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宮宴,德妃沒有再喂晗珊一口吃的,誰知道那些想害晗珊的人又會把毒放到哪道菜裏?晗珊是她的*,半分險都冒不得。皇帝和太後也知道,都很是讚同她的作法。林毓瞧著晗珊一直沒有吃東西也不是個事情,就把自己麵前的菜試了毒,吃一口沒什麽事兒再喂給晗珊。筷子自然是新的,皇上當著所有人的麵親自賞的,雕龍刻鳳妃位以上才能用的
今兒的事兒是衝著德妃和晗珊來的,她的桌子上應該不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德妃感激,永嘉帝和太後看見了,心裏頭也滿意。
林毓之所以暗中把事情告訴皇帝而沒有捅出來,倒不是怕皇上在文武百官麵前丟臉,而是她知道今兒是除夕,除夕的宮宴上除了自家朝廷的官員,還有周邊小國的派來的使臣。
大夏朝國力昌盛,那些小國都是依附大夏而生,自然到不了這正殿上頭來,都在偏殿裏。一會皇上是要過去意思意思的,若是正殿出了什麽叉子——還是要妃嬪要謀害公主的家事,怎麽看都會丟了大夏朝的臉。若是再有什麽不長眼的小國,看到了這樣的空子,妄想了什麽自己不該想的東西,就更加煩人了。
匽朝是和大夏並肩而立的大王朝,自然和這些小國的使臣不一樣。今年是大夏派使臣在大匽新年的時候祝賀,三年之後才是匽朝使臣來訪的時候。
兩個大國之間,這樣的關係,不遠不近不親不疏,剛剛好。
話歸正傳,永嘉帝雖然壓下了這件事,卻還是把所有給德妃送菜的宮女太監都關押了起來,一個蒼蠅都沒有落下,致遠公公的能力師傳於天鶴,手腳還是很麻利的。
宮宴過半,淑妃突然咳嗽了起來,身後的宮女趕忙給她順氣,倒是頗有些嬌弱。太後關切了兩句,剛要命她回去,卻被永嘉帝攔了下來,暗中吩咐,一會文武百官和皇室宗親走了之後,後宮的妃嬪和宮女,誰也不許離開華膳殿半步。
林學尚和苑文臨走的時候仿佛還有些擔憂,林毓頗為從容的對他們笑了笑,林學尚這才放了點心。至於林慕秀,從頭到尾林學尚都沒有再看她一眼,前段時間關於九王爺和毓兒的流言皇帝已經告訴他了,對於這個本來就不喜歡的女兒在宮裏頭的所作所為,林學尚是真的死心了。
朱顏鳳教出來的女兒,果真是一樣的心狠手辣。
林慕秀在宮宴上倒是看了林學尚許多次,奈何父親卻一直低著頭或是和旁邊的人說話亦或是慈愛的看著林毓,根本沒有往自己這邊投過半分目光。林慕秀嘴上笑著,暗地裏卻險些把指甲掰斷。這個人不是別人,是自己的生身父親。
皇上不了解自己,所以沒有林毓受寵她可以理解,但是父親呢?林府這麽多年以來,父親就真的不肯親近自己半分麽?
“皇上,不知這是何原因?”
謝江夢心裏也沒底,這宮宴是她一手操辦的,若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估計第一個罰的又是她。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難不成大過年的也要給她添堵麽?
永嘉帝冷冷的看了一圈,命人把個德妃傳膳的兩個宮女一個太監都壓了上了。
“你們自己跟皇後娘娘說說?”
底下的三個人拚命的磕頭喊冤,永嘉帝叫來了院正,仔細的檢查了德妃麵前的飯菜。銀針在一道一道的菜上過去,最終查了出來。
是德妃最愛吃的水晶蝦球和晗珊公主的燕窩粥裏藏著毒藥,同一種毒藥。這毒藥名叫五元散,吃了之後會讓人暈暈沉沉的,但不會立即斃命,而是在五個時辰之後七竅流血,暴斃而死。若是下了嘴,當真是無藥可治。
德妃一下子就落了淚,她倒是不畏懼生死,隻是晗珊這麽小的孩子,是誰下得了這麽狠的毒手!
這下子德妃的眼睛裏淬的毒可不比淑妃少了,她狠狠的瞪著杜霓,眼眶通紅,卻不發一言。
永嘉帝知道她在想什麽,事實上,他也是這麽認為的。
如果真是淑妃出的手,那這個手段著實不怎麽高明。
若是別人,就另當別論了。
淑妃坐在凳子上,隻這一會,便咳了個驚天動地,身邊的宮女看著杜霓的手帕,臉色著實算不上好。
永嘉帝坐在位子上,顯然並不想開口說話。因為是宮宴上出的事,皇後沒有辦法,隻能自己來。
“你們三個是給德妃傳菜的人,毒藥也最有可能是你們三個下的。但隻有這兩樣菜有毒,是誰傳的?”
皇後話還沒說完,底下的小宮女就磕起頭來,連連喊冤。
“你叫什麽名字?這兩道菜都是出自你的手?”
“奴婢,奴婢叫琪月,這兩道菜是一塊上的,是奴婢從禦膳房的司嬤嬤那接過來的,奴婢真的沒有下毒!!”
“那,可有什麽人碰過這道菜?”
“司嬤嬤負責做這道菜,是她把菜給了奴婢。在路上,在路上奴婢曾經停過一回,鍾毓殿...”那個小宮女說著偷偷看了林毓一眼,接著說:“鍾毓殿的千雪姑娘曾經在奴婢身旁經過。”
林毓瞧著這是又要把話往她身上引,接著便問道:“經過?那可曾停下看你手裏的菜。”
“倒是不曾。”
“這就奇了,”林毓笑眯眯的看著她:“皇宮裏頭那麽多人,你這一路上也不是荒無人煙的,怎的就記住千雪從你身邊經過了呢?”
“奴婢,奴婢隻是聽說千雪姑娘會一些功夫....”話中未盡之意是會一些功夫,下毒自然就比別人更加方便,甚至不用停下來。
“哦?”林毓不經意的掃了林慕秀一眼,千雪雖然做事莽撞,但也從來不會在皇宮裏頭亂用功夫給人看見,看來這個琪月倒也是林慕秀的人。
目的不是陷害自己是下毒的凶手,畢竟皇上和德妃都不會信,而是在皇上麵前扯出千雪會功夫這一點吧?
“千雪的確是會些拳腳功夫,不過我吩咐過她,不許在皇宮裏頭亂用。千雪雖然囂張了一些,還不至於光天化日的就用自己的功夫欺負別人,更不會比試武功了,那你又是從哪聽說的呢?一個禦膳房的小宮女,怎麽就對本宮宮裏的宮女這麽熟悉,恩?”
琪月原本隻是想把千雪會功夫這件事給捅出來,讓昭嬪在皇上那裏掛個號,誰想到這個昭嬪竟然不顧皇上和皇後娘娘都在場,直接一個又一個問題的審問自己。
這要她怎麽回答?
“昭嬪在問你話,你是啞巴了嗎?”
皇後還沒來得及張口,永嘉帝直接冷冷的拋下這麽一句話。
“千雪會功夫隻有我跟毓兒知道,你又是從哪裏打聽出來的?”
琪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淑妃,趕忙收回目光,雙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寒冬臘月的,額頭上竟然布滿了汗滴。
永嘉帝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淑妃,隻見她虛弱的坐在凳子上,眼睛似睜非睜,臉上倒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仿佛這堂中的事都與她無關一樣。
“奴婢...奴婢....”琪月咬緊牙關,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送去慎刑司。”永嘉帝看也不看她一眼:“把禦膳房的司嬤嬤叫來。”
眼見著太監就要來壓她,琪月仿佛下了決心一般吼道:“是淑妃娘娘和我說的!”
聞言淑妃倒是抬起了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隨後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永嘉帝扭頭看著淑妃:“可是確有其事?”
淑妃這回不知怎的,倒是沒有否認:“臣妾確實知道千雪姑娘會功夫,但也是麗答應親口和我說的。這個宮女本宮也不認識,沒事兒和她說這些做什麽。”說了這幾句,就又要咳嗽。
“娘娘,”琪月淚眼汪汪的瞧著淑妃,把頭上的簪子取了下來:“這是娘娘親手賞給奴婢的,說是事成之後還有更大的賞賜,娘娘怎麽能說不認識奴婢呢?”
永嘉帝看了看那支簪子,身旁的致遠公公貼心的附耳說道:“這是去年雲南那邊供上來的手工花簪,您曾經賞過淑妃娘娘一枝。”
淑妃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怒道:“是誰要派你來害本宮?本宮何時給了你這些東西?!”如塵看見琪月手裏拿的東西就知道今兒是大事不好,誰能告訴她為什麽這個小宮女竟然臨時反水了?
所幸毒藥沒有交到她的手上,不然今天還真的死期到了。
“娘娘!奴婢怎敢害娘娘!”琪月似乎是慌了,有些口不擇言道:“娘娘還說等德妃娘娘和小公主死了,奴婢就能去禦膳房頂替司嬤嬤當總管了,娘娘,娘娘這是要放棄奴婢嗎?!”
“放肆!”淑妃氣的咳了一口血,用手指著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如塵的心裏也像是墜入了冰窟,知道眼前這事兒恐怕還是沒完。
這個琪月很有可能早就被其他的人收買,這個時候就是為了給娘娘當頭一擊,好一出反間計。
永嘉帝卻是半信半疑,他看了一眼台下自說自話的小宮女,冷冷道:“搜身。”
小宮女看見太監走下來才是真的慌了,她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含住了手指,之後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淑妃,一副忠心護主但是卻被殘忍拋棄的慘樣。
院正走過去號了號小宮女的脈,長歎了一口氣,又抬起了她的手指檢查了檢查,此時的小宮女渾身都有些虛弱了,沒有了太監的支撐後軟軟的趴在了地上。
“回稟皇上,她中的就是下在德妃娘娘飯食裏的毒,量不大,已經全被她吞到了肚子裏,人該是救不回來了。”
永嘉帝眯了眯眼睛:“扔到亂墳崗裏去吧。”
轉頭又看向淑妃:“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淑妃咳了好一陣,才斷斷續續的說道:“臣妾是沒什麽好說的,反正臣妾和德妃也是宿敵,她若是出了什麽事,十有八九都會懷疑臣妾。這小宮女...咳....咳...琪月是曾經為臣妾做過事,那花簪也是臣妾賞給她的,但今日之事絕非皇上看到的這樣。”
永嘉帝想說什麽,淑妃卻是笑了,不過笑聲裏卻是十分淒苦:“不瞞皇上說,這毒確實是臣妾下的,但並沒有把毒藥給琪月,也沒有把毒下到德妃的碗裏去。臣妾是要看德妃眼睜睜的失去她最重要的人,然後再拉著她一起到黃泉!怎麽可能同時把他們兩個都毒死呢?
藥,臣妾給了司嬤嬤,這事兒琪月也是知道的,不過最後竟然自己承擔了下來,倒是把司嬤嬤摘得幹淨,想必又是一個背主的奴才。臣妾倒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德妃那盤菜裏的毒藥,皇上還是好好的查查吧。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臣妾就是太在乎皇上了,所以見不得別人分走皇上的一丁點目光,才要讓琪月汙蔑千雪,讓皇上懷疑昭嬪,臣妾就不信,皇上在知道她身邊竟然有會功夫的宮女之後,還能不能像原來一樣寵她。
隻是臣妾沒有想到,昭嬪對皇上倒也是赤誠之心,白鷺會醫術和皇上說,千雪會功夫也跟皇上說。....咳咳咳咳....倒是臣妾...臣妾失策了....”
永嘉帝冷冷的看著她,到了這個時候,淑妃完全沒有必要再說假話。那麽,到底是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橫插了這麽一杠子?
“臣妾不是吃虧的主,今兒這事臣妾做了一半,所以也隻認一半,至於後宮裏還有誰看德妃不順眼的,臣妾可就不知道了。” ..