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不知道皇後是怎麽跟皇上說的,但那日之後,淑妃杜霓被禁足在霓凰宮中,非詔不得出。一應份例削減到常在,好在皇上感念她這麽多年的陪伴,到底沒有降她的位份。內務府的管事被撤了職,由太後欽點了個叫天磊的太監補上。
本來各宮的勢力還都躍躍欲試,想要鑽這個空子,內務府可是一個大肥缺,不僅油水足,很多事兒做起來也更方便。可這下太後一出手,她們倒都老實了。
如果林毓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天磊應該也是姓雲吧。和雲天鶴雲錦一樣,都是皇上手裏的好牌。
在林毓眼裏,這些後宮繁雜的諸事皇上定是不屑於管的,估摸著這回是真被他的佳麗們煩透了,迫不得已借助太後娘娘的手,直接了當的完結了這事兒。
淑妃栽了這麽一個大跟頭,也該是她罪有應得了。難得的是淑妃向來護短的哥哥這回竟也沒有給自己的妹妹求情,林毓雖不知道為什麽,但總覺得有些蹊蹺。
不過瑤貴人倒也是因禍得福,皇上知道杜霓的心思之後,哪裏還會讓瑤貴人再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皇上也顧念林毓,雖然知道林毓和瑤貴人交好,但瑤貴人畢竟也是自己的女人,他也怕林毓心裏不舒服。所以也沒管瑤貴人的請求,直接把她扔在了寄風閣裏。
雖不是什麽宮殿,倒也獨門獨院的,沒有主位沒有其他的小主,沒那麽多糟心事兒。對於瑤貴人這種應該安心養胎的人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即使沒有如願的住到林嬪姐姐旁邊,瑤貴人看著自己這個新家,也是很滿意了。總比霓凰宮裏,天天在淑妃眼皮子底下做事要好。
看看整個皇宮,也就隻有這三個獨門獨院的小樓,新人還沒進來,倒是全都被人瓜分了。林毓聽到瑤貴人住進了寄風閣,心裏倒是有點無法言喻的感覺。這輩子的軌跡倒是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就連上輩子自己住過的地方,如今也是別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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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凰宮裏,淑妃用手按住頭,隱隱有些不耐煩。如塵從外頭端著一碗藥進來,藥汁黑稠,看著就有些惡心。可是娘娘每日卻都還要喝上一碗,當真是受苦了。
淑妃接過那碗藥一飲而盡,對於禁足的後果,她早在傅雯萍封為嬪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如今對於她倒是沒有多大的影響,隻是這頭卻越來越疼。杜太醫診過她的脈,也說隻是憂思鬱結於心。
都是那幾個賤人害的!
“去婉答應那把碧泉叫過來,就說本宮頭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藥有問題。婉答應若是不放人,你就私下和碧泉說。我倒要看看,本宮失勢了,這個奴才還認不認主子。”
“是。”如塵領命而去,她看著自家娘娘的氣色越來越不好,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碗裏的藥渣,到底還是不放心,轉頭又去找了杜太醫。細細驗過,沒有察覺出絲毫的問題這才罷休。許是她真的想多了,娘娘的臉色都是被那群不省心的賤人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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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毓看著碧泉手上的藥粉,“你大半夜的過來就是要跟本宮說這個?”
碧泉無奈的點點頭:“娘娘放心吧,我來的時候很謹慎,不會有人看見的。這藥粉,還希望白鷺姐姐給看一看。淑妃娘娘都被關了禁閉還要奴婢找婉答應的麻煩,奴婢實在是下不去手。這才來找娘娘商量,看看這藥粉對人到底有沒有害。”
林毓點點頭,她倒是沒想到淑妃都這份兒上了還這麽不省心。白鷺接過碧泉手裏的藥粉,仔細的聞了聞又看了看,半晌之後才說:“這淑妃娘娘也是陰損,這藥會推遲女子的月信,若是婉答應真的服了這個,難保不會以為自己是有喜了。”
“這在宮裏頭倒是很常見,若是婉答應真鬧出什麽假孕的事情來,怕是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淑妃倒是好計策,隻不過她如今正是落難的時候,也太不安份了。難不成是她覺得自己有什麽保障,有恃無恐?”
“這個,”碧泉頓了頓,道:“奴婢隱約知道一些,杜霓的哥哥杜白不僅僅是個輔佐皇上登基的臣子,還是皇上很聊得來的朋友。按理說是和皇上一塊長大的,他們之間隱約有那麽一絲超越君臣的味道,淑妃娘娘也正是因為知道皇上不會太傷她哥哥的心,所以才這般行事。以往皇上也看在她哥哥的麵子上,對淑妃娘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怎麽會真的下手懲罰。”
林毓眼神暗了暗:“那這次是怎麽回事?”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許是淑妃娘娘要害瑤貴人的孩子,關乎子嗣,皇上才那麽狠心吧。”
林毓抿嘴冷笑,當初德妃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也沒見皇上怎麽狠心啊。這回真的罰了淑妃,一是有可能是淑妃動了什麽不該動的人,二是有可能杜白也同意皇上懲罰淑妃。為什麽杜白也同意懲罰自己的妹妹呢?
林毓總覺得抓到了什麽東西,可又抓的並不真切。
她與婉答應素昧平生,不會去害她,可也不代表就得沒有條件的幫她。林毓看了碧泉一眼:“這事兒你是怎麽想的,在你眼裏,婉答應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嗎?或者說你跟她已經相處出來了感情,不忍心下手才來找本宮的?”
碧泉低著頭,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是為難昭嬪娘娘了。昭嬪娘娘上回就幫了婉答應,在這人人為己的宮裏實屬不易,這回自己卻又貿然的想請娘娘出手,把娘娘卷到這趟渾水裏來,碧泉緊了緊自己手中的帕子。
“娘娘,是碧泉冒昧了。本來,奴婢隻是看她一個人在這宮裏孤苦無依的有些可憐,況且奴婢自己雖說打小在宮裏長大,但這害人的事兒能不做奴婢也不想做。如今倒是沒有想請娘娘幫忙的意思,隻是跟娘娘報備一聲。碧泉還是娘娘埋在淑妃宮裏的一條暗線,原來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林毓點了點頭:“你能明白最好,不過我既然知道了卻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宮裏陰狠毒辣的事兒太多了,本宮也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你回去便把這包藥粉拿給婉答應看,她既然在淑妃的眼皮子底下爬上了皇上的床,那淑妃的怒火她也該預料到。
至於知道以後要怎麽做,怎麽反擊,那就要看她的了。本宮其實也想知道,婉答應是不是就真的跟表麵上表現出來的一樣,是個空有美貌沒有腦子的花瓶。”
“奴婢知道了。”碧泉深深的給昭嬪娘娘磕了一個頭,娘娘能夠體諒她的心意,碧泉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婉答應,她雖然可憐她,可在這宮裏沒有人有義務保護她一輩子。她既然能站在這個位子上,享受這個位子風光的同時,就該承受這個位子給她的苦難和挫折。
沒有人能夠幫的了她,她若是想要在這宮裏活下去,就隻能靠她自己。
夜色裏,碧泉匆匆而去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寂,可莫名的,也帶了堅毅。
白鷺在一旁有些苦惱:“娘娘,若是碧泉和婉答應說了那藥粉的事兒,婉答應要是直接拿著藥粉去找皇上該怎麽辦啊?那碧泉這步暗棋不就沒用了?碧泉的母親不還抓在淑妃的手裏嗎?”
“我看著婉答應並不像是那種沒腦子的人,皇上罰淑妃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就算婉答應把藥粉拿給皇上看,她又沒出什麽事兒,皇上不會懲罰淑妃的。再說了,但凡婉答應把碧泉放到心裏一點都不會這麽做的。她應該知道,若是把藥粉直接拿到了皇上跟前,不管是不是真的,碧泉都討不了什麽好。
當然,她若是真的這麽做了,碧泉也該有法子對付。反咬一口,說婉答應拿藥粉威脅她讓她去害淑妃也不是不可能。碧泉畢竟是婉答應大張旗鼓從淑妃那兒要來的人,皇上可不管什麽溫情,他看這件事兒,八成是覺得婉答應是想打淑妃的臉。至於一個曾經在一個妃子那很受寵的宮女到了另一個妃子這還很受寵,皇上是不太會相信的。”
白鷺點了點頭:“還是娘娘想得周到。”
“不止我,碧泉肯定也能想的到,不過怎麽選擇那是她的事情了,左右這是淑妃和婉答應之間的事,我們不方便插手。”
“這是不是就叫做‘坐山觀虎鬥’?”
林毓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偏你話最好,快去收拾收拾睡覺吧,說了這麽一大會兒的話,本宮可是乏了。”
“也是,還好今兒皇上沒過來,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呢。”
聽見這句話,原本心情還不錯的林毓冷哼一聲:“傅嬪娘娘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溫柔鄉,皇上哪裏還記得我呀?來不來的,本宮還不稀罕呢!”
剛接到綠衣姑姑的話,拿著一碗羊奶茶準備給娘娘補身子的雲錦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這麽一句話,手裏的碗差點沒給摔下去。
得了,皇上這回八成又討不了什麽,她這個做奴才的這幾日怕又有的受了。不過這也間接的證明了娘娘是真在意皇上的不是?
想到這雲錦的臉色又好看了些,她也不是很明白皇上最近為什麽總愛往傅嬪娘娘那裏跑啊。如果說是變心了,那每天又暗中找她讓她匯報昭嬪娘娘的行程是做什麽?
況且天鶴總管都說了,皇上在那也就是純睡覺而已,沒準現在傅嬪娘娘還是個處子之身呢。
真是不知道他們這些上位者整天都在想些什麽啊。
一臉苦逼的雲錦默默的端著羊奶進了內殿,還是娘娘的身子更要緊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