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亮番外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

一開始,我聽到她們都在說:

“啊,你看,他長得好帥。”

“聽說他家裏還很有錢呢!”

“怎麽辦,我好喜歡他呢!”

到後來,她們都在說:

“啊,你看,他又在裝高冷了!”

“聽說他爸媽早就不要他了啊!”

“他人品真糟糕,喜歡他真是瞎了眼了。”

再後來,我發現,隻有她,和她們不一樣。

人們都說流言止於智者,可她不是智者。她是笨蛋,在我每次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的時候,她還是義無返顧地站到我的麵前,讓我之前所有偽裝出來的冷漠都付諸東流。可我不能否認,自從‘奶’‘奶’去世之後,她是帶給我最多感動的人。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小學時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她一個人躲在教室哭著喊“破喉嚨”去救她,當時我覺得這個‘女’同學真蠢,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破喉嚨”。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一個安逸的黃昏裏,熟悉的麵容讓我怎麽想都想不起我在哪裏見過她。後來每一次見麵,這種熟悉感都讓我不由自主地留意她,我迫切地想要想起她是誰。

直到那一次,我跟蹤她到一條死胡同,她終於不管不顧地大聲哭了起來。記憶倒帶一般將我帶回了那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是她,在喊“破喉嚨”。當我知道她的家庭不和諧時,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麽孤單。

後來,學校裏發生了好多事。可沒有人知道,我會因為她逃課到小黑屋質問我是不是同‘性’戀而開心,會因為聽到整個學校的人都在瘋傳她暗戀我的消息而驚喜,會因為她站在舞台上為我抵擋那些瓶瓶罐罐而心如刀絞。我甚至會偷偷地把張貼在公告欄上的她的日記一字不漏地看一遍,把從林藝書手中幫她要回來的日記本偷偷藏起來舍不得還給她,然後擔心自己並非她想象中的那個人,並非她想象中的那麽優秀。

第一次,那麽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別人心目中的段晨亮。

隻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老天爺會剝奪我最後的溫暖。

夏天又來了,她已經不在好多年。

我提著剛買的水果到她家按下了‘門’鈴,打開‘門’的一如既往地是她的母親。

“小亮啊!放假了啊?”阿姨看到我的時候就笑了,然後邀請我進‘門’。

自從她離開之後,隻要一有空,我都會來看她的母親。街坊鄰居都知道,自從她離開之後,阿姨一天比一天消瘦。

我一邊走進屋裏一邊說:“阿姨,我買了你愛吃的芒果。”

“明年你應該畢業了呢!要到哪兒工作呢?”她笑眯眯地接過我手中的袋子,我已經清楚地發現,她這兩年蒼老了許多,眼角的皺紋越來越明顯,她忽然有些失望,“畢業了,你應該不會來了吧。”

“嗯,明年畢業了。”我看著她,說,“不管到哪兒工作,我還是會回來的。不然,到時候你搬去跟我一起住吧,這樣我好照顧你。”

“小亮,不用這樣的。這幾年,已經夠麻煩你了。你是個好孩子,阿姨不能拖累你。”

“怎麽能是拖累?阿姨你知道的,我也沒有親人,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可以把我當兒子。以後,我照顧你。”我從袋子裏‘抽’出一個芒果,剝皮,然後遞給她。

她欣然地接過那一隻剝好皮的芒果,眼裏泛著淚光:“楊楊要是在的話,明年也該畢業工作了。”

這些年,不管聽到“路西楊”中的哪一個字,我都會覺得心在隱隱作痛。

我不敢看她,馬上撇過臉。再抬起頭的時候,我看見不遠處的茶桌上立著一個相框,相框裏是逆著光站在鐵絲網旁邊的路西楊,她輕輕揚著嘴角,似笑非笑,烏黑的瞳仁安靜而神秘。

記憶像電影倒帶一樣,飛速回到了那一個美麗的黃昏。

那時候,孫燕姿在唱:“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總有一天,我的謎底會揭開……”

你不在,誰會在意謎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