的風采跟氣度在,令人錯不開眼。
饒是老夫人知道這就是林相宜,也不免暗暗感歎美人坯子。
“姑母!姐夫!我來了!”劉錦舒從一扇屏風後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