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暗戀唱成一首歌送給你(3)
終於到達小區門口。
路西楊站在那個孤單的身影後麵不斷地喘著粗氣,胸口上下起伏,她抬起手,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和額頭上的汗珠,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她站在原地全神貫注地凝視著眼前的那個人的背影,橘黃色的路燈光毫無保留地將他包圍,仿佛一股巨大的悲傷將他籠罩起來,更加凸顯出那個背影的孤獨與冷漠。
她的雙手越握越緊,下唇瓣被她咬得生疼,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腦海裏一直浮現出母親說小區門口撞死了一個老人的畫麵。看著那個孤寂的背影,她想要再靠近他一點點,甚至,想要過去抱抱他,把她這輩子所有的溫暖都送給他。
可是,她卻像以往那樣,根本沒有足夠的勇氣走近他。
段晨亮。
路西楊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這個名字,她既擔心又害怕心裏所想的事情會變成事實,所以她更加沒有勇氣去叫他,生怕隻要他一轉身就聽到他告訴她說他的親人不在了。路西楊就那樣木然地站在那兒,直到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顫抖著身體,發出輕輕的抽泣聲,卻不料驚擾了他。
少年的身體微愣了一下,疑惑地轉身,看到眼裏噙滿淚光的路西楊時,他不禁地皺了皺眉梢。
他淡漠而奇怪地看著她,不說話。
“段……段晨亮。”對上少年悲傷又疑惑的目光時,路西楊慌張而急切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段晨亮。這個曾被她在心裏默念了千百遍的名字,終於在這一刻化作她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膜。可是,卻不比她想象中的好聽,因為她的不知所措,她叫出“段晨亮”這簡單的三個字的時候都有些結巴。
少年隻是淡淡地垂下眼皮,轉身走向他來時的路。他仿佛沒有看到她一樣,又好像隻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就那樣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漸行漸遠。
或許,他真的不認識她。
還是,他早就把她忘了?
那一次,他背她回宿舍的那一次,他是不是早就忘記了?還是他從來就沒有記得過?
即使那一次,對她來說是生命裏最緊張最激動最開心的時刻,她也難逃成為他生命裏的路人甲的命運。路西楊垂首,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地麵,她似乎聽見整個世界都在嫌棄她的聲音。
爸媽吵架要離婚的時候,嫌棄她是“拖油瓶”,誰也不願意獨自撫養她。於是,他們一吵就是十幾年。
她到底是多麽可怕的累贅,能夠讓兩個水火不相容的人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
而現在,就連一直帶給她無限動力的那個少年,也不願意給她一個溫柔的回應,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他都沒有給她。他像一道光,照亮她的生命,給她帶來了不盡的希望和溫暖,卻也像撒在她傷口上的那一抹鹽,加劇了她傷口的疼痛。
路西楊不知道抽泣了多久,終於抬起手擦幹自己滿臉的淚痕。
他不是這樣的人,雖然他冷淡,但是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她一邊難過一邊不停地為他的冷漠無情找借口。
是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路西楊永遠都記得,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那一年,她念小學三年級,段晨亮比她大一屆,念四年級。當時,學校裏麵有一個女生,臉上有一塊很大的紅色印記,同學們都嫌她長得醜,特別是男生,隻要一放學就把她堵在回家的路上,大家圍成一個圈把她困在裏麵,然後盡情地嘲笑她,欺負她。
有一次,路西楊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背著黑色書包的少年,麵無表情地擠進男孩堆裏,然後旁若無人地將那個女孩從人群裏拉了出來,於是一群男孩子就朝他們扔小石子,他卻毅然決然地擋在了女孩的前麵,站在那一動也不動地地盯著那些比矮的男生,表情冰冷得嚇人。
那種表情,在一個四年級的小朋友身上是少有的。然而,那些男生似乎是被他冷若冰霜的表情嚇到了,沒扔幾下石子,就拔腿跑了。路西楊依舊站立在原地,她聚精會神地看著少年麵無表情地從那個獲救的女孩身邊走過,仿佛人不是他救的一樣,他沒有和那個女生說話,而是淡漠地離開。
從那以後,路西楊知道了他是四年級一班的段晨亮,他的名字會出現在每張紅榜上,會被每一個老師化作不同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就是在那一年,路西楊的成績突飛猛進,而段晨亮,卻成為了她不能坦白的孤單心事。
他是善良的少年,他有固執的臂彎,有引以為傲的成績,他是優秀的。路西楊似乎找到了一個能夠說服自己不要難過的理由,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那樣,終於挪動了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地朝段晨亮離開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跟著他,那種感覺,就像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喜歡他。好像隻要這樣一直跟著他走下去,就能夠看到在她心裏惴惴不安卻又充滿好奇的未來。
她一直和他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默默地跟著他穿過悠長而昏暗的小巷,走過華燈閃爍的大街,跑過車輛擁擠的馬路,像是曆險那樣既刺激又是那麽的小心翼翼。
終於,段晨亮在一座兩層樓的別墅前停了下來,路西楊迅速地躲在了拐角處,隻露出她那兩隻圓溜溜的眼睛。
別墅很漂亮,看上去非常豪華,可在別墅門前的那一片空地,再也不像過去那樣種滿好看的鮮花和籬笆,而是一塊幾乎要枯萎掉了的草坪。路西楊當然記得這是他的家,當他們還是走讀生的時候,每天放學偷偷跟在他身後的她一定要看著他走進那座別墅才願意回家。
他不僅優秀,還有一個溫暖的家,不像她。
路西楊心想,他的爸爸應該是一個很帥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的媽媽應該長得很漂亮,屬於那種很時髦的現代婦女。她就這樣帶著那種既羨慕又好奇的目光緊緊地望著不遠處的那個少年,她想要看看給他開門的爸爸或者媽媽長什麽樣兒,可是少年卻像過去那樣從褲兜裏掏出鑰匙,自己打開了家門,然後走進了別墅。
路西楊有些失望地歎了歎氣,在她正要轉身回家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了一個驚呼聲:“三千?”
其實不用回頭,路西楊也知道這個人是誰。除了陸森翔,再也沒有誰給她起過任何綽號,更沒有人叫她“三千”。
可是,陸森翔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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