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皮(下)
我想了想,我大學學的是中醫,藥理研究與分析方向,每天麵對的都是各種各樣的中草藥原料,哦對了,還有一些蜈蚣海馬等可以入藥的動物的幹屍,再者就是做些藥理實驗什麽的,並沒有需要下刀子的地方啊……
我正想著,喬乞突然問我道:“這也不一定,乾一兄弟,你學的是中醫,還是西醫?”
“中醫啊……”我心中一愣,腦子立刻反應到西醫的臨床方向,莫非師弟的意思是……外科手術?我的老天,那也就是說,這河地下鋪陳的……是人皮?
我當即就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表情立刻就不對了,師弟看著我的變化,知道我心裏大概猜到了什麽,叫道:“你看你看,我就說你不信吧?這要擱平時,你肯定又要說我是在胡言亂語,誇誇其詞,嘿嘿,不過這回,我有人證。”說著,師弟拍了拍喬乞的肩膀,喬乞立刻點頭道:“小兌說的沒錯,那河地下的,確實是人皮,而且,還不止一張,也不止一層,我看起碼有……”
“誒誒誒,你這樣幹巴巴地說多沒意思啊,還是我來吧。”師弟一挑眉,打斷喬乞的話。
“哈哈哈……也好,也好。”喬乞捋了捋胡子,向師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師弟又清了清嗓子,這才接著往下說。
“當然,憑小爺我的聰明才智,當即就判斷出了這既不是豬皮,也不是羊皮,更不是狗兔狐皮,正是這地地道道的人皮,因為我他娘的,居然摸到了一顆又硬又圓的**!我的姥姥啊,你說這好端端的奶子,怎麽就給剝了皮呢?這他娘的還有啥美感可言,嚇得小爺我一哆嗦,差點又砸了屁股墩兒!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脖子上有點癢……”
“是水,這水裏有——”一旁的喬乞不知是聽得入迷了,情不自禁,還是跟我一樣,都覺得師弟他丫的太羅嗦了,忍不住就想插話。隻可惜,還是被師弟搶先了一步:“福爾馬林,沒錯,甲醛的水溶液!”
喬乞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裏,眼睛瞪得老大,左手還保持著一根食指向前指的動作,師弟搶了他的話之後,他就跟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看著夠嗆,這師弟也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我正想抬手幫老喬順順氣,心說為這點破事再把老命給撘進去了,可不值當。
我的手掌還沒有挨到喬乞的後背,他突然就鬆了一大口氣,跟著嗬嗬一笑,跟沒事人一樣:“正是正是,我就說那叫什麽林的,福爾馬林福爾馬林,可算是想起來了,還是小兌見多識廣啊!”
我一愣,靠,這丫原來是卡殼了,師弟跟著也是一笑,嘚瑟道:“過獎過獎,那咱接著分解?”喬乞立刻十分捧場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眾所周知,這福爾馬林是防腐劑中的戰鬥機,味道特別難聞,醫學上一般都是用它來泡屍體的,這樣才能保持標本的完好無損。所以我當時就嚇了一大跳,他娘的這還了得,雖然小爺我生的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但當標本顯然就有點大材小用了,革命的青山仍需保留啊!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離開水麵。”
“我粗略觀察了一下,這裏的河道跟我們在八卦宮裏的地下河道頗為相似,都是三麵環壁,空間狹長,我突然就想到那個時候我跟小師傅在一起,也是這樣的情況,不能下水,他就在牆沿上抓著匕首一點一點地往前挪。想著,我頓時有了希望,嘿嘿,這下可算是有救了!那個激動啊,連身上的奇癢都他娘的舒服起來,就跟大妹子按摩似的。”
“我三兩下浮過去,在牆壁上摸索起來,越摸我這心裏頭就越涼,左邊摸不到咱換右邊,接著摸……摸到最後,我他娘的都覺得,我這渾身上下的每一塊皮膚都跟讓虱子咬了似的,起初還隻是癢,現在居然疼起來了,而且手臂上我能看到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紅疹子,我一抓,就是一塊爛肉,但是不流血,好像血液都已經給這福爾馬林給泡凝固了。”
“我心裏登時一咯噔,糟了,這要是再不出去,可他娘的就真成標本了!我當時也真的是慌了,雖然我一直都沒見過福爾馬林,但誰不知道它是幹啥的,況且腳底下還有這麽多身先士卒的革命前輩,想想就覺得真是要了老命了,怕的不行,而且我這身上實在是癢疼得厲害,想撓又不敢撓,真是急得要死。”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見一聲怪響,可我耳朵還泡在水裏,聽得不是特別真切,隻覺得那聲音非常細,而且叫聲又短,好像是個喘氣兒的。我心裏頓時來了希望,這人那,最怕落單,一旦有了同伴,不管是敵是友,都會成為彼此的精神支柱。”
“而且,這一有了希望吧,腦子也跟著靈光起來,以前想破大天都想不出辦法的事情,現在就那麽靈機一動,丫的,全他娘的拍板兒了。我從背包裏翻出三抓鉤,係在右腳的鞋底上,這樣有了這個抓力之後,小爺我騰地就站起來了。這一下,我才聽的真切,那聲音好像是這樣叫的‘吱吱——’,我當時就覺得真他娘的親切啊,眼淚都給我飄出來了,耗子兄弟還真是人類之友啊,簡直他娘的無處不在!”
“我循著聲音,前麵隻向左轉了一個彎,很快就發現了耗兄的蹤影,他奶奶的,它們居然在這不腐不爛的石牆上給開了個拳頭大的洞,看得我這心裏一陣熱血沸騰啊,丫的,連耗子都能打洞,憑什麽老子不行?想著,我抽出匕首和短錘,正打算結結實實地給它來一鑿,這時,我突然看見,那黑漆漆的洞口正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我心裏登時一咯噔,冷汗瞬間冒了一背,腳下不自覺地就想往後退,這時,那洞口突然伸出來一條全是爛肉的血胳膊,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背包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