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藤

有劉氏幫著縫布頭,韻秋一下子就做了十幾朵精致的布花出來。

韻秋開心的說,“嫂子,運氣好的話這能賣大幾十文錢呢!”

劉氏也樂的不得了,“可都趕得上你大哥去蓋一天房的工錢了!要不,明個兒就讓你大哥去集上賣去?”

韻秋笑起來,“嫂子,看把你急的!不過,咱家的頭花可不準備拿到鎮上賣。”

“那做它們幹啥?”劉氏吃驚。

韻秋耐心的給她解釋,“嫂子,真讓大哥去集上擺攤,一天能賣上幾個?再說,農閑了大哥就要出去蓋房了。可等咱多做一些,拿到鎮上的鋪子賣,人家要真看上了,一次就能全要了去。”

“啊,真的啊?人家真能要?”劉氏一臉的懷疑。

韻秋笑起來,“我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一定要,但我們總要去試試。集上擺攤的小販說他是從縣城的鋪子裏進的貨,走村串鄉的貨郎又從他那裏拿貨。可見,縣城的鋪子生意多,咱要是做的頭花又好又便宜,我覺得鋪子八成都會願意收的。”

“嗯嗯,咱做的頭花可比那貨郎賣的強!”劉氏認真的點頭。

林氏串門回來,也帶回了好消息,“村頭的羅升家今年養的母雞太多了,殺了吃太可惜,不殺的話冬天就太費糧食了,說好了八十文一隻,隨我便去挑!”

韻秋納悶,怎麽冬天就費糧食了?

劉氏告訴她,夏天蟲啊草啊的都多,雞鴨吃不了多少糧食還能天天下蛋。雞鴨冬天不能去草地覓食,又都冷的歇了窩,直到來年開春才會重新下蛋的,養的多不劃算。

韻秋想,怪不得大家都熱衷年年買雞苗啥的!

晚上,林氏帶了全哥兒摸黑去羅升家抓雞去了。

因為天一黑,膽小的雞鴨都回了窩擠在一起,傻乎乎的等人去抓,一點也不知道跑。

所以,莊戶人家如果決定明天要殺雞吃,一般都會在頭天晚上就抓了雞用繩子綁起來,第二天隨時都可以殺。

省的大白天的幾個人圍了一隻雞攆的狗都不得安生,那才是應了雞飛狗跳那句老話了。

有了劉氏的幫忙,不幾天的功夫,韻秋就做了一百多個頭花,有普通的,也有精致的榆葉梅、桃花和月季樣式。

可也不是容易事,剛給絹花擰別頭發的鐵絲鉤子的時候,韻秋的手不僅被劃了兩條細口子,指頭肚也被磨出了泡......後來,都是劉氏和林氏動手擰的鉤子,連全哥兒都學會了。

韻秋覺得是該去碰碰運氣的時候了。要是行得通,還可以買些珠子之類的做些珠花。要是弄好了,可真真是逮著了!

天還灰蒙蒙的,大郎就趕了牛車,帶著韻秋和全哥兒上路了。

本來,按了林氏的意思是不讓全哥兒跟著的,說小孩子家家的不頂啥事。

還是韻秋不忍心看全哥兒可憐巴巴的樣子求的情。

劉氏也說,“娘,讓全哥兒去吧,家裏的活一幹完我就去割草!”

這會了,全哥兒正坐在顛簸的馬車上興奮不已,“姐,姐你知道不?上次去京城接你是我第一次出遠門,這回是第二次呢!”

前麵趕車的大郎笑著說,“隻是縣城可沒有京城裏繁華熱鬧,不過離咱家比京城進了一半,倒是不用著急忙慌的往家裏趕了!”

韻秋也笑著打趣起來,“可不是,上回急著回家,都沒顧得上讓全哥兒看看京城的熱鬧,這回咱去縣城可要讓全哥兒到處瞧瞧稀罕了,也好回去和大虎他們吃吹牛皮!”

一行人趕早到了大興縣城,街上有人正在擺攤子,有的鋪子也還沒來得及開門呢!

本來已經在家裏吃了早飯,可韻秋遠遠地就聞到了誘人的油餅香。走進一看,那家的油餅子炕的焦黃焦黃的,光看著就勾的她要流口水了。

在趙府的時候,憑著自己大丫頭的身份隔兩天就能吃上一回。而回家之後,娘也盡量改善了生活,可還是少油水。

像這種費油的炕油餅,那可是過日子的莊戶人家到了年節和待客的時候才舍得做的。

韻秋實在饞的不行,真是懷念啊!

想著來之前家裏都商量好了,大小事都讓她做主,大郎也要服從。

韻秋就有恃無恐的拉了眼巴巴的盯著油餅子的全哥兒過去買了三個剛剛炕出來的油餅子,自己與全哥兒一人一個,剩下的自然歸大郎。

韻秋一口咬下去,油餅外酥裏嫩還透著蔥花的香氣,這餅子做的可真是地道啊!

再看全哥兒,把咬掉在衣服上的酥皮都撿了吃。

隻有大郎還沒舍得吃,韻秋撅了嘴,“大哥,這油餅子做的實在是太香了!我們都吃了,你不吃這算啥?惹我惱了,我馬上就再買十個八個的!”

大郎自是已經聽林氏絮叨了韻秋買包子的壯舉,可還沒開口說話,賣油餅的大娘就笑了起來,“姑娘,你再買上十個八個的,大娘是高興了,你大哥可要心疼壞了!你看,你大哥這一口都舍不得吃,估計是想留著帶回家呢!”

這大娘可是知道的,鄉下人攢倆錢不容易,哪舍得買那麽多費錢的吃食。

這兄妹幾個,除了姑娘細白的不像個鄉下姑娘,她的兄弟可是最平常不過的鄉下人。

何況還趕著牛車,肯定是起了大早大老遠進城來的。

這會兒吃油餅的人還不多,城裏人起得晚。

有了前麵的活絡話,韻秋就趕緊趁機和大娘攀談了起來。

大娘夫家姓郭,正在炕餅的就是郭大叔。

聽郭大娘說起自己家就在後麵的胡同裏,老兩口支鍋炕了幾十年的油餅子了。

韻秋心裏大喜,按理說找這樣地地道道在縣城生活了幾十年的郭大娘打聽消息是最好不過的,從哪家的碳好燒,哪家的布料全,哪家的水粉品種多,到街頭巷尾的流言蜚語,應該是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郭大娘問她怎麽打聽這些,韻秋從包袱裏拿了兩朵精致的頭花給她看,“大娘,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就想著能去鋪子裏換些錢,隻是鄉下人進城少,人生地不熟的連鋪子門朝那都不知道。大娘一看就是個熱心人,我也就厚著臉皮子求您一定要幫扯一把。當年我爹......前幾天才湊齊了錢把我贖出來......除了小兄弟,家裏還有個奶娃娃的小侄子,這麽多張嘴全靠我大哥一人養活。我啥也幫不上,就想著做些頭花換些錢能貼補一點是一點。”

大郎和全哥兒留下幫郭大爺的忙。

郭大娘帶了韻秋一人來到了街西的吳記雜貨鋪子,這是縣城一家最老的雜貨鋪子,都經營了三代人了。

吳掌櫃看了包袱裏的頭花,說,“做的很不錯,隻是我這邊一個月百十朵也就夠了,用不了太多啊。而且,太精致的在我這小店也不好賣啊!”

韻秋著急起來剛要說話,就被郭大娘悄悄地拽了下。

隻見郭大娘說,“老吳啊,咱們都是老街坊了,我可是知道你人麵廣,和銀樓金鋪的那些老號的掌櫃都熟悉,可要幫幫我這遠房侄女啊!要不然她家裏老老少少那麽多嘴的都指著她大哥一個,這苦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啊?”

吳掌櫃笑起來,“郭嫂子你這急性子啥時候能改改,我話還沒說完呢!”

隻見吳掌櫃從櫃台裏拿出來幾隻珠花和帶珠蕊的絹花給韻秋看,“姑娘,這些你可會做?”

韻秋看了一眼,忙笑著回答,“回吳掌櫃的話,這些我都會的,還能做些更精致些的!”

吳掌櫃的高興起來,“好,那我就帶你們去見見福慶齋的二掌櫃,那裏的事都是他說了算。那可是咱大興縣城裏最大的胭脂水粉鋪,裏麵的珠花也是應有盡有。我這裏的幾隻珠花都是在那裏進的尋常貨色。隻是,成與不成的可要全看運氣了!”

福慶齋這個名號韻秋在京城的時候自是聽說過的,雖不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鋪子,可也是數得上的。

縣城的福慶齋的大堂足足占了三間門麵,上麵還有二樓。

韻秋知道,要是有富家夫人小姐來了,都會被迎到二樓的。大堂裏的幾個年輕夥計正在給來往的姑娘媳婦們介紹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各種材質的漂亮的胭脂盒和珠花、簪子之類的......

韻秋顧不得細看,就跟了郭大娘他們隨著曹二掌櫃的去了後麵。

吳掌櫃的和曹二掌櫃的寒暄之後,詳細了說了韻秋的情況,還打開了包袱給曹二掌櫃的看看手藝。

郭大娘在這檔口也趕緊的湊上去說些請曹二掌櫃的多多關照之類的話。

夥計聽了曹二掌櫃的吩咐端了一個大托盤放在韻秋麵前,上麵擺了兩三朵精致的用粉色珍珠和紅瑪瑙珠做成花蕊的精致絹花,還有十幾朵珠花,有的樣式和顏色都簡單,有的樣式複雜,顏色更是紅的、粉的、白的、黑的、綠的、黃的都有,五彩繽紛的漂亮極了。隻是,除了又兩三隻珠花是簡單的別了個發鉤子,其餘的都是單純的珠花,韻秋猜是講究的人家買去用來裝飾衣服或者鑲嵌簪子的。

韻秋既激動又緊張,好壞可就全憑這個曹二掌櫃的一句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手軟,快點後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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