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秦圖騰

我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上前定睛一看,隻見那兩隻腳畫得非常精巧,隻有腦袋的一半大,三根腳趾頭加起來還不及一厘米長,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但令人感到頭皮發麻的是,它的腳趾甲卻非常的長,尖頭稍微往下勾,跟鷹爪似的,看上去非常鋒利,這要是被抓一下,隻怕連肉都要給它抓掉了。

我跟冷板凳一對視,迅速朝後麵看過去,果然,下麵的這把劍身上,正刻著我們的老朋友,兌宮裏的水蛇。

我心中一愣,感覺腦子亂極了,說道:“這兩個地方明明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怎麽會同時出現這些奇珍異獸呢?”

冷板凳說道:“你還記得,我們最後在艮宮河道裏帶回來的那些卷軸嗎?”

“記得。”我立刻從背包裏把它們翻出來,拿給冷板凳,“都在這兒了。”這時,心中忽地一愣,想起來剛才一不小心,天女散花少了一卷,不過再一想,這冷板凳應該也發現不了,畢竟當時最後是我跟師弟收的尾,便沒有多嘴。

冷板凳稍稍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隨身帶著這玩意兒,說拿就能立刻拿出來。他盯著我手上的布袋子看了一眼,並沒有接,說道:“這就是它們之間的聯係。”

我心一愣,稍稍再一想,就明白了:“這卷軸上用的是小篆,而這兵器又都是青銅打造的,它們之間唯一的一個共通點,就是時間——它們都是秦朝的!”

冷板凳點了點頭:“沒錯。你再來看這個。”說著,他把手電筒往旁邊的劍身上一照,我跟著看過去,發現這回雕畫的是一隻形態優美的大鳥。

這隻大鳥咋一看有點像是孔雀,可細看之下,又覺得像隻小燕子,隻是羽翼兩側各多了一根魚叉一樣的羽毛,剪刀似的尾巴下麵畫著兩根雪花一樣的符號,中間還夾著兩個串起來的蛋蛋。從整體上來看,可謂線條流暢,形態優美。

我猜想著,這隻大鳥應該是之前我們沒有進去過的卦宮裏麵的,便問冷板凳:“乾為天,這應該是乾宮裏的吧?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冷板凳說道:“這是秦人的圖騰,玄鳥隕卵。相傳,秦人的祖先是有蟜氏之女華,她吞噬燕卵生下伯益,伯益就是秦人的男性祖先。史料記載,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在甘肅省隴南市禮縣的永興鄉,第一次發掘出了這個圖騰,當時舉國震驚。”

我心中一愣,沒想到冷板凳懂得居然這麽多,心中立刻肅然起敬,說道:“你說的這個有蟜氏,是不是上古神話裏,炎黃二帝的母族?相傳他們居住在洛陽的平逢山,也就是咱們上次去的馬蹄口?”這種神話故事,我們老街上的小孩從小聽到大,幾乎人人都能張口就來,所以我才敢在冷板凳麵前賣弄。

冷板凳點了點頭,心中不知在想什麽,眼神漸漸陷入了迷離。

我萬萬沒想到上次接的一單活兒,居然能牽連得這麽深,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不由說道:“邙山的八卦地宮,驪山的青銅兵器庫,這兩者之間,已經不單單是秦人的聯係,現在又多了一個有蟜氏出來……而這兵器庫又是在翡翠山莊的地底下發現的,它們兩者之間……會不會也有什麽聯係?這件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我很想先縷個頭緒出來,可無奈腦子裏現在一團漿糊,最大的原因,還是我對秦文化認識的有限,對很多東西的理解都僅僅停留在表麵上,這讓我這個讀了十幾年書的大學生真是深感慚愧。

這時,我心中一愣,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忙問道:“對了,上次邙山那單活兒,你知不知道是誰出的?那個人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其實按照我們這一行的規矩,雇主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跟跑腿人照麵的,原因之前我也說過了,無非是給大家彼此之間都留一個安全空間,所以往往我們也懶得問,演變到後來,就是隻認錢,別的全都交給中間人處理,我們一概不管。

這些規矩我都門兒清,可是,當我看到冷板凳搖頭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失落了一下,總覺得冷板凳這麽厲害的人,應該比我們知道的更多。可我轉念再一想,就釋然了,冷板凳他是個舊派,舊派裏的規矩隻會比我們新派更加的嚴苛,拉個屎說不定都得給他們師門報備一下。

不過這一路上我們吃得少,體力消耗得又快,沒屎可拉,否則還可以見識一下舊派的人,是怎麽跟他們的組織上取得聯係的。

冷板凳不知道我已經想歪了,還在前麵仔細研究那些劍身上的圖案。他這一挪步,我這邊的光線立刻就暗了下來,兩個人用一個手電筒還真是不方便。

我把我腰上別的那隻取下來,心說看能不能修一下,湊合著用。可這手電一拿到手上,我突然就感到別扭起來,好像這手電自己縮水了,整個瘦了一圈,原來我的手掌剛好可以把住筒臂的,現在手指頭居然能多繞上半圈!

靠,老子都還沒喊餓,它倒先矯情上了!

我心中正鬱悶,忽地一愣,立刻大笑起來。前麵的冷板凳已經看到下一排劍身上去了,突然聽見我這一出聲,忙拿手電照了我一下,問我怎麽了。

我立刻把手伸進背包裏,不一會兒摸出一個熟悉的大家夥兒,手指熟門熟路地摸到開關,哢嚓一聲細響,我的燈光就跟冷板凳的燈光交疊在一起,我晃了晃手電笑道:“我找到我的手電了!”

由於兩道強光交疊,一時間我看不清冷板凳的表情,隻見他並沒有立刻移開光線,就這樣照著我照了有兩三秒,最後我的眼睛實在是受不住了,忙用胳膊一擋,氣道:“你幹嘛呢,我的眼睛都快被你照瞎了!”

冷板凳這才收了手電,莫名其妙地說了句:“沒什麽,可能是我看錯了。”轉身繼續去研究那些劍。

我現在的心情一直都被找到自己手電的激動情緒給感染著,所以冷板凳的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我。我一邊美滋滋兒地哼著小曲兒,一邊把奎雪的那把小破玩意兒扔進背包。

還是自己的東西用著親切啊,這手感,這光距,這穿透力,簡直能一下子照到峽穀那頭去。就在這時,我的眼角突然一閃,手電跟著一滯,好像看見了一個巨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